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著依你的意思,是因為你們覺得勞動太辛苦了,或者缺少勞動力了,用分享參與社會和正治活動的名義拉著我們女同志參與生產勞動的?”
于麗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狐疑地看著李學武,她覺得自己好像悟到了什么。
李學武攤了攤手,道:“現在知道為什么男人和女人之間有矛盾了嗎?”
于麗撅著嘴,瞇著眼睛看著李學武,不服氣地說道:“就是因為我們獲得了參與社會活動的資格,卻不參加生產勞動,還一味地強調男女平等唄”
李學武驕傲地指了指于麗,道:“你成長了”。
“滾吧你我才不是呢!”
于麗像是個被踩了尾巴的貓,張牙舞爪地在這一方寂靜的空間里對著李學武說道:“我自己賺錢自己花,我憑什么不能說男女平等啊!”
“你當然可以”
李學武認真地說道:“我完全肯定你的成績和能力,認為你有充分的理由來說這句話”。
“滾吧你,你都沒好磕”
于麗氣的捶了他一下,道:“你就長了一張好嘴了,誰都說不過你,行了吧!”
李學武無奈地挑了挑眉毛,拎了兩大包字畫往車上走去,邊走邊說道:“你可能還沒意識到,只有當你理屈詞窮的時候就會張牙舞爪……”
于麗:“……”
晚上李學武當然沒回家,因為折騰完于麗和那些古董已經一點多了。
送了于麗進東院,李學武頂著大月亮往后院走。
這個時間院里人都休息了,只有幾個門的門頭燈還亮著。
剛才送于麗的時候還看了門房,也沒小子在那邊玩撲克了。
許是經歷了劉光福和劉光天,以及閆解放的挫折,院里的孩子們都清楚,敢在這個時候鬧的,都沒好下場。
故意放輕了腳步,打著哈欠進了后院。
因為后院沒有門頭燈,顯得有些黑,倒是頭頂的月光灑下來,看得清楚些。
開了房門,借著月光拉上了窗簾,這才開了屋里的燈。
先是去放了熱水,知道他回不去了,大姥早就給燒好了的。
去衣帽間里找了大背心和大褲衩,趿拉著拖鞋去了衛生間。
這古董嘛,有的是傳代的,有的是擱土里傳代半截讓人給挖出來的,有的是剛挖出來沒幾年的,不老干凈的。
尤其是跟北倉庫里存放著,上面都有灰塵,于麗屁股上就有倆大灰手印,他都不好意思了。
這會兒把臟衣服掛在了椅子上,光波出溜的就進了浴缸。
“嘶呵”
一聲趙四兒版的下水聲,李學武直覺得全身都松快了。
晚上還是有點涼氣了,尤其是泡在熱水里,水里越熱,腦袋露在外面就越感覺涼了。
恍惚的聽見院里有腳步聲,李學武耳朵立了立,悄悄地把臺子上放著的手槍拿住了,直接對準了門口。
客廳里開著燈,他斜探著身子,正好能看見玄關門口。
只要有賊人進來,他保證一槍就能解決了對方。
其實也備不住有起夜的,比如對面的劉家。
劉光天沒在家,劉海中和他媳婦兒可在家呢。
李學武聽著“嚓嚓嚓”的腳步聲到了門口停下了,三五秒鐘才聽見門開了。
而后他便看見秦淮茹跟偷袈裟的黑熊怪一樣摸進了屋里。
“你真是不怕死啊”
李學武陰惻惻地放下手里的槍,沒好氣地說道:“我的手一抖,你小命兒就沒了”。
“你的槍一抖,我小命兒也沒了”
秦淮茹聽見衛生間里的聲音嚇了一跳,再看見是李學武在搞怪,氣的翻了白眼嗔了他一句。
李學武無賴地躺回到了浴缸里,閉著眼睛不忿道:“我槍一抖,一個億沒了!”
“你最好說的是錢”
秦淮茹拿了李學武掛在椅子上的衣服,看了看上面的灰塵,道:“怎么不換身衣服啊,還白襯衫呢”。
“懶得換了,怎么都得洗”
李學武依舊閉著眼睛養神,他就不信秦淮茹大半夜的過來是幫他洗衣服的。
她姓秦,不姓田,不是田螺姑娘。
“那是了,反正也不是你自己洗”
秦淮茹嗔了一句,找了洗衣盆接了熱水便開始洗衣服。
這叫將欲取之,必先允之,總不能一上來就說要那啥吧,還不得給大家一點時間來緩和緩和嘛。
秦淮茹可不信李學武跟于麗在西院就干活了,沒干點別的?
她本來是不想大半夜的來的,這個點兒讓人瞧見就真沒臉了。
可耐不住婆婆說了,都多長時間了,李學武結了婚以后更少見了。
感情這東西還不是互相接觸才有的嘛,不接觸就有的那是兄弟情義。
傻柱能跟李學武論兄弟維持關系,秦淮茹也能啊!?
有些事情看透了,婆媳兩個倒是好說話了,甭管是什么心思,總不會互相拆臺了。
秦淮茹其實早就躺下睡了,是賈張氏從窗子里看見李學武進院后叫醒了她的。
醒都醒了,話也說了,氣氛都烘托到這了,她咋說不來了。
這個年紀,矜持著就沒意思了。
“你不讓我去上班,是不是有啥事啊?”
“沒有,甭問了”
李學武的聲音有些縹緲,就像浴缸水面上的熱汽一般。
“那……你是想提劉嵐當副所長?”
秦淮茹手里的動作一頓,心思里其實早想過了,看向李學武說道:“你要是這么安排,我提前也好有個準備”。
“你覺得劉嵐能當副所長?”
李學武幽幽地說道:“她能不能當副所長并不取決于我”。
“我知道,可你總比我先知道吧”
秦淮茹撅著嘴說道:“一打那誰走了以后,這招待所的工作不好做著呢,尤其是經歷了那一陣混亂,想要恢復到以前的秩序,累死我們倆啊”。
“嗯,會考慮的”
李學武閉著眼睛想了想,問道:“你們招待所有合適的嘛?”
“這得分怎么看”
秦淮茹洗好了褲子放在一邊,又開始搓洗襯衫,嘴里講到:“要論水平,我們那你也知道,要論業務,就是那個樣了”。
“如果從我們那選,我不敢保證招待所能有什么突出成績,畢竟我們的上限在這呢”。
李學武抬了抬眉毛,看了秦淮茹一眼,道:“很難得啊,有自知之明”。
“你就挖苦我們吧”
秦淮茹嗔道:“在你心里我們就是沒文化、沒見識,只知道干活的傻子”。
“嗯,當傻子其實挺好的”
李學武又閉上了眼睛,嘆了口氣說道:“聰明人活的太累了”。
“你最近變得刻薄了”
秦淮茹洗好了襯衫,用清水投了,掛去了廚房的晾衣繩上。
再走進衛生間,秦淮茹直接坐在了浴缸旁,看著李學武說道:“尤其是對你自己,也變得刻薄了就不能放松放松嘛”
“嘶呵呵跟誰學的這招兒”
李學武一激靈,輕笑著抬眼看了看她,隨后無奈地說道:“你都說辛苦,寒冬之下,我怎么敢放松啊”。
“唉這得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秦淮茹撿了李學武的胳膊幫著他搓洗,嘴里念叨著:“我們所小金前幾天下班路上就差點出事,要不是有下班的廠工人遇見,后果就真不堪設想了”。
“看清臉了嘛?”
李學武抬起手抹嗦了一把臉,看向秦淮茹問道:“有沒有跟保衛科報告?”
“她家離的遠,走路又慢,去供銷社晃悠一圈再到家都黑徹底了,上哪看見是誰去”
秦淮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左右就是那些壞蛋,現在還少了?”
“嗯,周一我在會上說一下吧”
李學武認真地思考了這個問題,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廠區內部了,忽視了上下班的工人。
雖然軋鋼廠周圍已經有很多單位和家屬區了,但那條大路上走起來還是有些黑的。
尤其是這個時期,強力部門被掣肘,不管事,有些人就趁亂釋放了自己的惡魔行徑。
治理這些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抓住現行直接槍斃,真要是走流程,都不一定能判。
秦淮茹見他答應了,又問道:“晚上那會兒怎么聽雨水說要來咱們廠上班了呢?”
“聯合企業,三產那邊”
李學武扶著浴缸邊坐了起來,接了秦淮茹遞來的毛巾擦了擦臉,解釋道:“跟紡織三廠合作,見她有這個意思,就答應了”。
秦淮茹抿了抿嘴唇,看了李學武的臉色道:“你不是有別的意思吧?”
“什么意思?”
李學武吊了吊眉毛,道:“這沒什么好顧忌的吧,現在誰能不知道聯合企業咋回事,安排誰不是安排,我手里也沒有合適的人選”。
“我說的不是這個”
秦淮茹伸手扳過他的臉,眉眼含笑地解釋道:“是傻柱擔心你跟雨水……”
“嗬”
李學武鼻孔里輕嗬一聲,無奈地說道:“他可真能想,我就這么的無賴?”
“他不是怕你”
秦淮茹給他洗了臉,又繼續幫他搓了背,笑著說道:“他是怕雨水,他說著雨水瞅你的眼神,都要釘在你身上了”。
“他還能看出這個?”
李學武懶洋洋地說道:“別說一結婚就悟道了,他要是有這個潛力,也不至于讓我給他介紹對象了”。
說完側身看了看秦淮茹說道:“他不清楚,你還不知道?雨水心明鏡你跟我的事,咋可能嘛”
“這誰說得好啊,我看著她倒是愿意來咱們廠上班的樣子”
秦淮茹歪著頭看了看李學武,說道:“你說她是因為啥?”
“反正不是因為我”
李學武信誓旦旦地說道:“你沒見著她老懟著我說話啊,在她心里我就是塊花心大蘿卜”。
“呵呵你還知道啊”
秦淮茹輕輕掐了李學武一下,嗔道:“你要是惹了雨水,傻柱恐怕要無地自容的投河去了”。
“他要是有這個小心眼也不至于晃蕩到三十歲才結婚了”
李學武用水沖了沖臉,隨后站起身說道:“不洗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德行”
秦淮茹笑著拍了他一下,道:“別動,洗一下這”
李學武:“……”
洗洗當然更健康,李學武本來就很健康。
由著秦淮茹給擦了身上,圍著浴巾甩噠甩噠去了客廳。
暖瓶里有熱水,給自己泡了一杯茶,這是對夜生活最后的堅持。
涼風吹動著白色的窗簾,讓月光更加的奇幻迷離。
李學武開了里屋的臺燈,把其他燈都關了。
怕晚上涼,又把里屋的窗子關了,只留了客廳的馬窗透氣。
秦淮茹擦著手,穿著白色的背心和短褲,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輕聲說道:“你就不能分兩天忙活,非要弄得這么晚?”
“事兒多”
李學武將茶杯放在了炕邊,抬腿兒就要上炕去鋪被子。
火炕是燒過的,怕他熱著,所以被子是沒鋪的。
這會兒秦淮茹搶著他前頭上了炕,從炕柜上抱了被子下來鋪了。
“你事兒再多也得注意時間啊,明天就不事多了?”
秦淮茹嘴里念叨著,手里麻利地鋪了褥子,又找了一條薄被下來。
李學武坐在炕沿邊,直接躺在了炕被上,也不顧浴巾遮不住,伸著懶腰說道:“明天更忙,晚上沒時間”。
說完看了看坐下來的秦淮茹,問道:“你是不是胖了?”
“吃的”
秦淮茹笑著打量了李學武,說道:“你還不知道我們家?以前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一碗棒子面都得分兩頓”。
“現在至少不用擔心吃飽飯的問題了”
秦淮茹躺在了枕頭上,跟李學武對視著,說道:“沒有你我都不知道現在得怎么個活法”。
“所以是我養胖的?”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見秦淮茹笑,便點點頭,確定地說道:“是了是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在部隊的時候是炊事班養豬小能手,還得過流動紅旗……”
“去你的”
秦淮茹也聽出李學武的壞了,嗔著捶了他大腿一下。
捶是捶了,捶完的手卻是沒收回去,瞪著李學武問道:“你就打算這么睡了?”
“哪能呢”
李學武笑著說道:“讓我看看肉都長在哪了”
“呵呵呵”
秦淮茹見李學武爬過來,手也開始不老實,被逗的笑出聲來。
笑著笑著她就笑不出來了……
清晨,窗外連續的滴答聲吵醒了李學武的睡夢,睜開眼睛,屋內有些昏暗。
看了看墻上的時間,已經快要八點鐘,每天這個時候太陽早就曬腚了。
不過天陰沉著,李學武的腚很安全。
伸了個懶腰,拉開北窗的窗簾,爬著坐在了北窗臺上。
雨不是很大,秋雨不似夏天那么的暴躁,溫潤無聲。
發出滴答聲的是屋檐上滴落的積水,砸落在房基石上,形成一個個水穿孔。
水滴石穿說的就是這個了。
李學武抱著雙腿坐在那,透過玻璃看向院墻隔開的天空,灰蒙蒙一片,似是丹青重筆,繪制了一副烏云圖。
推開窗子,涼風涌了進來,吹在身上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隨后便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再次鉆回被窩,只覺得分外溫暖,而涼風吹過,又覺得十分的慵懶愜意,讓他打了個哈欠。
可能這就是李學武喜歡下雨天的原因和感覺吧,不用上學和上班,只需要享受這種肆意的靜謐。
秦淮茹不是田螺姑娘,卻如田螺姑娘一般,夜里偷偷的來,天亮前偷偷的走,什么時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剛想再睡個回籠覺,感覺屋門被推了開來,隨后便是稀稀疏疏的換鞋聲。
而后客廳里便傳來了于麗的聲音:“還沒起呢?”
“嗯”
李學武應了一聲,聲音有些疲憊地說道:“還想再睡一覺,沒醒盹兒呢”。
“過度勞累了吧”
于麗的話語里總有著意味深長的揶揄,走到李學武頭頂,將冰涼的手伸進了李學武的被窩。
“嘶涼!”
李學武的抵抗無效,于麗用物理降溫的方法給他來了一個叫醒服務。
這下所有的慵懶和睡意都沒了,頭腦清醒的很了。
“你不去上班的嘛?”
“等你啊!”
于麗掀開了李學武的被窩,使勁兒拍了他光著的后背一下,道:“你再不起來我上午就啥都干不成了”。
“等我干什么,我是去俱樂部玩的,不是去上班的”
李學武抗議道:“能不能照顧一下我的個人隱私,就穿了條褲衩,多難為情啊”
“嘖嘖嘖”
于麗嘖聲道:“我照顧你的時候你怎么不說穿上褲衩呢”。
說完便開始搶李學武的被子,不讓他再鉆回去,示意他趕緊穿衣服。
李學武說不過這娘們,只好接了她扔過來的衣服開始穿。
“好不容易趕上個下雨天,老天爺都想著讓我休息一下”
“可倒好你比老天爺還霸道!”
“老天爺安排下雨是想讓你涼快涼快好好工作的,不是讓你休息的”
于麗強行扭轉了李學武的歪理邪說,并且給了李學武一個必須起床工作的理由:“你不是約好了去一監所的嘛,俱樂部還有那么多人等著你呢”。
“唉”
李學武看著窗外嘆了一口氣,穿著衣服下了地,無奈地去洗臉了。
于麗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雖然心疼他,可今天確實有很多事要忙。
但凡別人能做主的也不會煩他了,而有些事情他也不允許別人做主的。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李學武洗漱完,于麗也把屋子收拾好了,看見廚房晾掛的衣服就知道昨晚誰來了,左右李學武自己是不會洗衣服的。
給李學武找了雨靴,又墊了一層氈鞋墊兒,叮囑道:“雖然雨不大,但腳底到啥時候都不能涼著,更不能趟雨水”。
李學武笑了笑,穿了雨靴,撐開雨傘便出了門。
屋里有些悶,而一出門,水滴撲面,頓時覺得涼爽了許多。
踩著門口的石頭進了院子,等于麗關了門,躲進自己的傘里,兩人這才往前面走。
路過中院的時候還看見棒梗穿著雨靴趴在雞圈前面往里面瞧著什么。
李學武望了一眼問道:“看啥呢?”
“雞”
棒梗回答的很簡練,回頭對著李學武笑了笑,招呼道:“武叔你睡醒了啊,早上我去喂雞都聽見你的呼嚕聲了”。
“你確定不是打雷聲?”
李學武一邊走著一邊逗了他一句,這小子夠能堅持的,下雨還去逮魚摸蝦來喂雞呢。
棒梗笑呵呵地說道:“毛毛雨,哪有雷,早上的海子可漂亮了,魚蝦也特別多”。
李學武同于麗笑了笑,腳步沒停,過了三門進了前院。
雖然是周日,可因為下雨的緣故,院里沒啥人,過三門的時候倒是見著葛淑琴挺著個大肚子在回廊里站著看雨。
李學武只瞟了她一眼,沒大在意,只是覺得人特別瘦,肚子特別大而已。
于麗撐著傘送了李學武進了家門,自己又往前院去了,走前還說俱樂部的司機到了,讓他緊著點。
倒座房沒給他留早飯,是家里這邊留的。
李學武進屋的時候家里人都在,劉茵在他進了前院的時候便從炕上下來給他端飯。
而炕上還坐著趙雅芳、老太太和李姝,大魔王好些時間沒見著在這邊留著的自己的玩具,又覺的新鮮了。
看見李學武進屋,還分給了他一個小汽車,倒是不跟叭叭小氣。
姬毓秀和李雪早都吃完了,這會兒坐在屋里也是在等他呢。
劉茵把飯端上桌,嘴里難免的要嘮叨:“可別忙的那么晚了,那些破爛誰送去不成了,非用你啊”。
她是不知道西院收了那些古董是真寶貝,也真以為是送去回爐重煉呢。
李學武端起粥碗擺了擺手,解釋道:“忙不開,那邊得需要我處理,就要差不多了”。
他估么著十月份也就差不多了,現在這個量完全是紅皮書給帶來的,屬于城里其他小崽子們都往這邊送。
如果紅皮書的普及程度升高了,這些東西也就搜刮殆盡了。
還有就是山上,十月末基本上也沒啥能下來的了,農副產品基本上都送去了食品廠,周六這個事基本上就停了。
等到了寒冬臘月,大雪封天的時候,李學武才準備把這些東西搞出來弄一把大的。
都說浪越大,魚越貴,今年的浪就不小,農副產品一定減產,甚至都有可能漲價。
這些夏季里的尋常東西就成了金貴玩意了,成倍的翻價格也不是不可能的。
姬毓秀和李雪從里屋走了出來,就在八仙桌旁坐了。
趙雅芳也挪著身子下了地,婆婆問了一句,她只說要走走。
外面劉茵說啥都不會讓她出去的,雨天路滑,摔了怎么辦。
她只能在屋里轉悠著,聽著李學武同姬毓秀和李雪說著話。
姬毓秀跟李學武說的還是所里的事,因為治安大隊的編制變動,對分局這邊的影響還是很大的。
首先在人事上面,兩個副處級干部帶著一連串的治安大隊機關干部轉變了身份,分局這邊算是掉了一塊肉。
就姬毓秀所說,鄭局都上火了,好些天沒有笑模樣。
李學武無奈地笑了笑,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可現在的結果卻是他精心謀劃的。
可以說是李學武利用了鄭富華和高震的信任,但形勢如此,治安大隊這么多人擺在這,上面忌憚的要死了。
別說后來的人了,就是原來那些人安扎在東城這都嚇的那些人不敢放治安大隊出來執勤。
鄭富華應該明白,治安大隊一定是留不住了的,所以才同意了擴張到的,也同意了帕孜勒等人的進步申請。
算是給李學武和王小琴留個香火情罷了,畢竟都是自己培養出來的。
他自己是個什么情況他清楚的很,上面絕對不會讓他再動了的,更不會給他的手里放著這么一個大殺器。
乘著所有執行部門合并去衛戍的風,一股腦的都剪除掉才是真的。
強力部門的風吹的很強勁,甚至可以說跟市里有的一比。
而且強勁的風吹的還很持久,他們的權利被一步一步的限制著,束手束腳,姬毓秀說現在辦案都畏首畏尾的,沒辦法用全力。
也是了,滿街的小崽子,里面攙和了什么怪東西也說不定的,身份的多樣化,讓這個組織亂的很,沾著卻是麻煩不斷。
甭說是派處所了,就是一些更厲害的強力部門遇著這些人也是沒轍。
這個時候他們就像是烈油,沾水就炸,沾火就著。
李學武也給姬毓秀說了,這個時候有些事情別較真,要講究方式方法。
最重要的是公平公開,案子一定要辦穩妥,證據不足的不要輕舉妄動,證據足夠了也要做好抓捕計劃。
只要是人被抓了,那就把整理好的證據和犯罪事實公告出去,做好宣傳工作。
永遠讓自己站在廣大人民群眾的一邊,代表的也是更廣大群眾基礎的利益。
她今年成長的很快,經歷了這么多的事,她哥又不在身邊,對她來說是個難得的歷練。
李學武又說了說韓雅婷的情況,讓她有時間多去看看。
姬毓秀也是很無奈,本來打算好的,她哥走后嫂子是要回娘家住的。
可韓雅婷娘家那邊的嫂子也有了身孕,她娘家也照顧不過來,顧不上這頭了。
現在韓雅婷還是一個人住在姬家的干部樓里,姬毓秀得經常回去。
劉茵聽著他們說,也開口道:“抽空我過去看看,看缺啥給買點啥”。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這樣也好,她一個人也不容易”。
“工作上你多照顧著點”
劉茵是了解韓雅婷這個情況的,無奈地說道:“這男人也真是,一手是工作,一手是家人,難拿”。
“學武不也是如此嘛”
趙雅芳笑著說道:“他就是守著家跟前兒了,要是去外地工作,說不得怎么為難呢”。
“誰說不是呢”
劉茵看著兒子,道:“別太辛苦了,年輕不是糟踐自己的理由,年輕才得保養好自己呢”。
李學武點頭應著,又對姬毓秀說道:“有事多跟所里人商量,不好辦的就去找鄭局,或者北新橋那邊的段又亭都行”。
“是,鄭局和段所真幫了不少忙的,昨晚的抓賭行動就是段所那邊配合執行的”。
姬毓秀身上已經慢慢有了堅韌的氣度,坐在那里說話也有了成長后的底氣。
難免的,李學武還是會想起那個在交道口派處所門廳里畫黑板畫的明媚姑娘,可現在的姬毓秀已經是一名合格的派處所所長了。
同他在衛三團時一樣,姬毓秀也是一身的綠色上衣,藏藍色的褲子。
今年七月份開始,所有強力部門口兒的人就都統一換裝了板綠套裝。
看她穿著倒是精神,笑著說道:“也要建立自己的人脈關系”。
說完又問道:“分局沒人找麻煩吧?”
“沒有”
姬毓秀抿嘴一笑,道:“他們還都在講你呢,說是愈發的不能惹了”。
“呵呵”
李學武吃了兩個窩頭,沒有動盤子里的饅頭,將碗里的粥喝完便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窩頭渣兒,說道:“他們不能惹的不是我,而是一張網”。
轉頭看向姬毓秀和李雪,李學武認真地說道:“個人的力量永遠抵不過團隊的力量,沒有人可以依靠自己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人脈至關重要”。
“是”
姬毓秀知道二哥說的對,很明白地應了聲,身旁的李雪亦是點了點頭。
李學武去洗臉盆里洗了手,嘴里隨口說道:“你們都在東城,平時有空閑了可以去俱樂部那邊鍛煉身體,或者練習射擊技術,多結交一些前輩和朋友”。
“叭叭”
李姝從隔窗里看見了叭叭,使勁兒喊了一聲。
“哎”
李學武笑著走進里屋抱住了沖過來的閨女,這小棉襖時而漏風,時而很保暖,得看她心情。
這會兒不知道怎么就順心眼子了,跑過來又是抱抱又是mua的。
李學武笑著抱了她在屋里轉了一圈,哄著問道:“爸爸回家了,跟爸爸走不?”
李姝看了看奶奶,小手指了指,又猶豫著看了看他,惹得劉茵笑著拍了他一下,將李姝搶走了。
“凈逗我們,跟他說,咱不回去了”
劉茵笑著哄李姝說道:“就跟奶奶家待著了好不好奶奶天天給做好吃的”
李姝扭著身子看了看叭叭,抬起小手拜了個拜
“哈哈哈哈”
這小模樣逗的屋里人都笑了起來,李學武氣的掐了她的小腳,惹得李姝又瞪了眼睛。
趙雅芳笑著說道:“現在可厲害了,都知道還手了”。
李學武笑著又逗了閨女兩下,成功地給小棉襖惹漏了風。
“大嫂今天在家吧,天頭不好,等下周再過去”
本來趙雅芳是要跟李學武去一監所看看李學文的,怎奈老天不給力,李學武可不敢帶著她出門。
劉茵擱眼睛看著,趙雅芳也不敢逞能,只能是點頭答應了。
李學武擺手拒絕了母親要遞給的雨傘,頂著毛毛雨便出了家門。
于麗早就等在倒座房這邊了,見著李學武過來還嗔了一句咋不撐傘。
李學武抬手抹嗦了一把頭發,見著傻柱等人在西屋喝水,便走了進去。
炕上老彪子聽見李學武的說話聲便下了地,而在炕邊坐著的麥慶蘭也跟著站了起來。
小燕兒要給他倒熱水,卻是被李學武擺手拒絕了。
“小子們都去了北倉庫,大姥要歸置歸置庫房,二爺叫給咱裱字畫的趙幼寬趙師傅請走了”
老彪子沒話找話地招呼了一句,他有點怕武哥現在的眼神。
麥慶蘭低著頭不說話,但顯然兩人已經解開心結了。
李學武皺著眉頭訓斥道:“就是吃飽了撐的,讓你再過過以前的苦日子就啥脾氣都沒有了”。
老彪子靠著墻根站了,唯唯諾諾的也不敢反駁他的話。
“正好今天下雨有時間了”
李學武對著小燕兒說道:“門市部擱一個人看著就行了,把衛生搞一搞,把賬攏一攏,維護設備、保養車子、歸置庫房,這些都趁早了準備”。
小燕兒答應一聲又看了看麥慶蘭,意思是想問問李學武,這位嫂子要怎么安排。
既然都結婚了,武哥總是要給安排的,不說安排在哪,小燕兒也沒法指使。
李學武點點頭,對著麥慶蘭說道:“回收商店那邊原來三個人,你頂過去”。
說完又對著小燕兒交代道:“你那攤子也別說舍不得,到年底了哥不會委屈了你”。
“知道的二哥”
小燕兒笑著應聲道:“咱自己家的店,在店里的就都是一家人,我有啥舍不得的”。
“嗯”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你們都是女同志,靈活安排一下,兩邊店面都通著,人手充足了,哪邊需要哪邊調配”。
“所有工作就由你負責”
特意點了小燕兒的將,也算是給她掌管回收站門店背了書。
二爺和姥爺年歲大了,不適合做管理,當個技術就行了,不用李學武說小燕兒也不會給委屈的。
她管著門店,沈國棟跑著大面兒,這就算是夫妻店了,長久了一定不行的,但短時間李學武有信心。
無論是小燕兒還是沈國棟,都不敢跟他起歪心思,自己看著長大的弟弟妹妹,要有這心思早散伙了。
當然了,感情是一方面,利益的分配又是一方面。
回收站的股份早就定清楚了的,除了哥幾個,其他人一概是沒有的。
只看墻上掛著的營業執照就知道了,這回收站的集體戶里都有誰。
跟小燕交代完,又指了指麥慶蘭,對著老彪子說道:“一會兒帶著慶蘭跟我去一監所”。
麥慶蘭抬起頭看向李學武,抿著嘴眼神動了動,卻是忍住了沒說出來。
老彪子卻是掏出香煙遞過來,輕聲問道:“是有啥安排嗎?”
李學武接了香煙,對著麥慶蘭說道:“不能老讓二老住在監所里,你照顧著也不方便”。
說完對著老彪子說道:“一會你開車,帶著她把你丈人和丈母娘接到俱樂部去,給那邊安排個班上吧”。
“知道了,謝謝武哥”
老彪子劃著了火柴,給李學武點上了香煙,態度誠懇極了。
麥慶蘭囁嚅著嘴唇,看了老彪子一眼,也跟著道了一聲謝。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記住我的話,一家人,有什么問題說,都能解決,不要悶在心里,生了隔閡”。
“知道了”
老彪子和麥慶蘭雙雙應了一聲,長兄如父,李學武雖然不是老彪子的親大哥,但比親大哥說話還管用。
麥慶蘭當然知道這一點,從昨晚回到家,兩人開誠布公的交談就很清楚了,李學武說的話,李文彪當圣旨對待呢。
而現在她也明白了這位大哥的能耐,和剛才這句昨天就聽過的話的含義:好好過日子,任何事都不叫事。
之于李文彪為何這么聽李學武的話,她現在大概也清楚了。
這位武哥給了他一個家,給了他家人的關心和照顧,帶著他闖事業,甚至會給他處理家事。
這與親大哥沒什么兩樣了,說是對方的話他當圣旨辦也是正常的了。
就算是現在的她,對這位武哥也只有尊敬的份,畢竟她只是弟媳婦兒,現在卻給自己爸媽安排了工作,有了生活保障,又是一份恩情。
什么門當戶對、舉案齊眉啊,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么事事順心可言。
如果什么都順著人心,那又怎么會有這么多人喜歡京劇,癡迷劇情里的故事呢。
所以只要李文彪真的對她好,這一輩子何嘗又不能活成稱心如意呢。
這句話應該怎么形容?
當你改變不了環境的時候,就要學會去適應環境,否者就永遠活在痛苦之中了。
傻柱坐起身子,對著李學武問道:“你們那個俱樂部找的哪兒廚子?”
“不知道,不是我安排的”
李學武回頭看了傻柱一眼,道:“怎么?有事?”
傻柱微微一皺眉,看著李學武問道:“你還記得當初要喝什么食補藥膳,托我找門路給你弄房子的事不?”
“當然記得”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道:“就在海子邊的胡同里,師傅姓商,人倍兒痛快,我還給帶了兩壇燒酒”。
“你這記憶力可以”
傻柱點點頭,說道:“他服務的那個大干部出事了,問我有沒有門路,他想出來找地方干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