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觀戰眾人都驚疑不定。
寧拙臨戰悟法,從令狐酒的身上,學到了法術水擊三千。
但他的水擊三千,卻非是常規,而是如龍似蟒,不斷穿行,進行合擊,形成三次巨量打擊。
沈靈殊不知道實情,再無從容淡定之色,雙眼圓瞪,心中震撼:“傳聞中的悟性超絕,我今天算是親眼見到了。這就是應劫之子嗎?果然是非同凡響!”
朱玄跡也道:“寧拙的悟性竟然如此強大?難怪他在木行法術上有如此進步!不愧是被三宗上人選中之人。”
寧就范、林不凡、林珊珊等人卻是知道實情的。
這是因為,寧拙在靈隱柳下得到五行神主再次指點,境界得到拔升的實情,都被他本人告知了周圍。
不只是孫靈瞳、寧就范,就連令狐酒也沒有隱瞞。
令狐酒既然知道,林不凡、林珊珊自然也清楚了。
林不凡撫須的動作都停止了,眼中精芒爆閃:“寧拙這個臭小子,五行境界究竟被拔升到了什么層次?”
“能做到這種程度,看一遍就能學會……至少是宗師級啊。”
到達宗師境地,就掌握了本質道理。但凡是宗師級的修士,都能遵循著本質道理,開創出種種法術、功法。
宗師、宗師,開宗立派者也。
寧拙此刻的臨陣悟法,本質上是他早就掌握了水行的本質道理,見到了令狐酒施展水擊三千之術,就像是看到了水行的某種運用之法。
他便按照道理,模仿這種運用方法,等若是高屋建瓴,從上而下,自然是模仿的成功率極高了。
寧就范咧開嘴,發出無聲的笑。
寧拙的驚人表現,讓他這位寧家的老祖宗臉面生光。
“寧拙……還是可靠的!”
“宗師級別的五行境界……便是我也感到羨慕啊。修行至今,都沒有達到這種層次,寧拙這個臭小子,居然幾個朝夕之后,就在機緣巧合的情況下,達成了。”
“這到哪說理去!”
林珊珊也明悟過來:“我懂了。”
“寧大頭是因為五行境界過于高深,所以看到任何一門五行法術,都能洞悉。”
“他由內而外,本就掌握了道理,對于應用之法,只需要效仿一二,就能夠模仿出來。”
“大師兄的木行、水行法術,只要給他一點時間,讓他進行試錯,幾次之后,他就能夠使得有模有樣了。”
“那豈不是說,但凡五行的悟法圖,他都能夠一目了然了?”
“這天底下的五行法術,豈不是能被他頃刻學會?”
“天吶,寧拙才多大?!”
饒是林珊珊雅量,此刻也感到了強烈的羨慕,乃至嫉妒。
她不由感到氣憤,感覺自己像是活到狗身上了,虛度了太多時日。但又一想,就算自己勤學苦練,也達不到寧拙這樣的層次啊。
因為,五行神主的指點,靈隱柳等等,都是常人難以復刻的絕世機緣!
意識到這一點,林珊珊感到更生氣了:“我怎么就沒有碰到這種好事情呢?”
令狐酒是第一個接受過來的。
他又驚又喜,交口稱贊道:“寧拙賢弟,好境界!”
寧拙則連忙道:“兄長謬贊,小弟不過是得先賢所助,非是本人奮發所致,實難以啟齒。”
哪知下一刻,五行神主的笑聲就傳來:“哈哈哈,有什么不好開口的?小子,你就是太謙虛了。”
“須知常人受我指點,絕不可能將五行境界飆升如此之多。”
“你悟性難得,更有仙資輔助。假以時日,必定能橫掃天下,再不濟也能雄霸一方!”
聽得五行神主如此評價,眾人神情各異。
寧拙心頭一跳:“仙資?我的第二天資,不,我的本來天資,乃是極品嗎?”
朱玄跡、沈靈殊都沒有意外,均想堂堂應劫之子,自然是有這樣的成就。未來若達不到,如何能應佛魔之爭的大劫呢?
寧就范驚喜連連:“寧拙未來可期,我寧家出蛟龍了啊。未來昌盛,指日可待!”
林珊珊、林不凡的神情就復雜很多了。
林不凡陷入沉思,寧拙未來成就如此巨大,身懷仙資,如今年僅十六,五行境界至少水行上達到了宗師級。他能得到五行神主如此指點,假以時日,成就上必然超過自己!
這樣的人,既然不是敵人,那該怎么去面對呢?
“我大徒弟令狐酒也不過是上等天資,他性情疏懶率真,就算將來繼承了我的萬藥門,恐怕也只是守成啊。”
“相比起來,寧拙這個小兔崽子,身負野心,手腕高明,口舌了得,下手起來更是果斷狠辣。”
“綁架珊珊,雖令我惱怒不已,但拋開個人感情,回想一下,這下手又快又準又黑的。換作是我,也會這么做啊。”
“若是……若是把珊珊嫁給他,會怎么樣?”
忽然間,林不凡心中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想到這里,他不由轉移視線,看向了林珊珊。
林珊珊神情也復雜,臉上既有歡喜又有怨氣。
她思緒起伏,雙眼放光:“這個臭大頭,我第一次見他,就覺得他不同凡響。我的眼光果然是正確的!”
見自家愛女緊緊盯著寧拙看,林不凡心中五味雜陳,斷然否定了之前的想法:“不,珊珊如此性情、手腕,真要嫁給寧拙,恐怕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寧拙此子面厚心黑,絕非珊珊良配啊。”
“反倒是酒兒,率直寬厚,對珊珊情根深重,將來一定不會虧待珊珊的。”
林不凡為了自身的權位、修行,而娶妻生女,而廣納門徒。
但正如他之前在會客廳中,對眾人所言——人是會變的。
朝夕相處之后,伴隨著林不凡對林珊珊、令狐酒等人投注精力,他身為父親、師父的心思逐漸改變了他。
他更希望林珊珊的未來,能夠安穩。
水行——碧水環繞。
寧拙哈哈一笑,又模仿成功,掌握了一門新的法術。
他身邊環繞碧玉般的水流,腳踩水面,施展水擊三千,打得令狐酒連連后退。
令狐酒辛苦改造的戰場環境,也成了寧拙可以利用的東西。
對于地利方面,兩人受益平等。
令狐酒深吸一口氣,立即就有了全新戰術。
他朗笑一聲:“賢弟,接下來的法術,你還能仿造嗎?”
風行法術——風波激蕩!
狂風卷席,形成震蕩的風波,一波波和水擊三千對沖,將水行擊潰。
風行法術——風凌嵐!
令狐酒再次沖殺過來,所到之處,大風凌厲至極,昂揚的水流接連無力衰落下來,潰不成形。
寧拙咬牙,卻是看不透了。
風行、雷行、冰行、磁行等等,雖能和五行緊密聯系,但嚴格意義上來講,并不在五行之中。
風行法術——一代風流。
八方劍術——上方劍。
令狐酒手持利劍,瀟灑倜儻,劍光如水似風,竟是能借助法術融匯劍術,施展出遠超之前的攻勢——上風劍!
寧拙即便有魔染血筋功、碧水環繞等護身,也不敢攖其鋒芒,連連后撤。
令狐酒乘勢追擊,狂風隨聲,越吹越盛。
寧拙暗叫糟糕,明白自己剛剛舉措失誤。令狐酒這樣的攻勢,一順百順,越是上風越是強勢。
最佳策略,就是在其還剛剛萌芽,還未起勢之前,就加以遏制打壓。
此時此刻,單憑寧拙的法術手段,實難制止,唯有……
下一刻,寧拙果斷放出機關造物。
一個個浮游機關,有手臂,有腿腳,多達三十件。
寧拙雙手十指微張,頻繁運動,或拉或扯,時而伸直,時而蜷縮。
三十件機關造物分成三波,先后沖向令狐酒。
上風劍劈砍在機關造物的身上,立即造成了損傷,但并不嚴重。寧拙在它們身上的用料頗為扎實,都采用了筑基級別的材料。
霜凍拳。
老寒腿。
苦難身!
尤其是后一項,令損傷的機關反而變得越發強悍。
令狐酒被迫轉攻為守,他手中長劍舞出璀璨劍光,牢牢守住四面八方。
而在他身邊,三十件機關拳腳,你一拳我一腳的,輪番進攻,相互默契配合,形成連綿不斷的攻勢,讓令狐酒疲于防守。
看到戰局再次被顛覆,觀戰眾人都神色微動。
許多人捫心自問,自己筑基級別和寧拙、令狐酒相比呢?哪里會有他們這般層出不窮的手段!
寧拙展開攻勢,果斷加碼。
他一邊操控機關造物,一邊催使法術。
“地脈潛潛,玄根幽幽,藤蔓纏繞,萬物皆囚。起!”
根藤憑空產生,纏住令狐酒,即便只有幾瞬時間,也制造出了破綻,足夠機關造物一番拳打腳踢。
“松風嘯嘯,翠浪濤濤,林海翻涌,傾覆大地。蕩!”
碧綠華光宛若潮汐,將令狐酒沖得人仰馬翻。機關拳腳如影隨形,對他不斷暴揍。
“古木蒼蒼,樹界茫茫,天地變色,靈根降生。臨!”
古樹森林再次產生,無數枝葉、藤根配合上機關拳腳,將令狐酒死死逼壓,困在角落里。
令狐酒身上的傷勢越來越重,被揍得鼻青臉腫不說,身上還附帶了許多寒霜,戰力下滑嚴重,已經帶了落敗的邊緣!
林不凡、林珊珊面色微變。
寧拙這樣的戰力,絕對能夠在小爭峰問鼎了。即便是排位最高的賴無影、鄭星塵,也難擋他這樣的攻潮。
寧就范撫須微笑。
令狐酒輕嘯一聲,在勝敗的關鍵時刻,終于施展出了自己的底牌!
他揮舞長劍,飄飄柔柔。
劍意逸散而出虛幻縹緲,若有若無,仿佛浮生若夢,實而不實。
寂寞劍經——江月若夢。
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寧拙在瞬間見到一處幻象,令狐酒乘坐孤舟,舉杯邀約江中月影。
當寧拙反應過來時,已然中招!
三十個機關拳腳有大半分崩離析,無數根藤奄奄一息,無法勃發。
令狐酒一招之下,就解開重圍。
他沖向寧拙,半途中手中長劍照準寧拙直刺!
此刻,戰場是深水繞古木,寧拙掩映在樹冠之中。
見到令狐酒刺殺過來,寧拙當然不會原地等待。
他施展木行法術香花迷蹤,瞬間傳送出去。
哪知令狐酒早有謀劃,身姿都未變化分毫,順勢施展出第二招。
寂寞劍經——雪霽孤舟!
他與劍合而為一,如舟行雪海,招招轉折。如江上孤舟,無懼波瀾!
寒江獨釣,心似孤舟……
孤寂而堅定。
寧拙的眼前再次出現幻象,見到寒雪飄零,令狐酒于江中孤舟獨釣,時而喝一口葫蘆里的冷酒。
待他睜眼一瞧,就看到一柄鋒銳的劍芒在他眼前放大。
令狐酒的劍招無視傳送,直接鎖定寧拙!
一瞬間,寧拙瞳孔緊縮,心中警鐘狂鳴,感受到強烈的威脅。
“大勝護我!”
他一拍腰帶,放出一個金丹級別的機關猿猴。
重裝血猿·大勝!
袁大勝身軀魁梧,宛若城門,直接堵住了令狐酒的前行方向。
令狐酒的劍招打在袁大勝的身上,制造出一片淺薄的劍痕。袁大勝嚎叫一聲,雙臂一振,勇猛地沖向令狐酒,想要將他抱住。
木行——虛竹空影。
令狐酒的虛影被抱住,真身本體繞開袁大勝,繼續沖向寧拙。
寂寞劍經——天涯孤雪!
令狐酒一劍出手,劍光散漫開來,化為白雪飄飄,飄渺無際,孤寒徹骨。
孤寂與清寒,乃至心如死灰的絕望充斥寧拙心靈。
寧拙冷哼一聲,被逼入絕境的他悍然拿出了大蛇鐮!
此乃夜雨魔兵!
朱玄跡面色陡變。
這尊機關鐮刀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糟糕!是天涯孤雪!”林珊珊忽然一躍而下,插手戰場。
“大師兄的這一招并未演練成熟,做不到收發自如,偏偏此招威力奇大,會危及寧拙性命的!”
抱著劇烈的擔憂,林珊珊急切之間,沒有多想,就落到寧拙、令狐酒之間,全力阻止。
“小師妹!”令狐酒大驚失色,連忙變招。
“這?!”看到林珊珊背對自己,毫不設防,寧拙已經全力揮舞大蛇鐮,只能全力偏斜方向。
一道紫色鐮刀狀的刀芒,飛射而出,射在戰場空處,留下一道紫色刀痕,長凝不散。
令狐酒的劍光卻繞過了林珊珊,停留在寧拙的咽喉處,重新化為一柄利劍。
三人定格。
寧拙盯著下巴下方的劍鋒,聲音干澀:“是我輸了。”
令狐酒卻看向那仍舊不散的紫色刀痕,眼中露出驚悸之色,緩緩收起長劍:“不,是我輸了。”
五行神主主動現身,他緊緊盯著紫色刀痕,動容道:“這是什么手段?”
他身為法身,擁有煉虛級別的戰力,紫色刀痕對他而言,如細小雨滴,不足掛齒。讓他動容的,是紫色刀痕中蘊含的本質!
林不凡的神情也呆滯住,從這一次寧拙全力揮刀的剎那,他感受到了能威脅到自己的力量。
區區筑基前期,竟然能威脅到元嬰級!?
簡直離了大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