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爺的臉上好不好看不知道,可院里人都沒想到李學武會這么狠。
尤其是三大爺一家,更是連夜商量了,老三、老四絕對不能在院里惹豁子。
以前三大爺說話哪里管用,閆解曠都說了,以后他們家他說了算。
可這一次劉光福出事,他算是知道了,李學武這人心黑手狠,真敢對院里人下手的。
何雨水打量李學武只是覺得他的身上戾氣有點重了,跟平時不太一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二大媽惹毛了他,總之讓她有點害怕。
“怎么?”
李學武好笑地看著謹慎的何雨水,問道:“怕我也送你去上班?踩縫紉機的那種?”
“用你送?!”
雨水沒好氣地嗔了李學武一句,二大爺去探監,劉光福說的,他在里面就踩縫紉機。
還說這種機會很難得,在里面很搶手的,沒想到他剛到第一天就踩上了,非常榮幸。
只一天一個窩窩頭,一瓢涼水的伙食標準就讓劉光福這個小崽子明白了好多道理。
何雨水就著李學武這句玩笑話站住了腳步,似是關心地問道:“你不怕二大媽鬧你?”
“怕”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可我更怕后院起火,所以只能委屈委屈他們了”。
秦淮茹撇了撇嘴,她哪里能不知道李學武所說的后院是指哪個。
單指一個人的時候說的就是李學武的家庭,可現在李學武說的后院是指他在四合院的生活基礎。
只要是在這個大院里生活的人都算是他的后院。
有點奇怪是吧,看看身邊的人就知道了。
如果同事說你不好,有可能是你們之間有工作矛盾,可要是鄰居說你不好,說你的家庭不好……
平常也就算了,這個時期,李學武要保證大院里的人都說他的好。
軟的有以前從分肉開始的情分,以及在這大院里的各種關系。
硬的有從許大茂開始的清除計劃、大爺清除計劃,以及小崽子防范計劃。
效果還是很好的,后院二大爺不敢“暴躁”了,中院賈張氏“懂事”了,前院三大爺終于懂得“釣魚”的真諦了。
要說起釣魚,三大爺可是看得真切,李學武就是在釣魚,釣完魚再執法。
跟一個毛小子說不要做什么,就以這個年齡段的孩子,那還不是你不讓我做啥我偏要做啥嘛。
好了,現在魚上鉤了,去踩縫紉機去了,大院真是難得的消停了下來。
昨天晚上閆解曠和閆解娣主動帶著人把院里亂貼的條幅和大報都清理干凈了,還順帶著打掃了衛生,就想著那個土匪回來后不要再釣魚了。
“媽媽我餓了”
槐花摳著小手從屋里出來,對著正在跟武叔說笑的媽媽說了一句。
賈張氏聽見這個忙從里屋出來,膽怯地看了一眼李學武三人,抱了槐花回屋哄去了。
秦淮茹看見李學武和雨水的眼神撇了撇嘴輕聲道:“她就會弄這出兒,胡思亂想呢”。
雨水抿嘴笑了笑,她也聽著哥哥說起賈家的事了。
秦淮茹要去做飯,李學武便抱著李姝往外面走,剛轉身,孩子就被雨水給搶過去了。
何雨水其實不太喜歡小孩子的,又吵又鬧的,多煩人。
不過李姝不一樣,大大的眼睛,粉嘟嘟的胖娃娃,還是個洋娃娃,看著就稀罕。
是了,在這個院里李姝就是不一樣的存在。
人家的孩子也沒有這么嬌氣的,牛奶雞蛋可勁造,院里阿姨都想抱。
院里的阿姨有點多啊
李姝倒是不怕雨水,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叭叭,見他跟著呢,便往外面看了。
雨水讓她親一個,她就給雨水臉上香了一個,只要帶她出去玩,讓做啥就做啥。
前院是比中院熱鬧些,里院出來進去的就垂花門一個出入口,今天又不用上班,見著了總要打招呼的。
李學武應答著院里人的客氣依舊是那副模樣,謙遜有禮,熱情尊重。
不知道是不是起了攀比的心思,中院賈張氏支了桌子起大早糊火柴盒,這前院閆家也是如此。
相比起賈家,閆家人口多,這工作量也大了。
李學武慢悠悠地跟在雨水后面,看見閆家人正在門口忙活,尤其是三大爺主動打招呼,便也站住了說兩句。
閆富貴也是真怕了,他是人民教師,要是真出了個蹲笆籬子的兒子,那他也就沒臉見人了。
李學武看著他恭維的笑也是難入眼,實在是笑的太磕磣了。
“三大爺,你們學校沒有出去鍛煉的機會嗎?”
“啥?”
閆富貴愣了愣,疑惑道:“啥出去鍛煉的?”
李學武笑了笑,挑眉示意道:“就是下去勞動的那種啊”。
閆富貴倏地瞪大了眼睛,他左防右防的,李學武不會沖著自己來了吧!
“那個……我這不是不夠級嘛,能下去鍛煉的都得是那種出身的”。
說著話見李學武不信,還強調道:“我是小業主出身,也是我們學校團結的對象”。
李學武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啊”。
說完打量了三大爺一眼,問道:“那你們下去鍛煉的都去哪了?我聽說還有口外的?”
“可不是!”
閆富貴撇了撇嘴,剛想說些什么,又看著李學武好奇的神情問道:“你怎么知道這個的?”
“呵呵,處里閑聊聽說的”
李學武打了一個哈哈,并沒有說原因。
閆富貴嘆氣道:“是有這么回事,不過去的不多,好像還是學校主動爭取的”。
說完擺了擺手道:“這樣做不好,拿學校里的老師當……唉不說了,不說了”。
李學武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謹言慎行,挺好的”。
說完看了一眼坐在方桌邊上干著活的閆家幾個孩子,眼神里的意味嚇了閆富貴一跳。
等李學武往外面去了,這才抖了抖手里的抹布,看了一眼對門李家,轉回身對著家里人叮囑道:“提個醒啊,千萬別招惹他,更別在院里鬧”。
葛淑琴肚子大了,坐時間長了也累,這會兒站起身活動了。
她是沒在意公公這些話的,別人看不明白,她還是摸得清的。
這李學武從一開始就給她一種危機感,好像隨時都能要她命似的。
不過后來時間長了,進了這大院她也明白了,李學武沒工夫搭理她,更沒工夫搭理院里人。
要說起來,管束院里人不要鬧,反倒有益于她,有益于他們家。
李學武處理劉光福她是贊成的,畢竟自己就被劉光福嚇到過,真要是疼了肚子,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嚇唬住家里兩個小的她也贊成,外面鬧的什么她不清楚,可萬變不離其中,鋼城也不是沒去過工作組,到最后鬧得歡那些人有幾個得了好的。
這個家就像是一艘破船,當老的沒個樣,當小的更是沒個樣,她本來也是破罐子破摔了,還不是有了肚子里的孩子,又見公公說了人話嘛。
京城小門小戶的,可也總沒短了她一口飯吃,閆解成包容她,公公婆婆關照她……
“您不都說過了嘛!”
閆解曠見李學武過去了,也就把手里的活扔下了,不耐煩地跟父親頂了一句,跟他媽嚷嚷著要吃飯,一會兒還得起參加活動呢。
閆解娣見她哥不干活,她也就不干了,站起身往屋里換衣服去了,前天新得的訓練衫,今天正好穿出去。
閆解放就像是沒聽到他爹說話,也沒看見弟弟妹妹不懂事似的,手里機械地做著手工活,惹得閆富貴看了也是搖頭嘆息。
他也想過了,要是老二這條腿不出事,恐怕出事的就不是劉光福了。
什么叫因禍得福啊!
因為閆解放闖禍了,李學武抓得劉光福啊!
“咋來的這么早?”
“天天都這么早!”
王亞梅笑著從她姐的自行車后座上跳了下來,跟李學武回了話,逗了逗正蹲在地上玩螞蟻的李姝。
李姝見有人伸手搶自己的小樹棍兒,不耐煩地晃著小手要扒拉開。
王亞梅嘻嘻笑著要抱她,也被李姝晃著身子躲開了。
回收站大門前有塊兒陰涼地兒,早上這會兒人不多,李學武看著她在這玩,正遇見王亞梅和王亞娟姐妹兩個過來。
王亞娟有些異樣地看了看穿著白色跨欄背心,藍色大褲衩,腳上趿拉著塑料拖鞋的李學武。
這個形象可跟她在辦公室里看見的,以及她在廠里聽見的不太一樣。
李學武倒是沒在意她審視自己的目光,微笑著看了看起身跟自己招呼一聲往院里去忙的王亞梅,又把目光放在了地上玩的李姝身上。
王亞娟遲疑了一下,踢上了車梯子,走到李學武身邊坐在了他身旁的長條凳上。
“你喜歡小孩子?”
“不,你不是知道的嘛”
李學武看著閨女的眼神還在笑著,可也有些無奈,轉頭看了王亞娟一眼,隨后說道:“我不喜歡小孩子,但我喜歡我閨女”。
王亞娟撇了撇嘴,道:“你以前可不這樣的,煩亞梅煩的都不行了”
“你不煩啊”
李學武好笑地說道:“我一去你家她就盯著我,進了你那屋她還趴門縫看”。
“快別說了!”
王亞娟沒想到李學武這么敢說,都有閨女的人了,咋啥話都往外冒呢。
一想起以前自己跟李學武在屋里,妹妹在門外看著,她就有些不自在。
李學武被她嗔了一句也沒在意,笑呵呵地看著李姝玩,嘴里卻是又問道:“今天上班?”
“你不知道?”
王亞娟梳理了耳邊的頭發,看了李學武一眼,隨后跟著他一起看著李姝,道:“指導員說了,時間緊,任務重,我們得把節目排演出來”。
說完又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李學武問道:“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
“嗯?為什么這么問?”
李學武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胡同里出來人跟他打招呼順便招了招手。
王亞娟等那人走了,這才皺眉說道:“你總不會是發善心,把我們團的人都調來養著的吧?”
“就算是你要養我們團,也不會放著不用的”
王亞娟看著李學武的眼睛很認真地說道:“包括我!”
“你想多了”
李學武轉回頭,伸手接了李姝遞給他小石頭把玩著,又看著李姝搶了回去。
王亞娟注視了李學武好一會兒,這才追問道:“我都已經來了軋鋼廠,你要我做什么就直說,我沒有拒絕你的能力”。
“不用說的這么為難”
李學武擺了擺手道:“用你們是真的,可也就是宣傳上的事,好好干就是了”。
王亞娟鼓了鼓腮幫子,生氣地說道:“你要是不說,以后再指使我我可不依你”
“呵呵至于嘛”
李學武輕笑出聲,挑眉道:“在你心里我就是個會耍陰謀詭計的人?”
“是!”
王亞娟很是確定地點了點頭,道:“從你回來以后我都快不認識你了,你變化太多了,換了個人似的”。
李學武也是思索著點了點頭,道:“可能你的離開對我的影響比較大吧”。
說完還煞有其事地看著王亞娟聳了聳肩膀道:“你要知道失戀對于一個情竇初開的男孩意味著什么”。
“你?還情竇初開?”
王亞娟好笑地看著李學武跟自己扯淡,撇嘴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前前后后有多少個哼”
說著話站起身俯視李學武說道:“你要是真不說,我可就當你是助人為樂了”
李學武無所謂地看著站在自己身邊傲嬌的姑娘,目光里全是坦蕩。
王亞娟抿了抿嘴角,見李學武不說話便哼了一聲去拿車子了。
等踢了車梯子還不見李學武叫她,便瞪了李學武一眼道:“我知道了,你是想玩欲擒故縱是吧!?”
“我等你!”
說完咬了咬牙,氣鼓鼓地上了車子走人。
李姝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瞪著大眼睛看了看出了胡同的自行車阿姨,又看了看叭叭。
今早的阿姨有點多啊
“怎么了?什么助人為樂?”
身后門板已經被幾個小子拆開了,于麗拎著雞毛撣子從里面走了出來,看了一眼胡同口,又看了看李學武。
李學武歪著腦袋看了看走出來的于麗,微笑著說道:“就是普通的注人為樂嘛”
于麗撇了撇嘴,看著李學武一本正經的樣子就知道他說的不正經。
見李姝要來搶她手里的撣子便順手將握把遞了過去,蹲下身子哄著李姝玩。
李學武就跟街溜子似的坐在門市部門口的條凳上,老彪子早上來時遞給他的煙還在耳朵上卡著。
李姝跟于麗最親,也知道于麗待她最親,摟在一起了又是親又是抱的,于麗哄著她開心,她也哄得于麗開心。
小燕和王亞梅合著手搭了一兜子鹵貨出來進了門市部,留下小燕一個人收拾著,王亞梅跑出來看了看,見她姐走了,對著李學武問道:“我姐沒說啥?”
“說啥?”
這會兒的太陽光起來了,李學武回頭的時候光線都有些刺眼了,瞇著眼睛道:“她說讓你好好工作,聽話,不要調皮搗蛋”
王亞梅才不信這些話呢,跟她姐說的語氣一點都不一樣,倒像是武哥逗自己玩的。
“謝謝你啊”
“真心的?”
李學武正跟她逗呢,沒想到這妮子倒正式的跟他道起謝來。
王亞梅卻是真心的,站在李學武旁邊嘆了一口氣說道:“打上周開始就不哭了,雖然回家的時候說訓練有些辛苦,可臉上也有了樂模樣,我爸我媽也少了些擔憂”。
說完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對著李學武問道:“你說是不是人一長大了就會有好多煩惱?”
說這話的時候她還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在于麗面前玩的李姝,嘀咕道:“要永遠都像小孩子一樣開心快樂該多好啊”。
“那不成傻子了?”
于麗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隨后說道:“你要是真的活成了孩子樣,那才是不應該了”。
王亞梅撇了撇嘴角道:“我倒是想當孩子了,可我的家庭不允許啊”。
李學武搭著二郎腿,回頭看向王亞梅問道:“快兩百個月的孩子?”
“噗哈哈哈哈”
正在少女惆悵的王亞梅怎么都沒想到李學武會在這個時候給她一刀,惹得于麗那邊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二爺背著手,拎著一桿煙袋走了出來,看著幾人說的開心,也是笑著說道:“等你再大一點看現在的自己也是孩子”。
王亞梅被幾人擠兌著撅了嘴,不好意思地進屋去了。
二爺笑著看了看李姝,坐在了李學武身邊的凳子上。
“時光一過不再有啊”
“您這個歲數不算老的吧?”
李學武轉頭看了二爺一眼,隨后目光看向清晨的胡同里,人來人往的,熱鬧的很。
葉二爺挺了挺腰板,苦笑道:“快六十的人了,還敢說自己不老?”
“姜子牙八十歲了還出來上班呢,您這算什么?”
李學武笑著逗了葉二爺一句,看見有上門的顧客還笑著點了點頭。
這邊胡同里的街坊們都認識他,以前還熱情的打招呼刷存在感呢,可隨著他身份的變化,也只剩下歲數大的才敢跟他招呼了。
這好像還成了一種身份等級的象征,也有人怕跟李學武打招呼得不到回應而尷尬,或者耽誤了李學武說話而惹惱了他。
李學武卻是個不忘初心的,在家里的時候依舊是這一身隨意穿搭,為的就是舒服,也讓人街坊們不覺得他陌生。
這個時候好像還沒有接地氣這個詞,但李學武要做這個榜樣。
他也沒什么好狂妄的,爹媽都是在這里生活的,全家老小就他們這一股不在這,鄰里關系尤為重要。
等著客人進了門市部,二爺這才捶了捶自己的腿,對著李學武問道:“都收拾妥當了?”
見李學武點頭后自己也跟著點了點頭,道:“最近這些東西收的越來越多了,就算是論斤收都有些吃勁了”。
李學武沒在意地說道:“需要錢跟彪子說,盡管去支,不要耽誤了”。
說著話看了看手上的時間,對著二爺又交代道:“鋼城那邊也在收,不過好的賴的三舅也看不準,都一股腦的存起來了,年前您得去一趟”。
二爺轉頭看了李學武一眼,道:“吉城是不是也要去人?我去辦?”
“這個到時候再說”
李學武微微皺眉思考著,說道:“如果順利的話,軋鋼廠的辦事處也要去吉城,到時候就簡單多了”。
說完又看向二爺笑著問道:“舍不得小子們?”
“沒有”
二爺又捶了捶膝蓋,想起昨晚李學武的籌劃,是要有人去港城的,他知道這十幾個小子留不下,早晚得讓李學武給放出去。
可雛鷹不經過風雨就養廢了,不出去見見世面永遠都是土老鼠。
惆悵半晌,二爺轉頭看向李學武鄭重地說道:“但請東家手下留情啊”。
“不至于吧”
李學武的臉上一直保持著微笑,目光打量著葉二爺說道:“我待他們不好?”
葉二爺也是打量著李學武,他只能求著李學武,沒有提條件的資格。
“這當然沒的說,我就是怕他們飛出去遠了,忘了家在哪兒”
“不會的”
李學武看似寬慰地說道:“只要您在家,他們就知道家在哪,如果把您都忘了,這里也就不是他們的家了”。
葉二爺最怕的就是這一點,忘了他都無所謂,可李學武花了這么多精力培養他們,要真是有了一兩個二心的,那他真就是死不瞑目了。
李學武這人心有多黑他是相當清楚的,在內地還有條條框框約束著,可真要去了港城,干得好了他自然高興,可要是出了事,恐怕人就沒了。
他舍得這張老臉跟李學武求情也是為了萬一,可現在看,李學武不是個寬容大度的人。
是了,這個時期,做下這種事業的人,真要是菩薩心腸,恐怕都要死八百回了。
設身處地的思考,換他是李學武恐怕做的還要更狠一些,以前對付學徒的那些爛招早就用上了。
李學武拍了拍二爺的膝蓋站了起來,從于麗的懷里接了李姝,嘴里說道:“您也多寬心,孩子們一天天的長大,店里的活計您得抓起來,總得看著他們一個個的結婚生子才好呢”。
這話看著是安慰剛才二爺說老的事,可于麗聽在耳朵里卻有些別的意味。
等了李學武抱著孩子進了大門,于麗看著有些駝背的二爺說道:“您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個啥狗脾氣,吃軟不吃硬的主,有些事您不用說出口的,只管做好就行了”。
葉二爺點了點頭道:“知道了,我就是心慌”。
于麗勸了一句便沒再多說,扶了葉二爺一把道:“收拾收拾吃飯了,今天又得忙一天”。
等葉二爺也進了大門,于麗這才嘆了一口氣,拎著雞毛撣子去了門市部。
昨晚李學武跟幾個人開會,說的內容看著嚇人,可他們都跟著李學武走到這一步了,有哪個能置身事外的。
一出事都完蛋,現在可真真的是在一條船上的人。
這些小子們李學武也上著心,不僅給收集書籍,還請了趙雅芳給幫襯著,還不就是為了用的。
這個時候了,有用的人總比沒用的人強,李學武用人仔細,可也不虧著誰。
看了一眼正忙活的小燕和來幫忙的沈國棟,心想這小兩口才是明白人呢。
“先別忙活了,快去吃飯,我跟店里盯著,一會來換我”
“最近怎么樣?”
李學武側過臉看了看坐在副駕駛的李雪,笑著說道:“聽老徐夸你呢”。
“徐主任當著你的面當然只會說好話”
李雪抿了抿嘴唇,雖然也想表現的驕傲一點,可依著她的性格還是努力收著。
李學武笑著點了點頭,繼續開著車,嘴里卻是說道:“行,難得的人間清醒”。
李雪這回倒是抿著嘴笑了,自己二哥夸的比別人夸著真。
“你可得小心了”
看了看開車的二哥,李雪笑著說道:“禮下于人,必有所求,人家當著你的面夸你妹子,那定是圖謀你什么,我可沒有那么好”。
“知道了”
李學武笑了笑,轉過頭反問道:“這樣難道不好嗎?”
“什么?被算計?”
李雪好笑地看了看二哥,道:“要是讓人天天算計你,巴結你,說你的好話,再讓你辦事,你真的愿意?”
“不然呢?”
李學武難得的跟李雪有了共同話題,打著方向盤說道:“難道你現在不是過著這種生活?”
“我怎么……”
李雪挺了挺脖子就要反駁,可一想到彭曉力對自己的作為,辦公室里那些人的態度,她就不免有些語塞。
好像還真是這樣唉
她只看見別人巴結她二哥了,卻是沒看見有人奉承她。
這可真是……好像自從她跟景副廠長工作以來就沒再聽過不好的話了,周圍全是好人。
主動幫忙的,幫忙打飯的,撞在一起讓路的,啥樣的都有。
看著不說話的妹子,李學武笑了笑,轟著油門拐進了胡同。
都等進了俱樂部了,李雪這才對著二哥問道:“我是不是飄了?”
“還行”
李學武停好了車,對著小跑過來的趙老四點了頭頭,同時嘴上說道:“還能認得清形勢”。
趙老四點頭哈腰地接了李學武手里的煙,客氣兩句又跟李雪打了招呼。
李雪還在苦惱著自己這些天的作為,看了看趙老四,見二哥走了,走近了問道:“趙哥,能不能跟我聊聊你們的工作”。
“啥?!”
趙老四捏著香煙的手頓住了,嘎巴嘎巴嘴,頓時覺得手里的香煙不香了。
李處長的妹子這么問,難道是對他的工作不滿意?還是有人要頂替他的崗位?或者是他做錯了什么不用他了?
他的腦子里轉了無數個圈,期間還瞄了一眼已經走遠的李處長的背影。
李雪以為他沒聽清自己的話呢,又復述了一遍,同時解釋道:“我覺得你是一個很謙虛的人,我要向你學習呢”。
是了!是了!
趙老四冷汗都要下來了,他師父教給他的,以往大戶人家辭退人的時候都是要講幾句客氣話的,是不會讓他們帶著怨氣走的。
李學武不方便跟他說,遞了煙這是讓他妹妹說這個了。
“不!我驕傲,我特別驕傲!”
趙老四晃著腦袋說道:“您沒看我現在有多驕傲,這份工作對于我來說是一種榮譽,是生命的實踐,是有意義的事!”
李雪睜了睜眼睛,她一直都沒看出來,這位其貌不揚的門衛還能有這種職業精神。
“你的這個工作態度就很好啊,我就是在工作上不能腳踏實地,沒有謙虛謹慎的態度……”
“您怎么能這么說呢!”
趙老四堅決不能讓李雪把話說完,因為好話的后面就是“我覺得你還有更好的發展或者去處”一類話。
師父說了,這都是騙人的,只要你走了,就再也回不來了,更找不到現在這么好的工作了。
所以當李雪還沒說完的時候,趙老四便急忙表態道:“我看您已經很謙虛了,很會做工作了,完全不需要跟我學習的,我這個人很容易驕傲自滿的”。
李雪微微皺眉問道:“是嘛?”
“是啊!是啊!”
趙老四認真地瞪了瞪眼睛道:“您來俱樂部也不是一兩次了,我跟您接觸的過程中很能感受到您的謙遜呢!您是個好人啊!”
李雪懷疑地看了看趙老四,以及跟著到了他身邊的趙老五。
趙老四見李雪的目光看向弟弟,連忙給弟弟使眼色。
趙老五還愣著神呢,見哥哥瞪眼珠子了,趕忙點頭同意。
李雪有些想不明白了,難道自己一直都很謙虛來著?只是自己沒發現?
看著李雪微微搖頭往院里去了,趙老四這才放松了神情,深呼吸了一口氣,低聲說道:“我謙虛?絕不!你才謙虛呢!”
說完看向傻狍子似的弟弟,他又把師父的話,和今天的實踐講給了他弟弟聽。
趙老五聽完哥哥的分析連忙遞上了大拇哥,點頭贊許道:“哥,還是你老道啊!”
“那是!”
趙老四昂了昂脖子,示意了大院里問道:“咱哥們在這待的怎么樣?”
“好,好!”
趙老五點頭道:“有吃有喝的,時不時的還有煙抽”。
說著話晃了晃腦袋又道:“要是有工資就更好了”。
“會有的!”
趙老四將手里的香煙遞給了弟弟道:“你要是在家混著,誰給你飯吃?”
“那是那是!”
趙老五笑著接過香煙道:“真跟周哥去鋼城我也沒那個膽子”。
他們都知道,在俱樂部干活是沒有工資的,只管飽飯,可去鋼城出海是有工資的,還不少。
可有的人就認可在俱樂部干活,也堅決不去鋼城,因為他們對大海的理解就是去了就回不來了。
“咱不圖那個!”
趙老四也很羨慕回來大吃大喝的小混蛋,可他有自己的打算。
一邊拽著他弟弟往門房走,一邊說道:“你想了,這邊要是正式營業,那就要開工資了,咱們是跟著俱樂部起家的,以后絕對有咱哥們的一席之地,這個時候讓我走?姥姥!讓我自己帶飯我都要干下去!”
“對對對哥你真聰明!”
趙老五點頭道:“未來你一定能成大器!”
“跟他說什么呢?”
李學武回頭見著李雪走的慢了站住等她,待她過來后問了一句,尤其是趙家哥倆跟那嘀嘀咕咕的。
李雪卻是沒看身后,跟上二哥后皺眉道:“我想問問他們是如何謙虛的”。
說完抬起頭看向二哥為難地又說道:“可他們說我比他們謙虛”。
“呵呵”
李學武攬著妹妹的肩膀往運動區走,邊走邊說道:“我妹子都能勤學好問了,可不就是比他們謙虛嘛”。
李雪挑眉道:“真的?”
要是這么說,她還有點高興呢,不過一想到剛才自己的自滿,這會兒又忍住了笑。
李學武卻是沒再逗她,小姑娘的心思就是這樣,到了在乎別人目光的年齡了,世間百態讓她自己體會的好。
示意她趕緊去換運動服,自己也去了更衣室換衣服。
屬于俱樂部專有樣式的運動服早就設計出來了,六十多套,分別放進了這邊的更衣室柜子里。
李學武換好了衣服,鎖好了柜門,拎著自己的乒乓球拍走了出來。
李雪要慢一些,他也沒等著,乒乓球場地上胡先進正在玩著,看見李學武過來,甩了一把頭上的汗,把位置讓給了他。
“這才幾點啊,出這么多汗,身子虛了?”
李學武也是壞,人家給他讓位置他還調侃人家一句,等站在了桌子旁,示意對面發球,便開始玩了起來。
胡先進喝了幾大口水,癱靠在椅子上,嘴里不忿地說道:“誰像你,十天半個月不來一次,我們可是天天趕早來鍛煉的”。
說著話示意了對面的老劉讓他不要收著,使勁打李學武。
老劉卻是笑了笑沒動真格的,他可知道李學武的技術不賴,要受了胡先進的激,把李學武惹毛了,難受的還是他自己。
乒乓球要是打鍛煉球那就簡單多了,依著他們的技術都不用撿球的,能一直玩下去。
別看乒乓球的場地不大,動作也不大,可運動效果一點都不差,體力一般的人真堅持不住。
李學武的體格子大,力道猛,對面老劉是西城局的副處,快四十的人了,打了有十多分鐘就堅持不住了。
“我來!”
休息好了的胡先進接了上來,拋球發給李學武,嘴里卻是問道:“你們治安大隊怎么回事?”
“不知道,一點消息都沒有”
李學武手里不含糊,嘴上回答的也很穩健,沒有任何漏洞。
胡先進撇了撇嘴,他信李學武個鬼,要是真沒消息,他有底氣來打乒乓球?
不過他也習慣了李學武的謹慎性格,這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讓他提前說點啥,跟要了他命似的。
“軋鋼廠里呢?”
胡先進回手球,同時看了李學武一眼問道:“工作組走了,你工作好做多了吧?”
“你們呢?工作組也撤了?”
李學武沒回答他的話,而是反問了一句,他可知道東城局這邊的撤了,沒道理胡先進那邊的不撤。
胡先進卻是晃了晃腦袋道:“撤了,但我估計還得來,沒準”。
他們兩個在這說著,周圍已經有不少人站著看了,同時也在聽他們的對話。
李學武是俱樂部的帶頭人,他的話有時候很代表一定的形式變化。
不過這會兒時間還早,李學武說的很少,只是胡先進問了,才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等婁姐找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玩了有一個多小時了,身上也見了汗。
把臺子讓給了別人,看了一眼李雪,正跟屋里打羽毛球呢,索性沒管她,拿著毛巾擦著汗,去了管理處。
婁姐先是投了熱毛巾遞給他,又泡了杯熱茶,等他緩了一會兒這才擔心地問道:“我爸那邊還沒消息呢?”
“這才幾天啊?”
李學武看了看墻上的日歷,一周都沒過,真當這是坐飛機去港城啊。
“他們得走火車,去羊城,再走口岸去對面,路上的時間不說,該有的手續也少不了呢”。
“會不會有危險啊?”
婁姐知道自己是關心則亂,可還是忍不住的跺腳,知道李學武來了便去找了,以前她不會這樣的。
李學武卻是沒正面回答,而是開口說道:“姬衛東的背景你是知道的,他爸給弄的手續,正常來說不會出問題的”。
說著話又點了點婁姐道:“你以后過去也是要走這條路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可能有一些波折,但姬家人不會拿自己兒子開玩笑的”。
婁姐點了點頭,坐在了單人沙發上,雙手捂著臉低沉著聲音說道:“希望爸一切順利”。
李學武看了看她,沉吟著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他去了就不會回來了?”
“什么?”
婁姐抬起頭,臉上有著微微的錯愕,隨即瞇著眼睛問道:“你懷疑我爸?”
“你我都懷疑,更何況是你爸”
李學武很坦然地聳了聳肩膀,道:“對面的花花世界迷人眼啊”。
“我跟你拼了!你個沒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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