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顧陸的知識面來看,改編版權方面最牛的短篇改編,該是斯蒂芬金《玉米田的小孩》,被先后拍攝了七八部。
待顧陸在大腦里把《摸彩》劇情閱讀了一遍……咦!顧陸發現兩部短篇的內核有些神似。鞋教、邪惡儀式、封閉的地點,一直是玉米田的作家疊的buff更多。
“小顧老師,這是我們新華書店的創新地方。”店長穿衣風格老得很年輕。
何為老得年輕,深色系的條紋Polo衫,衣服扎進褲子里,露出顯眼的黑色皮帶。不知道是不是七匹狼。
皮帶并未掛鑰匙串,下半身是修身西裝褲,鞋子卻是安踏的藍色運動鞋。就……很怪異。
這身穿著肯定有點故事,可顧陸也沒興趣知道,誰都不是沒故事的女(男)同學。
剪彩結束之后,店長就帶顧陸參觀一番。
書店的第三樓,目光越過書架,西南方向的一角,好像是個兒童樂園。積木小板凳,連書架都比其他的更小巧,遠遠看去,還是泡沫塑料質感。
里面擺放著顧陸目前為止的所有作品,還有由出版社出的一些文創周邊。
買周邊還是要看西西弗書店,店內書占三分之一空間,周邊占三分之二。旁邊有可能還是一家的西西弗咖啡館。和名創優品并稱為商場錢包四大殺手!
“這是我們的顧陸兒童專區。”店長說。
主打顧陸作品,然后輔以其他兒童作品。畢竟當下顧陸的出版物,即便是一本書占一列,角落的三個粉色書架也放不滿。
“新華書店在推動微創改革,我們店是全國唯一有顧陸兒童專區的書店。”店長進行介紹。
此事顧陸好像在前世有點印象,有金庸專區什么的,只是后來都失敗了。因為對銷量沒什么卵用,花里胡哨。
顧陸也沒說什么,因為對他有好處。整個書店有三處可瞧見他的書,暢銷書處、兒童銷售處以及顧陸兒童角。
對銷量也有幫助。
逛了一圈,店長盛情邀請顧陸晚上一起吃飯,說是要感謝顧陸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幫忙。
“不了不了,我今天回去后還有寫作安排。”顧陸回絕。
有名氣真是好。
哪怕店長再想結交大作家,也沒再出言勸。
“我第一次剪彩,挺有意思的,這把剪刀我能不能留著?”顧陸從口袋里掏出剪刀詢問。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店長答應。
前面田笑讓他幫忙丟掉錯別字卷子時,就是實驗過,把合成物還回去,作品是會消散的。
顧陸離開前,買了兩本書,才離開。
新店開業,還是給個好兆頭。
“沒白來。”
顧陸伸個懶腰,出門買菜。和往常一樣,MP4揣兜里,戴上耳機。
不過里面放著的不是音樂,是英文單詞。這還是李古圓總結的小技巧,戴上耳機就重復聽單詞。
“occupation(職業;占有)、profession(職業;專業)、photograph(照片;給……照相)……”
甭管你有沒有認真,他認為這就和聽歌一樣,聽多了自然就會唱兩句。而單詞,你聽多了,當你學的時候,就感覺眼熟,事半功倍。
經過咕嚕大王的實際體驗,挺有用。
從菜市場買了點肉,然后把胖老板先前送的泡菜放里面一起炒。也不知道這道菜叫個什么,挺下飯!
飯后做完一天的工作。
值得一曬的是,霓虹的白同社副社長佐藤還想再努力一下,向顧陸約稿。
有的人睜著眼,但他已經睡著了,比如上班狗摸魚時。
有的人閉上眼,但他還醒著,就好像顧陸在腦海里看著書。
《摸彩》,半本神作,半本灌水。怎么跟他前世寫網絡差不多了?顧陸將抽中的哥特女王短篇集25篇盡數看完,精彩的篇章是細思極恐。大晚上看,顧陸是越琢磨越遍體發涼。
此刻有一個猛男收回自己的jiojio。
即便顧陸沒看出有什么地方是哥特,但確實是有本事的。
盡管至少有十篇是灌水的,或者說是故弄玄虛,但顧陸仍舊保持著盡量稍作改動的原則。主題實在不合適的,就省去。
比方說《女巫》這篇。橫豎不像一個華夏人能寫的,里面有獵巫文化的殘余——最關鍵是顧陸都不確定,這篇稿會不會因為血腥暴力被ban。
《邪惡的可能》《摸彩》《回家吧,路易莎》《胡思亂想》等篇章都非常的不錯。
“短篇搞起來。”
“我不是想證明我有多了不起,只是我失去的,一定要拿回來。擂主文!”
好吧說著玩的,擂主文什么的不重要。因為哪怕喜歡回寄調查問卷的讀者是固定的群體,但隨著時間沖刷,再好看的文章,也會沒那么印象深刻。
更何況雜志刊登,有新訂購的讀者,沒看過擂主文都可能。
所以沒必要執著,顧陸有更深層的打算,待把摸彩的十幾篇連載結束。就把短篇捋一捋,再出一個合集。
有姚小駒在,翻譯成英文版沒問題,這類作品,還是在歐美區域更火爆。
“哥特女王來了,斯蒂芬金還會遠嗎?!”
斯蒂芬金的短篇質量都很高!
顧陸進入夢鄉。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以咕嚕大王夢見了自己會發財。
翌日,顧陸睡了個懶覺,然后被周琳打電話吵醒,肉體出門了。
不知道目的地的顧陸,迷茫的跟著周琳。再加上本來也有點困,就好像是被牽出門迷茫的二哈。
學校里答應了,借她兩天,今日是第一天。
“搞神秘?”既然對方不說,顧陸也不問,安然坐著。
坐車十幾分鐘,來到一個蒼蠅小店。
[李素菜館],老板名字叫李素。但看起來像是取錯名字了,老板胖胖的,估計是只吃葷菜。
顧陸心中有個困惑,小飯店切菜的都是大廚自己,這種全能型掌勺是很累的。瘦就別說了,為什么連普通身材都保持不了。
開在一家居民房屋的一樓,廚房直接放在店外,是露天的。不怎么符合規矩,不過一三年,也沒管理得那么嚴。
相比其他蒼蠅館子,倒是能看出這老板很愛干凈。冰柜頂都沒積灰,灶臺也沒油垢。
請我吃飯也不用這么神秘吧?顧陸心里剛這樣想。
就瞧見了一個熟悉的人——等等是好幾個熟人。
陳娜、趙娟、江……什么來著,忘記了,反正是初中同學。
圍著圓桌,一共七八人。桌面放著傷心涼粉、拍黃瓜等涼菜。熱菜的話,外面的老板李素還在炒呢!
而坐著的陳娜和江美琪看見顧陸走來,直接起身。
“顧陸怎么來了?”“好久不見啊。”兩人招呼顧陸。
什么個情況!顧陸扭頭看著周琳。
過兩天趙娟就搬家了,所以今天是把要好的朋友聚一起吃個離別飯。
有三個不認識的妹紙,是趙娟高中同學。
“他就是顧陸?”“那個三十七中畢業,然后讀八中的大作家?”“活的,我終于見到活的了。”趙娟的高中同學有些小激動。
和普通人突然瞧見明星的反應差不多,喜不喜歡都想要個簽名。
趙娟沒請顧陸,就好像她小時候去農村的奶奶家玩。要告別離開時,一定一定不讓奶奶送自己。因為和很在乎的人分開時,會非常非常難受。
她看著周琳,后者沖著她俏皮的眨巴眼睛。
“我是不是來得有點不是時候?”顧陸看著這場景,問。
怎么不是時候,陳娜馬上說,“之前不是給你說了嘛,娟子要和父母去外省了。今天是臨別的聚會。本來娟子是想請你,可擔心你沒時間,都不敢開這個口。”
不敢開口?這不怎么像趙娟的性格啊。回想初三,趙娟是發生了矛盾,都忍不住踢直球說清楚的個性。
“對吧,我就覺得咕嚕和娟子是這么好的朋友,如果離開前見不到一面,就不科學了。”周琳說。
趙娟有想過是陳娜把顧陸請來,但完全沒想過是周琳。以前在顧陸的生日宴上自己的表現,周琳應該是看見的……
“我們擠著坐。”趙娟身為今晚的東道主,招呼顧陸坐下。她也順著陳娜的話往下講,緩解尷尬。
話又說回來,上了高中,性格變了也說不一定。顧陸收回目光,他和周琳入座。
確實是老同學要走,顧陸也確實是想來見最后一面。
當下有高鐵有飛機,但都知道,趙娟是一家人都去了外地。以后高中加上大學也很大幾率在外面,下次見面不知道是什么時候。
入座了,十人桌,滿當當的。
只不過除顧陸以外,其余都是女同學。
因為顧陸的加入,聊天的重點變成了如何寫。
果不其然,十個學生,至少有八個都有自己寫過。只是能刊登的很少,這不涉及寫得好不好,單純的是因為羞怯不敢給旁人看。
“在初中的時,顧陸還沒那么出名,我就覺得他與眾不同。”趙娟很健談。
“真的?我不相信!”
“初中的時候,初一初二顧陸好像挺沒存在感的。”
“對對對,我也記得是,在要畢業那會才一鳴驚人。”
聊著沒多一會,菜相繼上桌了。
大菜有刨豬湯、雙拼的干鍋和毛血旺。
小葷也有幾個肉菜。
再加上基本都是女生,完全足夠的。
“老板,這個菜,我們沒上吧。”趙娟指著最后端上來的盤子。
“剛才我炒菜聽說了,這位是顧陸,寫《小王子》那個對吧。我姐姐的孩子,非常喜歡這本書。他要是知道,顧陸來我這吃飯,肯定會羨慕。這個爆炒腰花是我的拿手菜,是贈送的。”老板李素說。店里來了大作家,他高興。
顧陸也是刷臉成功,趕忙出言感謝老板。
一頓飯吃到末尾時,歡樂的氣氛就開始消散了。
因為離別總是伴隨著傷感的。
但酒席終將散去,趙娟去買單。
“娜娜姐,一會你和我一起把同學們送回去吧。”周琳開口。
“啊?噢噢,沒問題,這方面我有經驗。”陳娜好像明白了,她感覺周琳是個好人。
于是,等趙娟買單回來,門口也就只剩下顧陸了。顧陸也明白,這是故意留著他和趙娟相處的。
他看著店老板李素,還以為要合個影什么的,畢竟送了菜。但人家壓根沒提這茬,就是高興了。
兩人就隨著小路往前走走。
走了好幾分鐘,雖然都沒說話,也不怎么尷尬。畢竟小路也是安靜。
“好久不見,你長高了啊!”趙娟開口比劃著,她說,“我都要仰望了啊。”
這個高肯定不單單是身高。
更準確是指顧陸的名聲,一出現就是萬眾矚目,連素不相識的老板都主動送菜。
顧陸突然駐足不前,又蹲下,仰頭看著趙娟,“那現在呢?是我仰望伱了。”
趙娟被逗笑,然后認真說,“趕快起來,作為老同學肯定是想你越高越好,最好是比所有人都高。”
非常輕松的能分辨出語氣,趙娟的祝福是真心的。
“我長那么高干什么,又不是姚明,要代表國家出戰。”顧陸說。
“那我也希望你長得很高。”趙娟都把手揮到天上去了,“壯哉我中國少年與國無疆!”
顧陸說,“那我也希望你強硬一點。不要別人一有事情求助你,你就不知道拒絕。”
“上次的事情之后,我改了很多,真的!”趙娟馬上說。
“我相信你,其實我挺佩服你的,很無私。”顧陸說,“我是沒辦法和你一樣當志愿者,又幫人。”
“也沒幫什么大忙,我媽告訴我。相由心生,幫人幫多了,會變得很漂亮,心情也會好。”趙娟說。
是這樣嗎?顧陸不置可否。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從小路走到了大街上,然后走到了街口。
本來顧陸是想把趙娟送上車的,但后者死活不同意。
“今天好歹也是我請客的,客隨主便客隨主便。”趙娟說。
然后趙娟就把顧陸送上了出租車。
直到車輛沉入車輛穿梭的馬路,趙娟才收回目光。
離別宴之后好幾天。
“薛副主編,我們一會要聚餐,你要去嗎?”
新銳閱讀雜志編輯部,新入職沒多久的王編輯過來詢問。他二十六歲,不修邊幅,發型取決于晚上睡覺的姿勢。
實體出版行業整體萎靡的情況,《新銳閱讀》改革的成功,以及打擂臺機制,讓內部和外部都充滿活力。
是極少數,不僅裁編輯,反倒擴招編輯團隊的雜志。
“一會?”小薛瞧瞧時間,“還早啊,你們去吧,我把私稿審核完。”
當前已經五點五十多了,他們是準備下班了。
但頂頭上司不下班……王編輯遲疑了,他和同事們隱匿的交換眼神。
要不要也留下來應付?
“哦,你們要去吃,要聚餐什么的不用等我。”小薛說,“我一般吃飯時間也是八九點。況且我是自愿加班,不用管我。”
這話聽著就像假的,他雖然初入職場也不會把客氣的話當真。王編輯頭發一甩,連忙搖頭,想開口說自己也自愿加班。但話未說出口就被旁邊的同事拉住。
“你們要好好休息,”小薛說,“你們是雜志社的未來。今晚少喝點酒。”
小薛提醒之后,就低頭準備看私稿。
多當兩年責編,肯定就會有私稿。因為和作者打交道久了肯定會熟悉,只能說私稿質量是有高低起伏的。小薛私稿質量的天花板是華夏第一學生作家。只可惜轉型了,再也不動最初起家的驚悚靈異了。
“那薛主編我們走了”、“薛主編也要注意身體”、“那我們就先走了”……
說著,新入職的王編輯被同事們拉走。
直至離開寫字樓,發型和表情一樣呆滯的王編輯,才不理解的詢問,這樣會不會被穿小鞋。
“兄弟你剛來公司沒習慣,我問你,你什么時候瞧見薛主編比我們先走了?”
王編輯上班已有兩周,仔細一想,好像是真沒有。
“別想了,肯定沒有。”同事說,“我們編輯部,薛副主編永遠是最晚一個離開。公司的大門都是薛主編瑣的。”
“是啊,我記得社長都讓薛主編少加點班。但根本沒用,一點也沒用。”
“來得最早,走得最晚。我雖然不喜歡他做什么都跟打雞血一樣,當工作方面我是絕對服氣的。”
聞言,王編輯大受到震撼,不自覺的問出一個問題,“薛編輯是我們雜志老板的私生子嗎?”
“應該不是,薛主編說過。上司不升職,你怎么升職。所以董副社長你知道嗎?好像就是被薛主編推上去的。”
小薛絕對是年少有為,29歲的副主編,在編輯部這類生態圈按資排輩嚴重的地方,絕對是很拔尖。
是哦,有道理,王編輯感覺自己要向薛主編學習。
嗯,就從明天開始吧!
一個小常識,當你下定決心做一件事。一旦不是立刻開始,而是某某時刻開始,已然輸了一半。
努力的人運氣不一定好,但機會來了是能接住的,就好像是仍舊在編輯部奮斗的小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