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的話很直白,也算是開門見山,點出了自己的優勢,也點出了合作的意向。
“軋鋼廠本身的產品暫時是不具備走出去的特征的,但是軋鋼廠還有分廠”
“比如?”
艾佳青看著李學武問了一句,軋鋼廠的情況她自然了解,她想聽聽李學武是從哪里來的自信。
總廠都不能做到的事情分廠是如何做到的?
“呵呵,吃菜”
李學武沒有著急解釋,而是示意了一下桌上剛上來的菜品,笑著說道:“趁熱,涼了就不好吃了”。
艾佳青微微一笑,拿起筷子嘗了一口。
“嗯,師傅的手藝真不錯”
“呵呵,是家里的廚師”
李學武坦然一笑,不卑不亢,抬手示意了對面的姬瑞軒一起喝酒。
待亮了杯底,又給姬瑞軒滿上過后,李學武這才開始說道:“在家里四五十年了,爺爺、老子、兒子幾代人都在家里做事,比不得四海風味,勝在一個地道,暖胃”。
艾佳青睜了睜眼睛,看了姬瑞軒一眼,隨后對著李學武微笑著說道:“據我所知,您家里……”
她是很文雅的,但見不得年輕人裝嗶,尤其是李學武這樣的,她看好的年輕人突然在她的面前掉分數。
剛才看向姬瑞軒的時候,這位姬主任可是一直都不言語,那只好她自己來了。
說完李學武的家里,艾佳青用了懷疑的眼神,毫不遮掩的語氣。
雖然最后的話沒有說出來,但還是表達了自己了解李學武出身的意思。
“呵呵,感謝您對我這么的重視”
李學武淡然一笑,將一份烀羊肉往艾佳青的面前稍稍推了推,笑道:“丈人家里的”。
“哦?!”
艾佳青手里的筷子不由得一頓,與同樣驚訝的姬瑞軒對視了一眼,隨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李學武笑了笑。
可隨后卻又有些懷疑的,但語氣很是客氣地說道:“實在不好意思,還勞煩顧首……”
“不是”
李學武看著艾佳青的眼睛,臉上的笑容不變,打斷道:“不是這個,是另一位丈人”。
艾佳青手里的筷子直接僵住了,連轉頭看向姬瑞軒都不能,因為她怕看到姬主任眼中的含義。
無論是知道,或者是不知道,對于他們二人來說都是一個要命的消息。
而她也是一瞬間就明白了李學武的意思,這里是李學武的地盤,話是他說的,可聽見的只有他們兩個。
甚至……
艾佳青也了解了,姬主任的小女兒可就在李學武的手底下,且跟李學武的三弟是男女朋友。
也就是說,即便是李學武把這話敞開了說,對于她,對于李學武來說都不是什么問題。
甚至她還因為李學武說的這么明白,不得不被李學武綁在了一起。
剛才還是她占據主動的優勢,問李學武有什么資格可以跟她談合作。
現在呢?
現在攻守易勢,李學武直接把她拉到了身邊,用一個不是秘密的秘密造成了既定的親密關系。
剛才她還在懷疑這個年輕人,還對于他在處理自己的咄咄逼人時用讓菜來緩和處理的幼稚手法。
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艾佳青終于知道為啥這位年輕人以弱冠之齡可以身兼兩個重要的職務了。
這可真是印證了她進來時所說的那句話,青年俊杰。
李學武沒有任何的不自然,拿起酒杯同艾佳青放在桌子上的酒杯碰了碰,一飲而盡。
艾佳青并沒有去碰自己的酒杯,她現在還是有些緩不過來。
在港城,男人自然是可以有兩位丈人的,甚至三位四位也是不成問題的。
因為港城現在的法律還遵循前朝律令,除非信奉宗教的。
可姨太太是沒有身份的,沒有身份,哪來的丈人身份。
現在李學武這么坦然的在內地說出這句話,不知道是年少輕狂還是真的足智多妖。
李學武放下酒杯,看著“停杯投箸不能食”的艾佳青,笑著道:“這次要去港城處理公司前期籌備工作的也是他,而隨后掌管港城公司的則是我的這位紅顏”。
說完拿著酒杯,也沒有再去碰艾佳青的杯子,微微一笑,一飲而盡。
李學武從未叫過婁父丈人,更不會在外人面前稱呼他,也從未定義過婁姐的身份。
但在艾佳青的面前,李學武沒必要隱藏。
因為艾佳青將會是李學武在港城踩下的第一個臺階,扶著婁姐上岸的第一步。
李學武在京城的勢力一定是沒問題的,想要獲得艾佳青的信任也是很輕松。
但在港城不行,李學武在港城沒有一點點基礎,沒有勢力,說話就不硬。
說話都不硬,放狠話吹牛皮就更沒用了,艾佳青不會吃這一套的。
所以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早晚都要知道的事情,何不直接套住艾佳青。
李學武不怕艾佳青出去說,更不怕姬瑞軒出去說,到了他們這一步,說不定現在恨不得忘了李學武說過這句話了。
有的時候真的是,君子比小人好對付多了。
李學武是很想抱住姬瑞軒和艾佳青這兩根大粗腿的,因為兩人同在港城,一個代表了文化界,一個代表了商界。
如果能得兩人扶持,李學武相信,港城公司可以少發展三十年。
可這兩條腿太粗了,姬瑞軒是他通過姬衛東的關系聯系上的,還是借著晚輩的身份。
直到現在,李學武都不能稱呼姬瑞軒的職務。
而艾佳青今天來根本就沒有合作的意思,同姬瑞軒見面閑聊,或者給姬瑞軒一個面子都說不定。
既然機會難得,卻又如水中撈月,那對不起了,李學武選擇不做人。
我攤牌了,我能說的都說了,把底牌都放在明面上了,你聽了也好,沒聽見也好,先解決了信任的問題。
艾佳青確實如此,她還是真是……真是沒見過穿長衫卻不要臉的。
李學武耍的什么小伎倆她一眼就能看得出來,空手套白狼,扮豬吃老虎,再玩蛇吞象嘛。
“嗯……”
艾佳青組織了一下語言,放在桌上的手有些不自然地抓了抓,說道:“港城,不比京城,是兩種不一樣的經營方式……”
“我懂”
李學武笑了笑,說道:“嚶國佬那一套嘛,資本運作嘛,老一套了”。
艾佳青抬了抬眼眸,抿了一下嘴,現在她真的覺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是年少輕狂了。
看了姬瑞軒一眼,說道:“姬主任,要不今天就到這?”
姬瑞軒也是眉頭微皺,看向李學武問道:“學武,你怎么說?”
李學武沒有看向姬瑞軒,而是放下手里的酒杯,開口道:“東城婁家、趙家、祁家,西城金家、胡家”。
張開五指示意了一下,李學武隨后自信地微微擠著眉毛道:“您是做貿易的,應該知道他們”。
“所以呢?”
艾佳青也是有些在意了,這年輕人有些不知好歹了。
“呵呵,所以”
李學武抿了抿嘴,笑道:“我想試試嚶國佬那一套,就從銀行業開始”。
“菜不錯,就是味道淡了點”
艾佳青笑了笑,站起身對著姬瑞軒說道:“姬主任,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看看自己的孩子了”。
“好”
姬瑞軒剛才開口就是為了給李學武一個機會,但很顯然,李學武并沒有抓住。
而艾佳青話里的含義也很明顯了,與其跟李學武這個“孩子”在這兒逗殼子還不如回家去看自己的孩子。
這會兒姬瑞軒也是站起身,同艾佳青一起,往門口走去。
臨到門口,艾佳青回頭看了仍然坐在桌邊飲酒的李學武一眼,不由得微微搖了搖頭。
年輕人,少年得意,太猖狂了
“吱呀”
老舊的門頁開關總是有些不協調,姬瑞軒主動伸手拉開了包間的房門。
可這房門剛一打開,卻是讓他的手不由得頓住了,眼睛也是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了外面。
艾佳青站在姬瑞軒的身后,見前面的姬瑞軒不動,微微錯身,透過前面的空隙,眼前的一幕卻是讓她也有些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作為茶亭,也是會客廳里,正緩緩站起五位歲數在五六十歲相間的男人。
穿著風格相近,卻非商店衣物,須發打理的很是整齊,面容嚴肅且認真,視線越過兩人,看向的正是屋內獨自飲酒的年輕人。
“趙……”
“婁……”
姬瑞軒同艾佳青見到幾人同時在嘴里不由的輕聲念出了他們的姓氏。
他們都是這條線上的人,怎么會不認識屋里站著的這些人是誰呢。
況且李學武剛才掰著手指念到了這些人的家族姓氏。
而更讓他們震驚的無以復加的是,在對面的桌子上,整整齊齊擺放著五個行李箱,現在已經是打開的狀態,里面全是黃澄澄的東西。
這東西他們兩人不陌生,任是傻子來了也認得。
姬瑞軒看會客廳房門緊閉,知道門外定是還有一道崗,不然這些東西不能這么堂而皇之地擺在這里。
“學武”
姬瑞軒轉身看向了屋內的李學武,瞇著眼睛問道:“這是何意?”
艾佳青也是不由的轉回了身,可這一次轉身,她的目光中再沒有了質疑和嘲諷。
有的只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震驚,這人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讓京城的這五家敢亮家底跟他瘋狂。
其實也沒什么,無非信任二字。
李學武招待姬瑞軒和艾佳青,就讓他們在門外聽著,再外面是俱樂部的會員,李學武怕什么。
今天這場酒叫坦白局,李學武不玩虛的。
“菜還熱著,酒還溫著”
李學武抬手示意了一下,微笑著說道:“可以說的話還有很多,不如坐下來慢慢聊?”
姬瑞軒瞇著眼睛微微昂了昂頭,視線看向了身前的艾佳青。
而艾佳青卻是鄭重地再一次打量了李學武,隨后也不用姬瑞軒開口,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重新坐了下來。
姬瑞軒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五位,也跟著走了回來。
那道門就半敞開著,而那五個人就這么站著,聽著,那耀眼的橙黃就那么的堆放著,好像是這間屋子里最不值得一看的。
“喝酒”
李學武抿著嘴,舉起酒杯,同遲疑著,但也端了酒杯的兩人碰了一下,一樣的一飲而盡亮杯底。
待給酒杯斟滿酒,李學武放下酒壺,看著艾佳青說道:“我說的都是真話,實話”。
“我信了”
艾佳青看了李學武一陣,這才點了點頭,表示真信了。
這年輕人太……太不按套路出牌了。
一言不合玩陰謀,反手就又是一套陽謀。
那些金子看著耀眼,但實際上也沒有多少幾十公斤罷了。
但看著真是唬人啊!
金山見過沒有?門外就有啊!
“呵呵,五家”
李學武比劃了一下手掌,看著艾佳青的眼睛說道:“每家一點五噸的黃金,一共是十噸,我想在港城站住腳應該不成問題吧”。
艾佳青看了看李學武,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這么能裝嗶的年輕人了。
“可以倒是可以”
艾佳青頓了頓,挑眉道:“你說了,五家,每家一點五噸……”
“是不是?”
艾佳青糾結了一下,這才說道:“你這數學的能力恐怕不大適合開銀行”。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呵呵呵”
三人笑的都是有些突然,李學武更是差點將眼前的酒杯碰灑掉。
笑過一陣后,李學武這才緩了緩,咳嗽了一下,道:“我問過了,開一家銀行得需要黃金,那個……”
說到這,李學武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具體需要多少我也不知道,但七噸半聽著就不大合適,做買賣嘛,講究個十全十美,我給湊了個整,正好十噸”。
姬瑞軒和艾佳青看著李學武都有些無語,姬瑞軒更是端起酒杯,借著喝酒的勁掩飾自己的不適。
倒不是別的,他有點兒聽不得別人凡爾賽。
艾佳青也是有些糾結,不解地看著李學武,這年輕人真是讓她看不懂了。
一會謙虛一會吹牛的,可吹的東西卻實實在在地在門外擺著,這都給她整不會了。
這不怨她,你聽聽,這年輕人說的是人話嘛。
還十全十美,湊個整!
這玩意兒也有湊整的?
還一湊就是兩噸半?
你當湊煤球呢!
李學武卻是沒大在意兩人的表情,笑著說道:“朋友的,也有些個別特殊的人,都挺喜歡投資的”。
艾佳青也是漸漸習慣了這年輕人的說話方式了,裝嗶于無形嘛。
年輕人總是喜歡更高級的炫耀,她懂。
“好吧,我知道你的實力了,說說具體的吧”
“好,您吃菜,咱們邊吃邊說”
李學武笑著客氣了一句,他現在能感覺到艾佳青的態度了。
不能說完全的平等吧,但至少能正常的交流了,不必浪費時間做無用談話了。
讓了兩人吃菜,李學武將自己第一步的資本運作簡單的講了一下,畢竟這一部分跟他們沒什么關系,純是為了抬高他的實力,給兩人增強信心用的。
隨后主要講的真的就是合作了,很坦誠的合作。
包括罐頭制品、酒品、干果、中草藥等等,均是與五豐行當前業務有關聯的。
“你是說,你們的罐頭可以做牛羊肉?”
艾佳青挑了挑眉頭,看著李學武確定道:“來源呢?”
“這就不得不說我的槍法了”
李學武見艾佳青這么問,很是認真地解釋道:“我當年在部隊可是槍法一絕,百步穿楊那種的”。
艾佳青有點兒懵,她有點兒懷疑自己的問題李學武沒有聽懂。
不是說罐頭的事兒嘛,跟特么他槍法有個毛的關系?
李學武卻是不管艾佳青皺起的眉頭,信誓旦旦地說道:“您別看我現在轉業了,但打獵啥的沒問題,嘿!我回來那一陣兒啊……”
艾佳青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姬瑞軒,見姬瑞軒也是好笑的表情,便知道自己被李學武耍了。
什么特么的打獵啊,就是這小子不想自己知道罐頭原料來源,跟自己在這打馬虎眼呢。
呵呵,一年幾十萬噸的罐頭產量,你跟我說牛羊肉都特么是你自己扛著槍上山打的?
就是牛羊自己撞槍口也打不過來啊!
李學武卻是不管哪個,說完打獵,又開始說起了水果罐頭,更是把水果罐頭的原材料來源說到了安南。
艾佳青更無語了,安南運水果到京城,做成罐頭再特么運到港城賣……
合著這買賣主打的就是為了消耗那點路費唄!
安南離港城搭個舢板放個屁的勁兒都能吹到地方了,用你做罐頭?
這小子還真是滑頭啊!
“要不說說皮革和白酒?”
艾佳青敲了敲桌子,打斷了李學武的白呼,笑著說道:“你就說質量怎么樣就行,不用說原產地”。
“質量?”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拿了自己的手包過來,“啪”的一下放在了桌子上。
就在兩人詫異的時候,李學武拿起筷子“咔咔”的就在手包上劃拉了起來。
等又是戳,又是扎的一頓忙活過后,李學武亮給兩人看了看。
“這就是質量”
艾佳青還真是頭一次見著這么驗證質量的手法,有些皺眉地看著李學武。
李學武卻是笑了笑,說道:“其實沒必要,我給你看看里面”。
說著話便打開了手包的拉鏈,亮了自己的手槍,隨后將包放在了艾佳青的手邊,道:“這槍多重您試試,它放在里面兩個多月了,包是一點兒都沒變形”。
艾佳青看了看李學武,還真拿起那手包顛了顛。
李學武沒等她看完,便又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道:“酒就不用再說了,您都嘗過了”。
艾佳青今天的詫異夠多的了,不在意這又來的一次。
放下李學武的手包,道:“你這又是酒,又是罐頭的,還有皮革制品,想必那銀行也不是做這些用的吧?”
“要不我再給您講一講我打獵的故事?”
艾佳青懂了,這小子跟自己合作也是有限度的,看來在港城還有其他的渠道。
這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在港城同那些東南亞的客商談生意不也是這個德行嘛。
只不過她回到內地后就將自己的模式轉換成了適合內地說話和辦事節奏的,卻是沒想到在內地也能遇到這樣不講常理的。
李學武見艾佳青不愿意聽自己講打獵的故事,頓覺的有些可惜。
就像可惜當初跟自己打獵的那位老領導,李學武一想起那位老領導就更加的覺得可惜了,不得不用一杯酒慰藉一下自己的心情。
“其實我更想說說酒水和中草藥的”
李學武笑著放下酒杯,一邊斟酒一邊說道:“酒水的品質您也品嘗到了,純糧食酒,相差的可能就是口感了”。
“酒水我們自己也有在做”
艾佳青捻起酒杯還是認真地品嘗了一小口杯中酒,隨后點了點頭,道:“確實,醇度夠,但口味有些不大對”。
“呵呵,我們可是講究真材實料的,一如貴單位一樣”
五豐行在港城為什么能夠在糧油食品蔬菜上一家獨大?
原因就在于他們所強調的品質和質量,單拿生豬為例,從衢城運到港城的專列上都有專門的“服務員”。
是的,沒聽錯,為了保證這么長的運輸路途中生豬不會出現死亡或者掉秤等問題,每節車廂都是有專門的服務人員的。
在進港前更是會清洗干凈,讓港城都不得不信任內地來貨的品質。
所以現在內地進港的食品大多是沒有檢疫或者檢驗手續的,太信任內地了。
李學武這句話明著夸五豐行,實則也把自己的商品抬高了,更是表達了合作的意向。
艾佳青倒是聽明白了,不過也是輕輕一笑,解釋道:“可我們自己是沒有酒廠的,都是從各個酒廠采購來的,再行經銷”。
“我懂”
李學武點了點頭,道:“但經銷的盡頭必定是要成立自己的品牌的,不然在市場上是沒有競爭力的”。
一邊說著,李學武一邊點了點桌子,道:“您在港城工作,自然知道品牌和商標的力量,其所代表的意義也不用我來多說,貴單位就沒有考慮過成立屬于自己的酒廠?”
“當然”
艾佳青再次淺嘗了杯中的白酒,想了想說道:“我們自己也是有些基礎的,但目前還沒有將這件事提上議程”。
“我想,是因為目前的形勢吧”
李學武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再次喝了一口,嘴里似是無意地說道:“在內地姓什么可比賺多少重要的多”。
艾佳青微微側目,再看過李學武一眼后,又把目光看向了姬瑞軒。
姬瑞軒也是皺起了眉頭,手指捏著酒杯轉著,許久這才說道:“我想,一段時間內,會有些影響”。
“您也不能確定多長時間是吧?”
李學武看著姬瑞軒問了一句,隨后對著艾佳青說道:“商品早一天占有市場,就代表早一天獲得話語權,五豐行在港城也不是那么的好做吧”。
艾佳青沒有點頭,也沒有出言否定,只是看了看桌上的菜肴,微微蹙眉道:“說說你的想法”。
這意思就是你要說就說,別老Diss我們單位。
李學武笑了笑,介紹道:“在密云的山上,我們有一個生產基地,山好、水好、糧食好”。
“五豐行好像還沒有跟別人合作的前例”
艾佳青很是傲然地看著李學武說道:“山有的是,好山好水這個國家更是不缺,你憑什么就認為五豐行會為了你打破慣例?”
“因為我們已經開始在做了”
李學武看著艾佳青說道:“完整的糧食渠道,優秀的地理位置,最重要的是安全”。
“安全?”
艾佳青好笑地看了看李學武,說道:“在這個國家最不用擔心的就是安全了”。
“呵呵”
李學武聽見這話也只是回了她一個呵呵,并沒有過多的辯解。
兩人一個好笑,一個輕笑,看的姬瑞軒直皺眉頭。
門外婁鈺卻是上眼皮跳了一跳,這李學武的笑可不是什么好笑啊。
“說說中草藥?”
“可以”
李學武點了頭,道:“還是山上的基地,即將開始種植中草藥,未來還會有中草藥種植研究中心等等”。
艾佳青還等著李學武繼續往下說呢,卻是沒想到在這卻是停了下來,不由的問道:“沒了?”
“您想聽什么?實力?”
李學武的右眼微微瞇了瞇,說道:“我們在其他兩個地區還有藥材基地,很大”。
艾佳青認真地看了看李學武,不知道是自己的哪句話,或者是哪個表情惹惱了這位年輕人,讓他的話語里突然鋒芒畢露了起來。
一時之間兩人就這么僵持著,李學武不說話,只是瞇著眼睛看著艾佳青。
而艾佳青則是抿著嘴打量著李學武,好像很不滿意似的。
“說說藥材”
姬瑞軒突然插話道:“港城對于中藥的需求量還是很大的,這一塊兒還是有很深的合作基礎的”。
李學武不知道港城需要這些藥材?
他當然知道,可艾佳青越是想聽什么他就越是不能說什么,不然這買賣還怎么做。
白酒這一行業說好做也好做,支個作坊就能出酒。
說不好做也不好做,沒個百年、千年的老牌子誰認你。
可這一塊的利潤實在是高,再加上同五豐行的自身條件相匹配,更合適李學武拉動五豐行上車。
今天無論是談的什么,唯一的目的就是,李學武想搭五豐行的車。
搭車還不保險,最好是能讓五豐行也坐一坐自己的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是資本的最佳之道。
光是姬瑞軒當中間人李學武可是信不著這些人,那是在外面,她們什么事做不出來。
一個婁姐是李學武打出來的明牌,調查部這張底牌得藏好了,不能亂出。
李學武想去港城投資,想跟五豐行搭伙,那得先把五豐行拉到京城來搞一份合作。
酒廠是最合適的,也方便李學武利用五豐行來做自己的文章。
兩人之間的關系變得緊張,就是從李學武要玩資本運作,設立銀行,掌控其在港城的相關的貿易開始的。
艾佳青來的時候是以姬瑞軒的關系來的,對于李學武自然是有些客氣的。
但現在不一樣了,本以為這個年輕人是賭客,沒想到他特么想做莊家。
銀行就是莊家的必備條件,什么特么不懂,什么特么問別人開銀行。
艾佳青很清楚了,這小子就跟自己在這裝蒜呢,想玩扮豬吃老虎了。
中草藥的生意好做誰都知道,李學武用得著五豐行來幫自己?
這就是賣鳥的籠子,酒水、皮貨、罐頭都是鳥。
喜歡嗎?
鳥可以賣,籠子不成,就指著這玩意兒賣鳥呢。
“藥材現在有兩種經營模式”
李學武的面色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正式了起來,豎起兩根手指解釋道:“一個是中成藥,一個就是成品藥材批發”。
“不過”
說完兩種模式后,李學武又補充道:“會以中成藥為主,包括散、劑、膏等等”。
李學武說的話兩人都懂,藥材批發的利潤小,自然是要給中成藥讓路的。
兩人的單位在港城都沒有藥廠,自然也是不愿意再折騰一手。
艾佳青點了點頭,表示大致明白了李學武話里的意思。
李學武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隨意地說道:“我們包運輸”。
“什么?”
艾佳青不由得一愣,好像是聽錯了什么,狐疑地問道:“你剛才說什么?”
“我說”
李學武看著艾佳青很是認真地說道:“我們包運輸,所有的商品出關和運輸都有自己的渠道”。
艾佳青瞇著眼睛問道:“你確定?”
“當然”
李學武渾不在意地說道:“做買賣嘛,哪里能沒有自己的運輸渠道嘛,就像品牌一樣,哪里能把自己的命脈捏在別人的手里”。
這一套說完,李學武似是驚訝了一下,轉頭看向艾佳青問道:“你們五豐行在港城做買賣,難道都沒有自己的船隊嘛?”
“不會吧不會吧”
李學武驚訝地問道:“都這個年代了,不會有單位在港城做買賣連幾十條千噸貨船都沒有吧”
艾佳青使勁咬著牙,不讓自己說話,她實在是怕自己忍不住罵街。
而李學武也不顧姬瑞軒憋紅的臉繼續輸出道:“您別告訴我,這些貨物運輸到港,你們連碼頭都沒有!”
“不會吧!”
李學武再次驚訝地說道:“那可是港城啊,做買賣的沒有碼頭?”
“你……”
“別激動!”
艾佳青剛想說話,卻是被李學武打斷了情緒,只見李學武很是自信地說道:“你們沒有船隊是吧,我們有,你們沒有碼頭是吧,我們有”。
姬瑞軒把頭垂低了一些,他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艾佳青是他請來的,卻是被李學武這小子在這拉扯的欲生欲死的,他真怕艾佳青開口罵街啊。
“我們不僅僅有自己的碼頭,還有自己的港務公司”
李學武看著艾佳青說道:“我們軋鋼廠是一個很正經的鋼鐵企業,一以貫之的經營理念便是為民族爭光”。
說完又給艾佳青斟酒,嘴里卻是又說道:“同我們一樣,擁有這種信念的還有京城中醫院、816農墾、皮革廠、紡織廠、紅星公社等等”。
艾佳青看著杯中酒,不知道李學武所說的這個等等還有多少這樣奇葩的單位。
都特么開始做酒水和藥材生意了,還說自己是正經的鋼鐵企業。
她不知道的是,這個等等的單位里最大的核心更奇葩,名字叫:京城廢品公司交道口南鑼鼓巷(供銷社)三方收購協議特別關聯廢舊品回收、二次銷售站。
藥材的協作分站有:邊疆分站和吉城分站。
港務的協作分站有:鋼城分站和港城分站。
旗下業務包括但不限于:可再生資源回收與再利用、古董、俱樂部、金融、糧食、農副產品生產與銷售、印刷、造紙、出版、訓練、建筑、戲劇文藝表演等。
也不知道以后簽訂合作合同的時候,艾佳青看到回收站的公章時是個什么表情。
至于說李學武為什么這么篤定五豐行,或者是艾佳青一定會與他合作呢?
因為隨著李學武把一張張底牌亮出來,五豐行如果不合作,那就有別的單位合作了。
生產和運輸都有優勢,李學武想借助五豐行的勢力在內地和港城打開進出通道,艾佳青也想借助李學武的這些優勢來打開五豐行在內地和港務運輸上的壁壘。
艾佳青點了點酒杯旁邊,認真地看著李學武說道:“我最后再問你一個問題”。
在李學武的示意下,艾佳青問道:“你說的工廠也好,船隊也好,這些我都不知道,但你說說港城碼頭吧,那邊我熟悉”。
“港城碼頭嘛,我們正在籌備中”
李學武很是坦然地說道:“雙向互聯的碼頭我們現在已經有了一個,船隊有二十七條千噸級貨船”。
艾佳青抿著嘴皺了皺眉頭,說道:“也就是說港城的碼頭還沒有唄?”
“不一定”
李學武自信地搖了搖頭,道:“可能我們的碼頭現在正在忙碌著裝卸貨物呢”。
“你們的?”
艾佳青微微昂頭道:“你不是說港城沒有碼頭嘛?”
“我沒說!”
李學武笑著擺手道:“我說的是我們在港城暫時沒有碼頭,但港城的碼頭比比皆是”。
艾佳青好笑地說道:“那你是想買嘍?”
“當然”
李學武自信地說道:“我們有銀行啊”。
“那么”
艾佳青笑著追問道:“銀行呢?”
“門外呢”
李學武指了指門外,說道:“有了黃金我就不信買不到銀行”。
艾佳青也是有些無語地看了一眼門外,不過又快速地轉回了頭,她怕自己被門外那耀眼的金黃色所影響。
“合著你這是空手套白狼啊”
艾佳青笑著說道:“啥啥還都還沒有呢,就想著布局港城了?”
“哈哈哈”
李學武豪邁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咔”
隨著酒杯落桌,李學武的笑聲止住,臉上的笑意也逐漸消失,只留下了最后一絲的客氣。
“如果,我啥都有了,還用得著你們嗎?”
這話太不客氣了,但也很現實,合作不就是這個樣子嘛,你缺的,正好是我有的。
如果我啥都有了,哪里還會管你缺不缺。
艾佳青也是被李學武的話震了一下,不置可否地飲了杯中酒,笑著道:“今天這酒喝的很盡興”。
姬瑞軒抬手看了看手表,道:“很晚了,今天就到這吧”。
說著話,也是將自己的筷子放好了,對著李學武叮囑道:“我這幾天就回港城了,有什么事咱們再聯系”。
“我送您”
李學武笑著站起身,送了兩人出門,三人的出來的時候都沒有去看去說客廳里的五人。
姬瑞軒二人沒想著問,李學武也沒想著介紹,一切都在不言中。
他們五家的錢在港城自然是錢,還是豪富,但在內地就不是錢了,人也不是什么富豪,甚至連鳥都不如,驚弓之鳥。
李學武送了人回來,看到的,這五人的狀態就如驚弓之鳥一般。
“坐”
李學武擺了擺手,示意幾人坐,言語上全沒了剛才對艾佳青的張狂勁兒,謙遜的很。
不過在這股子謙遜中又帶著十足的氣度和氣場,是這些人都熟悉的,都膽寒的那種。
喝了一口茶,李學武放下茶盞,笑著對幾人說道:“不好意思,今天招待不周,言語張狂,小子孟浪了”。
其他四人都看向了婁父,畢竟這位剛才在屋里有隱晦地提到了這位岳父的。
而婁鈺卻不敢這么想,生意場上說的話哪里有真心話,李學武要是想叫,要是想認,早就私下里叫他了。
現在最多也就叫聲叔叔,讓他在李學武面前裝泰山的威嚴他是萬萬不敢的。
“理解”
婁父點了點頭,道:“那人一看不大像公門中人,倒是滿身的生意經”。
“呵呵呵,紅商”
李學武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嘴,眼睛看向了那些箱子,擺手道:“合上吧,勞煩再帶回去吧”。
“還是別了”
同婁父是為多年好友的趙豐裕笑著道:“不僅僅是這些,連同你定的那些量,我們都送來了,都在對面”。
“這是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