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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數日。
鄭家族地,哦不,寧家分家族地由一片白素,改為大團火紅,悲傷哀悼之意褪去大半,歡喜氛圍四下蔓延。
寧拙站在高臺上,先是祭天,后是祭地,最終燒紙錢,點冥香,告知陰間先祖們——他寧拙就在今日,此時此刻,正式分家!
“今日分家大典……得諸位鼎力相助……拙心懷感激,銘記于心。”
“自今日起,吾為族長,當立志勤勉,鞠躬盡瘁,誓以家族之興盛為己任!”
“今日之成,非一朝一夕所得,亦非一人之力可及。在此,吾尤需緬懷寧小慧、寧向國、寧曉仁等家族諸多烈士!汝等為家族血灑疆場,以生命守護家族之尊嚴與安危。汝等英魂雖逝,精神長存,吾輩心中常銘記其恩,誓以壯大家族,慰爾等在天之靈……”
“……吾當繼承先烈遺志,忠誠不渝,捍衛家族安寧。對不空門等等奸佞,惡行累累,吾寧拙誓與之不共戴天。凡有奸惡,必將鏟除,拙愿以身作則,砥礪前行,絕不退縮。”
“……家鄉父老,情深義重,拙感念不忘,常懷感恩之心,竭盡所能回饋桑梓。更當忠心不二,報效城主府與南豆國度,愿以赤誠之心守護一方安寧。”
“……謝諸位共襄盛舉,愿吾等同心同德,合力興家,共圖偉業!”
寧拙的激昂演講,讓無數寧家支脈弟子心潮澎湃,他們真是苦主脈久矣。
也有邀請觀禮的賓客,見到高臺上的寧拙,一個個神情復雜難言。
有羨慕的,有嫉妒的,有忌憚的,有輕視的……
分家大典之后,便是大擺流水席,宴請各方賓客。
昔日鄭家族地,換了新主。鄭家的族人們不是落獄,就是被太清宮元嬰修士帶走,而寧家的族人們則在這里美酒佳肴,觥籌交錯,氛圍熱烈,騰飛與衰變在此交融,而人道興衰轉變之殘酷,卻讓有心人心底發寒。
席位排列,是精心設計過的。
主桌上,王蘭坐于高位。寧拙侍奉左右,時常夾菜于她,關懷備至。
王蘭味同嚼蠟,吃著吃著,便又抽泣起來。
寧拙連忙停箸,溫言詢問。
王蘭悲哀至極,感嘆如此美好時刻,入夢至幻,但丈夫和愛子卻倒在了黎明前的黑暗,沒有享受到這一刻,實在太讓她傷懷了。
寧拙當時好生勸慰,其言語好似柔風細雨,讓目睹這一幕的賓客們無不暗贊、感懷。
緊靠著主桌的鄰桌,則坐著諸多遺孀遺孤。
寧拙勸住了王蘭之后,便下了主桌,親自帶著寧沉、寧勇等人,輪番向各桌敬酒。
第一桌便是鄰桌。
孤兒寡母們惴惴不安,寧拙當眾宣布,功臣之后絕不虧待,將設分家學堂,免費為這些孤兒供讀。
如此善政,頓時讓遺孀們激動得眼眶泛紅、落淚,其中有人帶著子女主動跪地致謝,隨后全桌的孤兒寡母,皆跪地謝恩。
“何至于此!”寧拙也眼眶泛紅,將他們一一攙扶起來,重新落座。
動靜鬧得如此之大,吸引了幾乎全場目光。
賓客們紛紛盛贊,表示寧拙雖然年紀輕輕,卻是有家主之相!
迎賓的知客忽然高唱:“寧家學堂家老來賀!”
旋即,朗誦禮單:“上品靈石一萬顆,赤陽銅三千斤,筑基級地煞火一百三十六團,勁參二百年份八十根……”
禮單頗長。
寧拙連忙起身,尊稱老師,將學堂家老迎入主桌。
寧家主脈眾多家老中,當屬學堂家老和寧拙的關系最為親近。畢竟,寧拙今年才剛從學堂結業。
學堂家老坐下后,便拉著寧拙的手,滿臉慈笑,言語殷切。
寧拙也只好坐在學堂家老的旁邊,言笑晏晏。
不知情的,還以為學堂家老、寧拙之間私交關系很好。實則,學堂家老并無授課,寧拙一年也未見學堂家老十次以上。
學堂家老代表寧家主脈前來示好,這對寧拙而言,是喜聞樂見的,當下表示親近,也是有利于分家的未來。
寧拙清楚寧家主脈態度轉變的原因。
寧就范懲處寧輕悄,敲打寧家主脈家老的事情,他并不清楚。
經歷此事的家老們,都諱莫如深。即便是寧輕悄也不例外。
不過,寧輕悄被剝奪了家老之位,是對外宣布的大事。
“要剝奪一位家老的職務,就不是其他家老聯手能做的了。如今寧家族長之位空懸,家老之位的劇烈變動的源頭,只能來源于寧就范。除此之外,別無他選。”
寧拙的分家才剛剛建立,目前而言,非常需要平和的外部環境。寧拙暗自定計:對于寧家主脈,將來找麻煩也不遲。目前最關鍵的,還是分家得站穩腳跟。
“周家老祖周弄影大人到——!”知客高誦,聲音都有些顫抖起來。
要知道,這可是金丹級的修士,周家二祖之一啊。
寧家分家創建,竟然吸引了如此重量級的人物,這樣的驚變,讓宴席中的所有人都立即站起身來,準備對即將入席的周弄影行禮。
知客繼續朗誦周弄影的禮單。
“筑基級走火蛇四十條,筑基級聚靈陣盤三十二件,月輝寒鐵四百四十六斤!”
周弄影的禮單雖然比寧家主脈的,要短小很多,但每一項都是重量級。
這讓眾人越發驚異:周家竟然如此重視小小寧拙的此次分家。金丹老祖主動賀禮不說,還奉送了如此重禮。想不通啊,真的想不通。
這種感覺,仿佛就是王公貴族攜帶重金,主動給乞丐慶賀。
在大眾來看,單單周弄影親自出席,就已經是讓寧拙蓬蓽生輝,驕傲一輩子的事情。
關鍵周弄影人不僅來了,還帶了一份重禮。
“這也太給寧拙面子了!哈哈哈,我分家興旺發達,指日可待了啊。”
“哼,你懂什么?寧拙不過是傀儡,扶持在臺面上的一個交待而已。整個只會哈哈哈,周弄影明顯是給寧就范老祖示好呢。”
“你又懂了。你什么都懂!”
賓客們小聲爭論,卻始終沒有等到周弄影現身。
反倒是寧拙帶著歉意,和學堂家老辭別,一陣小跑,走出了宴客大廳。顯然,他是去迎周弄影去了。
賓客們翹首以待,盼望寧拙領著周弄影過來。
結果,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問了才知道,寧拙已經將周弄影引入單獨的包廂,并不會和大眾一同入席。
于是下一刻,齊齊的嘆息聲,將眾人的遺憾表露無遺。
進入包廂,只有寧拙和周弄影兩人后,寧拙的腰桿子就挺起來了,表面的笑容變得很矜持,以平等的姿態,感謝周弄影的捧場。
周弄影親自參與了第三輪殿試,深知寧拙的強大。別的不說,光是佛醫·孟瑤音手持大蛇鐮,就讓周家二祖都深深忌憚。
周弄影先表示,周澤深、周柱曾經對寧拙贊嘆有加,以此開場,講訴周家的態度,很是愿意親近寧拙的分家,比寧姓主家更甚。
“可惜,周澤深、周柱的尸首并未獲得。”寧拙想到這里,暗感可惜。
這兩位周家的后起之秀,并非死于寧拙之手。
他當時通過傳送大門,進入主殿后,就發現周澤深、周柱已經陣亡。他們倆是死于蒙沖之手!
沒有讓寧拙開口,周弄影就主動提出,周家愿意出動最優秀的布陣修士,為寧拙的分家改易、提升各個法陣,比如各大煉器房內的法陣。
寧拙面露歡喜之色,當即表示,和周家親密合作,是分家上下都期待的好事。
要知道,周家布陣的能力獨樹一幟,鄭家當初曾經開出高價,邀請周家來為自己的法陣提升改良,都被周家婉拒了。
這對于周家而言,近乎資敵,尤其是煉器房的大小法陣。一旦這些法陣有所提升,必然會讓鄭家聲威更盛!
但這一次,周弄影主動松口,將這個事情拿來和寧拙合作,足見周家的誠意。
寧拙心中有數得很:“一方面,是我的戰力超標,完全不能以煉氣修為對待。另一方面,蒙家執掌了熔巖仙宮,周家承受的壓力是最大的,迫切地需要盟友,來共同抗衡蒙家。”
熔巖仙宮之事塵埃落定后,整個火柿仙城的格局已然劇變。
周家不愧是老牌家族,已經就大變局積極行動起來。
正和周弄影詳談的時候,知客高唱:“城主府費思大人到——!”
費思同樣隨了不少禮。
流水席上眾人再次震驚。
相比起周弄影,費思乃是代城主,城主蒙巋的得力下屬,是真正統治火柿仙城的大人物。
而今,這樣的大人物竟然親自來賀!
“我有沒有幻聽?”
“這簡直匪夷所思!”
“小小寧拙何德何能啊?!”
費思也未入席。
寧拙不得不暫時中斷和周弄影的交流,出門迎接費思。
周弄影心中冷笑一聲,面帶微笑:“同迎、同迎。”
費思見到寧拙、周弄影同時過來,也飽含深意地笑了笑:“寧拙族長,看來我似乎打擾你們了。”
寧拙拱手,對費思致禮,表達了過往中,費思對他照顧頗多的感謝。
費思瞇起雙眼,上下打量寧拙,幽幽一嘆:“寧拙族長過獎了,沒有我,憑你的實力足以克服種種疑難,是我費思有眼不識英雄啊!”
他是真正有感而發。
在從蒙巋處得知真相之后,他當時就徹底震驚。
沒想到寧拙這后生晚輩,隱藏得如此之深,設計如此陰狠毒辣,整個鄭家的覆滅基本上都是因為他!
費思對寧拙更加欣賞,但同時,也變得極其忌憚、防備。
畢竟,眼前這位少年,只在煉氣期,就將費思蒙在鼓里多次。這樣的謀略和手腕非同小可!誰若小覷,必將付出慘重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