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無驚無險的一周。”簡社長揉揉眼角。
“也沒有好作品。”梁主編說。
“沒有好作品才是常態,有好作品值得高興。”簡社長說。
《平面國》首月銷量亮眼!并且顧陸的幾本書后續銷量曲線都相當不錯。
冰菓甚至可能要拍攝成影視劇,若能拍攝,對銷量又是提振,因此他心情是不錯的。
“道理是這個道理。”梁主編說,“《文藝少年》銷量從2013年起連續幾個月陰跌。壓力大啊。”
簡社長心中的愉悅稍微收斂一點,并非感同身受,只是文藝少年就是少年兒童文學出版社旗下的雜志。
相比其他出版社和旗下雜志,是沒那么強的關聯,編輯部自主性很強。只是對于兒童讀物,國家的監管會更嚴厲一點。
是這樣的,該監管的地方不使勁,是吧DJC事件。
“今年上半年的銷量報告我看了,正好我讓營編進行了分析。”簡社長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
“老梁,你不要急,我看看。”簡社長翻開分析表。
少年兒童文學出版社是國內出版巨頭,因此進行的分析還是言之有物的。
看完了,簡社長陷入了一點沉思。
“很不好辦嗎?”梁主編緊張的問。
“你還是自己看吧,我說出來始終有點片面。”簡社長遞給跟前人。
[2012年后半年,國內主要搜索引擎,網友對童話題材的關注度飆升,#好的童話#、#適合小朋友看的雜志#一類的搜索比前半年上漲37。
新浪門戶網站、網易門戶網站、人人網等咨詢平臺,有關童話作品的報道,也有明顯的上升。
按照分析報告,2012年后半年,并不是《少年文藝》一家雜志銷量進步,同時《小讀者》《好奇號》《少年畫報》等。有關報刊雜志的訂閱都有上升。
梁主編喃喃,“所以準確形容不是陰跌,是銷量回落。”
為什么二零一二年下半年會這樣?
要知道實體出版行業整體是下跌的。
還好,在砸來一堆數據之后,還是給出了答案。
否則梁主編都要罵街了!
[《小王子》的傳播,讓原本很多不關注少年讀物的家長,意識到有一本好的少年讀物,對孩子的成長,有非常正面的反饋。
關于此觀點佐證有三。
1、在魔都、四九城等一線城市,書店會把《小王子》和《好奇號》《少年文藝》放得非常近。根據書店人員說,這樣預定量會有顯著提高。甚至后面,書店有“王子位”的陳列費。兒童類雜志的推廣,需要交幾百塊錢,才能放在“王子位”。
2、企鵝問問和百度知道等回答問題的網站,“小王子的作者還寫過什么童話書?”“顧陸在什么雜志上連載?”這樣的問題,在2012年下半年出現了四五十個。
“這報告——”梁主編評價,“是不是有些夸大其詞?”
為什么夸大其詞?梁主編經常上百度知道,類似的問題,有別人問過,你一搜索就能瞧見答案。只有在搜出來的答案不滿意的情況下,網友才會繼續在百度知道上繼續發布。
下半年四五十個,別看這數字不多,梁主編能感受到是非常夸張了。
除此之外,一本書讓一個題材升溫,就尼瑪離譜!要不是這份分析表,是眼前的社長給他的,梁主編就要直接否定了。
“是不是真的,我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簡社長說,“正好一起去大柵欄吃點。”
“沒問題啊。”梁主編一口答應。
大柵欄那塊有個很大的新華書店,去書店看看“王子位”是真是假。
距離不遠不近的,關鍵是這個店開車也不方便,所以兩人騎了城市電驢去。
早在共享單車,乃至共享經濟之前,有些城市的市政就推出了可以租借的電瓶車。只不過租借操作非常繁瑣就是了。
十幾分鐘后,梁主編和簡社長已在東來順坐下了。
四十多分鐘,吃完之后,簡梁兩人慢慢來到新華書店。
正所謂飯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走進新華書店。
《平面國》擺在最顯眼的位置。
兩人轉了一圈,找到兒童區的《小王子》。
大型書店是有賣報刊雜志的,但都放在另一塊。而《小王子》旁邊就正放著兩本兒童雜志《少年畫報》《十萬個為什么》。
不用問了,這獨特的擺法,甭管收不收錢,“王子位”的可能性非常大。
簡社長和梁主編互相對視,兩人在書店轉悠了半小時,聽到了一對父子的對話,爸爸的頭大,手兒也大,兒子的頭小,手兒更小……
“都多大了,爸爸還要看小孩的書。”
“爸爸曾經也是小朋友,而且這《小王子》是給成年人的童話。”
“那我也要看,我也要看。就這個,我也要。”
“家里給你訂了……也行,買回去你要看。”
大概八歲大的小朋友,瞧見父親買童話書,也吵嚷著要。并且是順手指了旁邊的《十萬個為什么》。
小朋友就有這點心思,比如長輩去文具店、書店、超市這類地方。甭管需不需要,就也想買東西。內心會萌生出一種,不買就吃虧了的心情。
大頭爸爸和小頭兒子只是個例,但向兩人很好的展現了會出現神奇的“王子位”的原因。
也可能是其他情況,反正在《小王子》旁邊,關注度就上去了。
中途,梁主編還用手機搜索了分析表的數據。
沒有夸張!
“顧陸的《小王子》發布,帶起了整個童話類作品的熱度,聽起來這么玄幻的事,居然是真的!”
這尼瑪不科學!梁主編喃喃自語的臉上,寫滿著這個表情。
“小王子銷量也不高啊!甚至比《皮皮魯與魔方大廈》差得遠。”梁主編說,“魔方大廈銷量好像一年半時間就售出了兩百多萬。”
梁主編說,“也沒能帶動整個題材。”
“擴展了目標人群。”簡社長經過沉思,他回應,“魔法大廈購買人群還是小朋友。而知道鄭淵潔老師的就是小朋友。”
社長不愧是社長,思維邏輯還是清楚很多,“但《小王子》的讀者人群,我們做過一個模糊的調查,十六歲以上的人群占據巨大多數。他擴展了原本童話普及不到的人群。”
“恰好這人群有一部分是家長,能夠決定著給不給孩子訂兒童雜志。”梁主編補充,他是聽明白了。
顧陸介人邪門啊!
梁主編說:“隨著當下《小王子》為童話領域帶來的一把火歸于平靜,我們雜志的銷量回落。那么能不能……”
“他上個月才發布《平面國》,前不久才剛寫了《少年中國說》,就是地主家的黑工,也不能這樣逼迫。”簡社長連忙擺手。
瞧著梁主編失落的眼神,簡社長說,“我幫忙去問問,看有沒有在《少年文藝》能夠發表的短篇。”
“《少年文藝》還是要培養自己雜志的再生力量,不能光想著依靠一個人。”簡社長提醒。
梁主編聞言默然,他也想啊。但兒童文學寫出來的名家都自己出書了,再想邀稿,就難于上青天咯!
遠在霧都的顧陸,還不知道自己即將被催稿。
當前的他在進行文抄最后一步呢。
這一步是什么?是要將《不朽的逃亡者》里面所出現的大部分西班牙歷史知識,找到出處。
也不難,不過就是把《昨日帝國》《西班牙殖民史》《西班牙:美洲的毀滅》讀透。
筆記也做到位。
顧陸大概耗時一周。
互聯網的崛起,大大加快了知識的傳播。
茨威格為了寫《人類群星閃耀時》不知道費了多少功夫。
只是收集知識更方便,世界文壇卻再未出現具有名著潛力的傳記。
“可能就是太方便了,動一動手指就能查詢到,反而難以出現經典傳記了。”顧陸小聲嘀咕。
“什么不方便?挺方便的,你要出去就和我說。”太小聲了,戚采薇只聽到幾個關鍵字。
“好的。”顧陸瞧著戚采薇,沒注意到言語里的雀躍。
戚采薇感覺同桌每次進進出出都好像要經過她同意,這難道不足以讓人開心嗎?
“CC,你入社申請寫完了嗎?”顧陸問。
“當然肯定寫完了。”戚采薇說,“不過還有些地方需要潤色,所以我再改改。在宿舍里,下午給你。”
有問題要修改,xx時間再給伱,這語序好熟悉。
“轱轆,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肯定不會這么的公器私用。”戚采薇說,“你肯定會相信我的,對吧?!”
“……你如果都沒有如果出一個所以然來,我相信你什么?”顧陸瞅著同桌亮晶晶的雙眼。
“你要回答相信。如果是你這樣問我,我肯定是無條件的相信。”戚采薇說。
“先說什么事。”顧陸說,“無條件的相信是情緒的信任,經過深思熟慮的相信,是理智的信任。”
“就是如果我成為了刊物社的審稿編輯,但又自己投稿。”戚采薇說,“我過稿了的話,會不會有什么問題?”
“你憑實力過稿,有什么問題?”顧陸反問。
也是,戚采薇點頭,“我有好幾十次的退稿經驗,肯定不怕別人說三道四!”
有一說一,高中階段,有幾十次退稿經驗,確實也是領先絕大多數高中生。
顧陸給予了正面的肯定。
上午放學,顧陸碰到了魏嬌,兩人是擦肩而沒過。
“熊貓——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長胖了。”顧陸說。
這下子把熊貓點炸毛了,“胖了又怎么樣了,我吃你家大米了?!”
“你用了我的飯卡。”顧陸回答。
瞬間讓炸毛的魏嬌熄火了,她干咳兩聲,“這不也證明你的飯卡效果很棒嗎!”
真好,年輕人真能吃,包括他自己。
顧陸說到做到,第二天就將稿件發給了領隊郵箱。
不巧的是,當天晚上胡主任又碰到了顧陸。
這一次顧陸回過神來,哪有這種巧合。胡主任的辦公室和這邊的方向完全是相反的。
肯定是特意碰巧。
因為直接的催稿,胡主任或許覺得不太好,就用這類迂回的方式。
“稿子寫完了。”顧陸說,“胡主任和校長也不用擔心了。”
“不擔心,我和校長是完全相信小顧同學的,怎么會擔心。”胡主任馬上回應,“只是小顧同學平時忙碌的事情太多,我也只是擔心你忘記了截稿時間。”
好的,顧陸相信了。
數千里之外的四九城。
陳教授很忙碌,忙碌到午餐時間僅留出了二十分鐘不到。
身為華夏西班牙語的權威,并在北外任教授。除了普通的教學任務外,他還要經常去西班牙大學交流。
當前又是中西建交四十周年文學交流團的團長,就更加的忙碌了。
找了老朋友幫忙——董燕生。
董陳兩人就是國內西語和西班牙文化的兩座大山,唯一的區別在于陳教授是語言歷史方面,而董教授是語言文學方面的。
“雙池交上來的詩歌多少有些敷衍。”董燕生幫忙看著郵箱里來的投稿內容。
“他我還是很熟悉的,這也符合他的風格。”陳教授。
國內著名詩人雙池,他被譽為“二十一世紀最后的詩人”,“有李白一半才氣的現代人”。詩集翻譯成三十多種語言,在歐洲知名度頗高。本人也經常環游歐洲鄉下小鎮,因此文化交流團里有他很正常。
只是類似的活動,雙池參加過不止一次,再加上性格也隨性,有點沒當回事。
“我來看看,他寫的什么。《致費德里科》……”陳教授第一反應是,“阿拉貢王國的費德里科一世?”
阿拉貢王國可以說和西班牙王國有直接的關系,具體歷史問題說來話長,反正只要知道歐洲眾國歷史糾葛不清就行。
“應該是費德里科·洛爾迦。”董燕生說,“蝴蝶親吻我/不需要雙手的撫慰。這一句明顯是致敬洛爾迦的經典《情詩》。”
“安達盧西亞之子,創造了新的詩歌題材,原來是他。”陳教授也反應了過來。
他對西班牙二十世紀最偉大的詩人費德里科·洛爾迦,也比較熟悉。之所以第一反應是費德里科一世,只是大腦知識的思維定式。
“雙池的詩歌是不是有點模仿,西班牙民謠?”陳教授問。
“西班牙民謠?”董燕生仔細看,把文字直接翻譯成西語。是和西班牙民謠《鴿子》有點相似。
眾所周知,費德里科·洛爾迦創造的新的詩歌題材就是融合西班牙民謠。
“如果是其他人,有可能是我們想的太多,但雙池的話……”董燕生回應,“還真有可能。”
這樣說的話,那雙池的《致費德里科》,致敬得有些高級。
“還以為他隨便寫寫,沒想到還是用全力。”陳教授笑著說,“果然,只要是為國爭光的事,每個華夏人就會基因覺醒一般,開始給自己上強度。”
“有這篇詩歌,在文學方面也算是有了交代。”董燕生說。
陳教授點頭,有《致費德里科》打頭陣,其他三位作家就可以打輔助了。
打輔助最重要的是什么?經常打游戲的都知道,是要牢牢抱住大腿,別送。
因此剩下的三篇內容,肯定還是要看,至少要保持水平不拖后腿。
這位是在國內非常著名的作家,僅憑《白鹿原》就可以在華夏文學史上留名。他寫的作品《香蕉》。
一部短篇,講述的是西班牙安達盧西亞的一種快要滅絕的藝術穆尼奧斯,也就是一種木偶戲。木偶匠人布拉達納,用一根香蕉就可以表演……
這類本地小眾藝術,連董燕生和陳教授都知之甚少。
“是典型的陳忠識風格,他喜歡塑造,維護傳統文化的人物。好像他寫的《藍袍先生》和《李十三推磨》,都是這樣。”董燕生幾句話,就和老友概括了這篇故事。
他還附上點評,“不過粗獷的文字風格,和西班牙不太和諧。為什么非要是香蕉才能表演,葡萄就不行。是因為布拉達納這名字是西語中香蕉的音譯嗎?”
評價是不怎么行,至少董燕生看了兩遍,都有點云里霧里。
“陳忠識老師身體應該不算好,能參與這次活動,我已經很驚訝了。”陳教授說。
《香蕉》他就沒有想看的欲望。書寫一種,西班牙人都不知道的快要消亡的木偶戲。無論寫得好不好,從主題來說,就非常合格。
緊接著的一篇是游記。游記沒什么好說的,明顯的劃水,董燕生只能說,這位作家文筆挺好的。
除了顧陸,邀請的作家都是全國成名已久的存在。
“最后一篇了,今天早上才發來,剛寫完。”董燕生瞧見作者名,“這就是國家培養的天才作家顧陸?”
“是了。”陳教授說,“《平面國》我也有所耳聞,顧陸這個同學確實是值得培養的。他寫的文怎么樣?”
“我看看。”董燕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