劉長興奮嚷著,要把整個西邊疆域都納入自己的治下。
劉盈白了他一眼,“說得容易,你有那么大的胃口嗎?”
劉長一挺肚子,傲然道:“我的胃口好著呢!足以吞下四野八荒!”
劉盈頓了頓,突然笑道:“很好,既然如此這樣,我封你當羅馬王怎么樣?”
“騾馬?二哥,你讓我管牲口啊?”劉長怪叫。
劉如意忍不住捧腹大笑,“挺好的,你就是個熊羆精轉世,去管騾馬,不是理所當然嗎!”
“你放屁!”劉長張牙舞爪,奔著劉如意就抓了過來。
劉盈大聲呵斥,才叫住了劉長。
“行了,你先別著急,等更多消息傳過來,如果伱確實想要,我給你封個龐大的疆土,也沒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可說好了,不許反悔!”劉長興奮說道,他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能擊敗冒頓,然后提兵西向,好好瞧一瞧。
劉盈和這個豎子不同,所謂知己知彼,弄清楚西邊的情況,詳細記錄下來,或許比攻占多少疆土都重要。
畢竟地理的發現,能夠豐富知識,給華夏萬民留下惠澤后世的財富。
劉盈還是堅信,在龐大的西方,應該存在強大的國家。
因此劉盈給灌嬰去信,囑托他繼續派遣使者,探查西方。
“我阿父最近好像是瘋了。”劉恭跟幾個心腹念叨:“他成天對著地圖,盯著看西邊,說是要看看,還有沒有和大漢比肩的國家?這不是說夢話嗎!我大漢就是天下至中,衣冠禮儀,詩書教化,蓋世無雙。除了大漢之外,盡是蠻夷之地!”
賈誼沉默了一下,道:“殿下,這話好像也不能這么說……畢竟沒有親眼所見,也不好下定論。”
劉恭道:“那這么說,該派人去了?”
賈誼點頭,“要是我身體好點,我就去了。”
言下之意,他不想辛苦。
張釋之白了他一眼,“你這人就會動嘴……罷了,我走一趟吧!前些時候,遼王就是領兵,拿下了箕子朝鮮,又探查了倭國,立下了赫赫大功!”
他說的遼王正是劉濞。
這幾年劉濞在遼東站穩腳跟,回頭吞并了整個箕子朝鮮。
至于倭國……漢使漢軍都去過了……這幾個島嶼,還處在蒙昧之中,碎成了一地的部落,根本沒有國家的雛形。
也談不上什么建筑,只是見到了零星石頭修建的墳墓。
這就是倭國目下的情況。
貧瘠,狹小,蒙昧,野蠻……劉濞倒也沒覺得什么,他壟斷了通往倭島的商船。
只要簡單的一個碗,一塊布,就能從倭島換來同等重量的金銀。
這生意簡直賺大了,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們采礦技術太落后了,金銀雜質太多,成色很差,需要重新冶煉。
幾次通商下來,劉濞干脆直接用五銖錢去換倭島的物產。
他還打算著,等自家孩子長大了,就封去倭島建國……中原之地不會分封,又有那么多宗室子弟垂涎,能把倭島納入囊中,已經算是天大的運氣了。
劉盈對此也沒說什么。
如果劉濞能把箕子朝鮮和倭島擺弄明白,就算是立下大功了。
東邊的情況也就這樣了。
劉盈也不覺得還能干什么,最多鼓勵下移民就是是了。
真正的問題還是在西邊。
張釋之出發了,他帶著一支足足二百人的隊伍,從長安出發,穿越河西走廊,經過西域,進入了一片平坦開闊的疆域,正是中亞地區。
此前也有月氏騎兵,還有漢使,相繼到來……這一次張釋之再來,自然要比他們都仔細許多。
他首先感覺到的就是空曠,放眼望去,無邊無際,鮮有人煙。
只有零星的游牧部族,幾乎沒有超過萬人規模。
這一片地方,深處內陸,降雨稀少,本不適合農耕……即便有人種田,也不過是刀耕火種,和中原的精耕細作是兩回事。
在大漢,一個農夫,辛苦一年,大約能養活三口人。
一家兩個壯勞力,就能保證五口人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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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邊忙活一年,產出還不一定喂飽自己。
因此幾乎每個人都兼職強盜,不搶根本活不下去。
試問這種地方,又如何支撐起繁榮昌盛的文明……
張釋之繼續向西,他不斷將自己觀察到的一切,寫成急遞,送給劉盈。
另外隨行漢使,還仔細繪制地圖,也同樣送回長安。
他們行走的地方,正是塞琉古帝國……據說在一百多年前,亞歷山大率領著四萬步兵,七千騎兵,一路東征,殺到了這里。
亞歷山大死后,他的手下在這里建立帝國,強盛的時候,人口過千萬!
可根據張釋之的初步估算,這一片地方,只怕連一百萬人都沒有,而且還分散在龐大的疆域上面。
就跟往江河里面,撒了一把胡椒面。
真的看不到什么。
劉盈通過他們的地圖,仔細辨別,大約就是后世阿富汗、中亞、波斯高原這一片。
屬實這些地方土地貧瘠,哪怕到了后世,人口也不算多,在當下,說是人丁稀少,也可以理解。
再往西,到了傳說中的兩河流域,或許就會好了很多吧!
劉盈很是期待。
可是在等了許久之后,傳來的消息同樣不樂觀……張釋之是找到了兩河流域,但這里氣候炎熱,降水稀少,遍地沙子。
同樣沒有大面積的農耕區,當地人除了放牧之外,就只會種植棗椰樹,采摘椰棗食用……張釋之還讓人給劉盈送了一袋子,隨著夷商駝隊,送到大漢。
波斯是空的,巴比倫也是空的……難道只有期待更西的羅馬了?
劉盈也不確定……要真是這樣,或許也就解釋了老祖宗為什么認為四周都是蠻夷……不是沒發現,而是真的沒有!
畢竟這些地方,氣候地形,哪怕到了后世,也不是人口稠密,農耕發達的地區,他們又何來璀璨的古代文明?
劉盈還在翻著繁多的奏疏題本,劉恭從外面突然闖了進來。
“阿父,王相走了!”
劉盈一怔,仿佛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是王陵王相走了!”
劉盈渾身一怔,沉默了片刻,猛地站起,“走,快隨我去!”
劉盈來到王府,拜祭王陵,安撫家眷,定下治喪規格,極盡哀榮。
他剛剛忙完,沒有幾天,又傳來消息,周昌也一病不起,數日之后,撒手人寰。
短短的一個月,兩位重臣離世,還有前些時候,盧綰也死了。
整個大漢,進入了群星凋零的時期。
劉盈將這些仲父,相繼送走。
把他們安葬在長陵,放在了劉邦的身邊。
每一次過來,劉盈都會跟劉邦念叨兩句。
越來越多的老朋友過去了,老流氓那邊宴會一定越來越熱鬧了。
高談闊論,觥籌交錯。
“阿父,你有福氣啊!”
回到了未央宮,劉盈思忖了良久,終于決定降旨,將張不疑從河套叫了回來。
這家伙在河套吃了幾年沙子,除了臉黑了一點,人瘦了一點,沒有別的問題。
“陛下,你總算想起臣了!”他湊到劉盈近前,低聲道:“陛下,這次回京,不會有人要暗殺我吧?”
劉盈翻了翻眼皮,“這不好說,不過想弄死你的那些人,不是老了,就是走了……想來應該沒有心思了。”
“什么叫應該?”
“就是你還有危險!”
張不疑的臉黑了,“要不我還是回河套算了,在京城不放心。”
劉盈冷哼道:“不行……我身邊不能沒有陪酒的……來,取美酒過來,咱們好好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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