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這個試點做好,栽下梧桐樹,引來金鳳凰,看見你好了,才能廣納同志好友”。
李學武棠棠棠地跟楊鳳山說了起來,讓對面的楊宗芳很詫異。不是躲著軋鋼廠的事才來的鋼城嘛,不是說被邊緣化了嘛,不是說有怨言才不接電話的嘛。
從這一點來看,他是無論如何都看不出李學武有哪點自私自利的行為。
以后但凡有這么說李學武的,他都不會再相信了。這人雖然年輕活潑些,但絕對不是一個小人。
李學武放下了電話,對著楊宗芳挑了挑眉毛,道:“千萬別跟書記說啊”。
“呵呵,你也有怕的啊”楊宗芳笑著調侃了一句,說起了煉鋼廠這邊的事。
兩人這算是正式的溝通起了鋼城和京城的事,先前李學武已經了解到了楊宗芳的想法,試探過后便是開誠布公了。
有些話董文學不方便說,但李學武跟楊宗芳的關系有些特殊,所以說起來更容易溝通。
再有就是,李學武和楊宗芳都是一樣的級別,兩人又都是個性之人,所以雙方都比較謹慎。
李學武怕他受楊元松的影響,在鋼城跟董文學有針對。其次就是軋鋼廠的角逐中,董文學一定會代表鋼城發聲,到時候會不會有第二個聲音傳出來。
這是李學武此次來鋼城必須確定的事,如果楊宗芳有問題,現在就可以提了。
包括董文學能做到的,李學武能做到的,雙方就得談明白。楊宗芳也不是傻子,雖然他的背景在軋鋼廠,是楊元松,但楊元松又不是他爹。
現在他是鋼城的干部,此后幾年都要在鋼城工作,那應該怎么選擇,是需要好好斟酌的。
這也是李學武到達鋼城后,先跟董文學談,再隔了幾天后才跟他談的原因。
沒有人知道李學武此來鋼城有什么目的,所以副廠長辦公室里的談話自然也是沒人知曉。
上午談過話以后,李學武照常跟許寧一起,跟這邊保衛處的干部們開個會。
主要是當前階段的任務目標,以及訓練、交流、學習、裝備等情況的整備工作。
難得的來一次,許寧也是希望李學武能指導一下煉鋼廠這邊的保衛工作。
他是京城來的,自然不想在鋼城干一輩子,想回去,那就必須拿出真功夫來。
利用中午休息的時間,李學武跟許寧私下里談了談,主要還是煉鋼廠這邊的布局,以及跟董文學相關的保衛工作。
其次就是給許寧說了一下當前的形勢,以及未來他在保衛崗位上應該做的心理準備。
其實工作方法都可以抄作業,就是思想上面,沒有上面領導的指導,你根本摸不著脈。
這也是為啥都講領會意圖,貫徹思想呢,抓不住重點,你累死了,也是白干,無用功。
許寧是李學武一手安排和提拔的,自然也是對他充滿了希望,也更加的看重。
在接下來的鋼城布局中,許寧,是李學武一步至關重要的人物。所以,保證董文學在鋼城平穩的同時,許寧的工作就顯得尤為重要。
有些事情李學武還是想交給許寧來辦,畢竟董文學在思想上還是有些保守。
例如聞三兒和張萬河他們的事情,回收站辦事處,如果有需要,李學武還是希望由許寧出面解決。
雖然師關系很牢固,但董文學在處理這些小事情上面的方式方法更為的保守晚上的時間是屬于聞三兒和張萬河的,周日和這天晚上兩人都會來李學武的房間里匯報和請示工作。
張萬河的動作很快,帶著大強子接手了碼頭,同時也跟先前船隊的船員
“溝通”妥當。這里面也有聞三兒做的工作,當天他跟姬衛東去開的會,跟那些單位和企業的相關負責人建立了聯系。
其后便開始接觸正在羈押的,已經接受完審查和調查的船員。這些人的底子有些不干凈,不是原來的漁民就是城里的臨時工,被關東用的久了,在周邊也落了戶,成了家。
不過更多的是于敏這樣的,沒有班兒上的,或者離城里近的村里的年輕人,總想為了理想闖一闖。
可這個時候的現實太過于骨感,沒有什么機會給他們闖,所以才上了關東的這艘
“船”。現在有兩條路給他們,要么哪兒來的回哪兒去,要么繼續干船員,不過得受約束。
碼頭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棧橋,那是能停靠貨船,有倉庫,有大院圍著的地方,更有去市區的運輸道路。
不過這邊很偏僻,比李學武第一次跟于敏去看的倉庫還偏僻。就聞三兒和張萬河介紹說,偏僻是因為城市的遷移,原本周邊是有集鎮的,不過籌備建廠挪走了很多。
再加上河堤整修、鐵路的延伸等因素,河運的作用在減小,碼頭也在逐漸走向沒落。
李學武倒是沒在意位置,畢竟他也不想在這邊開發房地產,偏僻點兒,倒是省的惹眼了。
知道李學武在這邊待不長,所以兩人也是盡量跟李學武談船隊的建設。
等時間到了八點,兩人要離開的時候,李學武對著聞三兒問道:“三舅,我明天下午的火車,你跟我回去嗎?”聞三兒和張萬河聽到這個消息都是一愣,張萬河是看著聞三兒沒說話。
他沒有聽見李學武讓他跟著回京,便知道李學武要安排他留在鋼城了。
問了聞三兒回不回京,可沒有問他回不回吉城。而且現在吉城有大春管著,這傻小子倒是新鮮,好像真成了掌柜的似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好像真想就著李學武的扶持,想好好表現一番。
尤其是現在,李學武這種親疏有別的態度,尤為讓他覺得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大強子他們這些吉城來的,見識到了李學武在這邊的能量,可碼頭上那一排排的船,也沒再說過躲李學武的話。
他張萬河雖然還被李學武尊稱一聲掌柜的,更是將鋼城交給了他來主事,但心里這滋味還是不大好受。
聞三兒被李學武這一問,也是想了很多,不僅僅是家里,還有張萬河這邊,還有碼頭上的廢品回收站。
李學武看出了聞三兒眼神中的猶豫,笑著說道:“想回就跟我回去,回去跟三舅媽好好說說,以后來了這邊也好有個照應”。
說完聞三兒,李學武又看向了張萬河,道:“磨刀不誤砍柴工嘛,鋼城有張掌柜的在,你還有啥不放心的”。
聞三兒看了張萬河一眼,道:“我倒不是在意這個······”張萬河自然知道聞三兒在乎的就是這個,從關東被抓到那一刻起,他跟聞三兒之間的合作算是結束了。
進而形成的是一種共事關系,兩人的關系不可能再是親密合作了,如果真的那樣李學武可能就要拆散他們了。
“您要是回去,我就在這邊照應著,我也很期待您把牽掛帶來鋼城,咱們還得在一起共事呢”張萬河說的很客氣,但也很含糊,并沒有影響到他們兩個的判斷。
更沒有做什么保證,這個時候,三人的關系很復雜,聞三兒到底是來監視他的,還是幫助他的,這得慢慢說。
李學武笑了笑,伸手拍了聞三兒的胳膊一下,對著猶豫不決的他說道:“慢慢想,要是回去的話,下午一點去站臺就成”。
聞三兒點點頭,沒做出回答,只是無奈地笑著解釋道:“這邊的工作剛開始,我還以為你得多待幾天呢”。
李學武笑著點點頭,表示明白,又跟張萬河笑著道:“等三舅安排妥當,張掌柜的也可以回家看看”。
“我不急,先忙工作”張萬河聽見李學武這說,知道自己的家人是甭想出吉城了,不過這會兒也只能笑著應了。
三人寒暄了一陣便由著李學武把兩人送出了門。決定周二下午回京,還是接到了李懷德親自打來的電話。
也許是董文學給的消息,也可能是別人,李學武沒問,只是跟李懷德匯報了一下工作。
李懷德沒有探究他來鋼城的意圖,僅僅是給他透露了一個消息:雙預案進入了上層的視線,被正式的重視了起來,李學武需要回去隨時應對咨詢。
再一個,便是軋鋼廠的情況引起了某些領導的注意,今天白天,也就是董文學給李學武打過電話后的時間,先前陪同來廠調研的肖副部長來了。
這位肖領導來軋鋼廠后準備調研兩天,住宿就安排在招待所。李懷德沒有跟李學武介紹更詳細的情況,他也是想試試李學武到底能了解多少這背后的情況,更想看看李學武怎么應對當前的時局。
李學武沒做其他解釋,僅僅給李懷德回復了明天下午一點的火車回鋼城,周三早上就能到。
隔著電話很多話不方便說,但李學武明白,李懷德的壓力有多大。這個肖領導是軋鋼廠的主管領導,一直都很關心軋鋼廠的。
當然了,關心就代表著影響,影響廠里的人事、政策、決斷等等。這有正面的影響,就有負面的影響,對于李懷德來說,肖領導來軋鋼廠調研,很有可能對他當前的工作造成負面的影響。
別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楊鳳山和這位肖領導的關系,怕不是這次的調研也是給楊廠長站臺的吧。
雖然領導不會直接表態,但一句話,就有可能影響了其他人的決斷。更影響了下面的人對于他李懷德的力度,這種影響力是很大的。
李懷德現在就想試試能不能側面撬動楊鳳山在軋鋼廠的權威,所以才有了這么些事。
隨后更是還有其他的安排,如果楊鳳山堅持不住,那楊鳳山在上面領導的眼中就是掌控能力不足。
不足怎么辦?那就提一個常務副嘛,加強機關的領導能力。所有的干部身在仕途,都是一個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的情況。
包括李懷德,如果不尋求增加自己權利的,促使自己進步,那么就會被楊鳳山利用其他副廠的工作成績,進一步壓縮他的權利范圍。
他現在已經是主管后勤系統的副廠長了,再被邊緣化,那他在上面領導的眼中就是一個沒有能力的干部了。
其結果不僅僅是他的進步空間失去了,當前的崗位也有可能面臨著調整的風險。
這是一個正常的過程,總要給下面的干部騰空間,優勝劣汰。組織上講究的是,問渠那得清如許,唯有源頭活水來。
保持組織的活躍性,純潔性,那就要不斷地將新鮮力量引進來,沖擊掉舊有的、落伍的思想。
說起來很殘酷,但這就是正治生態環境下的生存法則。李學武也是這個生態環境里的小蟲子,想要活的更久更舒服,那就得不斷地活動判斷形勢的變化,選擇最適合自己的時間做適合自己的事。
領導的入駐,絕不僅僅是調研和阻礙斗爭那么簡單,更有可能是上面的領導對于軋鋼廠當前的想要進行調整的意圖。
無論是什么,這個時候李學武都希望在第一時間掌握變化的情況,進而做出反應如果是平常還好說,現在已經是四月中旬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領導好”
“好、好”肖領導跟站在吧臺里給自己打招呼的服務員笑著點頭應著招呼。
走過拐角,進了大廳,看見站在大廳等著自己的楊元松,肖遠華笑著夸獎道:你們這個招待所不一般啊”。
“呵呵,領導您多給意見”楊元松笑著應了一聲,請了領導往食堂去吃早餐。
他本來是想著領導在樓上吃的,但昨天領導把廠長的安排否了,一直都是在食堂這邊吃的。
所以早上,他也是來食堂這邊等著的。肖遠華沒有責怪楊元松早上來等自己,雖說他不提倡這種迎來送往,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說是不要客氣,不要搞特殊,但下面的同志接待起來也是不方便。總要給同志們一點理解,一點寬容的,畢竟一起吃個早飯并不特殊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招待所這邊的同志得到了什么通知,除了昨天中午是在包間里吃飯時的主動上菜,隨后的幾頓飯都是由著領導同大家一樣,采用自助的形式進行用餐。
沒有了繁雜的接待禮儀,沒有了服務人員的熱情服務,倒是讓領導感覺到了輕松招待所這邊的早餐算得上是豐盛了,四樣涼拌菜,兩樣咸菜,主食是花卷和饅頭,喝的是小米粥和蛋花湯。
在這邊住宿的客人可以花兩毛錢吃個飽,在這個時候還是很實惠的。外面的煎餅果子和豆漿要想往飽了吃,還得一毛錢呢。
再說那咸菜和主食也沒有這邊的實在不是,所以在這邊住宿的客人,一般都會在小食堂吃。
而家里雙職工的,其中一個能到一定干部級別的,不愿意做飯的,也能來這邊買著吃。
不然就得去大食堂那邊了,那邊的伙食沒有這邊的精細,也沒有這邊的花樣多。
肖遠華一只手端著一小碟咸菜和涼菜,另一只手端著一盤花卷,秘書很機靈地幫著打米粥。
楊元松也是自己親自打的飯菜,倒是讓在這邊就餐的,知道他身份的人很是意外。
書記可是從來不在這邊吃早餐的。不過知道肖領導的,也都明白怎么回事兒,最多看上幾眼,可不敢惹了領導煩。
肖遠華對著要接自己手里碟子的楊元松示意不用幫忙自己來,一邊笑著放下手里的碟子,一邊說道:“你們的這種模式很好啊,方便,省事兒”。
聽見領導夸,自然是好事兒,一大早上的,有個好的開始也是個勝利的開頭。
等幾人坐下,楊元松笑著問道:“跟部里的機關食堂比怎么樣?”
“嗯,不遑多讓”肖遠華笑著再次夸了一句,招呼隨行的幾人吃飯,同時對著拿著饅頭一起吃的楊元松說道:“你們廠的管理還是很有先進性的,這在服務人員和方式上就能看得出來,不僅僅是這就餐的方式”。
“我們也是痛定思痛啊”楊元松趁著早飯的時間,給領導講了以前的招待所情況,又講了廠里決心變革的態度和決心。
“實不相瞞,這招待所以前的負責人是鳳山同志的小舅子,呵呵,倒是給他惹來了不少麻煩”
“是嘛!”肖遠華倒像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的樣子,見楊元松介紹的情況,很是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隨行的幾人也都是在心里思量著楊元松所說的話,早餐時間,沒必要就開始談工作,不過這風聞趣事也夠有料的。
“好在啊,鳳山同志比較正派,見不得這種情況”楊元松倒是很會拉扯,笑著就把話里的意思拉了回來。
“我們一起碰了一下,決定調個強有力,有組織,有紀律的人過來管理”。
看著領導看過來,楊元松笑著解釋道:“就是雙預案的設計者,李學武同志”。
“哦?”肖遠華喝了一口粥,問道:“讓保衛處副處長來當招待所所長?”
“當然不是”楊云松好像是故意等著這句一樣,解釋道:“這招待所原來是在廠辦的管理下,現在算是歸李學武同志管,最初是從保衛科調來個所長管理”。
解釋著,還示意了一下食堂里服務員等人說道:“良好的紀律應該由重視紀律和執行紀律的人來創造”。
肖遠華看著楊元松點了點,沒有說什么。而楊元松見領導明白了自己話里的意思,也是笑著道:“紀律性養成后,還需要淳樸的品質,所以李學武同志從車間抽調了幾位工人來管理招待所,這才有了今天您看到的良好作風和服務”。
“這倒是值得思考啊”肖遠華手里拿著花卷說了一句,同時看了隨行的幾位干部一眼。
這些干部自然明白領導的意思,也各自在心里思考著楊元松的話。一個是副部,一個是局級企業的班子一把手,其他都是部里機關的人員,坐在一起能聊一個招待所的事兒嗎?
領導夸的是招待所的管理,那只是夸獎嗎?只是夸一個招待所嗎?而書記回答的這么委婉,是代表了什么意思?
從招待所以前的情況說起,從廠長的小舅子說起,從李學武給招待所的管理帶來的變化說起。
這恰恰就是從領導夸獎的管理說起,由小見大,強調了隊伍的工作紀律,強調了隊伍的思想淳樸,才有了領導最直觀的感受,這又是什么意思?
領導所說的值得思考,又代表了什么。這些問題不僅僅是縈繞在隨行人員的心里,領導也在想,東道主楊元松也在想。
博弈隨時隨刻,無處不在。隨后的時間里,領導沒再問起這個,楊元松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適可而止。
幾人好像也都沒注意似的,吃完了這頓豐盛的早餐。早餐過后,肖遠華示意隨行的干部去樓上各自修整,一會去廠里繼續調研工作,而他自己,則是示意楊元松陪同他去院里走走。
看著輔樓旁的小花園、運動場、室外游泳池,再看看招待所前面的團結湖和湖邊的花園式景色。
清晨的朝陽紅似火,照射的湖水也成了火焰一般的跳動。就像現在軋鋼廠上層的情況,復雜多變。
徜徉在湖邊的小徑上,主動提出來走走的肖遠華,和陪同的楊元松都沒有開口說話,好像不想驚擾到這份靜謐似的。
可早晨的團結湖不存在沉靜,鳥語,風動,都能給人一種生機勃勃新興向榮的蓬勃力量。
走了許久,肖遠華這才開口,道:“大好時光啊,要珍惜啊”。楊元松跟在后面聽著,并沒有急于發表自己的意見。
昨天領導就來了,但他沒有來找領導匯報工作,因為他知道,廠長比自己更急。
把領導請來軋鋼廠,想來廠長的壓力也很大了吧。他是想穩坐釣魚臺的,所以他不急,這也才有了第二天早上才來見領導的舉動。
不過顯然廠長是跟領導說了什么,現在對于軋鋼廠,領導還是有些不滿意的地方的。
要不然為啥一見他這個軋鋼廠班子的班長就各種夸獎啊。肖遠華也沒有在意楊元松的態度,抬起頭看了看書上的鳥,一邊走著,一邊說道:“鳳山的工作,你們讜委那邊是個什么意見?”
“這··...·”楊元松沒想到領導這么的直接,一時有些遲疑。不過他也是見慣了風浪的了,頓了一下便回道:“軋鋼廠現在的形勢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各項工作進度都在穩步推進···...”肖遠華耐心聽著楊元松的回報,即使知道他在打太極,也沒有阻止他。
直到楊元松說了個不過,這才問道:“不過什么?”楊元松也是看了領導一眼,這才回復道:“鳳山同志在有些工作的安排和決定上,還是有些盲目的”。
肖遠華轉頭看了楊元松一眼,回頭繼續走著道:“這不應該是你這位班長的責任嘛,時刻提醒他,糾正同志的錯誤嘛”。
“錯誤是談不上的”楊元松自然不會全盤否定了楊鳳山的工作,這不符合他的訴求,更不是一個班長應該做的事。
“廠里的行政決定還是要以鳳山同志的意見為主,讜委嘛,掌握大的方向,要給做實際工作的同志試錯的機會”。
肖遠華看了看前方的湖景,沒有立即點評楊鳳山的回答,緩了一會兒卻又突然問道:“保衛處是李懷德在管吧?”
“是”楊元松有些詫異領導問題的跳躍性,不過現在就是散步閑聊,又不是談工作,倒也沒在意。
不過領導接下來的話卻是讓他認真了起來。
“你們廠的保衛工作很突出啊,保衛處長管安全生產也很有一套嘛”這話是什么意思楊元松雖然沒有立即想明白,但嘴上卻已經是立即回答了出來:“李學武同志嘛,雖然年輕了些,但還是很有能力的”。
這話卻是反著說的,有能力就是有能力,強調個年輕干啥?肖遠華倒是沒在意楊元松的回答,只是挑了挑眉毛,沒再說這個。
就像兩人最初的決定,這只是早飯過后隨便走走,在這期間所說的話也只是隨便說說。
在送了領導回招待所后,楊元松站在吧臺前面不由的思索了起來。這個時候招待所所長秦淮茹走了過來,跟書記請示道:“楊書記,剛才服務處王處長來電話說,要調服務員過來專門服務領導,您看這····..”見楊元松從思考中回過神來,秦淮茹繼續問道:“我們是不是就把四樓的服務員撤下來了,還有領導的飯菜······”秦淮茹還沒說完,楊元松便皺眉道:“不是說了不要特殊化嘛?”
“可·····.”秦淮茹面色很為難地說道:“這是王處長特意安排的,說要讓青年服務先鋒隊過來給領導跟蹤式的服務”。
“跟蹤?什么玩意!”楊元松也是被秦淮茹的話搞迷糊了,訓斥道:“王敬章想干什么?胡鬧!”說完這句話,他也意識到這是招待所,雖然人員是服務處掛著的,但不是一回事兒。
所以對著秦淮茹擺了擺手,交代道:“按照你們的方式繼續工作,甭管他”。
楊元松一邊往出走,一邊招手秘書過來交代了幾句便往主辦公樓那邊去了。
秦淮茹送了書記出門,等回來時,瞧見張松英過來,也是撇了撇嘴。張松英倒是翻了個白眼道:“想進步想瘋了吧?怎么不跪著過來服務呢~”
“你收著點兒吧啊~”秦淮茹就怕張松英這張嘴,厲害是厲害了,說的也是痛快,就是容易得罪人。
張松英倒是很認同秦淮茹請示領導這種方式,雖然她們這服務員的關系掛在服務處,可管理不是歸服務管。
現在王敬章大大咧咧地把電話打過來說這個,要求那個的,真以為自己是根蔥了秦淮茹也是趁著書記在,給這老小子一雙小鞋穿,讓他長長記性,別亂往招待所伸爪子。
以前不覺得,無論是服務處,或者是后勤處,只當招待所是臭狗屎,誰都不愿意搭理。
由著廠辦管理著,只當少個麻煩。現在不一樣了,招待所紅火起來了,這些人就又像是蒼蠅一樣飛過來了,總想對招待所的工作指手畫腳的。
看的,無非就是李學武現在不方便直接插手招待所的管理,再加上李學武不在家。
領導們來了,在招待所住宿了,都想著在這邊插釘子。李學武布置的時候沒人說他好,現在布置好了,人人都覺得他不好了。
現在誰不說李學武聰明啊,早早的就給自己立了一個牌子。雖然現在沒有人抓住招待所這些干部和服務員傳領導閑話的把柄,但并不妨礙他們意會揣測李學武這么做的目的。
即使沒有探聽領導秘密的意思,那總有標榜自己能力的意思吧。誰來招待所住宿了,不得問問招待所為啥這么舒服整潔啊,跟以前的一對比,更能發現這種變化的巨大了。
那知道內幕的,總能將李學武的事情拿出來說一說,十個人聽了,有一個人上心了,就算是有用了。
直到現在,秦淮茹才知道李學武為啥不讓她打聽閑話,更不讓招待所的服務人員里面出現這種人的意思了。
招待所在李學武的管理下,這些服務員越是守口如瓶,李學武越是不知道這些事,也就越是代表了李學武大公無私的品格。
招待所的工作做得好,那就更代表了李學武先進的工作能力和管理經驗。
不用秦淮茹他們幫李學武探聽什么,只要好好工作,這就相當于一個不斷刷聲望的機器,每一位住進來的,都有機會認識李學武,或者聽一聽李學武的先進故事。
今天這不就趕上了嘛,秦淮茹站在門口都聽見書記那桌提到了李學武了。
“哎,我怎么聽說于海棠請假了?”秦淮茹怕張松英再說什么,主動轉換了話題,問道:“是有這回事兒嗎?”
“誰知道呢~”張松英扯了扯嘴角,諷刺道:“她也好意思了,那天還有臉跟她們單位院里喊救命呢,但凡她要是交下一個,也不至于那么多人看著都沒人搭理她,呵呵”。
秦淮茹周日在家的時候問了于麗,于麗也說于海棠沒有再來找過她。倒不是關心于海棠,秦淮茹只怕出什么事情,如果這件事鬧大了,于海棠遭殃,她們也得落個不好。
所以她聽見于海棠請假,也是緊著打聽了一句。張松英側著耳朵聽了聽,指了指門外,對著秦淮茹示意道:“這不嘛,廣播里的聲音不就是她嘛,好著呢~”秦淮茹聽了聽,也是,見一切正常了,也就放心了。
不過想到張松英的脾氣,也是勸說道:“你也別再搭理她了啊,對你不好”。
“當我孩子啊”張松英不滿地回了一句,隨后便是瞇著眼睛說道:“她收拾完了,宣傳部那幾個娘們兒且等著吧,不撕爛她們的嘴的”。
“瞧把你能耐的”秦淮茹也是嗔了一句便忙自己的去了。張松英看了一下墻上的時間,想著領導那天在餐桌上說的,心里算了算,他也快回來了吧。
其實還早呢,李學武上午跟董文學最后做了一次長談,作為回去京城后,處理軋鋼廠形勢的最后意見。
董文學經過了這些天的思考,也給出了最后的決定,那便是按照李學武的意見,制定煉鋼廠接下來的革新計劃。
如果按照正常的進度,他怕不是要在煉鋼廠干上五年才能回去。這五年即使升了副廠長,那也是山高路遠,而且怕影響了李學武的進步。
所以,只有創造革新,才有機會做更大的計劃和表現。如果三年內,煉鋼廠的工作有了重大突破,那董文學就能直接回廠。
而李學武也會順利的接正處,來煉鋼廠接班。到時候的形勢是否還是像現在這么的好,那就不好說了,畢竟兩人現在遇到的,也是非常規的格局。
在跟董文學談過后,向允年又主動跟李學武談了談。他是想著盡快回京的,但這邊的工作進度實在提不起來速度。
即使按照李學武的意見,進行了篩選,也還是讓他滯留在鋼城,沒辦法跟李學武一起回去。
前來支援的特勤,按照任務要求,李學武把人交給了帕孜勒帶領。等向允年的工作完成后一起回京,他的工作很復雜,又有地域性的要求,所以還是用特勤在這邊的好。
先前談妥的,由調查部支援他們辦案經費的事,應該是得到了他們領導的回復,向允年也帶來了感謝。
李學武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理解,還有就是欣喜。能跟紀監搭上關系,雖然能接觸的面兒很窄,但關鍵時候是能起大作用的。
李學武不覺得錢會白花,拿人家的手短,這條道理永遠都承認。姬衛東這幾天忙的很,跟山西老財似的,四處看倉庫,談價錢。
晚上沒來找李學武,白天更是見不著人影,只在中午給李學武送行的飯桌上才見到了他。
李學武也問了他這次跟不跟自己回去,姬衛東的回答很無奈,但李學武看著怎么都有股子意氣風發的意思。
碼的,有錢就是不一樣啊。
“哎,有個事想問問你”在吃過中午飯過后,跟送行的人打過招呼后,李學武跟送自己往車站去的姬衛東問道:“你分的這錢想怎么用?”
“你要干啥?”姬衛東斜楞著眼睛看著李學武,好像怕李學武反悔了分配方案一樣,要搶他那份似的。
“咦~”李學武咧著嘴嫌棄地看了看姬衛東,道:“狗護食都沒有你現在這么厲害”。
“少扯淡”姬衛東才不搭理李學武的嘲諷,他就知道李學武一定有話說。
“就是關心關心你”李學武見好言好語這小子不習慣,還防著自己,知道這是虧吃多了,條件反射了所以改變了態度,用無所謂的語氣道:“錢都是組織的,即使到你們手里能有多少?無非就是個出差補助罷了~”
“然后呢?”姬衛東等著李學武的下文,道:“你看不上我們這點補助的,對吧,然后呢?別說你跟我要錢啊!”
“怎么能這么看我呢!你當我是啥人了!”李學武不滿地說道:“你要是不想聽,我不說了就是,至于嘛~”姬衛東橫愣著眼睛看著李學武,等走了一陣,見李學武真不說了,便問道:“你到底想說啥?”李學武就知道這小子得問,頓了一會,才說道:“浮財不是財懂不懂?沒聽說過貨悖而入,亦悖而出的道理嘛?”
“少扯那一個愣~”姬衛東看著李學武問道:“有話你就直接說,別跟我掉書袋”。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問道:“聽過牛下犢,羊下羔,豬下崽吧,那你聽過錢生錢嘛?”
“啥?”姬衛東沒聽明白李學武話里的意思,啥玩意牛羊豬的,還錢下錢。
“你說明白點兒,跟你說話咋這么費勁呢~”李學武聽著姬衛東滿嘴的大碴子味兒,不由得咧了咧嘴,東北話的魅力果然很厲害。
“是你的理解能力不行啊,你這次忙了一個多月,單位得給你補助吧?那么多錢,你打算怎么處理啊?”李學武循序誘導著說道:“你是花了啊,還是儲蓄起來啊,或者是交給你妹妹,還是交給你對象······”
“給我妹妹干啥?”姬衛東吊著眼睛道:“更不可能給對象啊,我看著很像是妻管嚴嘛!”回了李學武一句,姬衛東問道:“你不會是想借錢吧?說多少?”
“沒見識了不是?”李學武帶著幾人上了站臺,對著姬衛東反問道:“你看我像是缺錢的主嘛?”姬衛東瞇著眼睛問道:“那你問我的錢干嘛?”
“投資懂不懂?”李學武吊著眼睛解釋道:“理財啊,你把閑錢投資到一個正在賺錢的項目上,讓你的錢下崽,你就變得富有了,懂了嘛?”
“懂了”姬衛東瞇著眼睛點點頭,歪著嘴說道:“你是特么又想出什么損招來騙我的錢是吧!借錢還有的還,投資可是有可能打水漂,你特么想白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