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顧寧的話,李學武笑著問道:“是嫌我煩了嗎?”
顧寧知道李學武的話是什么意思,笑眼說道:“你就是能說,真不知道你咋那么多話”。
李學武沒有在意顧寧的話,知道這個姑娘的意思不是討厭自己話多。
“有什么話想說就說出來唄,總不能老是放在心里憋著啊”
顧寧眼睛盯著李學武問道:“你不怕說錯話尷尬嗎?”
“不怕”
李學武轉過頭看了看顧寧,笑著說道:“只要我不覺得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唔”
顧寧聽了李學武的話忍不住要笑出來,卻是用手捂住了嘴,瞪著眼睛看著李學武。
“哈哈哈哈哈”
李學武則是無所顧忌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等把車停進了西院兒,看見一些小子正掄著斧頭在劈木頭。
顧寧拎著包下了車,見著院兒里人變多還看了幾眼。
李學武沒在意地對著站在回收商店后門往這邊看的小燕兒擺擺手,隨后帶著顧寧往院里走。
“姥爺”
“哎!”
大姥見著李學武的車進來,便往出走,在倒座房門口正好遇見兩人進來。
“冷沒冷?”
“還行,挺好的”
顧寧跟姥爺說了兩句話便沒了話頭兒,安靜地站在那里。
大姥倒是挺喜歡這個外孫媳婦兒的性格的,咋咋呼呼的反而覺得鬧挺。
李學武見著屋門開著,老彪子幾人正在東屋忙活著。
“大姥,炕弄完了?”
“快了”
姥爺笑呵呵地看著兩人,隨后對著李學武說道:“快家里去吧,老三都回來了”。
李學武跟著屋里往這邊看的聞三兒幾人點點頭,隨后跟大姥問道:“我大哥回來了嗎?”
“回了”
姥爺已經揮手叫兩人進前院兒了。
“你走后不大一會兒就回來了,快回家吧,這兒冒煙咕咚的”
說著話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泥灰,笑著搓了搓。
李學武則是輕輕扶了一下顧寧的肩膀,示意她往屏門里走。
“那我們先回家了啊,這邊弄好了您也來啊!”
“去吧去吧”
姥爺還是笑呵呵的模樣。
從進了屏門開始,顧寧的身上便一直吸引著院里人的目光。
雖然李學武已經帶著她來了一次了,她自己也來過一次,但是院里人還是對這個新人表示出了極大的好奇。
“是不是有種壓力?”
看著顧寧有些茫然的目光,李學武笑著說道:“大院兒里住的人多了,就會有這種情況”。
顧寧梳理了一下耳邊的長發,這次來并沒有扎著麻花辮,而是將頭發挽了起來。
“還好,我們大院兒里也有這種情況,大家互相關心吧”
看著顧寧清澈的目光,李學武笑了笑,說道:“也不全是,但也沒什么極端的目的,無非是好奇心作祟,在嘴上說道說道”。
顧寧有些不自然地捏了捏手里的包,點點頭,沒再說什么。
知道這是李學武在給她打預防針,在這邊生活可能會遇見以前少有見到的家長里短。
見著李學武照顧自己,顧寧走的離著李學武近了一點兒。
“不用特意照顧我的感受,這樣我反而會有負擔,我又不是什么特殊的人”
這可能是顧寧跟李學武第一次提要求,說的也是最明白的話。
李學武笑了一下,說道:“這樣最好,咱們自己過著舒服才好不是嘛”。
“他們都等著看你的笑話呢”
“為什么?”
顧寧有些不解地看著李學武。
李學武見著母親走了出來,便笑著解釋道:“他們覺得公主可能會過不慣平民的生活”。
說完了這句話,李學武已經對著母親打了招呼。
“媽”
“阿姨”
“哎!”
劉茵根本沒有搭理殷勤的二兒子,而是奔著顧寧走了過來。
“路上冷不冷?”
“不冷”
“誰問你了?”
見著李學武搶著回答,劉茵瞪了兒子一眼,隨后笑著對顧寧說道:“走,咱們回屋,這會兒雪化了反而有點涼”。
說完話也沒管李學武,先拉著顧寧進了屋。
等李學武進屋的時候見著大嫂正拉著顧寧和姬毓秀坐在北屋的東邊炕上熱鬧地聊著。
老太太抱著李姝和李雪坐在炕里,笑呵呵地看著三個即將成為妯娌的孫媳婦、準孫媳婦熱鬧著。
李姝則是瞪著大眼睛打量著兩個“新人”,見著李學武進屋,便努力瞪著小腿兒站了起來,緊倒騰著跑到了炕沿邊上。
“啊帕!”
“呀!”
李學武這會兒卻是驚喜了一下,雖然李姝嘴里咬的字還不算準確,但李學武還是清楚起捕捉到了大閨女對自己的稱呼。
“咯咯咯咯”
被李學武抱在懷里在地上掄了兩圈,小嘴咯咯咯地笑著。
可任憑李學武再怎么逗和哄都不再叫那個字了。
看著李學武父女兩個互動,屋里人都笑了起來,可更多的還是觀察著顧寧的臉色。
這里面老太太是最關心的,微微挪了一下身子,從顧寧的左后側觀察著顧寧的側臉。
站在客廳的劉茵倒是看得出來顧寧對這個孩子不甚在意的,看自己兒子的眼神也沒有挑剔的意思。
李學武抱著李姝走到南屋,李學文見著這爺倆進來也是放下手中的書抬起頭笑著看了侄女一眼。
“去,給你大爺搗亂去,不讓他看書”
李學武說著話已經把李姝放在了李學文的懷里。
在講臺上妙語連珠的青年講師卻是被自己的大侄女整的手忙腳亂了。
李姝顯然也是跟李學文熟悉了的,被自己爸爸送到大爺懷里,上手就去搶大爺的眼鏡。
這是李姝好奇了好久的東西了。
李學文趕緊把侄女抱了起來,道:“這個可不能搶”。
可這會手快的李姝已經把李學文臉上的眼鏡摘了下來,并且還往自己的臉上比劃著。
等費了半天勁斜擺在臉上的時候,屋里人都笑了起來。
“快別耍寶了!”
劉茵笑著走過來從孫女的臉上拿下眼鏡,重新幫兒子戴上,隨后接過了李姝。
這大兒子實在不是照顧孩子的料,手僵硬著,好像很怕李姝摔了一樣,都不知道怎么托著好了。
趙雅芳見著姬毓秀好奇地看著李姝,便笑著說道:“學武抱回來的時候我就說給我當閨女,學武說啥都不愿意”。
說著話還看了手忙腳亂的李學文一眼,道:“你大哥可稀罕這閨女了,以前回來就往南屋一坐,半天不動地方,現在回家來得先去看看李姝”。
李學武摟著大哥的肩膀走到北屋坐在了西炕上,正好挨著李學才跟對面的三人對著臉兒。
“今天是休息日,又是家人團聚,就不看書了,等晚上有了時間再看”
李學文笑著點點頭,他是有些愛好讀書,卻又不是書傻子,連親情都不要。
如果是書傻子也不可能跟趙雅芳在學校里私下里搞對象了。
這會兒大學對男女關系還是相對保守的態度,要不怎么李學武交代李學才嘴嚴點兒呢。
李順一直坐在客廳看著幾人的談笑,雖然沒有開口說話,可臉上還是能看的出滿意的神情。
劉茵倒是不憋著,對顧寧和姬毓秀都是滿意的,所以眼里都是欣賞和喜愛。
李學武笑著對姬毓秀問道:“你哥今天在家休息呢?”
“李副……”
姬毓秀見著李學武問話,便想著站起來回答,但卻是被李學武擺手阻止了。
“在家、在私下里就叫二哥,但在單位里不能叫的啊”
“是,二哥”
見著姬毓秀有些緊張,大家都笑了笑。
姬毓秀也都知道李家人和善的很,平時也不會這樣。
可自從得知李學武調去分局進步了,再加上今天跟顧寧遇在一起了,便有些緊張。
看著李學武還是以前那樣和善風趣,便也緊了緊肩膀,笑著說道:“我哥沒有休息的時候,天天忙,我們出來的時候正在打電話,好像還有事兒”。
李學武笑呵呵地看著自己挑選的這個弟媳婦,還是相當滿意的。
性格跟有些單純的李學才很搭,脾氣也是好的。
最主要的是李學武從姬衛東的身上能看到姬家的優良家風。
當然了,姬衛東的雞賊不算,他算是后天長歪了。
要不怎么說姬毓秀的性格好呢,就沖著她父母的身份,和他哥哥的身份,還用得著怕李學武?
當然了,可能跟那天晚上看見李學武跟那些威脅李學才和李雪的小頑皮們玩兒游戲而落下一些心里陰影。
但李學武發誓,她哥哥絕對比他玩兒的花。
“你哥不是忙,他是閑不住,閑著就會惹禍”
姬毓秀捂著嘴偷偷樂了起來,見大家都在看著她,便解釋道:“我哥也是這么說你的,話都一模一樣”。
大家被姬毓秀的單純可愛和李學武的窘迫逗的大笑了起來。
李學武無奈地晃了晃腿說道:“沒辦法,你哥我們倆鐵瓷,這就叫英雄所見略同”。
說著話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又問道:“你出門的時候你哥打電話呢?”
“嗯”
李學武轉了轉眼珠子,又問道:“他看沒看你?”
“嗯?”
姬毓秀也感覺到李學武的異常了,便疑問道:“怎么了?”
“呵呵呵”
李學武笑著說道:“他不是忙工作,他是忙個人大事去了”。
“啊?”
姬毓秀驚訝了一下,隨后說道:“我哥沒說啊!”
“哈哈哈哈,你哥是干什么工作的,這事兒能告訴你?”
李學武笑著說道:“我看你哥也老大不小了,給他介紹了一個對象”。
“唔?”
看著姬毓秀好奇的目光,李學武擺擺手看了李學才一眼,隨后笑著說道:“不能告訴你,不然我弟弟要遭罪,哈哈哈”。
李學才聽見二哥的話,想到自己的大舅哥,也是頗為無奈地笑了一下。
說自己大舅哥成熟吧,可又幼稚到喝多了跟自己比摔跤。
說自己大舅哥幼稚吧,可跟自己二哥在一起的時候眼珠子轉的不比二哥慢,眼瞅著就知道在琢磨人呢。
“小寧和毓秀有沒有什么想吃的,咱家要魚有魚,要肉有肉,想吃啥可開口啊!”
劉茵挨著姬毓秀坐在了炕稍兒,眼睛里看著兩個準兒媳婦兒,怎么看都看不夠。
“媽!我還在這兒呢”
趙雅芳嬌嗔著說道:“要偏心也得等我不在家吧?”
隨后又對著顧寧和姬毓秀說道:“可得趁這個機會開口啊,結了婚可就沒這個待遇了!”
劉茵笑著擺擺手,一臉遺憾地說道:“別鬧,等把這兩個騙家里來再這么說,哈哈哈哈”。
屋里人又是一陣笑聲,惹得從前院兒路過的街坊鄰居頻頻側目。
眼瞅著到了飯點兒,劉茵站起身就要去燒火做飯。
趙雅芳也笑著站了起來去幫忙。
姬毓秀看了顧寧一眼,小手兒在炕里拉了一下顧寧的衣角。
顧寧在家里就得了母親的叮囑,這會兒即使姬毓秀不提醒她,也是要去幫忙的。
這會兒兩人倒是有些共進退的模樣,一起下了炕,脫了身上的大衣要幫忙。
劉茵淘米的工夫見著兩人已經脫了大衣,只穿著毛衣出來了,正擼胳膊挽袖子要去伸手兒。
“不用不用,沒多少活兒”
老太太坐在炕里,早把兩人的小動作看在了眼里,這會兒也是笑呵呵地看著準婆媳三個客氣著。
倒是趙雅芳笑著站在鍋臺邊上,對著婆婆說道:“今天就當實習了,也讓她們了解了解咱們家”。
見大兒媳婦開玩笑的說了,劉茵也就笑著讓兩人伸了手兒。
可這兩個人在家里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兒,哪里會干什么。
看著姬毓秀拎著菜刀劉茵就害怕,趕緊接了過去。
因著準備的菜多,倒是也有活兒給這兩個啥也不會的人做。
一時間廚房里面熱鬧了起來,不時地傳出劉茵哭笑不得的聲音。
李學武笑著站起身出了屋門,李學文和李學才則是陪著李順坐在屋里閑聊著。
“把對象接來了?”
“是”
出門正巧趕上一大爺從門外走進來,還沒等李學武開口打招呼,一大爺已經先開了口。
李學武笑著說道:“正好趕上我休息,過來聚一聚”。
“好好”
一大爺看著李學武笑著點了點頭,問道:“定日子了嗎?”
“沒呢,還早”
李學武笑著回了一句,便指了指倒座房方向問道:“您是想說那些小子們的事兒吧?”
一大爺看了看李學武,說道:“有你在我倒是沒什么擔心的”。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都是苦孩子,我這邊嚴管著,您也幫我看著點兒,該說說,進了這個院兒就得聽您的,有品行不好的,您言語”。
一大爺也知道了李學武關于這些小子們的態度,便點點頭說道:“好,有你這句話就行了,得了,你忙吧”。
說著話擺擺手道:“日子定了說一聲啊!”
“哎!”
李學武答應一聲,看了一眼往中院兒去的一大爺,便轉身出了二門兒。
該說不說,這一大爺確實比二大爺和三大爺會做人,會辦事兒。
最起碼不招人討厭,對院里的事情也盡心。
其實都不用一大爺明說,一搭眼兒李學武就知道一大爺想說什么。
現在可能是顧忌著自己的身份,便過來問了一嘴。
可見著一大爺也是個細心的人。
人家給臉,李學武絕對不能不知好歹。
這院里人多,有這么個上心的人張羅著事兒,總歸比亂糟糟的好。
進了屏門里,見著老彪子正指使小子們往出清土和磚,李學武躲了一下。
趁著空隙往里面看了看,二孩兒正在往爐子里絮引柴。
“這是收拾完了?”
李學武走進屋看了看抹著黃泥的磚炕,和一個不算小的火爐子。
這爐子也是磚砌的,就爐箅子和爐筒子是買的。
這種黃泥爐子要比鐵爐子來的實惠,即使燒的再多不小心碰到也不會怎么太傷著。
可要是鑄鐵爐子,那下了煤進去燒一會兒就得燒紅了。
碰著哭,擦著嚎,相當的危險。
姥爺蹲在炕邊還看著黃泥面兒平不平,聞三兒點著頭回道:“完事兒了,下午看著不斷火就行,且得燒著呢”。
這會兒二孩兒已經用松樹針子把木柴引燃了,一股子白煙從爐膛內部竄了出來。
李學武往后面躲了躲,叮囑道:“這玩意兒可得看著點兒,別一氧化碳中毒了”。
“防著呢”
聞三兒知道李學武說的就是煤氣中毒,以前因為這個死的可不老少。
說著話便指了指窗戶的一面兒說道:“以后這邊燒的足,窗戶都不糊嚴實了”。
聞三兒說的糊是糊窗戶縫兒,不僅僅是東北有糊窗戶縫的習慣,這四九城也有。
因為都是木質的窗戶框,不糊上,那就跟住風洞一樣,小涼風賊的很。
說話的這會兒工夫,爐膛里的火已經燒旺了,也不再冒煙兒。
二孩笑著說道:“這冬天松樹針子真是個寶,即使有點潮濕也都能引得著”。
說著話已經出門兒去取煤球了。
多虧年前李學武讓老彪子去搞了點兒煤,又讓大姥他們去了郊外弄了干樹。
以著倒座房、后院兒、門房、前院兒自己家,這么燒誰家燒的起。
李學武給屋里人分了煙,看著因為熱量進入炕洞,炕上的黃泥上已經升騰起了白色的水汽。
“這炕可真不小”
聞三兒笑了笑說道:“備不住以后來個人啥的,既然搭都搭了,倒不如實得惠兒的,以后天頭冷了還能坐炕上吃飯”。
“呵呵呵”
李學武笑著說道:“還想著招兵買馬啊,剛才一大爺都過來問了”。
聞三兒聽見李學武的話就是一愣,隨即問道:“問啥?”
“問你是不是要反”
“去你的吧!”
李學武笑著說道:“悠著點兒,步子邁大了容易扯著蛋”。
聞三兒知道李學武什么意思,把李學武往窗子邊上拉了拉,小聲說道:“剛開始我還沒怎么覺得,可這業務一多,我再跟著出去收,賬目啥的就有點兒忙不過來”。
好像很怕李學武誤會似的,擺手強調道:“可不是我偷懶,也不是我飄了啊,我說實在的”。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我知道”。
聞三兒雖然見著李學武點頭說知道,但他可不敢馬虎了。
倒不是他不信任李學武,而是怕李學武不信任他。
“現在想著教出幾個來,把收廢品的營生接過去,我好抽出身子來管賬和那堆兒”
李學武看了看聞三兒,道:“你想的對,隊伍大了,不好帶著呢”。
“是唄”
聞三兒笑著說道:“別看咱們這兒不大,但業務可是不老少,沒個人盯著,我老不放心”。
“你可以慢慢抽出來,但是人不能再多了”
李學武看著聞三兒說道:“而且這兩年把看好的,教出來的,成年的小子用出去,這兒不能留成年人”。
聞三兒也明白李學武的意思,雖然不知道李學武在防著什么,但李學武的話就是幾人的行動方針。
“我知道了”
其實現在聞三兒也很少再去街上收廢品了,更多的是電器和私下里交易的那些東西。
而老彪子則是只管下鄉去收,管打點。
所有的私下業務已經交到了聞三兒的手里,只有忙不過來的時候才會讓老彪子三人幫忙。
跟聞三兒商量完,李學武便跟著姥爺回了家。
這會兒已經備好了菜,正準備下鍋炒呢。
見著李學武和大姥進屋,劉茵便開始炒菜。
也就坐下說了會兒話的工夫,劉茵便叫著李學才放桌子。
今天都是家里人,所以便在一起坐了。
紅燒鯉魚、土豆紅燒肉、蔥燒海參、燉黃花魚……
今天李家桌上的都是硬菜,香味兒飄到對面兒,惹的三大爺頻頻往對門兒瞅著。
“爸,您這么不去釣魚了?”
許是聞見魚香味兒了,閆解放對著自己父親問道:“以前您可是趕早兒就出去的,咱家都多久沒吃魚了”。
閆富貴當然也聞見了魚香味兒,還聞見燒肉的味道了呢。
“現在的冰不結實了”
隨便找了個借口,閆富貴又繼續說道:“過年這一陣兒釣魚的人忒多,都快比魚多了”。
閆解放眼睛示意了一下對門兒,道:“您也弄張網啊,您看對門兒的,一張網下去,現在還沒吃完呢,這還帶著送呢”。
“找死啊你!”
閆富貴氣著說道:“釣魚沒人管你,用網,那不是找挨收拾呢么”。
“那他們怎么可以?”
閆解放一臉不服氣地說道:“我去海子邊玩兒,那些人都說年前的事兒呢,還說管理處都知道是誰,就是不管”。
“哼!”
閆富貴哼了一聲,道:“不是不管,那是不敢管,管理處才幾個人?你瞧瞧西院兒多少人”。
閆解放昂著脖子說道:“還沒天理了?不會報警嗎?”
“報警?呵呵”
閆富貴輕笑了一聲,道:“報給誰?不說現在,就依著當時,你報警電話打過去,說不定就是他接的”。
閆解放也是被饞蟲吃了腦子,這會兒才想起李學武另一個身份,還有上次自己丟的那次臉。
雖然李學武沒有拿出這事兒來說過他,可他每次見著李學武總覺得李學武的眼神里面有嘲諷的意味。
“還管不了他了?”
“消停兒吃你的飯!”
閆富貴點著兒子說道:“別看那魚他能網,咱們看不能網,那是因為回收站是個小集體呢,這公對公的事兒誰能說的清?”
說著話還吊著眼睛說道:“你都說了管理處知道是誰,那你覺得人家就沒有聯系?”
“爸”
閆解放看著自己老爹說道:“您看的這么明白,怎么不弄個主任校長當當呢,我也好借借光不是?”
“去!”
閆富貴一瞇眼睛,揚了揚手里的筷子說道:“我那是不愿意當!”
“是!”
閆解放看了自己父親一眼,隨后開口道:“爸,今年這半年上完,我可就畢業了”。
“嗯”
閆富貴點點頭,說道:“我想著呢”。
見著老伴兒看了過來,便解釋道:“等你的房子下來,也就差不多你畢業的時候了,到時候要么托關系給你找個廠子,要么就留學校當校工”。
“我不留學校”
閆解放搖著頭說道:“那學校里的都認識我,留在學校多沒面子啊”。
說著話想起剛才父親提到的房子,便問道:“上次我大哥回來,您問他了嗎?那房子確實給我了是吧?”
“嗯嗯”
閆富貴點點頭,道:“你哥也忙著呢,前段時間說想跟李學武謀正式工的事兒呢”。
瞧見自己父親說的含糊,閆解放也不敢多問。
但聽見自己大哥要轉正了,便嫉妒著說道:“他才干了幾天兒啊,就轉正,這給領導開車就是好”。
閆富貴看了看閆解放,說道:“那是你大哥自己有能跟,要不然能從護衛隊轉到小車隊去?”
“怯,說不上誰有能跟呢!”
閆解放撇著嘴嘀咕了一句,惹得閆富貴皺起了眉頭。
“再胡說八道……”
這時聽著老伴兒插嘴道:“她要是站的直還怕人說去?”
閆富貴倒是明白人,皺著眉頭對著老伴兒說道:“你糊涂啊,那再怎么說也是閆家人,有你們說的嗎?”
說著話,又對著閆解放說道:“那房子你大哥答應了,可我這心里總不踏實,瞧著那于麗應該鬧的,也不知道為什么沒鬧”。
“不鬧還不好啊?”
三大媽撇著嘴說道:“都是一家人,她住那么大房子,小叔子擠在一塊兒,不覺得燒心啊?”
“你懂什么?”
閆富貴皺著眉頭說道:“這老大家還是于麗當家,以后和氣著點兒,面兒上好看,里子還能得著實惠”。
說著話,點著幾人說道:“這老大眼瞅著就掙錢了,你嫂子也掙著錢,嘴甜點兒,沒有過不去的”。
閆解放啃著手里的窩窩頭,頭也不抬地說道:“我大哥忙啥呢,怎么一直都沒著家兒?”
“就是啊!”
三大媽對著老伴兒說道:“這幾次回來都是匆匆忙忙的就走了,這么忙啊?是不是……”
閆富貴也皺起了眉頭,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能,于麗現在跟著何雨水住傻柱那屋呢”。
“盯著點兒吧”
三大媽看了老伴兒一眼,道:“眼瞅著就開春兒了”。
閆解放沒有理會父母的話,倒是說道:“要是我能跟大哥似的進了廠,給領導開車我指定比大哥開的好”。
已經投資失敗一次的三大爺哪里會輕易再踩坑,頭也不抬地吃著飯說道:“到時候再說”。
閆解放看了看自己父親,將筷子撂下,語氣微微不滿地說道:“那得了,您吃吧,我吃飽了”。
說著話就去門口穿衣服,還把手悶子帶上了。
三大媽見二兒子要走,便問道:“你干嘛去?”
閆解放頭也不回地出了門,聲音從門外飄了回來。
“跟同學約好了滑冰去!”
“小心點兒!”
三大媽起身追到門口想著叮囑一句,可這會兒閆解放的身影已經走遠了。
“要不……”
“想都別想!”
閆富貴不管回過身要跟自己說話的老伴兒,直接打斷道:“就他那個樣子,到哪兒能干好?”
說著話不滿地說道:“人家那孩子不上課都去干點兒啥貼補貼補家,這可倒好,還有閑心滑冰呢!”
三大媽坐在桌子旁說道:“對門兒的老三前幾天還去滑冰了呢,許是聽說了唄”。
“人家!”
三大爺聞著香味兒又瞥了一眼對門兒,隨后說道:“那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人家兩個哥哥都有能跟,舍得玩兒,跟咱家這個一樣?”
雖然嘴上對李順很是不服氣,但閆富貴心里明白,這李家可不是當年的李家了。
李順也不是當年的李順了,三大爺卻還是當年的三大爺。
其實這滑冰不是近幾年流行起來的,趕早兒就有。
四九城最好、最大的溜冰場——后海冰場就在李學武他們家附近。
這四九城的淘孩子大冬天的沒地方玩兒,可不就跟冰上泡著嘛。
最主要的是這冰場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愛玩兒,大家伙兒也都愿意湊個熱鬧。
服務部有冰刀冰鞋租賃,不貴,兩毛錢能玩兒好一陣兒。
而且這服務部還給免費磨冰刀。
李家吃完了中午飯,李學才便躍躍欲試地要帶著眾人去滑冰。
劉茵攔了一嘴,卻是惹的李學才耍無賴說這冬天一天兒比一天兒少了,能滑冰的日子也少了。
李學武瞪了李學才一眼道:“讓你把毓秀接過來就是玩兒的啊?”
劉茵說話李學才還敢爭辯一句,這李學武說話,李學才是聲也不敢吱的。
李學武也不想跟姬毓秀面前給自己弟弟沒臉,這小子眼瞅著大了。
要是弄的跟魯迅先生那篇《風箏》里的弟弟一般,李學武也是不愿意的。
“拿紙筆去!”
李學才這才想起今天自己二哥約自己接姬毓秀過來是干什么的,偷偷看了一眼自己對象,去南屋取了紙筆。
姬毓秀倒是第一次見著李學武訓斥李學才,相比于以前,她覺得李學武的氣勢更加的威嚴了。
李學才偷偷看她,姬毓秀也是給了一個偷笑的表情,她是知道李學才這個二哥對他怎么樣的。
現在見著李學才被訓的老實了,還覺得李學武說的對呢。
李學武接過紙筆,將東院兒的地畫了出來,對著姬毓秀說道:“我給老三和你弄了個房場,你看看想蓋個什么樣兒的房子”。
“啊?”
姬毓秀還在跟李學才偷笑呢,沒想到李學武把話頭問向了她。
等明白了李學武的意思,姬毓秀臉都紅了。
知道這是在準備給兩人起新房,用來給兩人結婚后住的。
李學武看著有些不好意思的姬毓秀,笑著說道:“這屋里都是咱們自己家人,有啥不好意思的,這可是你們兩個未來的房子,現在不說可就來不及了”。
說著話,轉頭看了李順一眼道:“爸,一兩天我叫竇師傅過來看場地,地化了就起房子,這些天先把磚和大梁啥的準備出來”。
姥爺坐在炕上點點頭說道:“西院兒的木頭有,磚還有剩”。
李順點點頭說道:“你跟竇師傅說,咱們信得著他手藝,還是全包給他”。
讓李順給人瞧病還行,讓他張羅蓋房子,就只能拿錢了。
這會兒見著姬毓秀睜著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自己,李學武笑了笑問道:“喜歡啥樣的?咱這兒房子大致都一樣,就是看你想要什么樣的裝修”。
姬毓秀看了看李學才,道:“你說”。
李學才笑呵呵地對姬毓秀說道:“你定”。
被塞了一嘴狗糧的李學武忍不住咧咧嘴,問道:“我后院兒的那種喜歡嗎?”
“喜歡!”
這回兩人也不推讓了,異口同聲地說了喜歡。
“呵呵呵”
李學武笑著看了李學才一眼,道:“上班掙了錢想著還給爸啊,我管給你張羅可不管給你出錢蓋”。
“知道了二哥”
姬毓秀看了看李學才也跟著說了一句:“知道了二哥”。
李學武笑了笑,在紙上畫了個簡圖,樣式卻是跟后院的格局不一樣。
“廚房和衛生間給放中間,留兩邊做臥室,以后有了孩子也好分開了住”
聽見李學武說到生孩子,姬毓秀的臉上紅云一片,頭都快低到桌子下面了。
李學才看見二哥畫的簡圖倒是沒覺得不好意思,問道:“這兩邊的臥室有多大?”
李學武看了三弟一眼,道:“你們兩個住要多大?這邊這個夠你生五六個的”。
聽見李學武逗趣的話,屋里人都笑了起來。
就連坐在李學武身邊的顧寧都看了看桌上的簡圖。
李學武也看見了顧寧的視線,但沒有說什么。
借著羞紅著臉的姬毓秀,大家說笑了一陣兒。
李學才又張羅起要去滑冰,劉茵見攔不住,便也就由著他去了。
先是商量了顧寧點頭,李學才又去商量趙雅芳。
李學文倒是不想去的,他就小時候玩兒過,長大后就沒去過了。
最后還是李學武看著李學才實在是想這哥兒幾個一起,便勸了李學文一起。
等李學武到西院兒著了車,見著倒座房就只有于麗在往爐子里添煤了。
“他們呢?”
于麗見是李學武站在門口,便笑著回道:“吃了中午飯,大家見天頭兒好了就都出門了”。
見著馬車在家,李學武便問道:“二爺也跟著出去了?”
“沒”
于麗回道:“替我照看回收商店呢,我給這屋收拾收拾衛生,他們說晚上就把桌椅板凳搬進來,說是這炕得一氣兒燒好呢,叫我看著點兒火”。
說著話指了指廚房的豬雜道:“上午彪子去取了豬雜,正好一會兒鹵出來”。
見著李學武是要出門兒的樣子,便問道:“又要出去?顧寧不是來了嗎?”
也不知道于麗是怎么知道顧寧的名字,這會兒瞧著神色很是正常。
“老三非要去滑冰,對象都有了,還跟小孩兒似的”
李學武將手里的煙頭兒扔在地上用腳攆滅了,從兜里掏出剛才畫的簡圖說道:“這樣式你看看喜歡不?不喜歡可以改”。
知道李學武說的是要建的房子,等從李學武手里接過簡圖的時候看了看,說道:“挺好的,就這么建吧”。
“嗯”
李學武答應一聲便往出走,邊走邊說道:“晚上不用帶我的飯啊,有事兒”。
看著李學武的身影出了門兒,于麗知道李學武今天不回來了。
以往就是這樣,只要說不用帶他的晚飯就是晚上不回來住的意思。
以前就猜到了李學武去找誰,現在倒是沒驚訝了。
剛進二門兒,就見著大哥不情愿地被老三推著走了出來,身后是趙雅芳帶著顧寧和姬毓秀。
“走吧,車著好了”
說著話便轉身帶著幾人又往西院兒去。
路過倒座房的時候,幾人還往屋里望了望。
見著于麗正在收拾屋子,就都沒在意。
北海冰場離的很近,走路也就半個多小時,開車也就是一腳油門的事兒。
以前李學武也總在冰場泡著,倒不是為了玩兒,而是為了當教練,掙錢。
總有第一次來玩兒的,租了冰鞋,又不會,只能再花兩毛錢找個人教。
重感冒,強支撐著寫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