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啥?”
李學武微微一皺眉,看了一眼肖建軍。
對方剛才的話越說聲越小,他都沒聽清最后說了啥。
左杰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可看著李哥的眼神,直接把嘴閉上了。
肖建軍漲紅了臉,立在那,都要把頭懟褲襠里去了。
“我……我想跟您這……找份工作……”
“把腦袋抬起來”
李學武的聲音依舊,卻是有些讓人不容拒絕:“我這兒地上可沒有錢讓你撿,更沒有低頭的工作讓你干”。
左杰站在一旁,都能感受到肖建軍的哆嗦,他們這個年齡最是要面兒的時候。
甭管說以前怎么怎么樣,現在肖建軍主動來了,就說明他真的遇著難處了。
或者就像李哥說過的那樣,自己不努力,裝嗶給誰看。
他其實也很要面子的,當初李哥在頤和園問他要不要跟著學做事,其實他都想拒絕來著。
可轉過頭想到遠方的父母,以及家里的情況,里子都特么沒有了,還要啥面子。
再后來他才從李哥這學到,出門在外,面子都是自己給的。
包括李哥在老莫維護他那一場,在六國飯店維護他第二場,讓他徹底站了起來。
其實吧,所謂的面子又算是個什么東西呢,看不見摸不著的,有啥可惜的。
給李哥做事,也沒見著當牛做馬的讓他委屈著,更沒人跟他吆五喝六的欺負他。
相反呢,這里的人都還挺尊重他的,除了特么小丫頭羅云。
所以今天肖建軍主動來找他道歉,他知道對方是個什么意思。
挨揍的那些人怎么不來給他道歉呢,偏偏沒關系的肖建軍來了。
還別說,就算是那些人找來了,他也敢說:
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我就站在你們面前,你看我幾分像從前!
都不用他動手,這里的保衛科就能打對方老實兒的。
李哥說了,個人的力量永遠抵不過集體的力量。
這個道理肖建軍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來給左杰道歉并不算什么。
男人要面兒,可更要光明磊落,再說他又沒做錯什么,只是站錯了隊伍而已。
既然來了這邊,又碰巧遇見了李學武,省的左杰代為聯系了。
他心里只想著跟左杰一樣,能在這里謀個差事就好,至少能賺到養活自己的錢。
現在他們那個圈子里,風氣有些不好了,為了錢干什么的都有。
肖建軍不想自甘墮落,更不想啃爹媽,可拿著自己的畢業證找工作差點撞了一腦門子包。
最后還是想到了李學武這里,想到了曾經在一起見過面的左杰。
李學武倒是沒在意他在想什么,就像不在意他挨打了到底應不應該。
打量了抬起頭的左杰一眼,年紀輕輕的,精氣神都要混丟了。
“上次跟你說完,你去哪了?”
“李……李哥”
肖建軍被李學武問的一愣,隨即頓了下,回道:“去了邊疆,我爸說那鍛煉人”。
這答案讓李學武眉毛微微一挑,好笑地問道:“親爸?”
肖建軍被他問的再一愣:“啊?是……是親爸”
“那你爸可真夠稀罕你的”
李學武點點頭,道:“這兒其實沒啥活了,該安排的都差不多了”。
這話說完,肖建軍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他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登門求職被拒絕,還是讓他心涼了大半。
這個年代的干部其實大多有著熱忱的心,在子女()
教育上也多是愿意讓他們承擔。
這也是后來一代出現那么多優秀人才的原因。
肖建軍的父親建議兒子去邊疆歷練,去見識大好河山,也有意讓他躲避京城的紛爭和動亂。
可怎奈肖建軍耐不住性子,蹲了幾個月實在是忍受不了那邊的氣候跑了回來。
走的時候尚且有家人兜底照顧,回來的時候家里已經人去樓空了。
倒不是父母搬家沒告訴他,所有家用都還在,只是父母各自下放了。
兄弟姐妹有去親戚家的,有回老家的,他老哥一個,去哪不是負擔啊。
兜里的錢花完了,就差餓死在街道上了,再不來,準得要飯去。
“得倒是有這么個差事”
李學武自然看得出他的窘迫,可年輕人都是驢脾氣,不把這點驕傲脾氣磨下去,怎么可能消停兒的拉磨啊。
肖建軍被李學武的話從深淵里又重新拉了回來,頓覺希望重現。
“李哥,您說,讓啥都行!”
“別把話說的太絕對”
李學武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胳膊,道:“讓你再回邊疆你干不干?”
“啊?還回邊疆?”
肖建軍實在沒想到是這么個結果,他還以為在京城呢。
“李哥……您要去邊疆?”
“不是我”
李學武看了看他的表情,簡單解釋道:“有幾個朋友想過去,正好缺個熟悉當地情況的”。
“那個……”
肖建軍嘴里剛一遲疑,李學武那邊便點點頭,道:“沒關系,你先考慮著,到時候再說吧”。
說完,轉身就走,絲毫不拖泥帶水。
“你特么傻啊!”
左杰懟股了肖建軍一下,低聲罵道:“你是特么找工作,還是李哥在求你辦事啊!”
“邊疆啊!”
肖建軍為難地說道:“我就是受不了那才回來的……”
“屁!你去的邊疆跟李哥要去的能一樣?”
左杰瞪了瞪眼珠子,道:“有錢,在哪都特么是大爺,沒錢,在哪都特么是孫子”
說著話一指快到車跟前的李學武,對著肖建軍說道:“機會就在你眼前了,你想當爺,還是想當孫子?”
肖建軍目光盯著李學武,知道左杰說的正確,心下一橫,拔腿就往那邊跑。
趕在李哥剛剛要關車門子的時候,肖建軍大聲喊道:“李哥,我去!我去!”
“不用喊這么大聲”
李學武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特么又不是逼良為娼,送你到八大胡同賣去,這么的幽怨和悲憤干什么”
肖建軍順著李學武的眼神往門衛室看了看,那邊的保衛都從屋里走了出來,謹慎地盯著他。
也是了,這小子猛地沖過來攔車,在這院里還真是頭一次見著。
趙老五也是愣,手都按在了槍把上,那意思是要動手了。
肖建軍看見他的動作屁都要下涼了,這貨哪來的,這愣!
李學武倒是開始打量起了那邊站著的趙老五,這窮橫的表情和說動手就動手的膽量,確實適合去邊疆的。
他當然不能說自己也怕這混蛋在院里摸槍了,打著花花草草都無所謂了,真特么走了火,或者沒瞄準……
“你,過來!”
李學武坐在車上,手指一點趙老五,喊道:“就是你,別撒么了”。
趙老五有些愣神,不知道李處長找自己干啥。
他還沒反應過來呢,剛才叫他出門警戒的趙老四從屋里沖了出來,一個()
大飛腿,哐的就踢在了趙老五的屁股上。
趙老五被他踢的一蹦老高,剛才陰狠的形象瞬間破了防。
“你特么虎是不是,揚了二怔的!李處長叫你妹看見嗷!”
趙老四說完,手一比劃,示意他弟弟趕緊跟著他往這邊走,邊走邊說道:“撒冷的,就你這樣玩愣我都多余帶你來!”
“哎哎”
李學武從駕駛位上下來,對著過來的趙老四揚了揚脖子,問道:“你怎么回事啊?”
“啥?”
趙老四一愣,回頭看了看弟弟趙老五,還以為李學武問他為啥動人呢,便解釋道:“我弟他聽不懂人……”
“我是問你呢!”
李學武面色古怪地看著他,問道:“你這口音咋整的,咋特么還一嘴大碴子味兒了呢!”
肖建軍站在一旁看著兩人對話,心中已經無力吐槽了。
李哥還說人家呢,他這口音不也是碴子味的嘛。
“我妹有口音啊……”
趙老四這會兒也懵逼了,剛說完,自己一感覺趕緊抬手捂住了嘴,滿臉的震驚!
窩草!
我咋這口音了呢!
這啥時候的事兒啊!
我這京城土著不純潔了!
完了完了不純潔了
李學武好笑地看了他的表情,示意了趙老五問道:“你哥跟誰學的?”
趙老五現在的表情跟肖建軍是一樣一樣的了,他都不敢看李學武了,因為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口音好像也不純潔了。
還跟誰學的,就算不是跟您學的,您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一定是東北來的那些王…王…王嘎那些同志!”
趙老四剛想說王吧蛋,后來一想當著李學武的面實在不應該這么說,總算是找補回來了。
李學武卻是沒在意這個,笑著說道:“這還真是給你一個東北人,還我一個故鄉啊!”
調侃了趙老四一句,再次打量趙老五,問道:“有對象了嗎?”
“啊?”
今天李學武的問題全都照脖頸子去的,一問一激靈,誰被問,誰都啊。
“報告李處長,還……還沒有……”
他這話說的實在是底氣不足,人窮志短,馬瘦毛長。
以前家里困難,兄弟又多,誰愿意往他們家嫁閨女啊。
后來兄弟兩個都找了這邊的差事,可始終無法往家里拿錢,這媒人還是不敢登門。
本來說好的,找工作就有姑娘喜歡的,可現實的差距讓兄弟兩個都有些沒轍。
趙老四不愁自己的,當初主動跟他的姑娘有的是,拍都拍不過來。
現在也是一樣,只要他出去,絕對能找得到。
就是怕耽誤了工作,所以為了事業,他也單身著。
弟弟的主要問題其實不在工作,也不在工資上,而是弟弟這個人,太實誠了,人家說啥他都信,給人一種傻了的感覺。
現在李學武主動發問,倒是給了趙老四一個希望。
都知道李處長身邊的姑娘多,這是有人喜歡上弟弟的實誠了?
別不是讓李處長來保媒的吧,那可真撿著了!
“李處長,我弟弟這人您也知道,實誠的很,現在的姑娘……”
趙老四諂媚地笑著,嘴里一個勁兒地為弟弟說好話。
李學武倒是很理解地點了點頭,問道:“邊疆的姑娘喜歡嗎?”
“邊疆?”
趙()
老四和趙老五聽見這個登時一挺脖兒,尤其是趙老四,雙手比劃在下巴頦下面晃動著,嘴里問道:“你說的是這樣的?”
“嗯嗯,差不多吧”
李學武含糊著點頭道:“喜不喜歡?”
“喜歡!喜歡!”
不僅僅是趙老五急著回答,就連趙老四這會兒都搶答了。
弟媳婦兒要是不著急,先給弟弟找個嫂子也成,他就喜歡這異域風情。
尤其是李學武都這么問了,一定是有邊疆的姑娘看上自己弟弟了。
回收站那邊有個邊疆姑娘,以前還有個更漂亮的西琳姑娘,他都聽說過。
一看李處長就是有這方面的資源了,要給弟弟介紹對象了!
“李處長,我們特別喜歡!”
趙老四給李學武認真說道:“您看那姑娘是……”
“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李學武笑著點了點頭,對著趙老五說道:“回家準備準備,下周跟我去邊疆,你這么喜歡邊疆姑娘,以后你就能在邊疆工作和生活了”。
“啊!!!”
趙家兄弟兩個的大嘴張的都能塞進電燈泡了,可見是有多震驚了。
趙老五這會兒倒是聰明反應快了,給李學武一指自己大哥,道:“李處長,是我大哥喜歡”。
“狗屁!我可妹說我喜歡!”
趙老四也反應過來了,一拉自己弟弟,隨后給李學武苦笑著問道:“李處長,咋還一桿子把握弟弟支邊疆去了?”
“工作需要”
李學武看了看趙老四,道:“我覺得乃弟有猛將之風,更應該在四沙之地鍛煉鍛煉,他日必成重器”
“俱樂部這池塘終究是小了些,養不出大龍的”
這么說著,李學武還很器重趙老五的模樣,拍了拍他的胳膊,道:“他日到了邊疆,當有立志報國之心,踏實工作,注意身體,那邊的姑娘太多了!”
趙老五實在是欲哭無淚,領導這么的器重自己,好像去邊疆沒有自己整個計劃都不成了似的,他還能說啥。
他不是傻,也不是純老實,而是萬事都有他哥給頂著,習慣了賣呆兒而已。
當然不能說去邊疆是為了姑娘,這點覺悟還是有的。
趙老五一個立正敬禮,給李學武保證道:“立志報國,注意身體!……”
“噗”
沒見過這么實誠的,肖建軍聽著著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趙老四見弟弟被嘲笑了,也是覺得沒面子,尤其是被肖建軍這樣的“老兵”嘲笑。
他是頑主,對方是老兵,天生的對頭,看著對方就不順眼。
礙于李處長的面子,他自然不會說什么,等送了指揮車離開,他卻是拉著弟弟就要離開。
“等等,這位兄弟”
肖建軍叫住了對方,主動伸出手說道:“我叫肖建軍,也是去邊疆的一員,以后就是戰友了,多多關照”。
趙老五不知道對方的意圖,看了一眼他哥,等著他給自己做主。
趙老四打量了肖建軍一眼,問道:“你是西城的吧,哪個院兒的?”
也不等對方回答,又兀自說道:“我們這普通小老百姓當不起您這聲兄弟”。
“敵意這么大啊”
肖建軍卻是沒在乎這個,笑了笑,收回了手,道:“我是哪個院的不要緊,進了這個院,咱們都一樣”。
“不一樣!”
對方的話剛說完,趙老四便瞪著眼睛強調道:“你是你,我們是我們,咱們不一樣!”
“走!”
說完()
這句,一拉自己弟弟,便往門房去了。
趙老五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那仍自沖他微笑的年輕人,不知道大哥為啥對他表現出這么強烈的敵意。
如果純粹是因為老兵和頑主的身份對立,可就像對方說的那樣,只要進了這個門,就沒有區別了。
“想不明白是不是?”
拉著弟弟進了門衛室,趙老四望了一眼窗外,隨即看向弟弟。
趙老五跟自己大哥倒是沒啥藏著掖著的,直說了自己的想法。
“你虎啊!”
趙老四一瞪眼睛,問道:“知道去邊疆干啥不?你覺得一起去的就是朋友?”
“干啥?”
趙老五真的不知道,茫然地看著大哥。
“干啥不要緊,重要的是跟誰干!”
趙老四使勁喘了幾口起,他實在是緊張自己弟弟這性格,讓人賣了還得幫人家數錢呢。
“無論去干啥,你都不能跟他們交朋友!”
“為啥?”
趙老五越聽越迷糊,大哥說話怎么云山霧罩的。
“喂屎!為啥!”
趙老四罵道:“你覺得自己有啥優點可被李處長選擇的,為啥偏偏要點你的名!”
趙老五被大哥連續問了好幾個問題,不僅沒得到答案,這心里的疑惑是更多了。
“不知道是吧!就是這個原因!”
趙老四點了弟弟的鼻子道:“因為你愣,你傻,你啥都不懂,啥都不知道,就知道往前沖!”
“懂了嘛!”
他恨不得把弟弟的腦子扒開,把自己的想法裝進去。
“選你就是因為你跟他安排的那些人沒有關系,你更存粹!”
趙老四一字一句地教著弟弟道:“你要想從邊疆活著回來,記住了,誰的話都不要聽!誰的話都不要信!”
“更不能跟他們關系走得近!會死人的!聽懂了嘛!”
“懂了!”
懂個屁,趙老五根本沒聽懂,但他知道大哥說的都是為了他好,聽話就是了。
“我誰的話都不聽,誰的話都不信,不跟他們做朋友,只聽李處長的!”
“放屁!!!”
趙老四對于弟弟的自作聰明多加的那一句感到很生氣,罵道:“他讓你死你也去死嘛!”
“記住了,我說的是所有人,都不可信!”
他要被弟弟氣死了,這里最不能相信的就屬李學武,弟弟還特么當對方是好人!
呸!念書的哪有一個是好人!
“你記住了,他們讓你干的事,你就裝聽不懂,就裝不會干”
趙老四教著弟弟道:“你可以不聽他們的話,不聽李處長的話,但要想辦法把他們說的話告訴李處長”。
“為什么?”
趙老五很不理解大哥的邏輯,這是為什么?!
“因為你特么就是去干這個的!!!”
趙老四對著弟弟的耳朵扯脖子喊,就像喊大聲能把這些話印在弟弟的腦子里一樣。
“你特么真以為自己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孫猴子啊,讓你去是為了監督他們,不是特么賣命的!”
看著弟弟茫然的表情,以及又把手搭在槍上的動作,他實在氣急,道:“把你那破玩意扔了!去了邊疆不許帶!”
“為什么?”
他弟弟好像就會問這一句,不過緊握槍把的手還是能看得出,他真的喜歡這個職業,真的喜歡槍。
“因為你沒有槍,別人才不會對你開槍!懂了嘛!”
趙老四其實心里很清楚()
,他弟弟不懂,可他真的想弟弟懂啊!
“你們是去邊疆搞錢的,不是出國搞事的,用不著你去犧牲”。
這么說著,擔心弟弟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捂著臉實在說不出話來了。
趙老四是有些自責的,弟弟才多大,就要離開家往那么遠,真要出了事,怎么跟爹媽交代。
可是李處長發話,絲毫沒有給他們拒絕的余地,因為他們腰上卡著槍呢。
拒絕當然是能拒絕的,可只要拒絕的話說出來,他和弟弟都不用在這干了。
在這雖然沒什么錢可以領,但好在有口飯吃,還有無限的未來。
可出了這道門,他們算個屁,連口飯都要不來。
他真的有心替弟弟去,可真怕自己堅持不下來。
又后悔,又自責,眼淚都掉下來了。
趙老五看著他大哥哭,便也蹲在了一旁安慰道:“我都行大哥,我行”。
“行個屁!”
趙老四這一次不是狠厲的罵了,看著弟弟難受的很。
“記住了,不要信任任何人,尤其是剛才那孫子,他們心眼子多,壞的很!”
“我知道了大哥”
趙老五點頭應允,聽著大哥的叮囑,不斷地答應著。
而趙老四也像是婆媽一樣,一遍又一遍地叮囑弟弟誰的話都不要聽,保命要緊。
這哥倆兒反常行為搞的肖建軍很是尷尬,尤其是對方進屋后一陣一陣的喊叫聲。
“成了?”
“成了”
見到左杰過來,肖建軍點頭說道:“今天謝謝了,要不是你……”
“哎客氣什么”
左杰笑著打斷了對方的道謝,問道:“剛才這干什么呢,怎么見著李哥叫保衛了?”
“說是安排那個跟著去”
肖建軍解釋了一句,聳了聳肩膀道:“不過對方的大哥好像是頑主,挺各色的”。
“趙科長?”
左杰看了一眼門衛室,隨即笑了笑,說道:“你誤會了,挺好的人,時間長你就知道了”。
說完又打量了肖建軍,看他精氣神與剛才比像換了個人似的。
“好好干吧,不要擔心生活環境的問題”
左杰開導他道:“李哥安排你們干啥去我不知道,但一定不是危險的工作”。
見肖建軍疑惑不急,他笑了笑,解釋道:“因為他手里比你們能打能摔的多的是,犯不上折騰你們”。
“也是”
肖建軍抿了抿嘴唇,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干什么、去哪、都有誰,李哥都沒說”。
“放心吧”
左杰很有自信地說道:“只要是李哥的事,你放心大膽的去做,且等著好吧!”
“去邊疆?”
“對”
晚飯過后,李學武坐在倒座房的炕桌邊上喝著茶,同一屋子人開會。
沈國棟對于他的這個突然提議感到茫然:“好好的,怎么一桿子支到邊疆開回收站?”
“聽你的得了,哪那么多問題啊!”
他的話剛落下,小燕兒便懟股了他一下,嘴里還輕聲提醒他道:“武哥正說話呢,老打岔”
沈國棟戀家又珍惜對象,倒也不是怕了小燕,就是從小沒爹娘,希望有個依靠。
所以這會兒小燕兒的柔聲提醒并沒有讓他丟了面子,也就順著話閉了嘴,聽武哥說。
“不是突然決定的”
李學武喝了一口茶,道:“()
我的計劃是,軋鋼廠的辦事處開到哪里,咱們的觸角就伸到哪里”。
“至少要保證關鍵區域有勢力”
他清楚二爺和沈國棟等人的擔心,無非就是怕人手不夠用,管理不過來。
“邊疆辦事處已經經營快一年了,地緣關系已經很好了,也方便開展工作”
李學武解釋道:“尤其是經銷業務,軋鋼廠在那邊的業務量很大,這是一塊大蛋糕,而且會越來越大”。
“當然了,以前也是有人在做的,不過邊疆辦事處的人事要調整”
李學武只是簡單的解釋了一句,并沒有給他們多說。
倒是坐在炕邊的雨水知道一些,她現在就跟軋鋼廠聯合工廠紡織車間做主任,小道消息倒是不缺的。
“這一次我準備讓丁萬秋過去挑大梁”
李學武掃了屋里眾人一眼,他們好像聽到最后審批了似的如釋重負。
“很怕被我調邊疆去是吧?”
“哈哈哈”
屋里眾人聽見他的調侃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都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沈國棟剛才的反應那么大,還不是因為家里無人可用了,怕武哥讓他去邊疆。
李學武笑著看了眾人一眼,繼續說道:“國棟給西琳發消息,讓丁萬秋回京等我”。
“老四全永成和老五關永強去鋼城有段日子了吧”
他問了一句,也不等沈國棟回答,便繼續安排道:“讓老三席永忠帶著老六孫永利去吉城”。
“明白”
沈國棟知道了,以后吉城就是西琳帶著葛林,再由老三和老六幫襯著,同大強子一起干業務。
鋼城則是彪哥和彪嫂,帶著老四和老五,同周亞梅一起干業務。
港城則是三舅帶著二孩兒,帶著老大和老二,同張萬河一起做業務。
烏城則是……
“烏城就丁萬秋一個人嗎?”
沈國棟詫異地問道:“是不是太……”
“怎么?你想去幫忙?”
李學武故意逗了他一句,見他畏之如虎的模樣好笑道:“嚇唬你的,讓你去,小燕也不干啊”。
“我都無所謂”
小燕兒笑著說道:“大丈夫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當如是也!”
“瞧瞧,小燕兒都比你有出息!”
李學武磕磣了沈國棟一句,見他死皮不要臉的不想往遠走,實在是沒轍。
“我準備讓大春、趙老五,還有肖建軍陪著他一起去”。
“大春?”
“趙老五?”
“肖建軍?”
這些人名被李學武說出來屋里人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互相一嘀咕,這才想起誰是誰來。
大春就在俱樂部上班,沈國棟經常能見著,趙老五也是一樣,肖建軍上次春游一起來著,也都記得。
只是算上丁萬秋,這四個人聚在一起,怎么都不像是干事業的樣子,打麻將正好。
這四個人是四個身份、四個背景、四個文化素質,湊在一起跟特么去西天取經似的,啥玩意都有啊。
“您也不怕他們打起來!”
“不怕”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邊疆那地方你們不知道,迪麗雅清楚,到了那他們就沒有打架的心情了”。
“迪麗雅說再也不想回去了”
傻柱躺在熱炕上笑著嘀咕道:“她說那是噩夢一般的存在”。
“也有可能是天堂”
李學武瞥了他一眼,這老小子又沒有去過邊疆,怎么可能知道邊疆的好。
李懷德就知道!
姬衛東也知道!
周日這天下午陪著顧寧從丈人家回來,車里又裝回一些丈人家“用不到”的東西。
晚上約了沈國棟,所以讓秦京茹兩口子在家陪著顧寧和孩子,他自己開著車來了四合院這邊。
晚飯照例是一大屋子人,沈國棟特意叫了秦淮茹,可那會兒她都吃上了。
等這邊吃完飯了,秦淮茹才帶著棒梗來串門了。
棒梗猴子一樣的體性,屋里哪能擱得下,鬧了兩句便跑沒影了。
有著身孕的迪麗雅和三舅媽費善英吃了飯早早的就回家歇著了。
何雨水愿意聽李學武他們扯閑蛋,便也在這屋里坐了。
她在,她哥就一定在,很怕自己妹妹丟這不回去,或者從這走到家會迷路似的。
其實傻柱自己也愿意在這邊扯閑蛋的,家里迪麗雅身子愈發的沉,不愛動地方,說他的話多。
就算是再愛媳婦,這嘮叨一項上也讓男人煩了。
所以兄妹兩個都作為編外人員列席會議了。
李學武倒也沒防著他們,很多話不用說明白了,他們早就看出來了。
這么長時間都沒有出事,還能今天就出了事?
傻柱沒啥大追求,才不會搭理李學武他們這一茬兒呢。
更何況迪麗雅在這,大舅哥又是李學武的嫡系,好多話他得幫忙呢。
秦淮茹說起來也算是編外人員,在這回收站不參股不受利的,今天也是趕上了,走又不好走。
剩下的人比以前可是少多了,大姥、二爺、沈國棟、小燕兒、于麗……
王亞梅是照例不參加這個會議的,大家也都故意不讓這個沒心眼的丫頭參加。
倒不是防著她,而是信不著她那張嘴,也是忒年輕了些。
東屋正在看書的十三太保就剩下七個了,從老七佘永文開始,一直到老十三朱永彤。
暫時看還行,哥哥們走出去干事業,時常有信件傳回來,都是頂好了說,頂分光了說,他們都羨慕著呢。
知道李哥要用他們,所以一個個的鉚著勁的看書學習,就準備等他們出去了,好大展拳腳。
這些小子們屬實也是辛苦,全年也就刮風下雨能有個休息的時候,剩下的都要自己賺口糧錢。
白天風吹日曬、寒冬臘月的,晚上還得努力學習,誰看見都說辛苦,唯獨李學武不說。
路都是自己闖的,他們就是野地里長出來的雜草,你要是給他們太多的陽光雨露,他們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根在哪了。
二爺在這呢,辛苦是辛苦,還能真要了這些小子的命不成?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不用人教,不用人告訴。
從這走出去跟在這一個樣,自己賺錢自己花,賺不著錢別怨他。
“晚上得回去吧?”
從倒座房里出來,于麗便問了這么一句。
秦淮茹走在后面笑著調侃道:“不回去睡外面大街啊,家里還有人等著呢”。
于麗白了她一眼,嗔道:“我這一句話沒說對,就讓你給逮著了”。
“我又不是了對吧”
兩個人閑磕打牙,從門口出來走到垂花門這兒便各自散了。
秦淮茹笑著跟她鬧了一句往院里去了,于麗則是回了一句,往東院去了。
都是曠日持久的“過氣”人了,看得見李學武,卻是不好再得著了。
她們彼此都覺得對方吃著好了呢,嘴里逗話時雖然注意著尺度,可都帶著酸味。
秦淮茹知道李學武每周()
基本上都會去俱樂部,覺得于麗每周都能開葷的。
于麗則是認為秦淮茹跟李學武都在軋鋼廠,李學武又經常有應酬,在招待所的多,兩人機會更多些。
實際上呢?
想想剛才那個詞,都不是很多了。
倒也不是李學武喜新厭舊,或者“美況欲下”,實在是忙的沒時間,也沒有興趣。
他在軋鋼廠的地位正好處于不上不下的位置,既要分擔領導的工作壓力,又要給主管的部門做主。
一般來說,到他這個位置的,基本上得是三十三歲到四十歲。
不是年齡到了就可以走到這一步,而是這個崗位更適合這個年齡的干部。
成熟穩重,家庭穩定,心態良好,沒有了那些影響工作的興趣愛好,一心能撲在工作上。
綜合能力更強,更能勝任這份崗位的壓力。
可是呢,才二十歲的大小伙子,卻開始承受三十多歲男人的壓力。
一邊是三十多歲男人的風光,一邊又是三十多歲男人已經失去大半的興趣。
可他沒失去啊,但工作的繁多讓他不得不控制自己。
所以說,年少位高不是什么好事,影響下班后的業余生活。
你看看李懷德,現在的生活多快樂,工作往下壓,交給李學武這樣年富力強的去做。
他主動分享工作,年輕人還覺得被信任,被認同了呢,還得感謝他呢。
沒有了繁重工作的掣肘,他下了班不是去喝酒,就是去應酬,要么就是去跳舞。
說去這個跳舞啊,現在的限制實在是太多了,場地也是不太方面的。
本來他還有心在六國飯店搞個小舞廳的,但現在的形勢,藝術界,包括舞蹈等娛樂形式,真的是王二小過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所以他要是想跳舞,要么去辦公樓旁邊的工人俱樂部,要么就得在招待所活動室。
俱樂部這邊更方便,這里被文宣隊占用著,每天晚上都有人加練。
當然了,加練的這些人是不是因為看到領導經常來的緣故就不好說了。
李懷德已經跟好幾個舞蹈隊的演員們不期而遇了。
他覺得這是緣分,而舞蹈隊的姑娘們覺得這卻是是元分!
李主任慷慨大方,動作充滿了激情,說話又好聽,聊天又很有才華的樣子,就是人長得寒磣了點。
但這都不重要,男人長的丑,長得老都無所謂,重要的是要有財華!
李主任就很有財華,只要他去跳舞,手里就沒有空著的時候。
巧克力、糖果、餅干,甚至還有大家少有見過的咖啡。
這些都還好,有的時候李主任還會帶來各種化妝品,很多樣式和牌子她們都沒見過。
要不怎么說李主任受歡迎呢,大家都喜歡跟他跳舞,這叫領導深入基層嘛
周一這天,津門海產總公司主任韓慶偉帶隊來京參觀考察。
李懷德作為東道主,上午陪著對方轉了好幾個項目,尤其是在雙方參與合作的食品加工項目上駐留的時間最久。
在罐頭廠項目部,雙方共同聽取了項目負責人的匯報,隨后參觀了罐頭廠的建設現場,以及食品展銷柜臺。
在建設現場,看著已經鋪設好地基和管道線路的新建廠區,韓慶偉同李懷德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李學武則是同海產公司副總張長明在會議室深切討論了接下來的合作具體方案。
在完成初步意向方案之后,這部分的工作交給了雙方的談判團隊,兩人一起登上了去往營城的列車。
留在京城的兩位領導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