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辦公會議的調整則是表現了上面對軋鋼廠管理和執行能力的不滿。
不給程開元副書記的身份就是在提醒軋鋼廠辦公會議的所有人,要把工作成績做出來,否則一樣要換掉。
同時從讜委調兩個副書記進廠辦,有協助和督促的意味,更有臨時接手和隨時調整的危機。
兩邊的調整都預留出了監督和督促的手段,這是明著在讓大家努力呢。
下面的人聽著緊張,上面的人聽著也不舒服,念這個的楊元松也是不想多停頓,所以才一股腦的宣讀完了。
楊鳳山清了清嗓子,見下面的會場紀律穩定了,開口說道:“下面我宣讀廠辦公會議分工情況”。
就算是沒有紀律管理人員的起身,恐怕廠長的這一句話也能讓在場的眾人閉嘴仔細聽了。
“廠長楊鳳山,負責軋鋼廠全面管理工作”
“常務副廠長程開元同志,負責協助廠長管理軋鋼廠業務工作,主要負責生產管理處、技術處、辦公室業務工作”。
“副廠長景玉農同志,主要負責財務處、人事處業務工作,同時兼任聯合企業(三產)管理處主任”。
“副廠長李懷德同志,主要負責后勤管理處、調度處、銷售處業務工作”。
“副廠長聶成林同志,主要負責服務處、工程處業務工作”
“常務副書記谷維潔同志,主要負責軋鋼廠居民區項目管理處、聯合貿易管理處業務工作,分別擔任兩個管理處的主任職務”。
“副書記董文學同志,主要負責保衛處業務工作”
“以上是軋鋼廠辦公會議分工調整情況”
楊鳳山看著手里的文件,繼續說道:“接下來宣讀軋鋼廠干部崗位調整名單”。
“軋鋼廠人事命令:現根據廠讜委研究決定,免去王敬章同志服務管理處處長職務、免去馮行可同志服務管理處副處長職務……”
名單很長,先宣讀的都是免職名單,很多單位和部門的負責人都涉及到了。
當然了,在人事命令中,免職并不意味著沒有崗位了,也有可能是崗位進行調整了。
一般來說,免職先,任職后,時間可能是三天,也可能是一周。
但這次不一樣,年中會議集體調整,一定會在會議上直接公布任免情況的。
李學武聽的很仔細,如果沒有其他情況而出現免職的,那一定會出現在下面的任職文件中。
比如馮行可,這位原來的煉鋼廠副廠長,剛剛履新服務處副處長半年時間就被免職了,那不是撤就是上。
上的概率大一些,以李學武估計,很有可能是上。
原因很簡單,當初調查馮行可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人是沒有問題的,在煉鋼廠是做出貢獻了的。
工作能力上沒有問題,擔任煉鋼廠辦公會議副手,能將生產任務搞好,即便是在那種環境下,也不會受到什么影響。
他在煉鋼廠時受到的處分僅僅是職務調整,轉回軋鋼廠繼續擔任副職。
而在鍛煉和培養半年后,應該會接手一個部門擔任主要負責職務了。
這是很正常的情況,宣讀的免職名單里跟他類似的還有辦公室副主任謝庭芝,徐斯年的副手,保衛處綜合辦公室主任于德才,李學武的副手。
等像人事處一科科長謝芝蘭、廠辦的孫堯、秘書一科副科長孫健等就又是一種情況。
他們是因為這一次的干部調整而被提拔的,很明顯的就能看出是要被用起來的。
而人事處副處長敖雨華、工程處處長蕭子洪、副處長饒德著、土建科科長、副科長,財務處資金結算科科長、副科長等人那一定是要被調任或者降職任用的了。
答案來的很快,當廠長楊鳳山宣讀完免職名單后,便開始宣讀任職名單。
“馮行可同志任后勤管理處處長、讜組書記”
“謝庭芝同志任服務管理處處長、讜組書記”
“于德才同志任服務管理處副處長、讜組成員”
“郎振南同志任工程管理處處長、讜組書記,居民區項目管理處副主任”
“鄧崇慶同志任工程管理處副處長、讜組成員”
“王敬章同志任聯合企業(三產)管理處副主任”
“張國祁同志任聯合貿易管理處副主任”
“敖雨華同志任辦公室副主任、讜組成員”
“謝蘭芝同志任人事處副處長、讜組成員”
“蕭子洪同志任保衛處副處長、讜組成員”
“饒德著同志任財務處資金結算科科長”
“孫健同志任保衛處綜合辦公室主任”
“孫堯同志任人事處一科室科長”
“沙器之同志任保衛處綜合辦公室副主任”
什么叫變天了,現在就叫變天了,對很多人來說就是晴天霹靂一般。
主管領導的分工調整并不大,主要還是在新來的那位副廠長身上。
程開元接手了聶成林原先的管理范圍,同時還接手了辦公室這個原先一直是由廠長管理的部門。
分工都是由廠長和書記商議定的,現在程開元接手辦公室就說明獲得了楊元松和楊鳳山的支持。
聶成林接手了鄧之望原先管理的工程處,景玉農管理的服務處。
因為管理原因,聶成林不適合再繼續擔任生產管理處和技術處兩個部門。
楊鳳山不是沒勸過他,也不是沒做過兩方的工作,可聶成林自己不愿意轉這個彎兒,就出現了程開元來接手生產兩個部門的情況。
生產管理處和技術處是軋鋼廠非常重要的部門,楊鳳山不會給聶成林反應和轉彎的時間,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換人。
生產任務是分解到每一天的,每天的生產任務都是需要專職領導來分管的,他哪里能容忍聶成林耍小孩子脾氣。
不過聶成林是老同志了,還是從基層一步步走上來的,需要合理的安置。
所以工程處這種專業的管理部門,以及服務處這種基礎服務的部門就成了最適合他現在狀況的業務范圍了。
工作本來就是這樣的,能者上,弱者下,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走。
董文學直接管理了保衛處,李懷德在后勤處和調度處的基礎上又接手了銷售處,真正的組成了貿易聯合網絡。
有意思的是,景玉農管理的業務少了,但話語權提升了,李懷德的目的達到了,話語權卻是削減了。
因為誰都知道董文學直接管理保衛處跟李懷德管理保衛處是沒有什么區別的。
可能這就是妥協的結果吧,如果是李學武,那他在面臨這種選擇的時候也會這么做吧。
貿易網絡的搭建可以讓他的基礎更加堅實,實際話語權會推升,與其要那個面子,倒不如整點兒實惠的。
尤其是在貿易項目管理權限上的選擇,這一次李懷德真的是大手筆。
貿易項目管理處在誰那?
竟然交給了谷維潔一并管理,一方面履行了先前定下的,貿易項目所盈利資金將全力支持居民區項目建設的諾言,另一方便也在最大程度上支持了谷維潔介入到了廠辦公會議之中。
看著谷維潔并沒有廠辦公會議的實際職務,但是她的身份和兼管的兩個業務就涉及到了好幾個部門。
這種職權是要比具體負責業務還要大的,她的管理職權不是廠辦職務帶給她的,而是讜委身份決定的。
利用這一次的年中會議,楊鳳山不僅完成了對廠辦公會議結構的調整,楊元松也完成了對監管職責和讜委結構建設的搭建工作。
壓縮了廠辦的職權范圍,提升了執行力度,加強了監督職責,進一步鞏固了讜委的管理地位。
廠領導的分工變化充分體現了廠讜委的這一意圖,也是楊鳳山在獲得楊元松支持的一種妥協態度。
獲得了楊元松的支持,那楊鳳山在人事調整過程中就有了充分的話語權。
包括因為管理缺失而造成事故的,一并進行了處分。
工程處原處長降為副處長,調去了保衛處任職副處長,工程處原副處長降為科長,調去了同樣出事的資金結算科。
人事處原副處長調任辦公室副主任,雖然保留了級別,但職務的調整必然是一種影響,兩年白干也是有可能的。
要說處分,現在工程處原處長蕭子洪可能覺得降職不算是很大的處分,調去保衛處擔任副處長才是真的處分吧。
保衛處的情況誰不知道,說是龍潭虎穴也不為過吧,自己去哪不行,非得去那。
徐斯年用眼睛的余光看了李學武一眼,悄聲說道:“廠長還是比較關心保衛處工作的,補全了你們的崗位,提用了優秀人員,還把秘書調過去給你們了”。
李學武轉頭看了他一眼,不知道這老小子是幫哪頭的。
確實是這樣的,于德才調走了,升任服務處副處長,這算是好事。
當時雖然沒有查到于德才有什么問題,但因為煉鋼廠當時一把手的原因,他也是差點出了事的。
調來保衛處是董文學保的他,現在進一步也算是對他在煉鋼廠干了那么多年的一種自我實現了。
接任于德才擔任保衛處綜合辦公室主任的就是楊鳳山的秘書孫健,徐斯年給李學武說的也是這個意思。
這是什么意思?
抵近偵查?
有點意思
李學武沒答理徐斯年不明意味的提醒,繼續往前面看,宣讀完名單的楊鳳山又開始宣布煉鋼廠整體級別調整的事了。
不過現在大家都沒心思聽他講這個,除了煉鋼廠來的代表。
眾人現在心里想的還是剛才的干部崗位調整內容。
這一次調整涉及到了九個處室,有幾個處室更是一二把手都換掉了,這變動不可謂不巨大了。
馮行可去了后勤管理處任一把手,李懷德期望的岑輔堯沒上去。
不得不說,這一次李懷德得到了很多,可也失去了很多。
后勤管理處是他不能缺失的,也不能放棄的,但陣地已經被打開了一個缺口,損失多少就不知道了。
于德才去擔任服務管理處任二把手,并不能說明李學武或者董文學就怎么著了,至少李學武是不敢說于德才跟自己有什么密切關系的。
董文學是于德才原來的領導,在廠辦那個時候的,可兜兜轉轉,兩人之間到底有多深的牽扯,或者說董文學對他,他對服務處有多大的影響力還需要往后看。
工程管理處一、二把手都換了,人是從外面調來的,鋼鐵工程管理學院的干部,也是專業管理人員。
軋鋼廠從外面調人進來就說明自己的干部不能用了,或者說無法擔任專業技術崗位了。
生產副廠長是,現在工程管理也是。
楊鳳山申請從外面調來了專業管理人員,同時也把工程處這根弦給拉緊了。
不僅接受主管副廠長聶成林的管理,還接受副書記谷維潔在居民區項目上的管理,嚴格把控,絕對不能再出現問題了。
當然了,用人家自然是不能光套鎖鏈的,也將居民區項目管理副主任的職務交給了這位新來的工程處處長。
會場上李學武是沒見到這位新同事的,可能是要年中會議結束后,再來廠里報到接手工程處工作吧。
這一次工程處因為鄧之望的問題,又因為材料倉庫的問題,從上到下一連串的干部都出現了問題。
土建科正副科長都換了人,工程處綜合辦的主任提了副處長,有輔助新處長掌控工程處的意思,也有提振工程處整體士氣的意味。
王敬章和張國祁這對“老搭檔”算是求仁得仁了,又重新站在了同一個起跑線上。
王敬章擔任聯合企業管理處副主任職務李學武能猜出來是因為什么,其他人也大致能猜到。
畢竟賣力了嘛,先前馮副主任去跟書記溝通,提請王敬章擔任副書記一職,可書記沒有同意。
不同意之后的妥協效果應該就是服務處一定不會再交給他了,只能調去三產或者重要項目。
現在適合他的也就只有他一直念著的聯合企業管理處了。
不過不是管理處主任,而是副主任。
因為無論是景玉農也好,還是楊鳳山也好,都不會將聯合企業隨意交給別人的。
搶來的崽兒,再孬也得花心思養好了,不然不是讓人笑話了嘛。
而張國祁任職聯合貿易管理處副主任則是李懷德的安排了。
他自己不擔任主任讓給了谷維潔,卻將張國祁安排了過去這也是能說得過去的。
王敬章能不能在聯合企業管理處掌握實權不知道,但張國祁一定能在聯合貿易管理處擔任實職。
因為今天張國祁都沒在現場,整個年中會他都沒參加人現在應該已經在越州了,黃酒的事就是李學武交給他去辦的第一個工作。
李學武坐在前排,無法看到同坐一排的王敬章現在是個什么表情的,但在他想來,應該是五味雜陳吧。
兩個冤家,老對頭,馬上就要對對碰了。
其他的干部調整李學武沒有關心太多,倒是謝大姐這一次升任人事處副處長挺讓他驚訝的。
年初會議的時候謝大姐是由副科長升的正科,這一次又從正科升的副處,這進步的速度只能說是火箭一般了。
他還有臉說人家坐火箭,謝大姐名叫謝蘭芝,三十二歲,在人事處工作了十四年,跟董文學是同學。
你想吧,董文學現在都啥級別了,她又是什么級別。
一直沒有進步的原因除了在人事處一直沒有基層工作經驗外,最主要的原因是任曉宇。
任曉宇的進步也是很快的,夫妻兩個還是要注意一些影響的,所以幾次進步的機會謝蘭芝都讓了。
而這一次楊鳳山是沒有遵從謝大姐的意見,直接提她擔任了人事處的副處長職務的。
沒別的原因,人事處的工作比較專業,需要對人事管理比較在行的人接任。
而她被提拔了,廠辦的一名秘書直接調去了人事處接了他的位置,就是叫孫堯的那個。
提拔一個,安排一個,楊鳳山打的一手好棋,不偏不倚,給你個甜棗一定再給你一棒子。
這一次會議上無論是廠讜委,還是廠辦公會,或者是干部調整,都出現了比較讓人驚訝的部分。
以致于接下來各位領導就當前形勢下做出的工作布置和安排大家都沒什么心思聽了。
看著大家聽的很認真,可實際上誰都知道各自心里在想著什么。
雖然沒有交頭接耳議論聲,可眾人內心的喧囂已經讓臺上的領導們感受到了。
不知道他們的稿子都是誰寫的,確實不錯,可實際效果一般。
眾人都在等著最后的大會閉幕,好趕緊回去準備迎接新領導,或者去準備交接工作。
其實宣讀的名單并不重要,這已經是既定事實了,要做的也是會后去做。
而領導們正在進行的講話才是最重要的,這關系到接下來半年時間里軋鋼廠的工作部署和發展走向。
李學武分得清主次,前排就座的一眾中層管理干部也都能分得清,所以大家雖然心里有驚訝,但都聽的很認真。
廠書記楊元松,就讜委接下來半年時間里繼續推動軋鋼廠組織管理階段性工作做出了部署和規劃,所有讜組織成員都在認真做著筆記。
因為前面那些中層管理干部們帶頭,后面坐著的基層干部及讜代表同志們也都開始做筆記和認真聽講話了。
這不僅僅關系到接下來半年讜組織工作應該怎么干的問題,還關乎到基層組織如何加快牢固的發展問題。
今天開的這個會不是散了就拉倒了,李學武他們這樣的中層管理干部們都是兼著部門讜組書記和成員的職務,要是開展學習討論會的。
而基層讜組織代表下會后,是要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將年中會議的精神傳達給一線工人和基層工作者的。
名單公布引起的波動就因為這一情況逐漸恢復到了正常,所有人暫時放下心里所想,認真履行起了大會參會代表的義務。
在書記楊鳳山布置了讜委工作后,楊鳳山又代表廠辦公會議布置了下半年廠辦業務工作。
楊鳳山講的比較多,從職務分工開始,一直講到協作與合作再講到一線和基層的執行情況。
在講到協作與合作的時候,還重點提到了保衛處與生產管理處、技術處協作搞的幾個項目,稱之為軋鋼廠實現五月份文件的典范。
又在講到一線和基層執行力度時,重點強調了當前面臨的嚴峻形勢,對基層管理者提出了更加嚴格的要求和指標,對一線工人提出了殷切的希望。
李學武不知道楊鳳山為什么會在會議上提到保衛處與生產管理處和技術處合作的項目問題,是說給程開元聽的?
那他的目的實現了,因為就在他講到這幾個項目的時候李學武注意到程開元的目光看向了自己。
目光深邃而又平靜,根本看不出來什么。
可要說是這么點心思,那對于一個廠長來說也有點兒太小家子氣了。
那是在曬這幾個項目了?是鼓勵其他部門學習三個處室的合作,還是提醒其他部門不要這么做?
李學武沒有多費心思去猜,因為事情都已經做了,他愛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要么放馬過來,要么任憑他站在城門下之乎者也去吧。
谷維潔的講話是承接昨天的發言主旨了,將發展機遇和未來展開來說,同時結合了軋鋼廠的實際情況,就幾個專項問題做了工作部署和強調。
這里主要說的有幾點,一個是思想上的明確認知,要求軋鋼廠各部門和單位的負責人心里有桿秤,稱一稱自己負責的部門有沒有完成上半年定下的目標。
進度幾何,預算使用幾何,下半年是否有能力和預算去完成全年的任務指標,算一算現在是否具備展開大學習、大討論活動的先決條件。
同時也算一算,各單位是否已經完成前期要求的活動宣傳工作,進度幾何,是否匹配合理的預算。
另一個是在組織建設上,谷維潔重點提了生產管理處和技術處的名字。
講了這兩個處室在過去的半年里,尤其是最近的三個月,加快充實基層讜組織建設,完成了讜組織在基層的組織架構建設任務。
谷維潔強調,其他各部門處室下半年的重點工作應該是在認真領會楊元松書記的指示精神下,牢固思想建設紅線,加快基層讜組織的充實和建設工作。
同時也要結合大學習、大討論活動,切實開展讜組織學習和宣傳工作,提升一線工人參與組織生活的熱情,進一步加強組織在一線的領導能力。
第三點就是具體工作了,谷維潔著重介紹了當前軋鋼廠工人的居住環境情況,也通報了工人居住區的建設進度。
一期工程進度良好,資金狀況充足,且二期工程已經在準備之中了,有望在一期工程建設進度超過三分之二的時候開展二期工程的建設。
谷維潔在通報中指出,居民區項目是解決軋鋼廠在地震中受災群眾住房問題的必要途徑,工人的事沒有小事,軋鋼廠主動承擔解決工人的住房問題代表了軋鋼廠班子奉獻和領導的決心。
所有涉及到居民區項目建設的部門都應該在職權范圍內對建設項目給予支持和幫助。
在最后,谷維潔就聯合貿易項目管理處專項資金支持居民區建設項目表示了支持和贊揚,并且就擔任聯合貿易管理處主任做出了鄭重承諾。
一定會最大程度支持和幫助貿易項目工作,加快資金的籌備工作,盡快完成居民區建設工程。
谷維潔站在讜委副書記的角度來闡述組織建設問題自然就是具體工作安排了,下半年不出意外的話,重點工作就是這個了。
而在廠辦具體業務上,谷維潔這一次主管了居民區建設項目和用來籌備資金的貿易項目,那自然是要在這個配套項目上做文章的。
至于最后的那個發言是不是說給李懷德聽的,或者說給其他人聽的李學武就不知道了。
今天的會議發言出現再大的意外李學武也不會意外了,因為再意外還能有先前的名單意外?
谷維潔結束發言后輪到了薛直夫發言,這是李學武比較關注的,因為他現在已經在紀監擔任領導職務了,并且就是薛直夫的副手。
李學武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次他跟薛直夫談到了紀監工作和紀監組織發展的問題,而引得薛直夫對他進入廠監委的問題上表達了態度。
除了薛直夫,李學武想不到誰會建議他去紀監任職,更想不到他為什么會去紀監。
這里面一定是有薛直夫的建議,楊元松的默許,楊鳳山的支持,李懷德等人的同意才形成決議的。
薛直夫一貫是個低調的人,他的發言雖然很犀利,態度也很堅決,但話講的很少。
不過雖然他講的少,但公布出來的幾組數據卻是在眾人的耳邊敲響了一個警鐘。
上半年紀監處理干部人數、約談干部人數、所查重點案件數和最終處理結果。
要說心狠手黑,平時看不出來,都以為這位領導低調且平庸呢。
可看看具體數據,薛直夫上任以來,結合四個整頓清理工作,已經處理了七十多名干部。
這個數據不是今年的最終數據,而是半年的數據,可這個數據已經比去年干部處理數據都多了。
誰敢說他沒做工作,誰敢說紀監沒做工作,單單從煉鋼廠案件、工程處案件、財務處案件來看,薛直夫在主持紀監工作中是要比書記支持時要嚴厲的多。
薛直夫的講話就一個中心主旨,紀監工作,沒有止境。
明鏡高懸,利劍出鞘,警鐘長鳴。
李學武對紀監工作并不陌生,這是每一個主管領導都要面對的業務,甚至是不管紀監,但也會有配合紀監工作的時候。
或者在討論會議上,也會就紀監工作發表意見。
關于去紀監工作,或者說以后去紀監發展,李學武是沒有準備的,一直在心里想著,本子上寫著,合計著接下來的工作。
軋鋼廠監委里有薛直夫、紀監處一把手儲友恭、審計處一把手殷在位,現在又增加了一個自己,這是要提升紀監職權范圍和力度了。
李學武猜想,自己去紀監有他本身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外部環境的原因。
軋鋼廠接連出現了幾個紀監案件,勢必會引起上面的關注和要求的,保衛處負責人進入紀監任職副書記就成了可能。
雖然也是副書記,但在監委任職副書記和在讜委是兩碼事,這是兩委的問題。
李學武現在還是副處長,級別是不會變的,變的只是讜內職務,跟副處長沒有關系。
就像程開元,在讜內沒有具體職務,但并不妨礙他當常務副廠長。
程開元的講話并沒有具體到哪項工作,也沒有就先前幾位領導的講話精神做展開闡述,只做了個自我介紹,像是閑聊一樣。
畢竟是剛來軋鋼廠,他沒有了解這邊的工作狀況,不好在會議上做什么承諾和部署的。
再有,他更是對這些班子成員不了解,那就更不能就某個人的發言進行表態了。
所以他只能就他自己的工作情況做表述和表態,不過他的講話很幽默,把很單一無聊的話講的很有意思,獲得了下面的掌聲。
程開元講了他在學校里所學的專業,也講了他在京城第一機床廠的工作經歷。
敢情這位還真是個高材生,魔都同濟大學工程冶金專業畢業的。
先是在魔都機械廠工作,五八年京城組建第一機械廠,攻克機床任務,把他調來這邊擔任車間主任。
從車間主任一路干到了廠長,現在又從廠長調到了軋鋼廠擔任常務副廠長,算是人生的一個大邁步了。
魔都機械廠李學武不了解,但京城第一機械廠他了解的很,因為這個廠子就在東城這邊。
李學武在東城混的這么開,主要靠三點:朋友多,心眼小,不講義氣,所以他很了解這個廠子。
京城第一機械廠始建于五八年,是這個時期東城最具代表性的工廠之一。
注意了,是東城最具代表性,不要拿軋鋼廠比,軋鋼廠是京城鋼鐵業最具代表性的工廠之一,兩個工廠不在一個等級上。
這也是第一機械廠的廠長在軋鋼廠這邊只能擔任副廠長的原因。
第一機械廠主要生產大型機床、銑床、鉆床等設備,為國內其他工廠提供重要的設備支持。
尤其是在這個工業急劇發展的重要時期,京城第一機械廠在東城工業領域是占有比較重要地位的。
遠的不說,軋鋼廠里的很多車床設備就是從京城第一機械廠購買的。
能被從魔都調過來擔任生產車間主任,在能帶領機械廠發展進步的同時,還能提升自己,不斷進步到廠長的位置,這個人的能力是不用再去質疑了。
加上其幽默的發言和智慧的選擇,在思想上面也是有著獨樹一幟的能力和思維的。
程開元的講話不都是虛的,他也從京城第一機械廠的角度出發,講了生產和技術發展的重要性,用機械廠的實際例子證明了自己的觀點。
在講到生產的時候,程開元開著玩笑說,軋鋼廠里還有他的老師呢。
這個時候眾人露出了驚訝和疑惑的目光,其隨后笑著解釋道:“我們廠以前也不注重安全管理工作,經常出現安全事故,尤其是在這一次的地震災害中,我們廠是有工人犧牲了的”。
他的話剛說出來了,眾人便恍然大悟,不由得把目光都看向了臺下第一排就座的中間位置。
這里坐著各部門的一把手,而中間的位置自然是幾個有讜委委員身份的負責人了。
卜清芳、鄺玉生、韋再可、李學武。
宣傳、生產、讜組、安全,四大部門。
眾人在看誰,不用猜都知道了,坐在李學武身邊的徐斯年在桌子下面碰了碰李學武,意思很明顯了。
李學武卻是不為所動,好像大家看的不是自己,臺上領導說的也不是自己一樣。
“我們是應該重視安全生產這一問題的,雙預案推廣下來,我是有調查過第一機械廠歷年來安全生產事故的,可以說是觸目驚心的”
程開元嚴肅著表情說道:“統計簿上的數據是冰冷的,可那一個個名字卻是火熱的,灼傷我的眼睛,也灼傷我的心”
“把以往我引以為傲的機械廠的發展成績單燒成了一文不值,所有成績在高風險、高事故的生產環境面前都是零”
“所以我在一機械廠嚴格進行了雙預案和安全生產標準化的推廣工作”
程開元點了點面前的桌子,看著臺下眾人說道:“不重視工人和一線生產者生命的生產就是不重視生產,就是在漠視生命,漠視工作”。
臺下在程開元的講話突然加重后驟然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掌聲就代表了臺下工人代表的意見和心情。
程開元在掌聲結束后繼續講道:“紅星軋鋼廠是一個綜合性大廠,是一個更寬廣的平臺,是雙預案和安全生產標準化的發源地,我會一以貫之的重視安全,重視生產”。
“一手抓思想變革,一手抓安全生產”
程開元還是第一個將思想與變革,安全與生產口號結合起來說的領導,這一態度的表達也獲得了在場所有領導和代表的認同和支持。
李學武自然也是在臺下鼓著掌,但面色依舊平靜,并沒有因為臺上的領導重視自己的觀點而有什么高興的神色。
在這一點上徐斯年是特別佩服李學武的,就算是夸獎的話成車地往他身上傾倒,那李學武也是不為所動的。
只能說這個嗶裝的很圓潤。
領導嘛,要是沒一點兒深沉那還了得,你當誰都能進廠讜委呢?
不過程開元用一次公開講話就找到了工作的切入點,并且第一次就獲得了軋鋼廠眾人的支持,不得不說,這機械廠的廠長不白給啊。
隨后講話的景玉農就顯得很一般了,公式化,標準化,就是景玉農的講話模式。
先是通報了軋鋼廠上半年的預算使用情況,因為貿易項目的開展,居民區項目建設工程資金籌集工作有了進展,其他幾個項目正在回血,從數據上看,軋鋼廠的預算還是很好看的。
別說會不會超標,哪個工廠定的預算不超標?
因為這個時候的生產指標都是按照120來制定的,也就是說,上面給了十個標準的生產任務,軋鋼廠就要生產十二個。
生產任務都超標,那預算使用必然是要超標的。
不過超標也得看具體情況,如果是生產任務指標使用部分占大頭,那沒的說,這是可以理解的,上面也是愿意看到的。
但是如果預算出現生活成本和組織管理成本占大頭的情況,那上面就要進行審計核查了。
李學武說現在軋鋼廠的預算指標看著很漂亮那是有原因的,這里不得不說景玉農這個主管財務的副廠長確實有兩把刷子。
軋鋼廠這么大的企業,財務狀況又是預算制,能把財務管理的這么到位也是不容易。
即便是出現了蛀蟲,可也無傷大雅,這跟財務管理沒關系,只能說是財務安全管理出現了漏洞。
如果沒有景玉農嚴守財務關,沒有她在財務工作上跟廠長拍桌子,跟其他副廠長拍桌子,那今年的財務狀況一定完蛋。
別說年終了,就是這個年中會議都沒法公布具體數據了。
當面對質疑時,當在開大會的時候,景玉農不用說別的,只要把財務數據一公布,說說預算的使用情況和剩余情況,那就沒人會去嫉妒她在班子里的位置,更沒人會去在意她工作上的認真和較真的態度。
可以這么說,景玉農干的活一般人干不來,也沒有那個耐心和能力,所以她在哪個位置,她是如何的在工作上較真的,真就沒人敢跟她在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