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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學武說的很明白,這個人的專業技能是沒有問題的,是接受過考驗的。
鄭富華點點頭,問了李學武紅星訓練場的事兒。
領導點頭不問,就是表示同意了,而坐在一邊的沈放也明白了領導的意思,知道這個事兒最終還得落在自己身上。
等跟著李學武從領導辦公室出來的時候便主動問了帕孜勒的情況。
李學武當然希望帕孜勒早點兒能進入訓練狀態,所以跟沈放約好了,明天讓帕孜勒去找他。
雖然說是調沈放進治安大隊,可調令還得幾天,他還得交接呢,辦這個事兒足夠了。
李學武從辦公樓里出來的時候看了看手表,真如沙器之所說,這會兒已經三點了。
去紅星村就得兩個多小時,不算檢查的,回來還得兩個多小時。
唉沒辦法,今天不去明天也得去。
明天的工作沙器之也給安排滿了。
“走,出發!”
李學武提了提氣,上了吉普車,示意韓建昆出發。
指揮車出來大門以后,沙器之便轉過身,一份一份地將文件交給李學武審批。
這是先前就商量好的,在路上這點兒時間正好用來審批先前留下的文件。
再一個,今天廠辦又給轉來了新的文件。
小時候總想著長大了就沒有作業了,沒想到長大了還特么有!
李學武就像開學前趕作業的小學生,即使汽車搖晃,也得批文件。
好不容易趕在五點半左右晃到了紅星村,還正趕上參訓人員就餐,沒有看成訓練。
李學武想著早點兒回去,就沒有在食堂就餐。
正在訓練場值守的帶訓負責人韓戰陪同李學武查看了訓練設施、宿舍衛生、值班日志等等。
“跟魏同交接了嗎?”
李學武站在食堂門口看了看,就餐的人數真的不老少,幾千人一起吃飯還是很壯觀的。
這還是分批次吃飯呢,而且城里治安大隊干活的就住在城里呢,不然更多。
每個月光是物資給養就得用車拉,這可真是了不得了。
不過這幾千人吃飯只有幾百人是軋鋼廠的,或者是參訓的,剩下的都是支援團的。
后面的大通鋪宿舍已經住滿了,主辦公樓也已經住滿了,也算是將將夠。
后期這邊的團部會搬進城里,空間可能會富裕一些。
再有一個,以后山上也會有駐扎,所以山下的訓練場更多的是作為辦公和集訓駐地使用。
“交接了,知道您來,就一直在這兒等您來著”
“搭順風車?”
李學武看著韓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韓戰也笑了笑,說道:“好長時間沒跟您一起坐坐了,正想著呢”。
“嗯嗯,學會說話了”
李學武點點頭,跟忙完帶訓工作的魏同匯合了,又叫了丁學波,一起跟在這邊暫時駐扎的齊團長見了個面。
除了互相慰問了一下,齊團長還比較客氣地跟李學武聊了聊他當年剿匪的事兒。
李學武知道一定是魏同來這邊吹牛嗶了。
這不是班門弄斧、貽笑大方了嘛。
見著李學武看手底下人的表情,齊耀武笑了,問道:“聽說戰斗很激烈?都動了輕機槍和手雷了?”
李學武看了看魏同,不知道這個牛嗶應該怎么繼續吹。
十七個專業應急處置人員,對陣十多個馬匪,動用了輕機槍和手雷?
“大雪天嘛,想著速戰阻擊,牧場的牛羊可是公家的財產”
李學武這么短的時間只能想出這么個主意了,他發誓,以后再也不給別人的牛嗶圓謊了。
“哦!怪不得”
齊耀武也是開個玩笑,并沒有再說什么,畢竟是合作伙伴呢。
看透不說透,還是好朋友。
李學武借著這個機會把魏同介紹給了他,同時提出了一起組建訓練科的意愿。
齊耀武倒是沒拒絕,畢竟他們團的目的也是支援地方武裝建設。
不過李學武適時提出的訓練目標和要求倒是讓他思考了一陣。
除了正治、文化、體能等基礎訓練外,還要進行射擊、搏擊、攀登、汽車駕駛、反劫持、營救人質、防暴排爆、野外生存、游泳、偵察與反偵察等課目的訓練。
齊耀武和坐在一旁的趙振華算是看出李學武的目的了,這是奔著專業訓練去的。
“基礎體能訓練沒問題”
趙振華代表齊耀武做了回復:“射擊、搏擊、攀登、野外生存、游泳、偵查與反偵查等項目我們都能幫忙,可其他的不是我們的專業范圍內啊”。
李學武點點頭,道:“正治課由分局負責派人支援,文化課由華清大學負責支援,汽車駕駛軋鋼廠負責”。
看了看筆記本,就剩下反劫持、營救人質、防暴排爆這三項最重要的內容沒地方組織學習了。
他想了半天也是沒想到還有誰能教這個,先前以為這個團這么多人,怎么沒有能人啊。
齊耀武看著李學武為難也是有點尷尬,剛才還跟李學武吹牛嗶呢,這會兒自己也遇著不行的了。
“你這啊,真找錯人了”
齊耀武笑著給解釋道:“我們練的都是進攻,講的是一往無前,可沒有防御營救的,一般來說,你要訓練的這些東西都是對付我們用的”。
“哈哈哈”
李學武想想好像還真是,兩人相視一笑,都覺得有點兒尷尬。
“不過我知道個地方,應該有這方面的能人”
齊耀武湊近李學武小聲說道:“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訓練總監部的關系,去那里找,準能找著!”
“訓練總監部?”
李學武太熟悉這個部門了,部隊所有的訓練和軍事院校都歸這個部門管理。
包括支援團的訓練計劃都是這個部門指定的。
再有,現在的基干民兵,學校軍訓等等,都歸他們管。
李學武皺著眉頭想了想,問道:“哪個部門里有?他們有好多部門呢”。
“你還真有關系?!”
現在輪到齊耀武驚訝了。
他也就是覺得李學武在他這兒找不到人挺尷尬的,給李學武說個牛嗶的地方讓他知難而退,還不顯著他沒能耐。
可是萬萬沒想到啊,都這樣了還有關系?
李學武也發現了齊耀武的驚訝,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都在一個四九城,難免掛點兒關系嘛”
這玩意兒也有掛關系的?
四九城這么大,要是都這么論,那都是老鄉了。
“那個有點兒關系”
李學武笑了笑,再次問道:“這種技能的,在那個部門?”
齊耀武知道遇著真神了。
以前還真是小看這個副處長了,這種八大部都能論關系,那可真牛了。
“戰斗訓練部應該有”
齊耀武看了看李學武,認真地說道:“以前果讜的牛嗶人物,留外的一抓一大把”。
“這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李學武點點頭,道:“這個事兒我知道了,咱們這訓練科還得多請您指導幫忙”。
“沒問題,好說”
齊耀武現在也不知道李學武是吹牛嗶還是真有人。
別著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等人來了不就知道了嘛。
談完訓練的事兒,又溝通了一下接下來山上和城里的安置工作。
剛開完會,吃完了晚飯的尹滿倉被沙器之請過來了。
沙器之送完李學武,就去了趙雅軍的家,把布料給趙家送去以后這才去請的尹滿倉。
見著尹滿倉進來,李學武跟齊耀武、趙振華握了握手,算是結束了這次的座談會。
在送走齊耀武等人后,李學武又跟尹滿倉談了由他和老彪子牽頭兒,與齊耀武團在山上設置隔離區,在隔離區內養殖牲畜的事兒。
尹滿倉先前也知道李學武的想法,可這次突然用蒙布卡車接上山幾十頭牛,幾百只羊,還是給他嚇了一跳。
李學武今天不來,那明天尹滿倉也忍不住要下山找李學武問計了。
好在李學武這會兒給他講了全盤的計劃,也說了齊耀武是默認了這個事情的,不然也不可能派車來接的。
尹滿倉已經跟李學武在創業這條“不歸路”上走的很遠了,現在想跳車都不成了,因為車門子都被李學武焊死了。
“那些牲口在路上吃了些玉米”
李學武由著尹滿倉送了出來,邊往車邊走邊說道:“山上可沒有玉米,得想想辦法,解決一下牲口的草料問題啊”。
火車運送玉米難免會有散落或者露底,知道運送牲口,魏同又截留了十幾袋子玉米,這才叫牛馬羊這一路上活了下來。
“這個我想了”
尹滿倉背著手拎著煙袋桿,笑著說道:“雖說是青黃不接,可活人總不能叫尿憋死”。
說著話也是一陣唏噓,這紅星村啥時候有過這么多牲口啊。
雖說不是自己的,可現在依著李學武的意思,那是要三方合作的。
在把牲口運送回來的第一時間,尹滿倉便組織了村民安置了。
當然了,這村里也不是他們家的,也不是都聽他的,在安排人手上就得找老實可靠的。
一村之長,在這個時候的權利,那可真是大的沒邊兒了。
“山上有的是枯草,先有個嚼頭兒”
尹滿倉見車跟前兒站著幾人,就沒再往前走。
現在兩人說的話題實在不適合當著別人的面兒來說。
“再有個把月就能見著草了,我想著是沒啥大問題的,至于今年下半年嘛……”
“搞青儲”
李學武點點頭,給出了最合適的答案。
“干草也得備著,豆餅坯子能搞的話想想辦法”
“嗯”
尹滿倉點點頭,道:“公社有油坊呢,我再劃拉劃拉,足夠了”。
李學武看了一眼站在車邊跟著沙器之說話的閆解成,他是李學武叫沙器之找過來等著自己的。
“今天晚了,這幾天彪子要上山,有什么事讓他跟你說”
知道李學武有事兒,但尹滿倉還是留了一下。
“今晚就跟家住一宿唄,明早再回去”
尹滿倉看了看已經起來的月亮,對著李學武說道:“你姑在家給你準備伙食呢”。
“不了”
李學武笑著跟尹滿倉握了握手,道:“明早還得上班,早起太辛苦了”。
說笑了兩句,這才走到了車邊。
“魏同,咱們廠采購的馬在尹書記這兒了”
說著話,給魏同和尹滿倉兩人介紹了,然后又交代道:“讓尹書記找幾個人教你們騎馬,你們學會了,再教咱們廠所有在這集訓的學”。
魏同跟尹滿倉握了握手,打了個招呼,隨后應了李學武的吩咐。
“那馬是要在咱們廠用嗎?”
“廢話!”
李學武看了看魏同,點著他胸口提醒道:“這批集訓的人怎么回事兒我不說你也清楚,一定一定要給我帶好了,千萬不能出現差錯!”
“是,保證完成任務!”
魏同敬了一個禮,給李學武下了一個保證。
李學武點點頭,把目光看向了閆解成。
“在這兒干的怎么樣?”
這還是李學武第一次關心自己的工作,閆解成感覺很是感動。
但是看著李學武皺著眉頭的表情,他現在也不知道李學武這會兒對自己是個什么態度。
當初決定提前轉正,被安排來了訓練場,他也是有過后悔的。
可這個世界上最難買的就是后悔藥了。
“還好……”
“那就好”
閆解成的話還沒說完,李學武便點點頭,示意沙器之和韓戰上車,自己也打開了車門子。
“叫你來是你家里讓我給你帶個話兒”
李學武看了看閆解成道:“你爸讓你抽空兒回去一趟,再有”。
聽見韓建昆著車的聲音,李學武把著前排座椅上了后座,嘴里跟閆解成說道:“這邊也有電話,多給家里聯系一下”。
說完,也沒等閆解成再說什么,直接拉上了車門子,示意韓建昆可以開車了。
韓建昆得了李學武的命令,踩著油門緩緩地開出了訓練場大院兒,往山下開去。
魏同等一眾人送了李學武后都各自忙去了,只有閆解成還站在原地。
他本以為李學武叫他來是關心他工作,甚至他還幻想到李學武要調他回廠呢。
可是萬萬沒想到,卻是給家里捎消息的。
前幾天他爸就給這邊來過電話,他正在上班也沒接著。
等他收到通知的時候也沒打算回電話。
因為這已經不是他爹第一次來電話了,就這么幾天,來了好幾個,值班室的保衛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對了。
他爹來電話也就是那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今天更是招呼到李學武這兒來了。
李學武走時說的那句話太讓他丟人了。
剛才可不是叫他給家里打電話,或者讓他關心家里人,那是在訓他呢。
在院里他們兩個人是鄰居,怎么說都行,可在外面,在單位,李學武是他上級的上級的上級了。
這么忙了,還得給他因為個人事兒傳話兒?
閆解成知道,自己在李學武心目中的分數又降低了。
確實如此。
在聽到三大爺托自己給閆解成帶話的時候,李學武就對閆解成有意見了。
這邊又不是沒有電話,還能跟家里斷了聯系了?
三大爺這不是讓自己用身份壓著閆解成回家里的意思嘛。
把工作帶回家,這是他最反感的。
剛才跟閆解成交代的那一句,也是在提醒他,只此一次。
“處長,咱們到家得九點多了”
“嗯”
李學武點點頭,晚上車里黑,文件也看不成了,他這會兒正閉目養神呢。
“餓肚子了吧?今天辛苦了”
三人都餓著肚子呢,只有韓戰吃了飯。
李學武也是為了趕時間,這邊食堂都開飯了都沒吃。
就是為了看訓練場更多的工作和檢查。
“沒事的,我們還不餓呢”
沙器之笑著應了一句,隨后說道:“就是想問問您,明早用不用晚點兒來接您”。
“按正常點兒”
李學武知道沙器之的意思,他現在是兼職兩方面工作,就算是遲到,也沒人知道他是在哪邊上班呢。
這在分局當初調他的個人信息就說明了,李學武的工作按照特殊制度實施的。
就連工資都是雙份的,因為他是有兩個正式的工作單位的。
出差一回來,送李學武回家的時候沙器之就把李學武的兩份工資交過來了。
兩份工作的級別都是副處級,一份一百三十八元,兩份二百七十六。
再加上李學武在分局這邊是一個半月的工資,算是零零散散的稿費,這個月李學武手里多了三百多元。
這可真是一筆巨款了,能買兩臺自行車,騎一臺扔一臺。
既然領了工資就得好好干活兒,李學武可不允許自己偷懶兒。
這玩意兒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放松了自己就沒完沒了了。
“明天叫上于主任,咱們查崗”
李學武閉著眼睛想著安排明天的工作了。
“是”
沙器之轉過身子看著李學武問道:“是上午還是下午?”
“下午”
李學武回道:“下午是人最容易放松的時間”。
“是”
沙器之笑了笑,知道李學武心思多,問道:“那就安排在跟設計處看消防器材的后面?”
“可以”
李學武點點頭,對著身邊的韓戰說道:“明天你帶骨干陪我去看消防器材,提前熟悉,提前準備”。
“是”
見韓戰應了,李學武又對著沙器之叮囑道:“明天提醒我注意時間,也讓你們按時下班,過個愉快的周末”。
“我們都歇了十多天了”
沙器之看了韓建昆一眼,跟李學武繼續對接起了明天的行程。
他有一個筆記本,里面就是李學武每天的行程安排和李學武交代的工作。
不僅僅是要安排后面的時間,還要提醒李學武檢查和辦理以前的工作。
因為已經十幾天沒有處理軋鋼廠的業務了,所以李學武會顯得比較忙。
雖然現在沒有燈光看手里的筆記本,可上面的行程都在他心里呢,隨口都能跟李學武對的上。
李學武看著沙器之也是慢慢適應了秘書的工作,也敢把一些工作交由他來辦了。
就比如今天讓他跟設計處對接預算的事兒,明天李學武再去設計處,就有個緩沖的余地了。
或是同意增加預算,或是再研究,或是看施工進度再酌情增加,都有個談的態度了。
總不能叫設計處牽著自己的鼻子走,部門與部門之間的協作就是這個樣子,互相配合,互相牽制。
人就是這樣,用的順手了,慢慢就用心培養了。
沙器之也知道李學武在慢慢培養自己了,包括正在開車的韓建昆。
今天兩人算是看到反面教材了,就是那個給處長開車都不干,偏偏去當駕駛教員的閆解成。
這個事兒都快在保衛處傳成笑話了,還有人跟韓建昆逗笑,說他撿了個大便宜。
有哪個領導關心下屬周六按時下班,好享受周末休息的?
反正沙器之現在是很滿足的,對李學武的安排也不再持疑慮的態度。
現在要是李學武讓他安排某個人辦入職的事兒,他想都不會想了。
三人正說著話,突然感覺車速驟減了一下,李學武猛地伸出手撐了前面的座椅。
“處長”
韓建昆看著車前的玻璃,有些驚訝地說道:“剛才好像有道紅光從天上晃了一下”。
“天上?”
李學武皺著眉頭探著身子往前看了看。
這會兒韓建昆已經恢復了車速,往前看只有車燈的光亮,和老遠處城里的燈光。
“是不是看錯了?”
沙器之背對著前面跟李學武說工作,倒是沒看見韓建昆說的紅光。
韓建昆又不是一個拿工作開玩笑的人,平時開車時跟他說話都不言語的,這會兒不可能說笑。
可現在外面什么都沒有,沙器之只能往幻覺上面想了。
“我看的很清楚”
韓建昆這會兒的心情也有些忐忑,雖說是退伍回來的,可看著這種超自然現象,還是有種恐懼感。
韓戰則是默默地把手放在了槍套上,現在只有槍把能給他帶來安全感。
李學武皺著眉頭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前面的天空便坐回了座位上。
“不要怕,可能是煙花,或者信號燈”
李學武說了幾種可能,想了想,又叮囑道:“回家以后精神著點兒,一有不對了,趕緊處置”。
“處長,您是說……?”
沙器之現在看李學武的眼神也帶著驚恐了。
他倒不是害怕什么超自然現象,他是怕北面的毛子亂來。
這個時候三防建設正是如火如荼的時候,宣傳的就是這玩意兒。
“我什么都沒說,別亂猜”
李學武的眉頭一直皺著,眼睛看著窗外說道:“消息不能從你們的口中傳出去,警醒點就行”。
沙器之看了看李學武,好像說的不是毛子那邊的事兒。
這……除了毛子亂來才有這種危險,還有啥?
坐在車里的三人見李學武不愿意說,都在心里暗自決定,今晚不特么睡了。
反正明天是周六,挺一挺就周日了,一宿不睡又不會死。
可要是真出了事兒,那一睡就不是一宿了,可能是一生了。
下山的路耽誤時間了,上了平路以后車速漸漸地起來了,車里也不是那么的晃了。
可車廂里的氣氛越來越凝重。
氣氛變化的源頭就是李學武,自從剛才那一下以后,李學武一直看著窗外不說話。
開車的韓建昆和坐在副駕駛的沙器之看著前面也不說話。
坐在李學武旁邊的韓戰則是學著李學武望著窗外,好像路邊隨時會出現小怪獸一般。
黑天開車,總是給人一種壓抑感,更何況發生了剛才的事情呢。
等進了城,路上的燈越來越多,沙器之幾人這才稍稍放松了心情。
可李學武看著卻是沒什么變化,眉頭也是一直都在皺著。
到了四合院門口,李學武在下車前對著韓建昆交代道:“送完韓戰和器之你把車開回家,就別回廠里再跑一趟了”。
“是,處長”
韓建昆看著李學武下車,推開車門跟李學武說道:“處長,我們家有電話,您有事兒就給我打”。
“知道了,回去吧”
李學武站在大門口對著指揮車擺擺手,隨后便進了大門。
這會兒門還沒關,門房里幾個小年輕的正在打撲克。
見著李學武進來,老彪子從門房里擠了出來。
“武哥”
“沒睡覺怎么跑這兒玩兒了?”
李學武剛才還真沒注意門房里都有誰,平日里老彪子也不來的。
“是姥爺,見你一直沒回來,讓我過這邊來等等你,怕門再關了”
“回吧”
李學武點點頭,帶著老彪子往院里走。
看了看東屋的窗戶,這會十三太保正跟屋里看書呢,西琳他們也在。
“咋都沒睡覺?”
李學武見屋里亮著燈便進了屋,往西屋看了一眼,大姥和二爺正趴著枕頭上抽煙呢。
收音機里正放著戲曲,咿咿呀呀的,李學武也沒聽出唱的是個啥。
因為二孩兒他們睡的早,李學武就沒往西屋去,讓姥爺看見自己回來了就成了。
這會兒帶著老彪子進了東屋,跟帕孜勒問了一句。
“習慣了,睡不著”
說著話揚了揚手里的書說道:“看,學習學習”。
李學武伸手接過來看了看,是水滸傳。
這玩意兒印刷的數量太大了,都爛大街了。
“還沒聽說學習的呢”
李學武笑著將書還給了他,又說笑道:“學啥?殺富濟貧、落草為寇、占山為王?呵呵”。
西琳見著李學武進來也不看了,搭著腿兒坐在凳子上,對著李學武說道:“他今天都要閑死了,把柴火都給劈了,還去后院兒幫葛林忙呢”。
“是嘛!”
李學武笑著看了看帕孜勒,道:“行,明天早點起來,讓彪子帶你去辦手續去”。
“真的!謝謝排長!”
帕孜勒激動地給李學武敬了一個禮。
“呵呵”
李學武笑著拍了拍帕孜勒的胳膊,道:“你先帶上資料,去街道所辦戶口,然后去街道辦手續,辦完跟彪子去訓練場直接參與訓練吧”。
“是!”
帕孜勒笑著又給李學武敬了一個禮。
按道理來說,退伍回原籍,他也是能有個安排的,可誰讓當地沒條件呢。
再說了,這個時候退伍的太多了,根本安排不過來了。
現在能進京城不說,還能進警隊,他是說不出的激動。
想到以前的困苦生活,這粗獷的漢子直要落淚。
“別哭個唧的啊,忒難看”
李學武笑著伸手把帕孜勒的臉扒拉到了一邊兒去,隨后對著葛林問道:“跟著大姥學得怎么樣?”
葛林這會兒也看著書,見李學武問,便咧開大嘴笑了笑。
“挺好的”
“呵呵”
李學武看見葛林看的什么書了,《木工》,這還是聞三兒掏噔回來獻寶似的給姥爺看的呢。
姥爺翻看了兩眼就放一邊兒去了。
這玩意兒寫的畫的都是他會的,他會的這書里可好些都沒寫呢。
葛林愿意學,李學武也就放心了。
這大個子挺善良的,又有把子力氣,做事也仔細,正合適學門手藝。
“有啥不會的,就跟姥爺問,別悶著”
“哦,知道了”
大個子甕聲甕氣地應了,看了李學武一眼,又低頭看書了。
西琳站起身,對著李學武問道:“你怎么忙到這么晚?”
“去城外檢查工作了”
李學武看了看西琳,問道:“在這兒怎么樣,還習慣吧?”
“我哪兒都行”
西琳笑了笑,道:“就是你這兒老鼠夠多的”。
“老鼠?”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轉頭看向了老彪子。
這四合院是老房子,有老鼠洞不稀奇,就是房堡里面跑老鼠都不稀奇。
可這特么老鼠多是個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怎么了”
老彪子無奈地說道:“我們收車回來就看著他們滿院兒打耗子呢”。
“這么多?”
“可不是!”
西琳接話兒道:“光是打死的就得有三十多只,還不算跑了的”。
老彪子笑道:“耗子大搬家”
李學武皺了皺眉頭,對著老彪子說道:“你去三舅家一趟,告訴他今晚別睡了”。
“武哥……”
老彪子也看出李學武的表情不對來了,茫然地想要問。
李學武擺擺手,說道:“昨天河北就震了一下,好像不大對”。
“是震了一下”
老彪子點頭道:“可就是晃了一下,沒什么吧”。
“聽學武的”
這會兒姥爺和二爺也披著衣服起來了。
二爺走過來說道:“學武分析的有道理,早年間也有過這種事兒”。
姥爺點點頭,道:“雞飛狗叫,老鼠跑掉,咱家的馬都不進棚子了,可能就是這么個原因”。
屋里聽見這話的人都抬起了頭,驚訝地看著姥爺兩人。
二爺對著李學武說道:“晚上那會兒我們就想找你說來著,一直沒等到你,就讓彪子去門房截你了”。
“咱們人多,防著點兒不耽誤睡覺”
李學武拍了拍老彪子的肩膀說道:“去吧,跟三舅說一聲,別咋呼”。
“知……知道了”
老彪子有些慌神,搓了搓手,這才從墻上拿了李學武那臺車子的鑰匙。
晚上騎車子,還是李學武那臺自行車方便,因為有電摩燈。
邊往出走,老彪子邊想著,通知完三舅家,還得去通知自己家。
這會兒在西屋的沈國棟聽見這邊的談話也穿了衣服起來了。
“武哥,今晚我回家睡”
沈國棟家里還有個老奶呢,平日里在這邊睡都行了,這會兒聽見李學武的話,怎么都待不住了。
“去吧”
李學武叮囑道:“記得去小燕兒家說一聲”。
“哎!”
沈國棟應了一聲,邊扣衣服紐扣邊往出走,很怕自己回家晚了。
這邊說完,屋里幾人的眼神都有些慌亂,書也是看不下去的了。
“兩個人一組,輪流值夜”
李學武跟十三太保說道:“發現不對,趕緊示警”。
“知道了武哥”
霍永芳帶頭應了,又看了一眼弟弟們叮囑道:“今天都別脫衣服睡了”。
西琳這會兒臉色有些白地看著李學武,不知道說什么是好。
李學武看了看擔心的帕孜勒一眼,知道他擔心他妹妹。
“讓她們兩個去西屋睡,你別睡了”
“好”
帕孜勒應了一聲,嚴肅地對迪麗雅兩人說道:“你們合著衣服就跟我那床被子睡,我今晚不睡了”。
“阿卡”
迪麗雅一緊張,嘴里又說起了她們那兒的話。
帕孜勒這會兒強自鎮定了,拍了拍妹妹的手,道:“沒事兒,咱們這是平房”。
李學武知道這會兒說再多安慰的話都沒用,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大姥,二爺,你們盯著點兒”
李學武比劃了一下后院兒說道:“我打電話”。
“去吧”
姥爺皺著眉頭抽了一口煙,跟二爺對視了一眼。
先前兩人也是就談到這個事兒了,可也沒有跟別人說,這個時候可是講究信主義的,不能亂說封建的話。
一般來說,這種老話兒里,就帶著點兒奇幻色彩。
都是解釋不通的道理,用已經發生了的事件代替,所以就造成了這種情況。
李學武倒是知道,這種現象是能用科學解釋的通的。
他從韓建昆說完看見紅光就一直在回想,可他怎么也想不起來。
在他的記憶里,只有唐城的那一次記憶深刻,之前的就不知道了。
這會兒院里的人家多數都休息了,誰也沒想著今天有啥異常。
這院里多數都是上班的,都不在家,在家的誰會注意跑出來的老鼠呢。
這院兒里只有李學武家趁三只雞,還都在后院兒。
棒梗是發現雞不對勁兒了的,還以為是早上的河蝦喂的呢,嘀咕著小姨騙人,回家也沒說。
李學武回到家,見著于麗還等著,這會兒雨水倒是沒在。
“這么晚啊?”
于麗見李學武進屋就要去幫他脫外套,卻是見著李學武穿著鞋走了進來。
“我打幾個電話,一會兒還要出去”
“好”
于麗見著李學武的臉色不對,便也謹慎了起來。
可看著他這么晚回來,還是關心地問了一句:“你吃飯了嗎?”
“沒呢”
李學武走進里屋拿起電話說道:“有啥幫我整點兒啥,餓了”。
說完這一句,便把電話打給了李懷德。
李懷德這會兒也是剛到家,洗漱完還沒進被窩兒呢。
今晚有幾個單位的領導請他吃飯,喝了不少,正由著媳婦兒伺候著醒酒呢。
軋鋼廠的大動作自然瞞不了人,這些單位的領導就像蒼蠅一樣呼了上來。
為的就是問問這肉咋來的。
“呵呵,怎么這個時候打電話?”
李懷德將腳伸進了媳婦兒打來的洗腳水里,手里拿著電話聽見是李學武還挺意外。
他知道李學武今天沒在廠里,下午說是要去一趟訓練場的。
“領導,可能要出事兒”
“啥?”
李懷德拿著電話便是一愣,身子更是不由的站了起來,差點兒把腳下的水盆子踩翻了。
見媳婦兒過來要收拾,擺手示意別過來。
工作上的事兒李懷德持謹慎小心的態度,能不跟家里說就不說。
李學武是什么身份,他說要出事兒,那就不是小事兒。
更何況還是這么晚了還專程打來電話,更不可能是小事兒了。
李學武在電話里將今天遇到的事兒和自己的分析,還有老人知道的歷史跟李懷德匯報了。
又將邢城昨天早上的情況說了,希望引起李懷德的注意。
“不能吧”
李懷德現在腦子有點不夠用,拿下手里的話筒看了看,還以為自己喝多了呢。
“這四九城可沒震過”
“是”
李學武也知道李懷德說的對,京城周邊都震過,就是這四九城沒有震過。
“可不得不防啊”
“就憑你的猜測?”
李懷德看了一眼媳婦兒,拿著電話跟李學武問道:“你知道這種事的影響有多大嗎?”
李學武在電話的這端也是皺著眉頭不好再說下去了。
他知道李懷德的意思,能決定全廠警備的只能是廠級領導。
可廠級領導也更是在乎威信的,亂下命令造成損失可是要承擔責任的。
李懷德現在正在努力爭常務副,哪里會承擔這個風險。
就算是真的出了事兒,他沒發出這個警示沒有責任。
可他今晚一旦聽了李學武的話,做出全廠警示的命令,那要承擔的責任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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