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要不要勸他不離家出走?”周琳問。
“我也不想講什么大道理,主要是覺得一個學生沒什么謀生的手段。”顧陸說,“即便是離家出走,也堅持不了多久。”
周琳和顧陸排排蹲,前者手肘突然杵了后者一下,只聽見她說,“你怎么想事情像個大人?”
“……那么不像大人的思考方式是什么?”顧陸扭過頭,不過他脖子轉動稍微有點僵硬,前面在政治課上睡覺“落枕”了。
“肯定是知道為什么,為什么要做這個選擇。”周琳說,“大人思維就是喜歡衡量一件事的結果,學生思維就是構想開始。”
話有點偏頗,這應該和一個人的性格有關吧。有的人天生就有計劃,比方原身。
但細想也覺得有道理,就是她的性格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這個“開始”確實更重要。
“謝啦,我再研究研究。”顧陸從花壇上跳下來,“下次請你吃飯。”
事情也問完了,再不走就耽誤怪力少女覓食了。
“歐克歐克,我記好了,我欠你兩頓,你欠我一頓。”周琳說。
什么時候欠我兩頓飯?顧陸記不起來了。第二個反應是,既然是欠兩頓,那么二減一不行嗎?
當然,話肯定是沒說出口。
是誰要離家出走呢?
顧陸的同桌CC。
放學后,顧陸約了戚采薇在小亭子那邊見面。
學校操場的喧鬧,更顯得這邊的安靜。
沒想好怎么開篇的顧陸沉默了片刻,最后是戚采薇出言打破尷尬。
“不要擔心了,我不離家出走了。也是我的問題,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你。”
戚采薇一開口,直接把顧陸弄得不知道該用什么情緒面對了,這話聽著怎么有些諷刺?但他目光看著同桌,CC眼神和話語都很真誠,她是真的認為自己在擔心。
永遠都是第一時間為別人著想,這種善解人意在此刻反而顯得顧陸思緒太多。讓他心尖沒由來的點燃煩躁的煙霧。
“為什么會突然這么想。”顧陸說,“沒想過你現在這么……有主見。”
從非常聽話的乖乖小孩,發展成離家出走,這中間感覺是走了十萬八千里的山路。
那么,是什么驅動力讓CC如此快速的走完十萬八千里?
“毛熊國有很多熊,有一種熊很小,就跟荷蘭小香豬一樣永遠長不大。可以做寵物養,你知不知道?”戚采薇突然說。
“觸及到我知識盲區了,真不知道。”顧陸搖頭,他只能想到后世互聯網上毛熊國人騎著熊的視頻。
“這種熊因為長不大,所以野外生存能力很弱。毛熊人把它養起來,也算是不讓物種滅絕。”戚采薇說,“不過有一點很奇怪的是,在沒被當成寵物之前,它一樣在野外生存了很多年。知不知道為什么?”
“可能是沒有天敵,熊雖然小,但天敵應該也少?”顧陸猜測。
“你喜不喜歡?我過不了多久就要去毛熊國了,給你捉一只回來當寵物養。”戚采薇的話題陡然一轉。
顧陸說,“寒假要去毛熊國玩?那可以去滑雪。”
“去莫斯科國立舞蹈學院念書。”戚采薇冷不丁地冒出來這么一句。
“哈?”顧陸詫異地看著對方。
“要不要養一只這種熊,要的話我給你抓一只。”戚采薇沒接著說,又把話題跳了回來。“毛茸茸的,比貓咪都可愛。據說,在1818年發現第一只這種熊時,科學家都以為只是沒長大的小熊。后來研究性發掘出很多骨骼,經過審慎研究,才單獨的確定了這種熊種。取名叫拉麗成熊。”
有點亂,不知道是否是顧陸多心,他總感覺CC顛三倒四的話,是話里有話。
“這東西國內可以養嗎?”顧陸問。
“可以的!”戚采薇斬釘截鐵地說,隨即用非常快的語速說,“如果你換了個同桌,是不是會很無聊?”
“無聊肯定不會無聊,反正我上課一半時間在睡覺,一半時間在認真聽講。”顧陸說。
“如果你無聊的話,我可以晚點去莫斯科。”
不知道是什么感覺,反正心臟位置是非常不舒服。
依舊不理解前面一系列話的含義,但后面的話顧陸是聽懂了,扯開一抹笑容,“放心,肯定不會無聊的。”
又陷入了讓人討厭的安靜。同桌戚采薇突然就沒聲了,好一會之后才又傳來。
“我再問一次,你會無聊好不好。”
語氣可憐巴巴。
有時候雖然物種不一樣,但情緒是相通的,戚采薇可憐巴巴的聲音,讓顧陸想起上次和顧佳渝回家瞧見的一只流浪貓。
流浪貓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找到半截香腸,搖搖晃晃的吃著,但被頑皮的小孩一腳踢飛了,當時流浪貓發出的叫聲好像和當前CC的情緒差不多。
“毛熊國的舞蹈確實挺強的,好好學,以后可以成為大舞蹈家。”顧陸說,“什么時候走?下學期還是這學期?我還可以請假送你。”
“你知不知道,毛熊國不止有拉麗成熊,還有很多能長大的西伯利亞棕熊,還有北極熊,這兩種熊非常兇……”
“好了,我還有點事。下次再說關于毛熊國的事吧。”顧陸打斷了戚采薇的話,從理智上來說,去毛熊國對舞蹈事業是更好的。莫斯科國立舞蹈學院在世界范圍都是一流的舞蹈學院。可想而知戚母用了多大的努力。
這天后,戚采薇沒有再說起過毛熊國的事,自然就沒有說出國時間。
想確定同桌情緒是否正常,顧陸只能從魏嬌這里打聽,她是戚采薇最好的朋友。
得知CC一切正常后,就聊起其他的事。
“我記得高一的時候還埋了寫給高三自己的信,還要一年才能挖出來。轱轆你寫的什么?”
飯友魏嬌問。
為什么是飯友呢?因為和熊貓的關系是因為一張飯卡而熟絡的。
“好像是……忘了。”顧陸思考著,搜腸刮肚得連眉毛都在用力,可愣是一點也想不起來。
“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忘了?!”魏嬌聲音抬高。
“那你寫的什么?”顧陸反問。
“我寫的是……我也忘了。”
也不知道魏嬌是真忘了,還是假忘了。
“怎么突然問起這個?”顧陸問。
“啊,就感覺時間過得太慢,好想明天就高考,后天就上大學。”魏嬌說。
出于對魏嬌神奇腦回路的了解,應該后面的話會有不一樣。
果不其然,只聽魏嬌說,“等我上了大學,我就可以對別人說,上了大學就輕松了。嗯沒錯,我爸天天和我這樣說。”
“上了大學確實就輕松了。”顧陸話還沒說完,自己就有點疑惑。他都沒上過大學,為什么會這么篤信?
“行吧行吧,我一定要找機會把這句話還回去。”魏嬌惡狠狠道,雖然樣子一點也不惡狠狠。
高一的教學樓。
“佳佳,我周六過去玩真的沒問題嗎?我擔心……”舒柔的性格本來沒那么婆婆媽媽,可面對顧陸就好像面對明星。
“不用擔心,我哥脾氣真很好的。而且就在我的房間玩,我哥沒事不會來我房間。即便有事也會敲門。”顧佳渝擺手。
“哇,你哥哥也太尊重你了吧。”舒柔聞言有些羨慕。
女俠就是喜歡炫哥哥,用二次元的詞匯來形容是有點哥控。她的心思就是,這么好的哥哥,要讓認識自己的人都知道。
周六的那天,顧佳渝和小伙伴匯合,在外面玩了一會,返回紫荊小區。
一開門,發現屋子里除了顧陸,還有梁歪兩個成年人,顧女俠和舒柔是一個沒防備。
“這是我妹妹顧佳渝,還有他的同學。”顧陸在中間介紹,“這位是北大招生辦衛堅主任,以及北大華夏語言文學系的褚教授。”
面對陌生人,顧女俠還是挺拘謹的。
“好了,你們去玩吧。”顧陸說。
兩人如釋重負,在顧佳渝帶領下快步往房間走。
“你四肢不要那么僵硬啊!”顧佳渝回頭看,發現舒柔走得慢慢的,掉頭拉著走,感覺手臂跟打了石膏差不多。
其實舒柔不是因為教授緊張,相反是因為顧陸緊張。
現在好多了,第一次見到大作家,就感覺大作家的眼神又是浴霸又是顯微鏡。
首先是顧陸隨便一個目光,就讓她感覺自己臉非常燙。不僅如此,她還感覺顧陸目光能把所有細小的表情都收入眼中。
倒不是喜歡和有好感,只是想在優秀的異性面前表現出最好的自己。
兩人回到房間開始嘀咕著。
“哇這就是往來無白丁,談笑有鴻儒嗎?”舒柔感慨,“自從跟你當了小姐妹,瞧見的教授。比我以前上小學和初中加起來都還多。”
“誰不是呢。”顧佳渝說。
“肯定是要去上北大了。這就是大作家的含金量。”舒柔說。
顧佳渝則說,“這才高二,上大學還早吧。有可能和上次的那個夏侯教授差不多,有什么活動。”
“對對對好像真有可能!”舒柔說,“佳佳你是想上清華還是想上北大?”
“這是我能選的嗎?”顧佳渝說,“我想上別人也不一定要我啊。”
“關上門,那肯定是想怎么樣就這樣,我上宇宙大學都行。”舒柔用手比劃了一下,示意對方要放心大膽的幻想。
“如果隨便想的話,我肯定是想上清華!”顧佳渝隨即壓低聲音,“我們小聲點,別讓外面北大的人聽見。”
“好的好的。”
舒柔邊說,注意力也分散到了房間,她這才首次打量顧佳渝的臥室。
整體風格是深色系,感覺像一個黑客的房間,特別是屋內有一個秋千,夢中情屋。
“房子誰設計的?”舒柔問。
其實臥室隔音很好,外面根本聽不到一點聲音。
外面來的主任和教授,還真是為提前招生而來。
北大跑來提前招生的小部分原因是顧陸寫作非常厲害,大部分原因是聽到風聲“清華要把青年代表顧陸特招”。正所謂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他們就先一步來到了霧都。
也不得不說是一種無間道。
顧陸還挺高興的,本來他還想著參加北大舉辦的培文杯,拿個第一再入校。
沒想到省了這功夫。
至于要不要提前一年上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