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闊的洞府內,沉悶巨響聲席卷八方。
漫天積云被蕩開。
一枚厚重的銅鐘翻滾著朝地面墜落,將將落到一半,便是有滔天妖氣包裹著的雄偉身影掠至其身旁。
那強健有力的臂膀,轟然朝著銅鐘砸出!
剎那間,更加渾厚的鐘鳴聲響徹洞府。
如此驚人的動靜下。
正在四散奔逃的修士們紛紛放緩了步伐,面露濃郁的驚恐之色。
怪不得沒有大妖來襲。
原來是和張宣彥真人對上了。
那枚銅鐘也算是鼎鼎有名的法寶,自然是一眼就被人認了出來。
反倒是那妖魔,讓眾多修士腿軟的同時,眼底也是涌現幾分疑惑。
如此高大的獅妖,再加上那雙璀璨的金眸。
分明就是金睛獅皇。
可那獅子僅是第四十窟的妖皇,為何能逼得張宣彥祭出銅鐘保命。
要知道,姓張的雖然陰險毒辣,完全沒有半點高人的德行,但修為可是實打實的。
對方能與清風真人齊名,除非是前二十窟的妖皇出手,否則很難拿他有什么辦法。
千妖窟又出了一尊堪比化神后期的大妖?!
當這念頭涌上心底。
所有人都是有些不寒而栗起來。
他們這些修士能過得還算安穩,是因為有三方同盟牽扯著千妖窟。
涉及到化神后期這個層次。
哪怕只是多出來一位,都有可能讓整個安穩的局面崩塌。
所幸金睛獅皇似乎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這群小修士的身上,只是蠻橫的朝那銅鐘撞去,妖力在銅鐘表面激蕩開來,所過之處皆是天塌地陷。
喀嚓嚓——
洞府內生長了不知多少年的龐大古樹一片接一片的倒塌。
修士們被鐘聲和妖力的余波震的身形不穩,就連臉色都青白起來,倉惶的于山間奔行。
“夠了!”
銅鐘內發出暴怒的嘶吼:“給本座住手!”
沈儀漠然一掌按去,五指將那銅鐘表面按癟下去,隨即狠狠的將其砸向地面。
看著大鐘轟然砸碎了山峰,掀起漫天煙塵。
他緩緩調整著呼吸。
別說,這龜殼還真夠硬的。
以自己極度接近化神后期的淬體力道,竭盡全力的轟砸下,也只不過讓上面多出幾個小坑。
“你莫要覺得本座是怕了你。”
銅鐘徑直佇立在了地上。
張宣彥此刻是又急又怒,卻還要強行按捺住情緒。
他那長鞭甚是狠毒,哪怕自己有法衣護體,同樣也挨不了幾下,而且長短自如,尋蹤覓氣,恰巧克制他的挪移之法。
無論如何,絕對不能出去。
念及此處,他干脆利落的閉上了眼睛:“本座有的是時間與你枯坐,隨你浪費力氣。”
沈儀懸于空中,緩緩落下。
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取出幽尾槍。
雖然這柄神兵已經被自己煉化,斷去了和幽尾妖皇間的聯系,但全力施展開來,也有被感知到的風險。
雖然這里是洞府之中,但畢竟也是千妖窟深處。
如非必要,沈儀并不想冒險。
想罷,他隨意的在銅鐘旁邊坐下,然后打開了面板,繼續推演起先前沒有弄完的天煞五雷劍法。
斬殺化神境銀背猿皇,總壽八萬五千年,剩余壽元三萬四千年,吸收完畢
斬殺化神境噬髓熊皇,總壽六萬兩千年,剩余壽元一萬五千年,吸收完畢
剩余妖魔壽元:十萬年零三千年.可凝練
此刻積蓄暴漲,沈儀的心態也平穩了許多。
天煞五雷劍法實則算不得妖魔武學,只是礙于靈根不足,所以另辟蹊徑來做一個平替。
以金雷白玉為主,其余四種靈根為輔,依靠煞氣強行將它們牽連起來。
除此之外,功法整體的思路其實并沒有改變。
本質還是神霄真雷劍法。
所以只是需要時間去嘗試而已,很難出什么大錯。
張宣彥感知著外面的動靜,發現那頭獅子居然靠著自己坐下,那副悠然的模樣,仿佛是吃定了自己。
一時間剛剛壓下去的火氣又涌了上來。
“孽畜!孽畜!”
這頭獅子與他曾經遇到過的妖魔似乎都不太一樣。
一舉一動間皆是給人莫大的壓力。
但他仍舊不相信,對方真能破開他的寶鐘。
“不自量力的東西。”
“你還有什么手段,盡管使出來!莫要裝出這副樣子,惹人笑話!”
銅鐘內傳出的聒噪,根本無法令沈儀動容。
他安靜看著前方,視線內僅有不斷跳動的提示。
在大量的妖魔壽元消耗下,功法逐漸有了新的進展。
第一萬零三百年,你在施展劍訣的時候,成功溝通了第三枚靈根,真陽麒麟石瘋狂躁動起來,給法劍之上添了一抹熾紅
一枚枚靈根迅速相連。
直到它們渾然一體,同時加持著那柄法劍。
沈儀終于能繼續朝下一個境界推進。
數萬年消失殆盡。
最后兩行提示躍入眼簾。
第三萬六千年,你終于將此法融匯貫通,臻至圓滿之境,青丘老祖也明白了你當時為何說不必擔心,在那漫長無盡的壽元相助下,即便修習的是這世間絕頂的珍法,也確實沒什么好擔心的
化神.天煞五雷劍法(珍):圓滿
“伱……”
張宣彥罵到口干舌燥,卻忽然發現那頭獅子站了起來:“你想作甚?”
雖然他并不信對方還有什么本事。
但這突然的變化,還是讓張宣彥心里微微一跳。
他全力感知著外部。
隨即整個表情都有些呆滯。
只見那頭妖魔伸出手掌,不再是粗暴的轟砸而來,而是從容的……掐了個法訣?!
荒唐!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神識所見。
就連自己都還沒施展功法,一頭妖魔先調動起了天地靈氣。
更讓張宣彥難以接受的是。
就在這瞬間,天色忽然黑沉了下來。
漫天祥云化作如墨汁般濃稠欲滴的漆黑,其間電閃雷鳴,狂風肆虐。
從那雷云之中,一柄猶如寶玉般的青赤法劍緩緩落下。
充斥著煞氣的黑色雷霆圍繞在劍身之上。
當整柄法劍從云中探出一半之時,仿佛一雙兇煞的眼眸注視此地。
浩瀚的氣息將下方籠罩。
哪怕隔著寶鐘,張宣彥也是無措的瞪大了眼睛,呼吸猶如破風箱般急促而粗重。
別說妖魔了,就算是玄光洞內,他也未曾見過如此高深的妙法。
沈儀沉思一瞬,并了劍指,隨意落下:“斬。”
伴隨著他的話音。
一道躁動的漆黑雷光瞬間將法劍與銅鐘相連。
喀嚓!
那黑雷轉瞬即逝,法劍同樣消失不見。
而堅固到沈儀施展全力仍舊無法破開的寶鐘,在聲音響起的瞬間,便是猛地炸裂成密密麻麻的碎片。
張宣彥還保持著抬頭眺望的姿勢。
但他的心口處卻是多出了一個窟窿,隨即身上的法衣炸開,露出肌膚上細密的裂紋。
隨即片片剝落,化作純粹的天地氣息涌入重新清明的天際。
將整片天幕渲染成了華麗的淡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