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毓秀相處的怎么樣?”
李學武笑著看了韓雅婷一眼,剛才他跟姬衛東說話,她就和顧寧坐著聽來著。
也是怕冷落了他,李學武顧著姬衛東,還得顧著她。
顧寧是指望不上的,能一起坐在這里就不錯了。
她不怕生人,也不怕跟人坐在這里,就是不想說話,更不想跟生人客氣和寒暄。
這會兒由著李學武活躍著氣氛,她跟韓雅婷倒是還能說上兩句。
也是得找出兩人之間的共同點才行,姬毓秀就是兩人之間的橋梁。
姬毓秀是顧寧的妯娌,是韓雅婷的小姑子,兩人算是正經的親戚關系了。
姻親也是親,在老講,可是比宗親還要親的。
韓雅婷先是抿著嘴笑了笑,隨后才回道:“其實我們認識的,就是沒想到會……會這樣”。
“哦?”
李學武想到了什么,但還是裝作不知道,故意引導著她繼續說。
“是比認識他還要早?”
姬衛東見李學武示意了自己,便笑道:“自然比我早,我們才認識多久”。
韓雅婷見姬衛東這么說,斜著眼睛瞪了他一眼。
還知道認識的時間少啊,認識三四個月在一起的時間都沒有一個月長,出差消失了兩個多月,真有人會這么處對象?
“是以前就認識”
韓雅婷點了點頭說道:“您還沒來軋鋼廠呢,我在保衛科治安股也是管后勤,同她交接過材料,見面的次數還不少”。
說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前段時間見著她還說要給我介紹對象來著,沒想到就……”
“哈哈哈”
姬衛東笑著指了指李學武對著韓雅婷說道:“嗨,巧到家了,他也是先認識了毓秀,后認識的我,我當初還想著找他當妹夫的,沒想到他早給他弟弟介紹了毓秀”。
四人都是年輕人,相互之間沒啥代溝,又都是成雙成對的實在親戚,聊起來氣氛也就好了。
顧寧也是頭一次聽說姬毓秀差點被介紹給李學武,不由得也是笑了出來。
四人都是感慨緣分的神奇,又都感慨彼此能在今天坐在一起而開心。
李姝見不得別人比她還會熱鬧,還會開心,便在一旁不停地插話。
她也說不明白啥,可也聽不明白啥,小嘴一直不停,最后是由著李學武抱了,拿著玩具哄了這才作罷。
看著李學武哄孩子的溫柔模樣,韓雅婷也是直在內心感慨,鐵漢也有柔情的時候。
“飯好了,孩子,吃飯”
老太太笑著從餐廳里走了出來,嘴里對著韓雅婷和姬衛東說了一句。
韓雅婷和姬衛東都挺習慣這種稱呼的,這個時候的老人稱呼年輕人,尤其是稍稍親近的,都會叫孩子。
算是一種客氣的稱呼,二十多歲的“孩子”也這么叫。
除非是特別親近的,會稱呼名字,或者關系詞,比如二小子、老孫子啥的。
姬衛東來的次數多了,本身在李學武這里也沒有客氣的意思,笑著應了一句便帶著韓雅婷起身了。
“老奶,有魚吧,我都聞見魚肉香了”
“呵呵,有,剛出鍋”
老太太嘴里是回答著姬衛東,目光卻是看向了韓雅婷。
老一輩兒人都這樣,喜歡打量新媳婦兒,顧寧每次回四合院還都是被院里婆娘的目光“圍剿”,就是這種意思。
不過老太太慈眉善目的,就是為親家小子開心,所以打量韓雅婷的目光也都是帶著笑意的。
韓雅婷自然能感受到老太太的善意,也是大方的微笑著跟老太太道了一聲辛苦。
姬衛東見韓雅婷有些放不開,笑著對她說道:“去哪都能裝假,就是來這不能裝假,這是咱實在親戚”。
“就是,可不能跟老奶這裝假,餓著可是自己的”
老太太笑著拍了拍韓雅婷的胳膊,看著她怪喜歡的模樣。
李學武和顧寧跟著進了餐廳,將李姝放在了小椅子上,請了兩人挨著坐了。
秦京茹又端上來一盤菜,言說齊了,拿了碗幫眾人盛飯。
李姝見著今天人多就有些興奮,小手夠著就要去抓身邊老太太的飯碗,卻是被麻麻的眼神嚇的收回了小手。
老太太是不慣著孩子的,李姝被嚇唬也不哄著,只是端了飯碗一點一點地喂了她。
李姝見麻麻不看她便又開始活躍了起來,小腳丫一晃悠一晃悠的。
姬衛東和韓雅婷笑眼看了李姝,互相對視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躲開了彼此的目光。
“這小磨人,每次來都可樂呵了,也不見她哭鬧的,就自己玩”
姬衛東笑著對李學武說道:“看樣子是不怕你的,怕弟妹啊”。
李學武將面前的菜往韓雅婷的方向稍稍挪了挪,嘴里回道:“總得怕一個,不然就要上房揭瓦了”。
說著話看向姬衛東說道:“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了,這管孩子比管業務還難呢”。
“那是!”
姬衛東先是示意了老太太,這才一邊夾了菜,一邊說道:“管業務能管多長時間,這孩子最少都得二十年”。
他這么說著,也不知道是不是結了婚的緣故,很是感慨地說道:“我都當了二十年的兒子了,在這一點特別的有經驗”。
說著說著又看了李姝一眼,道:“一想到能為人父又是希望又是忐忑”。
韓雅婷在桌子底下輕輕踢了他一下,讓他收斂點,這才剛結婚,要是提孩子的事,多難為情啊。
姬衛東卻是不以為意,笑著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的眼神讓韓雅婷的臉都紅了。
李學武知道他是著急了,不然這婚結的也不能這么的著急,他是想著早點留下種子呢。
今天帶著韓雅婷來這邊也有托付的意思,雖然說了有機會就回來,可李學武知道,未來這兩年最是兇險,他怎么輕易回得來。
就算是調查部有方便條件,他的領導也不會讓他這么頻繁的走動。
他爸媽都在國外,這邊只有一個妹妹,除了丈人家,也就李家這個姻親可以依仗了。
姬衛東請托李學武除了親戚的關系外,還因為他跟李學武是好朋友,韓雅婷又是李學武的下屬,照顧起來比較方便。
這一次韓雅婷受傷,姬衛東眼瞅著李學武抓了一個副廠長暴捶,鬧出這么大的陣仗,也是覺得李學武雖然嘴跟他一樣損,但為人仗義的很。
丈人家再有能耐,又不是直接管理關系,他倒是希望李學武多幫忙。
姬衛東沒有明著說,李學武也沒有主動承諾什么,君子在做不在說,今天招待他們夫妻兩個就已經算是承諾了。
知道李學武不是一個輕易許諾的人,姬衛東更是珍惜這個朋友,所以在李學武這里很是放得開。
李家只有李學武不吃魚肉,顧寧吃,但不喜歡挑魚刺。
所以飯桌上李學武夾了一塊兒魚肉用筷子一點點碎開,挑了魚刺后,用湯勺撒了一點魚湯,如是兩份,一份挪到了老太太面前,一份挪到了顧寧面前。
給老太太是因為正在吃著飯的李姝小嘴叭叭的不老實,老太太也沒工夫吃魚,李學武這么做了,她和李姝吃起來都方便。
韓雅婷見李學武同姬衛東一邊說著話,一邊挑著魚刺,神態自然,沒有一點做作,看顧寧也是習以為常,并沒有不自在的表情,倒是羨慕兩人的感情好。
飯前坐了這么一會兒,她也是看出顧寧是個什么性格了,不是說顧寧的性格不好,也不是嫌棄她不夠熱情,只是沒想到性格這么外向的李學武會找這么一個媳婦兒。
結婚那天她也是見了顧家的人,也是見識了顧寧家里的排場,不過并沒有覺得李學武是奔著女方家世去的,因為現在的李學武她很了解,是不需要這些東西的。
她家里也有些關系,但從來沒見著過李學武為了工作讓她跟家里請托什么方便,這就是李學武讓保衛處眾人折服的一點。
公私分明的很有界限,讓大家都很輕松,都很舒服。
今天是第一次來李學武家里,從來沒有聽李學武說過家在哪,或者住的怎么樣,今天算是見識了。
房子的位置很好,幽靜自然,安靜和諧,小院子也被伺候的很好,有果樹,有菜園子,有遮陰的大樹,還有個小小的花園。
尤其是李姝時不時的指了西院子叫滴,進來的時候他們便見著院里還養了兩只雞。
生機盎然的小院和兩層別墅很搭,室內的家具擺設,綠植位置,看得出生活是認真和用心的。
姬衛東家里也是兩層,不過不是別墅,而是這個時候比較少見的躍層。
那棟樓一共六層,每兩層是一家的,在這個時候新鮮的很。
可能因為是外事部的家屬院,建筑的設計倒是比尋常的筒子樓,或者干部樓要新穎些。
結婚后她便同姬衛東住在那邊,為了結婚,姬衛東將屋里重新收拾了一遍,好多家具都是新的,用的器具也是。
只是因為家里人口少,小姑子住在準婆婆家,二層樓顯得有些空曠,沒有這邊濃厚的生活氣息,。
其實也就是新婚,多住上一段時間習慣了也就那么回事了。
只是她在那邊住的時間注定不會太久,姬衛東還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要是小姑子不回家了,她也只能回娘家去住,吃住更方便些。
看著李學武家里溫馨的環境,她的內心既是感慨,也是珍惜跟姬衛東在一起的時間。
飯桌上的時間就在李學武和姬衛東的閑聊,以及李姝調皮搗蛋的吵鬧聲度過了。
飯后老太太沒讓要伸手幫忙的韓雅婷進廚房,示意顧寧帶著她出去坐。
顧寧知道老太太的心意,便請了韓雅婷上樓坐,因為飯后要留出時間給李學武和姬衛東兩人。
飯前的時候兩人說話就擠眉弄眼的,吃飯的時候當著大家的面有些話更是不好說的。
看著顧寧兩人抱著孩子上樓,李學武給坐在沙發上的姬衛東端了一杯茶。
看著姬衛東滿眼的深情,笑著問道:“是不是不舍的走了?”
“唉故土難離啊!”
姬衛東接了茶杯,嘆了一口氣,說道:“但凡有點兒能耐,誰又愿意撇家舍業的,尤其是把剛結了婚的媳婦兒扔在家,擱誰誰愿意”。
說完搖了搖頭,看向李學武說道:“要不是形勢所逼,我真就跟我們領導說說,換個人去了”。
李學武點了點頭,坐在了姬衛東的旁邊,手里的茶杯穩穩地放在了茶幾上。
姬衛東胳膊肘拄在膝蓋上,探著身子對李學武說道:“我爺爺的成分不好,我爸又在外面,我要是不出去,在單位里也是混吃等死的角兒,倒不如出去拼一把了”。
“昨兒報紙看了吧,嘿”
姬衛東滿臉無奈地點了點頭,道:“這是逼著我趕緊走呢”。
“不至于的”
李學武疊著腿靠坐在沙發上,雙手攏在小腹處,看著姬衛東愁眉苦臉的模樣,輕聲安慰了一句。
只是他這聲安慰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沒有力度,實在是情況危急的狠了。
軋鋼廠屬于工業范疇,治安大隊屬于強力部門,都在上面極力保護下。
可就是這么保護,分局那邊還是出了事,鄭富華那么火爆脾氣的人都選擇了蟄伏,就更不用說別人了。
軋鋼廠這邊也是亂象將起,工作組的到來并沒有解決這種問題的根源,倒像是火上澆油,添了柴火。
看似給軋鋼廠帶來了穩定,實際上是增加了無限的不確定性,更是將某些人腦袋上的枷鎖都打開了,屬于放養狀態。
還有雜志上的社論,信任群眾,依靠群眾。
這是什么意思?
很簡單,就是李學武給李懷德支的那招,他也是沒想到這刀就對了鞘,咋就這么巧,李懷德遇上東風了。
前腳兒他被舉報,自己溜達著去了工作組的辦公室,到現在都沒出來。
后腳兒報紙上就來了這么一套,鼓勵大家去貼評論文章,去寫舉報信,去揭發。
李學武現在都能想得到李懷德現在有多么的得意,以及多么的感謝他。
還有就是明天,終究會是特別的一天,李懷德能不能翻身就靠明天了。
現在姬衛東說的也是這個意思,他們單位比較封閉,戰友情比較濃厚。
但他生活的圈子在外事部那邊,就連現在住的位置都在外事部家屬院,怎么可能不受影響。
就因為是工業和強力部門的李學武感受的這么深,想想其他部門就知道多么嚴重了。
棒梗天天混噠著沒學上,李雪不敢去學校,院里那幾個孩子跟要上天似的,上周回去李學武就見著胡同里有貼大字告的了。
這玩意兒很奇妙,就是寫一些子虛烏有,有的沒的,或者有些小事無限放大的。
現在都是年輕人在搞,呼啦啦的一大群人跑過去,地上準散落些彩色傳單。
或者是墻上和電線桿子上,不知道被誰貼了好些白的、紅的標語,跟狗皮膏藥似的難看。
“前兒,我跟雅婷去領證,好么”
姬衛東扯了扯嘴角,跟李學武說道:“院里大孩子正拿磚頭打人家玻璃,管理處的人都不敢滋聲”。
說著話給李學武解釋道:“就因為那家住的都是老師,還是教外國語的,要拿了人家去大操場審去”。
說完這個,他也是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都特么啥事啊”
“嗯,你也注意些”
李學武沒有對這件事做評論,只是叮囑姬衛東要小心。
姬衛東的身份還是比較特殊的,在院里也是比較另類的存在,畢竟做的是特殊行業,少有人敢直接招惹他。
可也就是這種特殊,不知道背地里惹了多少嫉恨,總有不怕死的人腦袋會發熱。
調查部李學武還是知道的,只有上面查的,沒有外面人敢動他們的。
別的不說,檔案室里的東西要是露出去,或者被小崽子們禍害了,說不定要鬧出大事來。
這個責任不是誰都能擔的起的,所以他自己是安全的,韓雅婷卻是暴露的。
姬衛東聽見李學武這么說,挑著眉毛道:“我跟家里放了一個箱子,告訴她了,只要樓下敢有人鬧,翻開箱子,直接拉了弦往樓下扔,讓他們渣都不剩”。
李學武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事也就姬衛東能干的出來了,韓雅婷睡覺都得睜著一只眼睛。
這危險不是來自外面,而是那個箱子,說不定哪天就響了。
李學武是反對這種極端暴力的,因為只有在最極端,最危及生命的時候才會迫不得已選擇這種方式,除此之外,李學武絕不會對任何人付諸武力。
習慣于用暴力解決問題,腦子就會退化。
就像當初在鋼城,還是李學武教給這些調查部的小子們如何無損審訊的,他們就會用牛皮帶卡子,或者鉗子拔牙,這不鬧呢嘛。
一個人如果習慣于這種解決問題的方式,那他的路也就走死了,再沒有其他順利的可能。
李學武不想跟他說這么沉重的話題,點到為止,三言兩語,便問起了鋼城的事。
“三舅說你們的人去了,是準備在碼頭搞個辦事處?”
“哪兒啊”
姬衛東要點煙,看了樓上一眼,又放了下來,嘴里解釋道:“你們那地兒忒偏,二科長沒看上,又選了一地兒”。
說著話,見李學武主動給他遞了煙,笑著接了,嘴里問道:“你猜猜在哪”。
李學武看了他一眼,拿著打火機給他點了,也給自己點了一支。
待把火機放下后,從嘴上夾了煙,挑眉道:“沒在碼頭?”
“嗯,也不是”
姬衛東抽了一口煙,嘰咕嘰咕眼睛,笑著說道:“碼頭的位置雖然偏僻,但偏僻有偏僻的優勢啊,所以二科長還是安排人在那邊搞起了后勤”。
“呵呵”
見李學武瞇著眼睛猜不到,姬衛東嘿笑道:“記得青年俱樂部不?”
“那兒?”
李學武瞇起的眼睛一睜,真是有些驚訝地看著姬衛東,他怎么也沒想到調查部會把青年俱樂部搞下來作為據點。
這可真是……有夠特別的。
那邊熱鬧啊,每天晚上都是熱鬧的,倒是方便搞消息和情報了,可這保密工作怎么做?
姬衛東看見李學武臉上的驚訝也是很得意,笑著說道:“辦公室和后勤都在碼頭,俱樂部那邊只放業務人員,順便還能搞點錢”。
說著話,湊近了李學武挑眉道:“二科長穩的很,外號老烏龜,領導把他放在鋼城,不遠不近的,能輻射一大片,讓那邊干活的人也長點記性”。
說完又給李學武說道:“跟聞三兒說一聲,該咋合作咋合作,甭搭理他那些業務,搞錢就是了”。
李學武瞇著眼睛看了看姬衛東,反問道:“我什么時候答應你,要讓鋼城的人幫你們經營俱樂部了?”
姬衛東就知道李學武不會吃虧,這會兒也是耍無賴地說道:“前面伱可是答應我們了,調查部在鋼城碼頭都行的,怎么這會又不行?”
“青年俱樂部只是我們在鋼城碼頭業務的一個延伸,管理還在碼頭”
“再說了!”
姬衛東看著李學武說道:“你們那位大強子一直偷偷摸摸的搞,總也不是個事,現在把俱樂部給他,不正好拿到臺面上來嘛,也讓鋼城的那些單位放心不是”。
“是讓你們舒心吧?”
李學武不耐煩地抽了一口煙,說道:“現在鬧的這么厲害,你不怕青年俱樂部出事?那邊去的可都是年輕人啊”。
姬衛東聳了聳肩膀,道:“你會糟踐你喜歡的玩具嘛?那些人可都指著俱樂部娛樂夜晚呢,要是沒了俱樂部,他們就得跟大野地里拍婆子了”。
李學武不置可否地耷拉了眼皮,他倒是無所謂大強子這個人,但也不能拿人家當馬前卒啊。
可現在姬衛東做了保證,又是說了調查部的需要,他也是不好拒絕的。
京城鬧,那鋼城的鬧也就快了,慢則三個月,快則兩個月,沒有人罩著,李學武總覺得那邊不安穩。
畢竟吃的不是安穩飯,碼頭也好,船隊也好,甚至是大強子的“貿易”,都不如京城的回收站穩妥。
可鋼城就是李學武選的一個跳板,不踏實一點他不敢踩的。
“所以,鋼城的事就交給二科來處理了?”
“嗯,不過我們科室也會參與”
姬衛東喝了一口茶,隨后看了李學武一眼,道:“畢竟還有船隊在嘛”。
李學武了然地點了點頭,明白了姬衛東的意思,姬衛東的人將會在幾個碼頭之間活躍,看來是有別的任務。
“你呢?”
李學武問道:“有準點兒嘛?都這個時間了,要么早走,要么晚走,可別卡在中間”。
“不知道”
姬衛東使勁抽了一口煙,皺著眉頭說道:“我爸那邊正在辦手續,不過有點麻煩,如果用我們自己的方式,又怕以后麻煩”。
李學武倒是知道他說的調查部的方式是什么,呵黑過去唄。
別人黑過去可能出事,他們是不可能的,小船一擺,十了分鐘就到地方了。
快到的時候直接跳海,游到岸邊就是港城人了。
姬衛東不是沒去過對面,他爸媽都在那邊,再加上他們單位的工作,想過去還不是簡單。
也就是從現在開始嚴了,以前互相走動是沒問題的,還有港城的親戚往回帶東西的呢,只是要交稅而已。
姬衛東應該是以正常的身份過去,回來的時候也是以正常的身份回來,他方便接外事部的行頭,家屬嘛。
他爸是港城文化界的,是大社里的,手里有關系呢,他媽是五豐行的,不然也不可能介紹五豐行的人給李學武。
上次回來李學武說了想要合作的意圖,便有了艾佳青同李學武的幾次接觸,也有了姬瑞軒親自下場幫李學武坐鎮。
姬衛東可能清楚,可能也不清楚,李學武跟他爸有合作的項目,跟五豐行那邊也有,跟他又有個港務的合作,算是一家三口都沒落下。
“我再跟我們領導商量一下,實在不行就先去羊城等著”
姬衛東將手里的煙頭按滅在了茶幾上的煙灰缸里,同時對李學武說道:“你的那個關系是不是跟我一起走?”
“這得看你爸了”
李學武瞇著眼睛抽了最后一口煙,說道:“先把婁鈺運作出去,把底兒打好了,再把干活的人送過去,一步一步來”。
姬衛東點點頭,問道:“你要動鋼城的人?那些土老帽?”
“哎!你可不要瞧不起人”
李學武撇著嘴說道:“能做管理的,無論是經理也好,職員也罷,甚至是律師,那邊啥都不缺,缺的是把在手里的人”。
“職員能給你賺錢,他們可不會給你賣命”
李學武用手比劃了手槍的手勢,道:“你別看這邊鬧的厲害,但是沒動這個,對面這玩意兒可是泛濫,你是去撬行的,是去搶食吃的,人家能讓你?”
“呵你特么比我們領導還黑”
姬衛東輕笑道:“他跟我說的,出門在外,做事要用腦子,輕易不要動粗,要做文化人,文明人”。
說完看了看李學武的手勢,道:“你這文化人竟然教我打黑槍”。
“那讓你們領導過去啊”
李學武冷笑了一聲,道:“你看他動不動這個”。
“不要看港城現在占地盤都是用冷兵器,甚至只用拳腳,那是人家自己人,你不是”。
“那塊兒彈丸之地聚集了不下幾十萬,上百萬的逃民,拉幫結派,講的都是江湖義氣”
李學武點了點姬衛東,輕笑著說道:“甚至你都有可能遇見對面的人,怎么辦?”
“叉丫的唄”
姬衛東挑眉道:“我又不是去度假的,手里可不只是拿著錢去”。
“呵呵,你且等著吧”
李學武輕聲笑道:“現在說港城是諜城有點懸,但一定不會少,你一定會遇到對面的勢力,因為那些人在港城搞幫派呢,你也搞?”
“所以呢?”
姬衛東瞇著眼睛問道:“我也弄個幫派跟他們斗法?”
李學武翻了翻眼珠子,道:“你剛把你們領導的話說了,現在就忘了?”
“要動腦子,要做文化人,要做文明人”
李學武點著姬衛東說道:“你是去搞錢的,搞幫派干嘛,用你收復失地啊?”
“你不說的嘛”
姬衛東嘴角微動,開口道:“我是要過去做生意的,你告訴我搞這個”。
說著話比劃了一下拇指和食指,嘴里不服地說道:“現在我說是不是搞幫派,你又說不是”。
姬衛東將手往李學武面前一比劃,問道:“那你告訴我,我去了港城,弄了這個,不是幫派是啥?”
“笨蛋,是保安公司啊!”
李學武無奈地看了姬衛東一眼,問道:“大街上給銀行收款的,金店里面站崗的,見過沒有?”
“你還真當我是笨蛋啊!”
姬衛東喝了一口茶,問道:“從保安公司做起?那得猴年馬月的才能搞到碼頭啊”。
李學武瞇著眼睛看著姬衛東,說道:“別告訴我,你去港城真是度假的”。
“你自己都沒有個計劃的嘛?”
“我有!”
姬衛東點頭道:“我有的話還用你干啥?坐家里數錢啊?”
李學武點了點頭,道:“你說的還真是有理啊,那這去港城還真是辛苦你了?”
“不用客氣,都是朋友”
姬衛東擺了擺手,大氣地說道:“我這人做事一向講義氣,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干什么!”
他的話還沒講完,便見旁邊的李學武從腰上把手槍掏了出來,還拉上了槍栓。
李學武見姬衛東不說了,挑了挑眉毛,笑著示意了手里的m1911問道:“我的手槍好看嘛?”
二樓,韓雅婷同顧寧坐在小客廳里有一會了,兩人說話不多,多是在看著李姝鬧。
李姝本就因為家里來客人了興奮,剛才在樓下聽著叭叭麻麻他們聊,早就著急了。
這會兒見著客人和麻麻的目光都放在了她的身上,瞬間化身成了大明星一般,怎么逗怎么樂,還咿咿呀呀的跟韓雅婷聊了起來。
韓雅婷,喝著茶,嘴里跟李姝逗著,也同顧寧說些家里的話,多是關于姬毓秀的。
本來她的意思是,借著了解小姑子的話題,也能跟顧寧說說話,不至于尷尬。
可怎奈顧寧跟姬毓秀接觸的也就這么一個多月,雖然關系不錯,但了解的也不多。
韓雅婷覺得來這里做客實在有些為難,尤其是當她自己和顧寧在一起的時候。
就是覺得沒什么可聊的,也沒有共同的話題,一個是醫生,一個是保衛科長。
最后還是在韓雅婷受的傷口上找到了話題,也是跟顧寧聊了聊恢復的情況。
剛才上樓的時候她便打量了這邊的格局,是很新穎的布局,至少把客廳、書房和主臥隔在一起是比較少見的。
小客廳四四方方,家具擺設很復古,尤其是跟書房之間的隔斷,更是月亮門的,骨架式,帶了放擺件的平臺。
這些平臺現在都空著,并沒有什么小擺件,她想了,可能跟地上扶著圓凳玩的李姝有關系了。
家里養小孩子,最怕這種高空擺件,更怕不穩固的堅硬物體,都是危險源。
看著二樓比一樓要精致些,卻也是書房精致,尤其是墻上的那副字……
有的聊,這時間過的自然也就快一些,看著時間過了八點,李姝都沖嘴兒了,韓雅婷便主動起身要下樓。
顧寧抱了李姝,同韓雅婷下樓的時候,李學武兩人已經談完話了,正跟門口抽煙呢。
“說完了?咱們回吧,很晚了”
韓雅婷跟姬衛東問了一句,隨后說道:“孩子都困了”。
“好”
姬衛東將嘴里的煙抽了最后幾口,走回到茶幾邊上按滅在了煙灰缸里。
老太太從里屋走了出來,看著幾人站在門口,便從顧寧手里接了李姝,嘴里問道:“這就要走啊?”
“太晚了,有空我們再來”
從沙發邊上走回來的姬衛東對著老太太笑了笑,隨后跟門口換了鞋,拿了柜子上的鑰匙,一邊往出走,一邊擺手客氣著不要老太太等人送。
李學武和顧寧跟了出去,姬衛東先是去開了大門,給摩托車調了個頭,這才推著同韓雅婷一起出了門。
待看見韓雅婷上了摩托車,姬衛東擰了油門,同李學武打了招呼離開后,李學武關了大門,落了鎖。
“都聊點兒啥?”
李學武看了顧寧一眼,笑著問道:“在樓上挺無聊的吧”。
“還行”
顧寧點了點頭,說道:“她挺好的人,不無聊的”。
李學武:“……”
他哪里不知道顧寧的性格,人家說十句她只說一句,這還能不無聊?
也就是她自己覺得吧
現在顧寧心態好了很多了,沒有以前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了,有些情緒她自己也會收斂著,學著、嘗試著跟人家聊天。
其實說專業,或者說點文學的她倒是愿意,可要是聊家常,她就有點兒不會了。
這個時候結了婚的女人好多閑在家里,家里沒活兒了,便會東家長,西家短的跟別的婦女去聊,她哪兒經歷過這個呀。
就算是在醫院里,有的同事好聊這個,她也都是不聽的。
同韓雅婷倒是不用聊別人,可就是聊家里這些事,顧寧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不過韓雅婷在保衛科歷練了這么長時間了,跟顧寧試探著還真就找到了共同話題,這也是顧寧說跟她聊天不尷尬的原因。
顧寧跟著李學武往回走,見李學武不說話,便開口問道:“你跟姬衛東聊的怎么樣?”
她也是見李學武問自己了,便也學著李學武的話反問了回去。
這倒是一種學習交流的辦法,只是李學武跟姬衛東聊工作都是半認真,半扯淡的那種,不太適合給顧寧學習。
李學武抬手撓了撓眉毛,見著閨女跟著老太太回屋睡覺了,便帶著顧寧一邊上樓一邊解釋道:“說了些鋼城的事,老彪子的三舅,就是聞三兒,在那邊跟他們單位有些業務往來……”
顧寧也不是真的就想打聽和好奇他們在樓下都說了什么,只是學著話,順嘴說了。
現在李學武卻是給她講起了樓下的談話,她也只是聽著,也是不覺得煩,不覺得悶。
可你要說她聽得懂聽不懂,大概是沒放在心上的。
這些事情本來就是李學武跟她說過的那些“瑣事”,不用她來操心,更不用她來處理的。
所以李學武這邊一直說著,一直說到了床上,顧寧也是左耳朵進來了,右耳朵出去了。
李學武倒是找了個說話的對象,尤其是這種安靜地聽著自己嘚不嘚的,很是有說話的欲望,便也就一直說著。
其實也就這么點兒事,跟姬衛東定下了鋼城的事,給聞三兒那邊掛了個電話,又定下了港城那邊的事。
姬衛東自己說沒有計劃,其實就是扯閑蛋,不提李學武先前給他的計劃書,就是他自己的任務,以及肩負的使命,他手里也是不下幾本計劃書的。
這些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除了處理跟韓雅婷的婚事,剩下的就是在準備這個了。
他又不是一個人去,整個科室都在給他的港城行做準備,問李學武要不要動用吉城的人,也是想要用這些人了。
調查部的那些人終究是痕跡太重,學不來一身的江湖匪氣,去那邊打拼,像是李學武所說的“保安公司”要有,處理極端情況的人也要有,不然李學武養他們是干啥的?
若是在港城沒有犯過大事,那這些人見識過港城的花花世界,又怎么能控制的住心態呢,李學武又怎么能控制得住他們呢。
要讓他們做事,又要讓他們不敢迷了眼,離了自己的掌控,就得兩手抓,兩手準備。
給他們槍,讓他們放心去做,出了事上船,敢留在港城,或者脫離掌控的,那就麻煩了,港城是法治的,會有人打擊他們的。
所以,李學武在港城給婁姐準備了兩個朋友,一個張三,一個李四。
使喚張三,不聽話就讓李四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