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食男女  第353章 一口大黑鍋

類別: 都市 | 都市生活   作者:武文弄沫  書名:飲食男女  更新時間:2024-05-08
 
「轟」

糾風大會現場再也壓制不住,職工代表全都站了起來。

臺上一眾領導臉色全白,差點要跌坐在地上。

隨著一份份證據的披露,隨著一份份證詞被揭開,現場眾人再也不信他們的鬼話。

臺上彭永紅還在徒勞地砸著話筒,馮道宗看見事情不好,已經站起身要離開了。

靳良才比彭永紅聰明的多,見著馮道宗起身,他也跟著起身,想要從另外一條出口走。

可就在他們剛剛起身奔向會場出口跑路的時候,會場的幾個出口大門砰的一聲被打開。

外面的寒風吹進來,讓會場內的氣氛為之一肅,隨著寒風進來的,還有披堅執銳的軋鋼廠護衛隊。

可不是平日里巡邏和訓練時候的輕裝,而是帶著武器,牽著警犬,全副武裝的狀態。

不僅僅是臺上的領導們愣住了,就連群情激奮、熱血上涌的職工代表們也嚇了一下。

「所有人,原地坐好!」

「所有人,請回到位置上坐好!」

周瑤肅著一張臉,手里掐著應急電子擴音器,帶著一隊治安員從門口走了進來。

這些治安員默契地與廠護衛隊配合,按照預演程序,占據了有利位置,迅速控制了現場。

有他們拎著擴音器,手指到哪里,哪里就要坐下,就要安靜下來,否則廠護衛隊的人就要沖上去拉人了。

而臺上的幾位領導還以為這些人是儲友恭安排上場的,各自心里稍稍安定了下來。

只要場面維持住秩序,他們就有信心將廣播里的反對言論批他個體無完膚。

耍嘴皮子,他們是專業的。

臺下有年輕干部看著英姿颯爽威風八面的周瑤,尤其是那張秀氣中透露著威嚴的臉蛋,更讓他們不禁為之傾慕。

「哎那個就是今年新來的大學生吧?」

「嘖嘖到底是有學問的」

身邊這人低聲說道:「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保衛科副科長了,前途無量呢」。

「我就欣賞這樣的」

前面那人抿了抿嘴唇,看著周瑤說道:「人生的另一半必然是要爽快一點的,似是那些柔柔弱弱的我就不喜歡」

「你直接說你喜歡她不就完了嘛」

邊上這人用手摟了一圈,給他示意道:「你要是喜歡可得趕緊行動,這盯上的她的人真是不老少!」

前面這人一撒么,可不就真是嘛,好多跟他年齡一般的小青年都在往周瑤身上瞅。

真可謂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周瑤倒是沒想過下面會有人這么評價自己,欣賞自己。

她聽見臺上的議論聲,以及彭永紅還在試著用話筒向下面喊話。

不禁眉毛一立,手指指向臺上,從電子擴音器里喊道:「肅靜!坐下!」

「聾了是吧!喊話沒喊你們是吧!」

「坐下!!」

全場職工代表嘎吱一聲,全都肅靜了下來,就連低聲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這姑娘膽子也太大了,維持秩序還敢沖著領導發火。

臺上的領導也是沒想到周瑤會沖著他們來,不禁都把目光飄向了儲友恭和周勇。

這兩人也是一臉懵逼的模樣,給領導回過去的眼神是:別看我啊!她不是我安排來的!

儲友恭和周勇見彼此這幅模樣,又都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對方。

那意思是,不是你安排的是誰安排的?

「胡鬧!」

靳良才剛才見場

面控制住了,也不跑了,站在臺上手指了周瑤罵道:「你沖誰嚷嚷呢!」

說完對著臺下的儲友恭和周勇一擺手,示意他們保衛組的問題自己處理掉。

周勇倒是真的勇,見著上面的領導一擺手,他騰的一下就從座位上蹦了起來,沖著周瑤就奔了過去。

「你把喇叭給我關嘍!」

「周瑤!服從命……」

「哎呦嘶啊」

周勇沖過來想要搶奪周瑤手里的擴音器,可他低估了周瑤的武力值。

前幾天領導們不在家,周瑤服從李學武的命令,對來保衛科任職的這混蛋是忍了又忍的。

現在領導就跟下面坐著呢,她還能忍了周勇的放肆?

也沒別的花拳繡腿,只是一招兒狠厲的踢襠,然后一個小擒拿抓住了周勇的手腕,隨后就是一記簡簡單單的大背摔。

咵噠!

現場很安靜,所有人都能聽到周勇蛋碎的聲音,以及他從嗓子眼里發出的嘶嚎。

至于他落地的聲音為啥這么的清晰,那完全是他反應的慢了,蛋碎當時沒喊出來,光臉紅憋氣了。

都等被周瑤按在地上銬住了雙手,他這才發出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

而周瑤呢?

這會兒則是云淡風輕地站起來,用腳踩住了周勇的腦袋,不屑地瞥了臺上眾人一眼,哼聲道:「就這點三腳貓的能耐,也敢來保衛處撒野?!」

現場所有男人胯下均是一陣涼風掃過,隨后便是雙腿一緊。

再看向周瑤的目光里,那些年輕人全都沒有了適才的仰慕之情。

尤其是剛剛還說欣賞她,喜歡她這一類型的那個,心里更是覺得周瑤長的也不過如此,這姑娘不追也罷。

畢竟廠里合適的姑娘多的是,沒必要為了娶媳婦兒而承擔嚴重生命危險。

周瑤只用了一招敲山震虎,殺雞儆猴便鎮住了全場。

就連臺上的幾人都不敢動了,悄悄地坐下,很怕周瑤沖上來給他們一下子。

就是周勇這樣的大小伙子都挨不住她的一擊,更何況是他們這樣的呢。

而在周瑤收手之后,臺上幾人的目光又都忍不住轉向了臺下第一排就座的李學武身上。

靳良才如此,彭永紅如此,就連馮道宗也是如此。

這個男人好像是他們的夢魘一般,每次都會在最關鍵的時候給他們一下子。

即便是他們不主動招惹,可依舊是敵人。

任是誰都看得出,控制現場的不是臺上的領導,也不是剛剛要變革的新團體,而是坐在那里淡定喝茶的李學武。

會議開始那會兒,眾人看向他復雜的目光,這會兒依舊是復雜的。

只是相比前面那一陣,這會兒的目光里帶著畏懼,心生膽怯。

「呸」

李學武輕輕吐出嘴里的茶葉梗,淡淡地道了一聲:「真特么的晦氣」

說著話,轉頭看向身邊的辦公室主任丁自貴,問道:「是不是瞧著我要完蛋了,連開會的茶葉都不給用好的了?」

「甭來這套」

丁自貴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是中立派,根本不懼李學武的調侃。

嘴里回了一句,把自己的那杯茶推到了李學武的面前,道:「要不你喝我這一杯?」

「算了吧」

李學武輕笑了一聲,將他的茶杯推開,淡淡地說道:「變天了,你老丁也不是受待見的且,我就不信你的茶葉比我好!」

丁自貴聽得出他話里的弦外之音,默不作聲地坐在那,目光逡巡,掃向前

廣播里的聲音依舊繼續,只是突然沒了愛情種子袁華的真情告白,倒是多了單南奇被抓捕的聲音。

這可真是有夠諷刺的,廠廣播站站長被廣播直播抓捕,還是以違反軋鋼廠治安管理條例的理由。

這一會兒,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李學武的身上,知道保衛組行動了。

不,不是這幾天被儲友恭控制的保衛組,而是在李學武領導下,真正的保衛力量。

只見李學武給看向他的周瑤微微點了點頭,便見這位保衛科副科長走到臺前,從擴音器里喊道:「行動!」現場便再次騷動了起來。

繼廣播里的單南奇被抓,現場執勤的治安員也開始了抓捕行動。

剛剛還意氣風發的儲友恭、陳叔毅、袁秀梅等人,一一被治安員叫起來帶銬子。

如有敢多說一句話,或者有任何反抗的舉動,都會被執行一整套的抓捕程序。

有前面周勇做案例,再加上會場都被廠護衛隊控制了,他們也知道大勢已去,只能乖乖就范。

如若換一個部門來,哪怕是紀監的人,他們也不會這么順從。

只能說保衛科的人早早的就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基因刻在了全廠職工的骨子里。

李學武發明的那一套抓捕動作程序,所有體驗過的人記憶深刻,沒體驗過的人畏之如虎。

臺下保衛科的治安員拿著名單點名抓人,臺上周瑤卻是已經對那些領導動了手。

包括馮道宗、彭永紅、靳良才等上面工作組的人,一一被搜身帶銬子。

彭永紅還忍不住提醒周瑤,說給他帶銬子,輕易沒幾個人搭里頭可摘不下來,別給她領導惹麻煩。

周瑤卻是不管這個,上去就是一個大嘴巴,打的彭永紅差點氣的腦出血。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當著馮道宗的面,他被一個女人給打了,這成何體統。

可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你彭永紅怎么了?

看看馮道宗,他有說敢不配合嘛!

你再看看廠領導程開元,他敢說個不字嘛!

熊本成還是他們任命的調查組副組長呢,是正兒八經的廠領導,可你看他敢給周瑤說話嗎?

所有人都很清楚,要動手的不是周瑤,而是坐在臺下扯閑蛋的李學武。

所有人也都很清楚,那些帶了武器的廠護衛隊輕易是不敢開槍,但你問問他們敢不敢用槍托捶你。

所有參與這場突如其來變革活動的人今天基本上都在這了,沒在現場的李學武也安排了人去抓捕。

這一招甕中捉鱉,屬實是給程開元的腦袋上捶了一拳頭,打的他是頭暈腦脹,嗡嗡作響。

看著保衛科點名抓人,站在會場角落里的彭曉力急的直跳腳。

他拔著脖子聽了名單上的名字,怎么沒有孫健的啊?

是不是自己沒給領導說清楚,或者這些人在做名單的時候把孫健的名字給漏掉了?

看著孫健安穩地坐在那里喝茶,彭曉力真的很想走過去提醒一下保衛科的人,那里可是還有一條漏網之魚呢!

任憑彭曉力多么的著急,可孫健就是穩穩地坐在那,好像真的沒他什么事一般。

會場內部參與變革活動的人被肅之一清,戴著手銬子被護衛隊的人帶走。

場內職工代表看看左右,也逐漸的響起了議論的聲音。

臺上只剩下沉默不語的程開元和熊本成,全場職工代表都不知道接下來要干什么了。

場內一出戲,廠外可還有一出戲呢。

當馮道宗等人被押著走出大會場的時

候,卻是發現場館外面全是護衛隊的人。

甚至連執勤的武裝車都開了出來,車上還高高的掛載著一挺輕機槍,護衛隊員眼神嚴肅銳利。

最讓馮道宗等人心虛的是,車邊站著李懷德,李懷德身后站著的是谷維潔、景玉農以及薛直夫。

四人面色一樣的嚴肅,面對馮道宗等人的目光一點客氣的意思都沒有。

就那么冷冰冰的,似是路邊花壇里的白雪和冰一樣。

李懷德的目光甚至還意有所指地掃向了幾人手上戴著的銬子,多少帶著點情緒了。

雙方相顧無言,勝負已分,再說其他都是廢話。

而軋鋼廠的干部,似是儲友恭等人,也是羞愧難當,這會兒可說不出求饒的話來。

他們暫時是被保衛科以擾亂工廠生產秩序的名義逮捕的,下面如何處理,還得看李懷德的意見。

馮道宗等上面下來的人很清楚,李懷德不敢拿他們怎么樣,不過回去就說不定了。

儲友恭等人心中忐忑,怕不是要在保衛科里遭罪的,那李學武是個什么德行,他們最是清楚。

就站在那,李懷德帶著三人目送他們被帶上車,看著車開走,這才在栗海洋等人的提醒下,邁步上了臺階。

會場內,因為護衛隊都已經撤走了,再沒有人管制和約束,顯得有些吵鬧。

而因為臺上的兩位廠領導沒走,前排就座的處室領導也沒動地方,職工代表們自然不會走。

有人已經猜測,一會兒應該還有主角要上場,不然臺上的兩人為啥不動。

周瑤在抓人的時候已經給他們說了,出門在外,面子都是自己給的,敢亂動,真就別怪她不給兩人臉面了。

熊本成早就面如死灰,全身頹廢地坐在那低頭不語了,而程開元還堅持著,坐的筆直。

當看見李懷德帶著軋鋼廠其他三位領導走進會場后,當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后,程開元這才知道,自己真的敗了。

一敗涂地!

「呵呵呵,本成同志」

李懷德倒是沒有什么特殊情緒,帶頭鼓著掌走到了臺上。

先是跟臺下全體起立熱烈鼓掌的廠職工代表們揮手致意,隨后走到熊本成的身邊,主動伸出了手。

熊本成尷尬地看了他一眼,羞愧難當地伸出了自己的雙手,接住了李懷德的橄欖枝。

李懷德笑著拍了拍他的胳膊,很是關切地問候了幾句。

「本成同志雖然年歲大了,可做事不糊涂!」

李懷德握著熊本成的手,笑呵呵地對身邊幾人講到:「有擔當,有作為,咱們廠這是有此一老,如有一寶啊!」

這話就差指著熊本成的鼻子罵大街了,句句都是反著說的,看得景玉農等人都是嘴角輕動。

李懷德說是說的,可是沒有要收拾熊本成的意思,老家伙了,還能折騰幾年?

把這老東西放在那個位置上,只要壓住了,時不時的抽他兩鞭子,讓他長長記性,開會的時候聽話舉手就行了。

真要是換一個人上來,不一定有這么放心的人,也不一定如他這般乖乖的聽話。

諷刺完熊本成,李懷德又走到主位上,看著栗海洋撤換掉了馮道宗的名牌,笑著拍了拍身邊程開元的肩膀。

也不顧程開元現在豬肝一般的臉色,從話筒里對著臺下講到:「我不在家的這段日子里,是辛苦開元同志了」

不用奇怪,為什么剛才彭永紅講話的時候話筒被控制,這會兒李懷德用就可以了。

李學武的布置可遠遠不止這些。

「去邊疆我是迫不得已啊」

德擺擺手,示意臺下眾人坐下,也示意景玉農等人找地方就座。

他自己則是講道:「邊疆辦事處對于軋鋼廠未來的經濟和貿易發展起著重要的支撐作用」。

「可以這么說!」

李懷德給臺下揮了揮手,道:「有邊疆辦事處在,咱們廠的職工就有羊毛線用,就有牛羊肉吃,就有邊疆的水果吃!」

「好!」

臺下響起了熱情的叫好聲和掌聲,這是對李懷德的講話,對軋鋼廠現行的發展政策最好的支持表態。

「去邊疆以前我們是開了工作會議的」

李懷德笑著看了程開元的方向,道:「我是請谷副主任代為主持工作,請玉農同志輔助」

「沒想到開元同志這么的熱心積極,想要給我幫這個忙,實在是感謝」

李懷德話語里充滿了諷刺意味:「這體現了開元同志的無私奉獻,更體現了我們這一屆班子的凝聚力!」

「是好事」

他面色從微笑逐漸變得嚴肅了起來,道:「聽說今天開的這個會議是糾風會?」

「那確實得糾一糾風氣了」

李懷德輕輕拍了桌子,道:「我看廠里就有這么一股歪風邪氣在作亂」。

「在全國工交系統上下一心,響應號召搞工廠、搞學習的時候,就有這么一些人不安分守己,不按最高的指示做工作,偏偏就想搞一些小動作!」

「不會做事!就會搞人!」

李學武坐在下面,差點以為老李瘋了,在說他自己呢。

「他們想干什么!他們是想破壞我們廠的大好發展形勢,是想破壞正在建設的職工福利,是一小撮心術不正,思想扭曲的壞分子!」

「壞人!壞人!壞人!」

現場已經有職工代表激動地起身跟著李懷德喊起了口號。

如果說先前馮道宗等人批評工業變革,批評汽車項目什么的,職工代表有怨言不敢說。

可這些混蛋竟然提出停止居民區建設和福利系統的搭建,這不是毀了他們共同的利益了嘛。

要不是保衛處的人突然進來維持秩序,都有人上去抓了那些人下來說道說道了。

「當然了!」

李懷德受現場職工代表的激動情緒影響,也站了起來,一手扶著后腰,一手有力地揮舞著。

「紅星軋鋼廠的干部職工是有思想,有理想,是講正治,顧大局的!」

「在變革發展過程中,是有一些不同意見,但我李懷德還聽的進去不同聲音!」

「有問題可以討論解決,但我堅決不允許以這種破壞的形式和主張來影響到軋鋼廠的未來!」

「絕不答應!」

「絕不答應!絕不答應!絕不答應!」

現場的氣氛被李懷德調動的很是熱烈,職工代表們已經忍不住走出座位,涌到了臺前,圍住了李懷德等人。

「我要講!」

李懷德一揮手,很是嚴肅地講道:「軋鋼廠有如蕭子洪,如孫健,如于海棠,開明進取、以軋鋼廠未來發展為己任的同志們!未來的發展大局是不可摧毀的,是不可戰勝的!」

「好好好!」

現場氣氛在李懷德的講話聲中進入到了頂點,職工代表們聽著李懷德提氣的話語一遍一遍地喊著好。

彭曉力站在角落里有些傻眼,就連顧城找過來都沒有發現。

他深度懷疑領導是不是搞錯了,是自己從孫健的辦公室里偷證據的,不是孫健從他的辦公室里……

哎呀,他腦子這個亂啊!

這不僅沒有抓了孫健,反而讓他上了李主任的表功名單,是不是哪里出了錯。

這不是漏下一個壞蛋嘛!

會場在李懷德的講話結束后,氣氛稍稍有所緩解。

谷維潔和景玉農分別在李懷德的邀請下發表了講話。

谷維潔講的是她剛剛從上面學習回來,帶來了上面領導對于軋鋼廠發展的殷切希望,也帶來了領導們的祝愿,愿軋鋼廠越走越好。

一陣熱烈的掌聲過后,是景玉農的講話。

她分享了自己在其他單位演講羊城貿易經驗時的自豪心情。

當講到軋鋼廠的項目越做越多,越做越好,職工福利待遇越來越好的時候,其他廠的領導和工人們都無比的羨慕呢。

她臉上的自豪是做不得假的,眾人就愛聽別的工廠羨慕軋鋼廠,就愛聽廠領導自豪地說軋鋼廠最好的言論。

現場被一陣又一陣熱烈的掌聲所充斥著,讓全場職工代表們的臉上都掛滿了笑容。

這幾天的人心惶惶在這一刻被李懷德等人安撫勸慰,并鼓舞著他們繼續沿著正確的道路前進。

當全場職工代表大會結束以后,眾人散場出門時,外面已經是晴空萬里,再無一點雨雪陰霾。

護衛隊的警戒力量早就撤走了,只留下幾攤雪痕,訴說著剛才的驚心動魄。

而走出來的職工代表們,好像什么事都沒看見,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急著要回到自己單位,把這一好消息傳達給同志們。

丁自貴看著風淡云輕的李學武,想著他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的雄心壯舉,這一刻的坦然更加的年少了得。

李懷德在講話中并沒有提及這一次反敗為勝的最大功臣。

就像是遺忘了一般,反倒是是特別地讓有心人把李學武的名字刻在了腦子里,那一處堅決不能與之為敵的區域。

他故意端著茶杯同李學武走在了一起說說笑笑的,就像平常開會結束后的閑談一般。

思緒過后,丁自貴更知道李懷德不提李學武,才是最大的感念李學武。

再看李學武,身份絕對不簡單的是業務干將而已了,同患難的經歷,必然讓李懷德更加的信任和重用。

路上李學武笑著問起了廣播里的趣事,為啥袁華能頂得住那么多人的破門。

丁自貴笑著胡亂猜測,說不定是愛情的力量。

李學武則是哈哈哈大笑,說沒想到丁主任也相信愛情。

丁自貴則是噴了嘴里的熱茶,好笑地說自己一把年紀了,相信個屁的愛情。

兩人又提起今天的布置和安排,李學武卻是沒有藏著掖著的。

說了請保密部余大儒利用調查竊聽一事做遮掩,在相關位置布了監聽設備。

又提及蕭子洪牽頭,從訓練場調人下來,利用人事變動做遮掩,在相關部門安插了監視人員。

最后是安排于德才作為協調人員,配合孫健、于海棠等人做偵查、反擊和布局抓捕任務,一舉將這次的大火撲滅。

丁自貴聽的是冷汗直冒,腿打哆嗦,李學武為了防范程開元,這是多久之前就在挖坑布局了。

可以這么說,程開元輸的是一點都不冤,儲友恭等人跟著陪葬也是活該。

李學武都坑過多少人了,還不漲記性,密謀暗算他,這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嘛!

歷來可只有李學武坑別人的,還不見別人坑李學武的呢!

徐斯年有話講,說李學武沾上毛就是猴!

丁自貴又提醒訓練場可是有調查組的人上去了,準是還有人里應外合呢。

彭曉力小跑著追了上來,聽

了丁主任的后半段話撇了撇嘴,心里暗道:就丁學波等人那樣的棒槌,遇到周瑤還好一些,她講的是合規辦案。

但落在魏同的手里就不一定了,當初被調到山上管理訓練場,魏同就是因為下手狠,李學武怕他惹出事才這么安排的。

只能說丁學波現在的情況一定比羈押室里那些人慘,更慘。

彭曉力拎著李學武的茶杯和包在后面胡思亂想,身邊跟來的顧城則是想要提醒他,是不是該說那件事了。

彭曉力哪有心思幫他跟領導表功啊,還在猶豫是不是跟李學武匯報一下孫健的情況。

可就在一行人過了甬路,到了辦公區的時候,正巧見著孫健站在保衛樓門前跟周瑤說著什么。

而當李學武帶著彭曉力和顧城走到門前的時候,孫健和周瑤一起笑著給他們打了招呼。

「領導,人已經辦好了羈押手續」

周瑤敬了一個禮,給李學武匯報了工作進展。

李學武則是點了點頭,道:「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能帶他們走,更不能安排見外人」。

「明白!」

周瑤點頭,很是認真地應了一聲,還悄悄地問了一句要不要上項目。

李學武好笑地看了看她,提醒道:「你可得注意一下言行舉止,剛才我在會場可是聽他們議論,不敢找你處對象,說太兇了」。

「我……」

周瑤使勁忍住了嘴里要說出來的話,無語地瞪著李學武。

當初是誰讓自己去訓練的,當初又是誰說保衛處的人要剛強一點的,現在說我兇,說我找不到對象了!

你要負全部責任!

李學武才不會負責任呢,他是出了名的三不原則男人。

逗了周瑤一句,同孫健示意了一下,便往樓上走回去。

而孫健站在門口,笑呵呵地拍了拍彭曉力的肩膀,問道:「你為啥老是用這種目光看著我?」

「是嘛?」

彭曉力忍不住又用懷疑叛徒的目光掃了孫健一眼,嘴里仍自辯解道:「沒有啊」

「呵」

孫健好笑地點點頭,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辦公室的門鎖換了鑰匙,以后不要再來了,這回可沒有你要的證據了」。

說完,也不顧目瞪狗呆的彭曉力和顧城兩人,隨著李學武進樓,往樓上走去。

彭曉力懵了,瞪大了眼睛看著孫主任消失的背影,滿臉的不敢置信。

而顧城明顯的看出了端倪,拉了他一把到墻邊,手指著他罵道:「你個傻嗶!」

「什么?」

彭曉力還沒反應過來,一臉見了鬼似的看著顧城。

而顧城則是懟了他一下,瞪著眼珠子氣道:「分明就是孫主任故意讓你去他辦公室的!」

他這會兒想著自己被彭曉力神經兮兮地帶著,跟傻嗶似的大半夜不睡覺去撬孫主任的辦公室。

然后偷拿那些明顯是孫主任故意給他們準備的所謂證據,兩人還竊喜不已的來找李副主任表功,真是羞恥的要命。

就這嗶樣的,丫的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深入敵后,智勇雙全,特么的!

顧城現在也沒心思、更沒臉面去找李學武表功了,懷著嗶了狗的心情回了主辦公樓。

而等彭曉力渾渾噩噩地回到樓上,推開領導辦公室的門,正見著孫主任同領導匯報工作。

見他這幅霜打了的茄子模樣進來,那副羞愧難當的表情逗得李學武同孫健相視一笑。

孫健在煙灰缸里掐滅了從李學武這里領到的第一支煙,笑著站起身道別。

而走到門口,看著彭

曉力的倒霉模樣,他倒是沒在意地點頭笑道:「挺可愛的」。

得了這個評價的彭曉力更是羞恥的無地自容了,恨不得把領導辦公室里的地板拆開,用腳趾頭給領導再掏個躍層出來。

「怎么?腦袋插褲襠里拔不出來了?」

李學武笑著看了走近的彭曉力一眼,見他還是這幅模樣,點點頭說道:「做工作嘛,哪里有不犯主觀認知錯誤的」。

「但是要記住,年輕人可以犯錯,但不能自以為是」

翻看著手里的文件,李學武很是難得地叮囑道:「你在辦公室是多待了兩年,有了一定的工作經驗和歷練」。

「但是,做秘書工作,你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學習,有很長的路要走」。

「是,謝謝領導教誨」

彭曉力點頭承認了自己的錯誤認知,也做了表態發言。

只是內心中還是忍不住的吐槽:自己要走很長的路,恐怕就是您這些老前輩們的套路了。

十二月七日,本來是周日的,可李學武還是按照李懷德的電話要求來了廠里。

一大早的,本來是想睡個懶覺再往俱樂部去。

可誰承想,栗海洋打電話通知他,上面有領導要來處理昨天的事,所里李主任請他去廠里。

李學武在電話里已經跟栗海洋說了,只要李主任同意,可以提走羈押室那些人。

但栗海洋也憋著笑強調了,李主任特別叮囑,說他不休息,李副主任也甭想著休息。

李學武撂下電話差點要罵大街,還是看在閨女李姝的面子上饒了李懷德那個老登。

蓋因他打電話的時候,李姝就扶著她的小床圍欄眼巴巴地望著他,那大大的眼睛里全是疑惑。

疑惑啥?

好像是在問他,這通電話是不是打給她的,她已經睡醒了,可以接聽的。

李學武滿心怨言地來到廠里,看見周瑤也在,便主動問了緣由。

周瑤無奈地攤了攤手,說了栗海洋昨天就給她叮囑,讓她不把事情處理完別回去。

看樣子李懷德也很清楚,上面下來的這幾位就是個燙手的山芋。

輕易交出去自己的面子過不去,不交出去上面的面子過不去。

真要是不給這些人一點教訓嘗嘗,還真以為他李懷德是好欺負的。

所以栗海洋給周瑤做叮囑的時候就強調了,廠內那些干部可以正常供給伙食,上面來的那幾位就不要給吃喝了,萬一出了事不好交代。

得周瑤自然是聽上面的話。

也就是說,差不多24小時了,那幾位水米未進,還待在特別悶熱的羈押室里。

栗海洋見著他來了,還特意打電話讓他過去,陪李主任一起見一見上面來的領導。

李學武直接就給拒絕了,這又不是什么好事,他才不去摻和呢。

現在是上面的領導為難,手底下的人犯了錯,讓下面的工廠給扣下了,是來認錯服軟領人的。

又特么不是來發大獎狀的,李學武傻了才會去看上面的領導丟面子呢。

李懷德現在長能耐,故意在那些領導面前得了便宜賣乖道委屈,他一個小小的副主任,可禁不住那些大佬們的注意。

這件事啊,還是讓上面的領導覺得是李懷德深謀遠慮、老女干巨猾的好,真要是知道有他這么一位深明大義,正氣凜然的智多星存在,那還不得眼氣死啊。

李學武不想去觸這個霉頭,更不想跟著李懷德去出那個風頭。

李懷德這一次確實揚眉吐氣了一把,上面來領人的領導態度放的很低,

主動跟軋鋼廠表示了歉意。

尤其是這三人帶頭自作主張組建的工作組,給軋鋼廠的生產生活帶來了困難。

帶隊的領導同李懷德一起來保衛處領人的時候,當著好多人的面,嚴肅地批評了馮道宗幾人不顧全大局,亂彈琴。

馮道宗等人在羈押室餓了一天一宿了,就算是想要辯解,這會兒也沒力氣了。

尤其是當著領導的面,當著軋鋼廠一眾人的面,老臉徹底丟盡。

他也就是不服輸,想著自己上一次從軋鋼廠灰溜溜的走不服氣,有楊元松攛掇著,還真就敢再闖老虎洞。

沒想到的是,老虎洞里有真老虎啊,昨天差點坐了老虎凳。

看著幾人萎靡不振的模樣,帶隊領導也是頭疼,主動表示回去后一定會嚴肅處理這件事的。

李懷德倒是不敢奢求馮道宗幾人一定會被怎么著,誰知道他們這個工作組是自作主張,還是被甩鍋了。

就他想來,如果沒有這一次的逆風翻盤軋鋼廠怕不是要改朝換代了。

當然了,領導都服軟了,他這漂亮話得要說。

一邊是對于領導的為難表示理解,一邊也在責怪保衛處處理不當。

怎么能說抓人就抓人呢!真是胡鬧!

他目光早就掃視好幾圈了,都沒發現李學武的身影,知道這小子絕對不會露面的。

所以,他在話語里批評了在家主持工作的蕭子洪。

什么思想認識不到位啊,什么業務水平有待學習提高啊,什么個人能力較為平庸啊,反正是各種批評。

蕭子洪其實也挺無語的,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啊。

他明明什么都沒干,甚至抓人和給這幾個貨餓肚子的事都不知道,卻是莫名其妙的背了一口大黑鍋。

想想也是委屈,來保衛處都沒幾個月,算算都不到一百天,數數這都背了多少黑鍋了。

不過怎么想這口鍋都得是他來背啊,因為李學武出差不在家,儲友恭犯了錯誤頂不著,保衛組就剩下他一個了唄!

所以李懷德訓斥著他,他看著上面的領導訓斥著那三個倒霉蛋兒。

工業部生產計劃指導辦公室副主任馮道宗

工業部機關辦公室副主任彭永紅

工業部機關辦公室宣傳處副處長靳良才。

這三位今天從這走的時候,摘了銬子是這個身份,再見面可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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