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一說他我想起來了”
李學武見著韓雅婷的表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這會兒輕輕拍了拍桌子道:“我去鋼城的時候就勸他早點兒回來,可這人干起工作來不要命的,沒時沒晌的”。
解釋完,李學武看著韓雅婷有些委屈的表情問道:“你這做家屬的,得支持他工作吧?”
“處長誰是他家屬啊!”
韓雅婷剛才還埋怨姬衛東呢,這會兒聽見李學武的調侃緊接著就反應了過來。
“哈哈哈”
李學武笑著擺了擺手,道:“他可都跟我說了,要追趕我的進度呢,說結婚早晚得比不上了,要孩子這件事是想比一比的”。
“處長”
韓雅婷雖然已經是科級干部,但這也是李學武破格提拔的。
如果不是保衛處的干部體系具有極強的封閉性,再加上李學武當時的霸道,她也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大姑娘。
“好好好,不說他,說工作”
李學武笑著打斷了這個話題,再說下去,自己手底下的這位鐵娘子就要成燒鐵鍋了。
韓雅婷的臉還是紅著,不過拿起筆記本已經開始給李學武匯報起了保衛科擴員后的安排。
這一次,李學武為了完成保衛處的整體升級,先把治安股擴編成了三十人的股級單位。
從原來的五人,到現在的三十人,業務壓力猛地降了下來。
三十人日常帶槍的治安員,處理軋鋼廠一萬多人的治安案件已經得到了充分的保障。
保衛股則是擴員了將近兩倍,上百人的保衛力量,直接將軋鋼廠的幾處值班房填滿了。
以前總有漏洞的軋鋼廠防范體系得到了補足,配合新的廠護衛隊、廠騎兵巡邏護衛隊、廠警犬隊,李學武給軋鋼廠足足上了幾道大鎖。
機關增員不多,這次主要是滿足一線執勤力量的增加,包括稽查科、作訓科、消防科,人員素質得到了整體提升。
韓雅婷的保衛科現在是人強馬壯,匯報工作的時候都覺得有底氣了。
“三月份共處置治安類案件十一起,刑事案件一起,四月份截止目前,處置治安類案件十四起,刑事案件無”
匯報到這里,韓雅婷看著李學武說道:“近期廠工人反應,周邊的治安環境變得復雜了起來,有很多生面孔出現,我們科準備就這個情況進行一次打擊行動”。
“嗯,可以”
李學武點點頭,說道:“既然要打擊,那就攥緊了拳頭,狠狠地來上一下”。
配合著自己的話語,李學武比劃了一下拳頭,道:“打一次讓他疼一年,再不敢來軋鋼廠瞎晃悠”。
“是”
韓雅婷說道:“廠宿舍的人員管理有些困難,我們也在跟后勤溝通,看看能不能出一個方案出來”。
“尤其是圍墻外的工地”
韓雅婷強調道:“因為工人施工,僅一墻之隔的工人宿舍安全問題日益嚴重,這不得不防啊”。
“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李學武皺著眉頭說道:“跟宿舍管理股說,請他們主動配合,要求各宿舍樓的管理人員負起責任來,外來人員絕對不允許進入廠區”。
“是”
韓雅婷的匯報不停,兩人也是說到哪就講到哪,一項一項地過。
于德才從門口過了兩趟,第三趟走進來提醒道:“處長,您該去參會了”。
“對不起處長,我忘了看時間”
韓雅婷聽見身后的聲音,看了一眼手表,這才發現時間過了。
今天上午李學武要參加廠里組織的賑災表彰會暨優秀工人和干部表彰大會。
馬上就是勞動節了,得選出先進個人,優秀工作者,三八紅旗手等榮譽標兵出來。
這是廠里每年都要舉辦的表彰會,今年多加了一個賑災工作表彰會,也是彰顯軋鋼廠在社會義務和價值上的貢獻。
“沒事沒事,別著急”
李學武笑著擺擺手,道:“無非就是個過場嘛,該是你的就是你的,早去晚去不耽誤,工作重要”。
于德才走過來勸說道:“知道您不在乎這些,但您得總容許下面的同志們追求榮譽感吧,所以您得去,處里的同志們都等著呢”。
“哎”
李學武對著韓雅婷笑了笑,道:“身不由己啊”
身不由己的李學武同一眾保衛處的干部和干事,以及被推選出來的一線執勤人員去到大禮堂,參加表彰會。
本來依著保衛處的工作性質,在這種會議上是出不了什么風頭的。
但誰讓保衛處有一個會玩又愛玩的副處長呢。
“請韓戰同志上臺……”
“請韓雅婷同志上臺……”
“請趙雅軍同志上臺……”
凡是能念到的,所有的團體和個人獎項里,必然有保衛處的干部,無論級別高低。
因為保衛處的保衛總是第一個到達救災現場的,保衛處的消防隊總是第一個承擔起救援任務的,保衛處的副處長總是能先人一步預判先機的……
保衛處更是第一個提出為災區捐款的,也是第一個把安全執行到前置條件的部門。
“請李學武同志上臺領獎!”
“嘩”
當廠長楊鳳山念到抗震救災先進工作者的時候,眾人便知道這是給李學武的。
這個榮譽稱號跟廠長剛念到的那些稱號相比有些不同。
同一級別的,都是軋鋼廠的,那先進一定比優秀更高一級。
在抗震救災中表現優秀的韓戰就得到了先進個人的稱號,而韓雅婷則是獲得了優秀個人的稱號。
李學武的這個不同,首先是工作者,其次是先進,楊鳳山讀的文件也是單一的一張榮譽稱號通知。
其獲得的是,剛剛下發的,關于在抗震救災過程中,涌現出來的一批優秀干部及先進個人和集體。
多數都在震區,但偏偏軋鋼廠就得到了一個全國先進工作者的稱號。
“恭喜伱,李學武同志”
楊鳳山先是拿出一枚獎章,別在了李學武的胸前,隨后才遞給李學武一張獎狀。
“謝謝”
李學武跟楊鳳山握了握手,隨后側著身子由著廠辦的攝影師給照了相。
在李學武回到座位后,身邊的一眾正副處長都在羨慕地看著他胸前的那枚獎章。
金質底徽,雕刻著花朵,中間是兩顆麥穗環繞著交叉著兩支鋼槍,底徽上面則是一面紅旗隨風飄揚,紅旗的飄帶旁便是老人的頭像簡刻。
這枚徽章主要是發放給這次救災中,強力部門的優秀工作者,李學武雖然是在保障工作中取得了優秀成績,但他的身份依然是評定的依據。
徐斯年眼饞地吧嗒吧嗒嘴,羨慕地說道:“據我所知,咱們系統好像只有你有這個”。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看了一眼手里的獎狀,轉頭問道:“李副廠長呢?”
“嘶”
徐斯年瞪著眼睛看了看李學武,心想你是懂傷口撒鹽的。
“優秀個人,沒讓念”
徐斯年轉過臉不去看這個變著法饞自己的孫子,看著前面低聲說道:“今年你的勞動模范這下子穩了”。
確實,周圍的幾位聽見徐斯年的話也是在心里不住地點著頭。
李學武的戰績還是能拿的出手的,無論是本職工作,或者是理論工作,都有代表性的建樹。
在工業系統內,李學武這種全面開花的實屬不常見,尤其是理論性和創造力。
雙預案的方案已經獲得了討論通過,這些天報紙上已經開始宣傳造勢了。
而李學武的名字也在被屢屢提起,京城的兄弟單位已經來了兩撥人來學習和調研。
這種事情是需要發酵的,而李學武這壇子酒比較急,勁兒比較猛。
就連坐在前面的李懷德都時不時地把目光從李學武這邊掃過,更別提其他人了。
散會后,好多人主動過來跟李學武握手道喜,李學武也是笑著客氣著。
眼睛卻是看著周圍,往往在這個時候,總有幾雙眼睛會出賣他們得了紅眼病的主人。
不過好在他的名聲很好,這些人即使嫉妒,也都會掩藏自己的內心想法。
這小子能力強,掀桌子的能力也強。
“處長”
于德才見李學武在眾人的包圍中走了出來,人不多后,這才走過來打招呼。
剛才廠領導在念到保衛處獲得了先進集體的時候,是他上臺領的獎狀。
是李學武示意的,這不得不讓他激動。
“辛苦了”
李學武跟于德才握了握手,隨后又拍了拍他的胳膊。
“我知道你做了很多,希望你能不驕不躁,繼續努力”。
這一次的獲獎名單里沒有他,也沒有江知本,他們兩人的部門都不是好出成績的部門。
“謝謝處長,能得到您的鼓勵我就知足了”
于德才自然明白李學武的話,更知道這一次自己沒有獲獎的原因。
他的身上還背著隱藏的處分呢,上次從煉鋼廠調過來,雖然沒有對他進行處分,但都知道他是有錯誤的。
不過現在他感覺輕松多了,這一次沒有獲獎,也恰恰說明了自己的功與過相互抵消掉了。
“呵呵呵”
李學武輕笑著再次拍了拍他,帶著一眾保衛處的干部往出走去。
保衛處的這種團結實在是讓人側目,一眾軋鋼廠干部和工人都很羨慕李學武和李學武身后的那些人。
這一次保衛處可以說是大豐收了,手里拿著獎狀,胸前別著徽章的特別的多。
先進集體、先進個人、優秀集體、優秀個人、優秀讜員等等,這些榮譽讓保衛處得了個遍。
不過這種事情不服也是不行的,畢竟大地震的時候就屬保衛處的人敢沖敢干。
工作換來的榮譽可能讓人嫉妒,但拼命換來的,就沒人嫉妒了。
會議結束后,領導們是一起往回走的,剛才的其樂融融等到了辦公樓后便煙消云散了。
“廠長,工會那邊有人提議調查居民區項目呢”
徐斯年趁著送廠長回辦公室的時候提了一嘴,也不知道他的消息咋就這么靈。
楊鳳山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最近這段時間疲于應付李懷德手底下的那些質詢就夠心煩的了,沒想到工會那邊又出了問題。
“熊本成是什么態度?”
“應該在開會了”
徐斯年跟著楊鳳山走進辦公室,低聲匯報道:“我估計他不會壓,畢竟這種事情很麻煩”。
“嗯”
楊鳳山將手里的筆記本放在了桌子上,想了想說道:“李學武的意見交給玉農同志了吧?她是什么意見?”
李學武在鋼城就跟楊鳳山匯報了自己的意見,羅里吧嗦的說了一大堆。
雖然里面夾帶了李學武的私貨,但楊鳳山能確定他說的確實有用。
在給出幾點意見后,便交代徐斯年將李學武的意見整理成稿,轉交給了景玉農。
這么多天過去了,景玉農那邊遲遲沒有反應,今天徐斯年提起來,楊鳳山這才反應過來。
“景副廠長那邊……”
徐斯年猶豫了一下,道:“好像還在研究,具體的方案應該已經在做了”。
“唉”
楊鳳山嘆了一口氣,他當時大意了,如果把李學武的意見去掉李學武的名字就好了。
現在景玉農對于李學武的意見應該是持反感態度的,她就怕別人說她是蕭規曹隨,濫竽充數。
徐斯年看了看楊鳳山的臉色,問道:“要不要催一下景副廠長?”
“算了”
楊鳳山擺了擺手,道:“再等等吧,下午安排一下,我去工會一趟”。
徐斯年知道,這是廠長準備親自出面壓下那邊的問題了,也是在給景玉農和鄧之望騰時間。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居民區項目成了老大難,聯合企業也成了連帶遭殃的項目。
一個是賺錢的,一個是花錢的,聯合企業遲遲沒有進展,花錢的居民區項目就要癱瘓。
雖然現在有上面的撥款頂著,但下一年的預算要補回來的。
只有現在的聯合企業能造血,才能舒緩以后的資金壓力。
到了現在,徐斯年已經開始懷疑,這個聯合企業是不是李懷德和李學武兩人造出來給廠長挖坑的。
因為如果沒有這個項目,那景副廠長等人也不可能有底氣提出居民區項目來。
當初都是李副廠長吹的大牛,現在卻是要景副廠長來還債了,這件事處處都透露著懸疑。
景玉農的辦公室也是愁云彌漫,財務處等幾個她分管的部門負責人都在,包括聯合項目籌備辦的同志。
幾人也說到了聯合企業遭到廠里工人議論的情況,希望景副廠長早拿主意,盡快打開口子,不然的話,這個項目很有可能會出現崩盤的情況。
景玉農的壓力特別的大,上次跟紡織廠談的很不好,對方見不是李學武在談,直接推翻了與李學武定下的意向,獅子大開口,準備把軋鋼廠作為一條原料渠道來割草。
這就是看她好欺負了,因為她的手里沒有供銷社、華清大學、市局等單位的關系,更沒有其他資源可以拓展,所以根本不屌她。
景玉農也不是一點兒關系都沒有,聯系原單位尋求幫助,可都是一個系統的,都有同樣的難題,實在沒法互解。
“要不……”
人事處處長丁自貴提議道:“試試李學武的意見,將咱們的勞保廠升級,先弄個標桿出來?”
“我看不成”
王敬章也沒等景玉農反對,直接提出意見道:“李學武能給出的意見,那一定是別有目的的,小心有詐”。
丁自貴等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看王敬章,這貨最近有點飄啊。
黑李學武可以在心里黑,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出來,就有些不成熟了。
景玉農也看出了眾人的意思,瞪了王敬章一眼,捏了捏眉頭道:“我想過,不太現實”。
一邊說著,一邊將李學武的那份意見稿拿出來放在了辦公桌上。
“即便是把布造出來了,賣給誰?”
這是一個緊要的問題,關系到了銷售權,軋鋼廠有給自己工人發放勞保用品和福利的權利,但沒有銷售的權利。
這就造成了,如果不跟紡織廠合作,那這些布的質量得不到保障不說,出路是一個特別大的問題。
先前李學武談的是,紡織廠出技術,軋鋼廠出土地設施,供銷社解決銷售,三方共同努力,消除各自單位的一部分用工壓力。
但現在李學武的撤出,直接把這種三角合作的腿給打斷了,景玉農不把這條腿接上,她的工作就開展不下去。
供銷社她不是沒有去談過,人家說了,沒有先例,不肯談。
呵呵,這特么就有的蛋可扯了,李學武能談,她就不能談,那就是人的問題了。
“那換換五金廠呢?”
財務處呂處長提議道:“機械制造是咱們的老手藝了,這總能行了吧?”
“不成”
景玉農搖了搖頭,道:“往前十年還好說,現在機械制造廠可比咱們的老底子專業,總不能造出來的機械咱們自己用吧?”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到底得怎么才能成啊”
幾人都在皺眉頭,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應該是他們的責任,跟這操閑心也是因為景玉農。
打開問題的鑰匙就是李學武,因為先前的報告就是李學武起草的,實施方案也是李學武給開的頭,他一定是有完整的方案的。
可頭是開了,但具體的內容李學武沒交上來啊。
這份方案別人不知道,于德才知道,因為他遞給李學武以后,就被李學武鎖在了抽屜里。
人脈關系有的時候就是制約一個問題的關鍵,景玉農非常在意紡織廠也是因為倉庫里的那些羊毛。
她不能不著急,因為有個邊疆辦事處在催她呢。
李懷德的前后夾擊確實讓她難以應對,除非這個時候有幾個體量相當的大廠跟軋鋼廠合作。
楊鳳山想的便是這個,大領導上次的調研也是這個,嘗試著能不能將幾個兄弟單位緊密地聯合起來。
不過這種工作在小廠一級還好說,真要部里的領導出面,那等著扯皮去吧。
李學武去談的都是成立小廠子,屬于三產,領導們搞的都是大項目,誰敢擔責任。
李懷德系的這結越來越緊,就快有繃開的一天了。
李學武沒參與,也保持了距離,照常上自己的班。
周二他抽空去了一趟分局,跟鄭富華談了談,要了一份介紹信(馬甲),就去了體委。
其實鄭富華是不贊成李學武他們幾個搞體育俱樂部的,這種自發組織的訓練團體總有失控的風險。
不過李學武說明了,這個俱樂部有一定的包容性,會員也是以李學武他們這種體制內的干部為主,鄭富華也不好說什么。
體委這邊倒是很支持李學武他們的這種鍛煉方式,在看過李學武的介紹信后,一個副主任跟李學武談了談。
在談及俱樂部以后的發展時,李學武也明確表示了,會在合適的時候支持體委的體育建設。
俱樂部的目標也是鍛煉身體,服務工作。
在得到李學武想申請什海體校的幫助時,這位副主任也是很愿意提供溝通的機會。
每年畢業的體校學生工作安排都是一個難題,現在李學武提出要請老師,要請教練,要招工,可算是一個不小的功勞。
副主任提出要去看看俱樂部的狀況,李學武也樂得他的幫忙,主動邀請他周日去參觀指導。
其也答應會帶體校的老師和這屆畢業生去參觀。
在最后,李學武直接開口問了李德山的辦公室,卻是給這個副主任嚇了一跳。
李學武笑著解釋了是家里的關系,讓這副主任更加的確定了李學武的目的。
李德山對于李學武的到來有些驚訝,但并沒有意外。
本以為李學武是請他參加婚禮的,沒想到是請他當顧問的。
“你們這一屆有多少培訓的學員?”
“七十多”
李學武坐在李德山的辦公室里,看著這位尸山血海里走出來的前輩,心里很是有些仰慕的。
李德山微微昂了昂頭,道:“太招搖了,我知道就行了”。
這是在拒絕李學武的提議了,李學武也沒有氣餒,笑著問道:“那婚禮您總得來了吧”。
李德山望向李學武有些微微的錯愕,很長時間沒有年輕人敢這么跟自己說話了。
李學武沒在意前輩的眼神,笑著說道:“魯迅說過,如果你想拆窗戶,就說把房子拆了”。
李德山懷疑地看著李學武,緩了一會兒才說道:“魯迅先生要是還在,一定給你一巴掌,他何時說過要拆窗戶了”。
李學武聳了聳肩膀,笑道:“可能是我記錯了”。
李德山輕輕地一笑,道:“該干啥干啥去,有功夫來我這扯淡不如把工作做好,做到位,做出成績”。
“得嘞,那我就安排您的座位了”
李學武笑著站起身跟前輩打了聲招呼便出了門,出門時臉上的笑容自然讓遠處的副主任看得清楚。
沒有什么捧高踩低,也沒有什么前倨后恭,這特么也不是什么懟天怨地的電視劇,這是現實。
李學武跟對方擺了擺手,做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便下了樓。
李德山說了他知道了,那便是他知道了,李學武不用再去找其他人來當這個顧問了。
等回到治安大隊的時候,跟王小琴一說,王小琴直接原地呆住。
她想的是,既然冠的是體育俱樂部的名,那就得有體育的關系。
所以找了那個副主任的聯系方式,請了李學武上門去,為的就是李學武有些背景,好說話一些。
她沒想到的是,李學武找了她介紹的那個副主任談的不是請人家當顧問,而是請人家當中介。
而顧問的角色竟然直接請了體委的大佬。
“不是,李學武同志啊”
王小琴跟著李學武進了辦公室,面滿臉荒誕地開口道:“咱們這俱樂部不用請這么高級別的領導坐鎮吧,咱這廟……”
“咱這廟怎么了?”
李學武挑眉道:“你沒聽過廟小妖……”
“打住!”
王小琴剛聽李學武起了個頭邊喊住了李學武的胡言亂語,這小子渾起來連自己人都罵嘛?
李學武故意逗王大姐的,嘴里玩笑道:“我說的是廟小要請大菩薩,您想什么呢”。
“我想你心里想的壞水呢”
王小琴瞪了李學武一眼,隨后便拿起李學武辦公桌上的電話打給了其他幾位籌備委員會成員。
為了這件事,這些天幾人都在用各自的關系幫忙找人,現在李學武已經把最大的那個搬出來了,他們也就不用再費力了。
“你說,咱們是不是應該也請一位咱們自己系統的領導?”
李學武坐在沙發上點了一根煙,見王小琴打了電話回來,主動敬煙問了一句。
王小琴接過去自己點了,嘆氣道:“你都把那位請到了,咱們只能請懷右部長了”。
李學武吐了一口煙,道:“就讓周政全去吧,他那邊方便些,最好也把班主任請了”。
“你想的倒是美啊”
王小琴跟著李學武一起吞云吐霧的,自然有股子霸氣。
老大姐也是很有風范,彈了彈煙灰道:“讓老周去請懷右部長,我去請班主任,你想想咱們這俱樂部什么時候搞成立大會吧”。
“這可有的忙了”
李學武仰著頭嘆氣道:“我本來就很忙,時間這么緊的話,怕不是要累死”。
“說點兒好的吧”
王小琴彈了彈煙灰道:“我看俱樂部那邊的一個院子已經修繕的差不多了,暫時就在那邊先用起來,以后慢慢的擴展嘛,也讓大家跟俱樂部有個一起成長的過程”。
“還得是做思想工作的”
李學武笑著夸獎道:“俱樂部我看得成立讜支部,書記的人選我看就您合適了”。
“那我可就當仁不讓了”
王小琴見李學武開口了,也是笑著玩笑似的應了這個職務。
一個俱樂部,雖然不是什么正經的單位,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
李學武籌劃了這么大的一盤棋,是時候滴落棋子,布他想要的局了。
以前可能還有人想要觀望,想要再看看,可是現在,是個人都知道這個俱樂部的好處了。
想要得到,就得做到,王小琴是,李學武亦是如此。
隨后的幾天里,李學武沒太關注她和周政全等人的動作,現在俱樂部還在籌備階段,他的工作重點依然在軋鋼廠和治安大隊。
而俱樂部這邊卻是在王小琴等人主動推動下加快了籌備速度,讓李學武不得不把婁姐安排了過去執掌財務和具體的事務性工作。
美其名曰學以致用,給婁姐的經濟學課程練練手。
大宅正門左手邊的院子已經部分完工,可以暫時使用了。
正房和輔房被改造成了體育練習室,摔跤、格斗,兩側的輔房則是改造成了健身房和乒乓球室。
與正房對應的倒座房則是改造成了休息室和桌球室,側面帶有男女更衣室和浴室。
當初的三層角樓則是改造成了集電影院、舞臺和大禮堂于一體的綜合性場所。
其實單論這一處院子就夠俱樂部使用的了,如果都投入到使用,那必然是要有更多的會員和經費來源。
婁姐進入工作后便發現,她的手底下真可謂小貓兩三只。
隔壁院子住著的兩位文藝工作者足不出戶,只有門房的幾個小子可用。
這還是李學武未雨綢繆,就怕開工了沒有使喚人,才給周常利放了口子。
周常利也是會抓機遇的,第二天便帶著幾個兄弟把幾個門房都打掃了個干凈,再重新鋪了炕席,便有了現在大宅還算過得去的保衛體系。
當然了,人多了活兒就變少了,錢卻是花的快了。
以前他們三個還能蹭工程隊的伙食,現在這么多人在,總得買點菜帶過去才好。
等李學武安排的管理人員過來后,周常利幾人也是有些懵。
這管理人員便是那天晚上來看大宅的被嚇的那個女人。
婁姐把建好的大院正對著的西門門房和倒座房都給征用了,算作俱樂部的辦公地點。
這邊的倒座房都是兩層結構,就算是婁姐再怎么用也用不過來。
當然了,這工作她一個人也是做不來的,所以招人也成了階段性的工作重點。
包括服務人員、教練員和保潔人員,如果這邊進入正軌,還得招廚師、辦公人員等等。
婁姐入職前很憧憬工作后的情景,跟李學武聊了半宿。
可入職后卻是只覺得腦瓜仁兒疼,看著院里的歪瓜裂棗直想去問問李學武,那晚說好的精兵強將都在哪兒藏著呢。
雖然李學武找的這些人都不靠譜,不過有一點很讓婁姐滿意。
那便是財務。
這院里的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沒有工資,全白干活!
說好的包食宿就真的只包食宿。
就連婁姐都佩服李學武的不要臉,看著一個個的,沒有工錢都很有干勁的樣子,她心里也只能夸李學武這買賣做的真絕。
趙老四對這一點很知足,他現在就住在正門的大門房里。
起初周常利勸他只收拾一小間就成,可趙老四覺得這么氣派的門房只用一小間太浪費了。
結果就是他實現了他爺爺和他爹年輕時候的夢想——給大戶人家當門房。
這處大宅以前那位主人的級別是什么?
那可是刑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
那門房的級別得是多大?
反正趙老四看著正門的門房挺老大,往日的輝煌仍能從家具擺設看得出來。
其實他能看出來個屁,別人不知道,婁姐可是清楚這處宅院的歷史。
她回去后就做了調查,宅院主人在出任粵海關監督時曾大肆搜刮,積資頗厚,回京后治下這處宅第。
可這錢不好花,宅邸剛建完就遇到了庚子國難,宅院被洋兵占了。
隨后幾度易手,從果軍大佬到偽滿大佬,再到鬼子的肛瘡擰刺,反正是夠波折的。
院子里的家具擺設都是丁家后來置辦的,丁家就是一個爆發戶,哪里來的底蘊,趙老四看見的都是扯淡。
“講一下啊”
婁姐對著手底下現在能用的幾人開口道:“在設備設施入駐前,把衛生搞一下,下個月俱樂部成立前就會有新的工作人員進來,還得把宿舍收拾好”。
“是!”
婁姐講完,別人還不知道說啥呢,趙老四先一步開了口。
態度極為恭敬,主動承擔了辦公區二樓的衛生任務。
周常利看著他直咬牙,特么的,這你也卷?
婁姐“深”得李學武的管理“精髓”,在管理這方面那是研啾的很透徹的,重要的手段就是畫大餅。
先是夸獎了趙老四幾句,隨后承諾只要表現的好,就會將他們招進來成為正式職工。
這些小子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沒學上,沒班上,表現出來的桀驁不馴那都是保護色。
如果都有班上,能吃飽,能好好處對象,誰特么愿意上大街上晃蕩去。
婁姐這張大餅算是畫在了這些小子的軟肋上了。
在她的一聲令下后,一個個的又是找抹布,又是找墩布的,看著亂哄哄的,周常利兩眼發直。
不應該這樣的,他以前在這的時候想干啥干啥,沒人來管他。
這大宅他光著身子遛鳥都不會有人發現,可現在他看著跟脫了韁的野狗似的兄弟們,只覺得卷字當頭。
招聘服務人員和教練員這件事李學武是交給了黃干他們,健身器材的制造則是交給了軋鋼廠。
黃干現在很閑,一監所里的工作本就不那么多,現在即便是有了三產,也都走上了正軌。
聽說李學武準備從武校招人,他便主動承擔了這份責任。
至于健身器材,這玩意都是李學武“設計”的,軋鋼廠五金廠那邊看著這些東西也是撓頭,不知道干啥用的。
不過李學武是花了錢的,自然是怎么說怎么造,按照他找設計處搞出來的圖紙直接造就成了。
為啥一股腦的把這些工作都推出去,因為李學武很忙。
臨近月末,傻柱要結婚不說,他的婚禮也進入了倒計時。
就在李學武籌備婚禮的時候,有一件喜事,給他的婚禮又添了一份喜氣。
“處長”
周六下班,沙器之送李學武回家,走到路上看見了華新書店,便轉頭對著李學武說道:“您的書出版發行了,您不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難道去看看自己的書銷售成績有多么的慘不忍睹?”
人生寫的第一本書稿費已經到手了,已經捐出去了。
一千幾百塊,沙器之經的手,鋼鐵學院那邊也是很意外李學武的捐贈。
得知李學武是韓殊的學生,學校管理學院的在讀生,校領導既意外也欣慰。
還有什么能比得上學生用知識賺來的財富給學校帶來的回報。
韓殊跟李學武說,學校準備給他辦一個捐贈儀式,但是被李學武拒絕了。
本就是蹭學歷的學渣,怎么好意思去蹭學校的榮譽。
這筆捐款將會用于圖書館購置新書,而學校在得到李學武的回復意見后,這筆捐款購置的第一批圖書里,就有李學武的《犯罪心理學》。
而當這本書進入圖書館后,鋼鐵學院的師生更是因為李學武的捐贈行為,第一時間申請借閱。
評價還沒有傳回來,不過韓殊還是對李學武表示了恭喜,也對他的這種做法表示了肯定。
沙器之示意韓建昆把車停去了書店門前,再次轉頭勸道:“即便是慘不忍睹,您也得睹過才知道啊,要不您買兩本送我和建昆吧,哈哈”
他這也是開玩笑的,哪有直接說領導的書不好的,全是在勸李學武進去看看的。
自從得到出版消息后,沙器之便覺得領導有了患得患失的情緒,今天這也是恰逢其會了。
李學武看著車已經停在了書店門前,索性也就笑著下了車,對著沙器之點了點,便進了書店。
出版都不歸他管,在哪賣就更不歸他管了。
沙器之進門后便去服務臺問了:“同志,我找《犯罪心理學》”。
售貨員對這本書倒是記得很清楚,指了指社會科學的架子方向,嘴里還嘀咕道:“好怪的書名呢”。
李學武順著售貨員的指引找到了對應的書架,再按照對應的編碼,找到了自己那本書的位置。
而書架前正站著一個他意外,她也意外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