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臂羅漢甲古銅作色,威嚴、厚重,給人堅硬的力量感。但同時,它邊角的轉折并不突兀,反而圓潤,曲線優雅,給予人慈悲、寬容之感。
頭盔前額略微上揚,呈現出一種圓形的光環,像是羅漢的法相。面甲較為平滑,隱約可見細致的符篆,佛光閃爍。兩側設計了盔角,不僅增添了威力,也能有效地防御側面攻擊。
頭盔整體設計簡約而文威嚴。
胸甲的正面刻畫了一尊羅漢像,蘊含著羅漢守護的法陣。
背面的造型才是重點,和傳統大相徑庭,甲背后延伸出六只機關手臂,全都由古銅構造而成。
順著手臂,一條條金色紋路,構造內部的肌體,閃爍著濃郁的金色佛光。
而在手臂的肘部、背甲連接兩處,都重點布置了多重小型法陣,強化手臂的靈活和力量。
六只機關手臂,分列左右,從上而下排列下來。每只手臂的肘部和腕部都略微向外擴展,形成不同的攻擊角度。乍一眼看去,就像是一只古銅蜘蛛。
背后的六只機關手臂,再加上重甲本身正常位置上的兩只手臂,一共有八只手臂。
再往下就沒有了。
這具重甲只有上半身,覆蓋到腰部,跨部、腿腳等需要修士增補其他甲胄。
寧拙圍繞著這具重甲,不斷觀察、撫摸,灌輸神識,仔細掃描。
他發現,每一個手掌中間都留有空槽,能夠鑲嵌靈石。
手掌的掌紋看似普通,實則是某個佛門法術的形變。
說起來,寧拙修行的佛門功法也不少了。
他主修的三宗上法之一,便是鏡臺通靈訣。常用的火葬般若解靈經,就是一個佛門法術。
而他在萬藥門時,也從寒洲身上獲悉了《苦寒經》,這也是佛門功法。
但依照寧拙的見識,還是辨認不出這些手掌中的掌紋,究竟代表著是哪些佛門法術。
他詢問穆蘭。
穆蘭搖頭:「當年的戰斗,我可沒有經歷過。這件重甲其實是全身甲,但被我父砍成了上下兩段。」
「下部分在戰斗中損毀了,上半身也是經過之后的整修,才有現今的模樣。」
寧拙點頭:「原來如此!難怪我看腰部,有一種強行修補,戛然而止的感覺「沒關系。」
「這些手掌上的佛門法術,我嘗試一下,就能試出功效威能了。」
其余的部位,寧拙的神識迅速滲透,一掃而過。
最后,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重甲的背部。
毫無疑問,背部的設計是整具機關重甲的核心和亮點。
連接手臂之處,不是常見的轉盤底座或者懸掛支撐的結構,而是由一套精密的內置機關構成。采用了佛光古銅和千年菩提木為主要材料,構造出骨架,再搭配了法藏金絲與觀音月環。
每只手臂并非單一連接,而是通過可伸縮的軸承和杠桿進行了精密的排列。
連接的方式至少有三重,這使得手臂和背面分外牢固。
寧拙站在重甲面前,一臉呆滯,神識幾乎都投入當中。
穆蘭卻不耐在這里久留,她可是還有練兵的要務。
于是,她開口咳嗽了一聲,打斷了寧拙的研究。
寧拙被驚醒,臉色微微一紅,連說抱歉。
穆蘭:「這件機關重甲就送給你了,你拿回去好好研究吧。」
寧拙一把抱住機關重甲:「真的嗎?太謝謝你了,穆蘭,你真是一個好人!」
他歡喜得都有些口不擇言了。
穆蘭微微一愣,旋即失笑。她還是頭一次見到,寧拙如此忘乎所以,較為幼稚的一面。
也直到這一刻,她從寧拙的身上,看到了他十六歲真實年齡的表現。
而在平日里,寧拙展現出來的智略、定力等等,都讓穆蘭誤以為是同輩中人。甚至,穆蘭還從寧拙身上,看到了她父親的許多風姿。
寧拙收起百臂羅漢甲,興沖沖地離開了主將營地。
穆蘭看著他的背影,都能感受到他興奮的情緒。他興沖沖地出去,肯定是要試演百臂羅漢甲。
寧拙并不想在軍營附近嘗試。
他鉆入萬里游龍當中,旋即穿梭虛空,來到一處荒山野嶺之中。
在這里,他穿戴好了百臂羅漢甲,進行操演。
寧拙灌輸法力,逐步激發這具機關重甲。
甲胃原本寬大,和他體格并不切合,但下一刻,申胃內部的機關咔咔轉動,
主動縮小自身,讓甲片和寧拙體表貼合得恰到好處。
甲胃內部的法陣也都產生威效,令原本沉重的甲胃變得越來越輕,到了最后,甚至讓寧拙產生了輕盈之感。
寧拙的心靈不由地進入到一種寧靜、祥和的狀態,顯然,這也是某種佛門法陣所為。
寧拙嘗試活動雙臂、轉頭、轉腰。
他立即發現,每一個動作都非常迅猛,甚至還有一點剎不住的感覺。
「這里的機關構造,也有輔助推力的效果。」
這并非重頭戲。
真正讓寧拙心懷期待的,是重甲背部的六只機關手臂。
他神識灌輸,嘗試操控。
在他左側最上位置,靠近他左肩的機關手臂,立即活動起來。
鏘鏘鏘的一連串脆響,機關手臂中的古銅部件相對活動,伴隨著寧拙的神識,整條手臂開始搖擺、舒展起來。
寧拙嘗試將這條機關手臂,伸到自己的面前,又讓它張開五指,不斷掐動指訣。
起初,手臂、手指的每一個動作都很生硬,有時候力道過猛,古銅質地的手指頭揮舞出影子來,在空氣中劃出一聲聲呼呼之音。
寧拙的機關操縱的造諧是深厚的。
畢竟,他從小到大,就苦練這些基本功。
因此,半盞茶之后,他站在原地不動,背后的六根手臂已經揮舞自如了。
手指頭也能靈活操控,動作也不會一頓一頓的,而是有了類人般的流暢感。
只是手臂之間,時常相互碰撞,制造出干擾。
又過片刻。
這種干擾、碰撞的頻率大大降低。
寧拙逐漸促成了這六根手臂間的協同運轉。當然,速度還不能快,越快越容易出錯,手臂之間相互「打架」。
寧拙開始走動,運用機關重甲,施展最基礎的近身搏斗的動作。
他用肩膀撞向一處山石,下一刻,就將大象般的石頭撞垮。
砰砰碎。
他文用八條手臂,向正面搗直拳。
拳頭如風,越來越快,拳影翻飛,好似一場狂風暴雨。
而淪為靶子的山石、樹木,都被擊倒、搗爛。煙塵滾滾,碎石、斷枝四處翻飛。
「哦哦哦!」機關游龍中,孫靈瞳一直盯著寧拙,看到這一幕,他雙眼也放出光芒來,興奮不已。
而沉浸在操練中的寧拙,更是滿滿的歡喜。
忽然,他眼中精芒一閃,感知到了機關重甲中的某處關鍵。
他嘗試灌輸法力,神識操控某個符。
下一刻,他的八條手臂都泛起金色的佛光。佛光覆蓋在手臂上,將八條手臂染成金黃,防御大增。
然后,手臂上的法陣也跟著開啟,讓寧拙每一次搗拳的速度,都越來越快。
最后,肩頭的符篆也消耗了大股法力,發揮效用,散發出一道道銀月之光。
銀月的光輝附著在每一次拳擊上,形成一道道銀月色澤的拳影。
拳影數量迅猛暴漲!
寧拙的八條手臂宛若黃金澆筑,手臂之間的銀月拳影則數以百計。
佛法一一金剛護體。
武道法陣一一禪風飛拳陣。
佛法一一月輝普渡術。
三門合并,成就機關術一一金月禪風拳!
拳影漫天!八條金臂如巨柱,似龍蟒,漫天銀月拳影,密密層層,晃人眼球。
拳影覆蓋之下,草木山石盡數化為粉。
卻沒有之前的碎碎砸響,而是一連串的風聲。
「禪風拳,名副其實啊。」寧拙一用出這個機關術,神識就捕獲到了相關信息,因此獲悉了機關術的名稱。
「噢噢噢噢!」機關游龍中的孫靈瞳蹦起來,他坐不住了,看到這樣絢爛的攻勢,他也感到更加興奮。
「帥,好帥啊!快,小拙,給我玩一下,給我玩一下啊。」孫靈瞳迫不及待地用神識傳念。
寧拙隱藏在面甲后的嘴角,早已經高高翹起了。
聽到孫靈瞳的催促,寧拙強壓嘴角,用神識回道:「老大,這可不是玩啊。
時間有限,我得好好試演這具重甲機關呢。」
「等以后有機會,有時間了,再給你玩哈。」
孫靈瞳撇嘴,懷抱雙臂,一副很不甘心的樣子:「哼,小拙,我還不了解你?」
「你這家伙,連老大我都敢敷衍了———」
「不過算了,這次饒過你。」
「等到這次大戰結束,你一定要把這個機關重甲,好好給我玩一下!」
寧拙連忙回道:「咳咳,老大,你誤解我了。你放心,等有時間,一定把這個重甲給你玩!」
寧拙連番保證,勉強安撫住了孫靈瞳。
他繼續沉浸,不斷試演機關重甲,嘗試出了許多威能妙用。
一直到天黑,孫靈瞳提醒寧拙,后者這才咂著嘴:「時間過得真的太快了!」
「哎呀。」
「百臂羅漢甲誤我!」
「都怪它太好玩————啊,太重要了,我太需要盡快適應和掌控了。」
孫靈瞳跳腳:「你果然在玩是吧!快,你回去軍營,把玉鋼重甲交托給三將營啊。」
「我就先在機關游龍中,替你好好研究一下這個百臂羅漢甲!」
寧拙依依不舍地脫下重甲,鉆入萬里游龍之中,將重甲交給孫靈瞳,不忘矚咐:「老大,你要小心啊。」
「可別在機關游龍中大開大合,這具重甲威能不凡呢。」
孫靈瞳也貼在了機關重甲上,雙眼冒光,口中相當敷衍地回應:「我知道,
我知道!」
寧拙看到他這模樣,很不放心:「可別玩壞了呀。」
孫靈瞳頭也不回,對他擺手:「去,快去干你的正事去。」
寧拙咬牙,依依不舍地回頭,就看到孫靈瞳已經迫不及待地鉆進機關重甲中去了。
「唉,老大明明大我好些年歲,還這么喜歡玩,他的玩心太重了!」
寧拙懷著恨鐵不成鋼的情緒,操控萬里游龍,穿梭一段虛空,又回到了木輪鎮附近。
他鉆出機關游龍,回到三將營,找到劉耳,告知他重甲管夠的好消息。
劉耳大喜過望,忙問詳情。
寧拙便簡略告之。
劉耳得知寧拙早已運作,發動寧家,制造軍備,不由贊嘆:軍師不愧是軍師,具備如此遠略。
又得知,是一位元嬰級修土送貨上門,又暗自感嘆:寧拙大族出身,在族內的地位一定很是超然,否則不可能調派得動元嬰級別的修士。
「接下來要用鐵皮肉鎧術,還請容我旁觀一二。」寧拙雖然念叻著百臂羅漢申,但這些正事,他還是要辦的。
來到一處營帳之中,劉關張三將已是將一些精銳調集進來。
他們每個人的面前,都分發了一套重甲。
「開始吧。」劉耳下令。
這些精銳士卒,滿臉肅容,紛紛手握匕首,對準自己下狠手。
鐵皮肉鎧術乃是魔法,第一步是將受術者剝掉全身的皮膚。
營帳中的修士們,幾乎都有筑基修為,一個個悶聲不地將自己的皮毛都切掉,剝離開來。
很快,這三十多人一個個都血肉裸露在外,就連頭皮都割掉,分外滲人。
接看,他們穿戴起面前的重甲。
冰冷、沉重的甲胃緊貼血肉,這些修士們紛紛痛哼起來。
伴隨著鐵皮肉鎧術正式施展,重甲滲透到他們的身體之中,和淋漓鮮活的血肉死死糾纏,混為一體。
這個過程中,痛楚越發猛烈,讓許多修士都承受不住,發出痛苦的慘叫聲。
絕大多數的修士都維持住了這門魔法,也有少數因為承受不住痛楚,中斷了施法。
但下一刻,劉關張就紛紛出手相助,施展鐵皮肉鎧術,加持在個別修士的身上,讓他們的血肉和鎧甲繼續融合。
最終,慘叫聲減弱下去,充斥血腥氣、鐵氣的營帳中,三十幾個鐵甲人或是半跪著,或是倒在地上,只有一位始終站立不倒。
這倒是讓劉關張寧都產生興趣。
張黑詢問這人姓名,這人慷鏘有力地答道:「小人陳至,拜見三位將軍,拜見軍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