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食男女  第648章 拜年也坑人?

類別: 都市 | 都市生活   作者:武文弄沫  書名:飲食男女  更新時間:2025-02-11
 
李學武說請客,簡單地吃一頓接風洗塵酒,就還真沒鋪張浪費。

招待所小包間,李學武、白常山,梁作棟,于德才,周澤川,一共五個人。

其實早來的晚來的心里都很清楚,李學武現在是保衛組的組長,下一步便是委辦主任。

丁自貴走了有半個多月了,委辦這么重要的部門卻遲遲沒有安排大主任,為啥?

所以說,今天在座的都是他的屬下。

而李學武張羅的這頓飯,主動提及盡地主之誼,接風洗塵,也是為了表達這個意思。

“委辦那邊還沒收到消息,”李學武端起酒杯給眾人示意了一下,道:“但保衛組這邊應該是差不多了,還剩邰俊才同志沒報到。”

“邰俊才同志跟我聯系了,”于德才給李學武解釋道:“說是還在培訓基地接受培訓呢,得年后才能來報到了。”

“嗯,我知道,跟我說了。”

李學武點點頭,看向周澤川說道:“小琴同志情況特殊,來廠的時間不能固定。”

“尤其是年底這會兒,她的工作比較忙,年后找時間咱們再聚,你多理解。”

“沒問題,李組長,”周澤川微微點頭說道:“進了保衛組的門,就是保衛組的人。”

“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跟同志們有的是時間來認識和接觸。”

“嗯,那今天就咱們。”

李學武笑著對其他幾人說道:“工作需要,粗茶淡飯,意思意思,點到為止。”

“這可不算粗茶淡飯了。”

白常山主動與李學武碰了杯子,笑著說道:“感謝李組長的盛情款待。”

“客氣,就這一杯啊!”

李學武笑著點了點手里的酒杯道:“一杯酒,不耽誤感情,也不耽誤工作。”

五個人六個菜,馮娟帶著服務員給擺的菜,又給倒了一輪酒便出去了。

在倒酒的時候馮娟也是很會說話,巧妙地表達了這一桌酒席是李學武個人安排的。

聽她如此說,在座的幾人甭管信還是不信,都又是一個態度。

用自己的錢置辦酒席給新來的同志接風洗塵,就沖這份闊綽,也得記一份心意了。

其實幾人都很明白,這頓接風洗塵宴的核心目的是為了讓大家互相熟悉,便于開展工作。

李學武用坦蕩和胸襟給他們打了個樣。

六個菜三葷三素,酒是廠里的新酒,這頓飯吃的十分有牌面。

席間于德才作為保衛組的“老同志”,給周澤川說了說基本情況。

李學武則是給梁作棟和白常山嘮叨了幾句年前年后的工作,以及目前委辦的情況。

酒桌上談工作的便利顯現出來了,有些話是不適合在辦公室和公開場合講的。

但在私下里,你懂我懂的情況下,很容易講明白,說清楚。

當然了,這也有劃線的意思,先禮后兵,在酒桌上說清楚,省的以后互相找麻煩。

“最后一點兒啊——”

李學武一語雙關地端起酒杯,笑著招呼道:“祝愿各位在新的崗位上一帆風順!”

“這個時間才想起來送禮?”

李學武瞅了樊華一眼,從對方的手里接過來文件問道:“早尋思啥了?”

“不好意思啊領導,早沒想起來,等想起來的時候也晚了。”

樊華倒是很實誠,她也知道李學武不喜歡聽謊話,更不喜歡聽抱怨的話。

所以什么工作太多、人手太少、最近太忙的話說也沒說,直接坦白地認了錯。

李學武將看完的文件遞給了身邊的梁作棟,梁作棟看也沒看又給推了回來。

樊華這對外辦主任是什么來歷,他一清二楚。

既然樊華是來找李學武匯報的,他哪里會接這個手,不成了不懂事了嘛。

“對象都有哪些人啊?”

李學武見梁作棟不接,便將文件放在了辦公桌上,直接問道:“有具體名單嗎?”

“辦公室已經在列了。”

樊華站在辦公桌前面介紹道:“現有合作的外商、聯合工業的兄弟單位主要領導……”

“太多了吧?”

李學武微微皺眉,點了點桌上的文件提醒她道:“天南海北的,三天能送到嗎?”

“只能請貿易管理中心的同志協助安排了,湊一湊唄。”

樊華苦惱地撓了撓額頭,說道:“管咋地是一份心意,不是錢的事,對吧?”

“呵呵,你說的倒是簡單。”

李學武拿起那份文件看了看,說道:“印刷宣傳頁不要了,改成放大版的日歷吧。”

“小五金鑰匙扣、筆記本啥的臨時訂制來不及了,從經銷商那邊直接采購吧。”

“我是想著送酒來著。”

樊華點了點文件的后半頁解釋道:“在京的駐辦事處、京城工業、部里等等單位。”

“嗯,這個想法也可以。”

李學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跟酒廠那邊說一下吧,出一批反包裝盒的。”

他撂下茶杯,看著繁華問道:“你懂我的意思吧?”

“明白,類似白盒香煙嘛。”

樊華點點頭,說道:“只要把包裝箱反過來裝酒就可以了,只是您覺得可以送整箱?”

“不要太小氣嘛——”

李學武點點頭,挪開茶杯拿起鋼筆在文件上做了批示,道:“這算的一種形式了。”

“這筆費用你跟食品二廠和銷售處那邊說一聲,走一部分宣傳。”

他抬起頭提醒了樊華道:“不然就這部分費用,今年你們的招待費就不夠花了。”

“謝謝領導——”

樊華笑了起來,道:“正愁不知道該怎么處理呢,還是您想的周到。”

“多用心,多用腦——”

李學武塌了塌眉毛,在草稿紙上畫了掛歷的模樣,叮囑道:“把日歷排版在下面,中間放咱們的主打產品圖,兩邊寫對應的語錄。”

“可以把產品的介紹和經銷單位寫上去,”樊華提議道:“在夾縫處就可以了。”

“嗯,算上封面十三頁。”

李學武抬起頭看著她眨了眨眼睛,問道:“知道把誰放在封頁上吧?”

“知道,我又不傻——”

樊華笑了笑,從李學武的手里抽走了申請和掛歷的樣式,道別后便離開了。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禮是這么送的。”

白常山端起茶杯笑著說了一句,目光瞅向了梁作棟。

三人就在管委辦的辦公室里,是喝完酒過來小坐閑談的。

周澤川那邊李學武已經帶著熟悉了保衛組,同管委辦的兩人還是第一次談話接觸。

“我也是第一次見,長見識了。”

見白常山看向自己,梁作棟呵呵笑著說道:“能把紅星廠帶成集團企業,咱們的管理班子還真是有真本事的。”

“不容易啊——”

白常山點點頭,說道:“年關難過,走親訪友是一難,拜訪同志又是一難。”

“難則難矣,易難矣。”

李學武笑著放下茶杯,說道:“我是覺得君子之交淡如水,還是在合作,在感情。”

他話里有話地講道:“這還是倡導不過春節呢,不給他們送禮難道就不合作了?”

“送禮并不是目的嘛!”

“哈哈哈,您說的有道理。”

梁作棟笑著坐直了身子,看向白常山講道:“以前廠里給職工發福利都簡單粗暴,到兄弟單位之間走動關系更是有什么送什么。”

“暖瓶廠就送暖瓶,搪瓷廠就送搪瓷鍋碗瓢盆,主打一個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呵呵。”

“咱們廠以前也是一樣。”

李學武倚在沙發上,疊起右腿講道:“領導那時候也發愁,總不能送螺絲疙瘩吧?”

三人笑了一陣,他又說道:“也正是因為廠里沒有什么拿的出手的福利產品,這才有了三產工業,有了以貨易貨的貿易管理中心。”

“給部里、給京城工業,給聯合單位和合作商送春節的年禮,還是在合作。”

他解釋道:“印刷的掛歷能值幾個錢,采購些筆記本和鑰匙扣又能值多少錢。”

“這些咱們廠或者經銷商那里都能便宜拿到貨,包括咱們廠的茅臺酒。”

“哎,李組長,您說到這茅臺酒了,我問一句啊,”白常山主動接話道:“天仙茅臺和這個飛天茅臺,還有這葵花茅臺啥關系啊?”

“呵呵呵,您覺得呢?”

李學武輕笑著問道:“中午咱們喝的就是天仙茅臺,您覺得跟五星茅臺有啥不同嗎?”

“我也說呢——”

白常山困惑地看向了梁作棟說道:“看著不一樣,喝起來好像沒啥太大的差別。”

“我來的時間短,我也不知道。”

梁作棟笑著示意了李學武這邊道:“我也等著李組長給咱們解惑呢。”

“茅臺酒有內銷和外銷兩版,內銷的就不說了,咱們供銷系統賣的就是這個。”

李學武點點頭,解釋道:“說說外銷版,也就是您說的飛天茅臺和這個葵花茅臺。”

“飛天茅臺一直都是五豐行在港城經銷的,連瓶裝和圖案設計都是港城幫的忙。”

他手指敲了敲桌子,道:“這么一說得是前年了,也就是六六年,因為飛天神女的圖案不好,就弄了個葵花茅臺出來,是一回事。”

“哦——”白常山了然地點點頭,問道:“這葵花茅臺也是外貿版的。”

“嗯,沒錯,說是賣的不咋太好。”

李學武繼續解釋道:“這不咱們廠同五豐行有合作嘛,搞了幾個食品廠。”

紅星廠的三產,包括食品工業,他們已經從紙面上做過了解,李學武一說他們就知道。

“科研所那邊搞出了釀酒的培養菌,結合京城的釀酒環境,有了天仙茅臺這個牌子。”

他在這一步上倒是一帶而過,心里也是發虛,備不住往后飛天茅臺要來打官司。

就跟加多寶和同仁堂似的,堂兄弟多了,爭家產的時候要打架。

“五豐行那邊還在做葵花的牌子,不過已經開始大力推廣咱們一起做的天仙牌了。”

李學武笑著說道:“食品二廠的主打產品,天仙茅臺酒,天外飛仙,喝完做神仙!”

“嗯,這套詞用的好——”

白常山點點頭,認同地說道:“同飛天茅臺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是這牌子和商標……”

他遲疑著挑了挑眉毛,目光看向了李學武問道:“飛天都飛不起來了,天仙還能飛?”

李學武爽朗地笑了起來,隨后在兩人詫異的目光中點頭說道:“不能。”

“呵——呵呵呵——”

兩人看李學武笑的莫名其妙,跟著的輕笑也是莫名其妙。

“這年月哪有神仙了,誰都飛不起來。”

李學武眨了眨眼睛,解釋道:“不過港城那邊倒還好,天仙還讓飛。”

“哦——”兩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了然地點點頭,笑著對視了一眼。

梁作棟微微搖頭,感慨道:“看來這天仙也難做啊!”

“想要榜上有名,還得隱身,出去了才能顯形啊。”

李學武和白常山也被他的話給逗笑了,三人因為聊了酒的事倒是相處的愈加融洽了。

“咱們廠與五豐行合作的重點便在這食品工業上,天仙茅臺酒只是一個項目。”

他主動介紹道:“如果光說酒水,已經立項的紅酒、啤酒、果酒和藥酒也在其內。”

“其他的還有預包裝食品、零食、再加工農副產品和罐頭一類的。”

李學武攤開手講道:“食品工業是一個很大的范疇,咱們廠還是以代加工為主。”

“出口的利潤更豐厚,對吧?”

白常山捧著茶杯喝了一口,道:“我是聽說咱們廠對外貿易做的非常好。”

“不僅僅是利潤的關系。”

李學武認真地介紹道:“食品貿易和農副食品貿易在國內是有限制和要求的。”

“這跟收音機、電風扇等工業產品不是一個類別,更不在一個系統。”

他手指點了點桌子,強調道:“相關類別的產品做內部貿易,走貿易管理中心可以。”

“這一部分的銷售和經銷咱們都已經做了明確的限制和要求,所以主要還是做外貿。”

“嗯,您這么說我倒是理解了。”

梁作棟點點頭,說道:“咱們廠就在工業體系內,怎么搞銷售都沒有問題,食品不同,跟咱們不在一個系統內。”

“主要原因還是外面掙的多,哈哈哈。”

李學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扯太遠,說多了容易落下把柄。

“食品工業研究所那邊正在搞淀粉腸、肉干、罐頭、咸菜、冷飲、方便面等食品項目,”他笑著擺手道:“有時間你們可以下去看一看,感受一下咱們廠的脈搏。”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見李學武站起身,白常山和梁作棟也起身與他握了握手,說道:“多跟李組長學習。”

“哎,已經喝過酒了,還這么客氣。”

李學武笑呵呵地一一與他們握了手,說道:“咱們互相學習,有什么事多溝通。”

“那就聽您的,哈哈!”

兩人對視一眼,心里各自有了譜,也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工作了。

剛調到一個部門或者新單位最怕什么?

那必然是閉門羹、緊箍咒、迷魂湯和下馬威了。

有招數老道,心狠手辣的主管,還會給新來的同事擺一道殺雞儆猴的路數。

無論是周澤川站在保衛組的位置上看李學武,還是梁作棟和白常山站在管委辦的位置上看李學武,都沒覺察出他有狠厲的一面。

綿里藏針,話中有話,先禮后兵,這都是太正常不過的了。

他們甚至會覺得李學武如此好說話,如此的熱情招待,會不會有什么埋伏啊?

你當他們沒聽過,沒遇到過這種?

先給你吃顆甜棗,讓你覺得他是好人了,然后就被他給賣了。

有的年輕人剛剛到單位,被人事賣完了又被同事賣,最后還被主管賣,你說有沒有?

梁作棟是隨著兼并項目調進來的,白常山是組織調配,周澤川是空降兵。

包括同梁作棟一樣,也是兼并項目但還沒來得及報到的保衛組副組長邰俊才。

這些個即將在李學武手底下搭班子的人,你問問他們有誰沒聽過李學武名號的。

就算是以前沒聽過的,就要來紅星廠上班了,不得掃聽掃聽,這地界兒有沒有地頭蛇?

李學武現在的目標太大了,就算中層干部大調整,正處和副處級干部外調掌局分廠。

可以他的名頭,想要渾水摸魚也是不行的。

保衛處之虎、紅星廠之狐、工安部最年輕刑偵專家、五一勞動獎章獲得者……

就他這光芒萬丈名聲在外,想要跟新來的同志說自己不值一提,那就是欺負人了。

過度的謙虛就是驕傲了!

所以他也是沒藏著掖著,坦然地把兩個部門的干部叫到一塊吃了頓飯。

飯前飯后對他們分別做了目的性談話,管理者的姿態擺出來了,不用動手,已分高下。

梁作棟早來幾天,李學武沒找他,就是為了湊一塊談,今天算是排了大小個。

你看他和白常山、周澤川三人的表態就知道了,識時務者為俊杰嘛。

往后的形勢變化不知道,但現在他們必須做小,服軟認輸。

有一句話說的好,強龍不壓地頭蛇。

李學武現在就是李懷德擺出來鎮壓保衛組和管委辦的地頭蛇,還是特么特別訥的蛇。

“王露去你家拜年了嗎?”

李學武將桌子上的煙盒丟給了夏中全,笑著問道:“她來家里拜年了,你知道嗎?”

“送了啥?不知道啊……”

夏中全正叼了煙準備點火,聽他話里的意思就知道不好,抬起頭愣愣地看著他。

“呵呵呵——”

李學武輕笑著說道:“昨天周末嘛,說是代雅軍來家里看我嫂子了,我是沒見著。”

“然后呢?”

夏中全也有點摸不準自己外甥女的腦回路,很是為她心驚膽戰的。

別特么往大姑子家送了什么不該送的東西吧,說了不該說的話吧?

這事要擱王露身上絕對做得出來。

你就想吧,誰家的姑娘第一次跟對象登門能把婆家的房子給燒了。

你就說,滿京城的找,誰能干出這事來!

也就他們家這位大小姐了!

自己的親外甥女,他太了解這個活祖宗了,不諳世事的愣頭青才是最可怕的。

堪比熊孩子啊——

“呵呵呵——”李學武想起來也是覺得好玩,見他滿臉的緊張,便解釋道:“我嫂子挺滿意的,還夸她有一顆淳樸的童心。”

就是不成熟,沒長心唄!

夏中全知道了,絕對是出問題了,不然李學武的表情也不會是這么的哭笑不得。

“她到底送了啥?沒惹出什么豁子吧?”

“沒有,這是好話,真的挺好的!”

李學武笑著說道:“她給我嫂子送了一箱鞭炮,還有兩箱零食和一箱飲料。”

啪——

夏中全抬手就捂住了自己的腦門,滿臉的無可奈何,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這倒霉模樣逗得李學武也跟著哭笑不得的。

“挺好的,都是家里過年能用得著的,有心了,”他笑著說道:“我嫂子的原話。”

“聽王露說鞭炮是買給小外甥的,零食和飲料也是。”

李學武笑呵呵地說道:“我嫂子直夸獎她用心了還買的好,就是孩子太小,才一歲,買的有點早。”

“嗯,她爸媽慣著她,到你們家也慣著她是吧?”

夏中全使勁抽了一口煙,氣也是氣笑了,說道:“我還千叮嚀萬囑咐的,漏了她了。”

“我奶奶和我媽都特喜歡她,說是好姑娘。”

李學武點點頭,笑著說道:“就沖這份心意,我嫂子也得記住這份情誼。”

“唉——”

夏中全用夾著香煙的手點了點李學武,說道:“記住了,家里的孩子可不能慣著養!”

“她喜歡玩什么,吃什么,就覺得送禮該送什么了,長不大啊。”

“這不挺好的嘛——”

李學武聽他解釋,理解地說道:“行啊,我媽和我嫂子也是怕你們多心,讓我提一嘴。”

王露是姑娘,如果按照習俗和禮儀,應該是男方這邊主動往女方那邊去拜年的。

哪有姑娘主動往男方親屬家來拜年的,就算是親大姑子,關系處的還好也不行啊。

關鍵是趙雅軍不在家,今年的拜年禮是趙雅軍的父親,也就是趙根來城里送到王家的。

也就是尹滿倉來李學武家里吃飯后沒多久,兩個人一起來的,沈國棟幫忙開的車。

如果趙雅軍在家,訂婚的第一年,他就可以在年里接王露來家里過個年了。

包括走訪各家的親戚,認認門,拜拜年。

當初李學武和顧寧訂婚后也是這個禮,只不過顧寧不善言辭且六親不認,這才是他自己按照丈母娘的指引一個人去登門拜訪的。

這么說起來,王露和顧寧都有性格上好玩的一面呢。

一個是社交恐懼癥,一個社交牛嗶癥。

李學武這么解釋給夏中全,原因就是猜得出王露一定是沒跟家里商量,自己做主來的。

王露不知禮,作為趙雅芳的婆家,李家這邊不能不知禮。

李學武在單位主動叫了夏中全點破了,晚點會安排大哥和老三往王家再跑一趟拜個年。

這樣也省得大哥和老三帶著禮物登門拜年的時候讓人家目瞪口呆,不知所以了。

他和夏中全坐在辦公室里沉默了好半晌,不知道該說點啥,想想都是好笑。

嗯,一個王露引發的拜年連續劇。

“這個坦途啊,”李學武點了點圖紙給王志說道:“當初立項的時候我就說了不急。”

“別的我不說啊,就這發動機——”

他手指敲了敲設計圖的核心部分,指了對面的夏中全以及其他車輛研究所的工程師說道:“你們自己說,這玩意兒能過關嗎?”

“咱們都一點點的捋。”

李學武雙手平按在圖紙上,說道:“別說什么立項量產的事,還遠遠沒到那一步呢。”

“現在你們選用的是汽油發動機,還是脫胎于紅星羚羊那臺發動機的設計思路對吧?”

他看向了王志問道:“你就說,這臺發動機能在各項數據和性能上完全碾壓212嗎?”

“領導,我們這臺發動機不完全是從羚羊發動機上引申出來的。”

王志有些著急地解釋道:“我們還參考了世界上先進的發動機技術,做了革新和改進。”

他信誓旦旦地說道:“我保證這臺發動機的性能要遠遠超過羚羊現用的發動機。”

“你要說超不過,那科研的錢不是白花了?”

李學武半握著拳頭敲了敲發動機的位置,問道:“這是即將用在羚羊二代改款上的發動機吧?”

“是,也不是,”王志打了個馬虎眼,見李學武皺眉,解釋道:“羚羊二代的發動機要比這臺低半代,這是我們剛研制出來的新款。”

“我不管它是幾代發動機。”

李學武拳頭變掌拍在了圖紙上,認真地看著王志說道:“我就問你它的性能到底能不能碾壓212的那款直列四缸汽油發動機。”

王志咬了咬牙,點頭強調道:“至少部分性能我們是能保證……”

“那不管用,我不信。”

李學武微微搖頭,直接否了他的話。

“這么跟你說,王志,”他很明確地點了點桌子,講道:“紅星羚羊在進步,京汽的212也在進步。”

“坦途的發動機不能在技術和性能上完全碾壓212一個時代,這個項目不能上。”

“我知道你要問什么——”

不等王志開口,他擺了擺斷了對方,說道:“你想一想,坦途的車身有多大?”

“你再想一想,212的車身有多大,羚羊二代的車身又是多大?”

“212的車身尺寸是408018401870。”

王志是車輛研究所的負責人,也是車輛工程的工程師,他對項目的數據還是很了解的。

“坦途的車身尺寸是490020101830。”

“所以說啊——”

李學武敲了敲桌子,提醒他道:“你得站在全新的角度來考慮問題了。”

“你們要解決的不是常規越野用途的車輛研究難題,而是一臺陸地巡洋艦啊。”

他拉過王志帶來的項目備案,翻找了上面的數據規劃指給對方道:“你自己看看。”

“設計標準:空重為3噸,載荷為2.5噸,最大行進速度要過百,里程數要超四百。”

李學武把材料調轉方向示意給了王志帶來的工程師團隊,問道:“就這個噸位,你們覺得羚羊二代半能拽的起來嗎?”

“它在使用環境上已經明確了,通過縱坡坡度為60,側坡坡度為40,轉彎直徑要過13米,涉水深度要過50厘米,垂直越障高度要過40厘米,離地間隙要過30厘米……”

“再研究研究——”

夏中全也是撓了撓額頭,點頭說道:“這臺車不急著上馬。”

“可是——”王志皺眉提醒道:“現有的技術投入成本過高,如果不拿出成績的話。”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李學武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幾個坐下說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這才講道:“這臺車本來就是細化市場的產物。”

“你說的技術投入成本無非是發動機和變速箱等等,這是可以通用的嘛。”

他語氣不急不緩地說道:“讓你們在去年就把坦途拿出來,我是想嚇唬嚇唬京汽的。”

“當然了,咱們也不是開玩笑的,技術合格了,項目立馬就能投產。”

“但是啊,我得說明白。”

李學武認真地看著王志以及幾位工程師強調道:“核心動力不過關,是拿不下訂單的。”

“坦途設計出來是賣給誰的你們心里清楚,沒有絕對的碾壓態勢能掰得過212嗎?”

他點了點圖紙那邊道:“車身架構上還得再琢磨琢磨,輕兵所咱們也有關系,你們也多出去走走、看看、問問,不能閉門造車嘛。”

“知道為啥讓你們去輕兵所不?”

“嗯,知道,”王志點點頭,說道:“您說的那種模塊化,是匹配輕武器裝備的。”

“他們那什么都有——”

李學武靠在沙發上笑著點了點扶手,說道:“輕重機槍、迫擊炮、火箭炮啥的。”

“我的要求很簡單啊,一個步兵班擠在上面能行,模塊化火力打擊能力也得行。”

“您說的要求一點都不簡單。”

王志苦笑道:“照您說的這個標準,汽油發動機不得行,除非上柴油發動機。”

“哎!這也是個思路對吧!”

李學武點了點頭,認真地問道:“你們有考慮過在坦途上使用柴油發動機嗎?”

看著王志幾人面面相覷的表情,他點點頭,說道:“我覺得這個想法很有可行性。”

“柴油發動機?這能行?”

王志皺眉道:“那這到底是汽車啊,還是坦克啊?”

“陸地巡洋艦,指哪打哪!”

李學武手一指,面相兇狠地說道:“沒有極強的素質和針對性,憑什么搶212的訂單?”

“這款車不鳴則已,我要它一鳴驚人,出來就要打服212,徹底拿走兵用采購訂單!”

他坐直了身子,給王志等人講道:“不要把自己限制在汽油車只能用汽油機的誤區中,柴油機的動力更強,適應性更好,那就用柴油機。”

“我給你們說啊,人得有點志氣,憑什么提及吉普車只講212啊?”

李學武大手一揮,講道:“三年之內,紅星汽車不僅要搶212的兵用訂單,還要在民用市場擠壓它,打垮它。”

“您的意思是……”王志遲疑著問道:“咱們要造更大的吉普車?”

“除非是這樣,否則我想不到紅星羚羊能跟212拉架式的可能了。”

“你看你,又困住自己了不是?”

李學武點了點他,道:“紅星羚羊的定位就是緊湊型吉普車,再大就走形了。”

“你們現在搞的坦途既然可以柴油化,那在汽油版上就不能城市化或者客用化了?”

“思路要打開啊——”

他手指點了點坦途的圖紙,就外形尺寸和內部結構進行了闡述說明。

夏中全那邊已經了然于胸,拿起鉛筆和白紙就畫了起來,期間還問了李學武對不對。

李學武仔細指導了幾句,圖紙上的汽車逐漸與記憶中的形象重合了起來。

“你看看,還是夏總技術好。”

他點了點夏中全放在桌上的圖紙道:“比212更大馬力,更低故障率,更輕燃油率。”

“當然了,這都只是個方向。”

李學武認真地說道:“大膽地嘗試,豐富的想象力,再加上務實的技術。”

“如果可以的話,三年我等得起,五年我也等得起,不就是研究經費嘛,不差錢。”

“哈哈哈,包主任,給您拜年了啊!”

李學武同紅星廠的一眾領導一起“各奔東西”,在距離除夕這幾天開始了拜年的行程。

在家的幾個副主任一人一個方向,李學武也被李懷德拎出來充大輩了。

當然了,他的級別在這呢,拜訪的還是關系比較好,不在意這個的單位。

比如合作比較緊密的東城信用社。

李學武是由著對方的辦公室主任迎接上樓的,一進辦公室便同包培剛招呼了起來。

包培剛也是很意外紅星廠的干部們出來拜年,很是熱情地接待了他。

“聽說你們要來拜年,嚇了我一跳!”

包培剛讓了李學武在沙發上坐,玩笑道:“差點理解錯了,還以為你們來要錢的呢。”

李學武大笑著擺手道:“我跟您要什么錢啊,您要是給派紅包,那我可接著。”

“紅包沒有,紅茶有,哈哈哈——”

包培剛也是試探李學武呢,這會招呼著秘書泡紅茶,嘴里應道:“你們廠真有心了。”

“嗨,這不是維持人緣嘛。”

李學武很是坦然地解釋道:“我們李主任說了,過去的一年多虧大家伙幫襯照顧了。”

“要是趕在過年再不來拜拜年,那不是把人緣都走盡了嘛——”

他接過秘書端來的茶,笑著道了謝,而后才繼續說道:“我們還指望著來年您和東城信用社還得和照顧我們啊!”

“這真是太客氣了——”

包培剛笑著擺了擺手道:“咱們啊,用你的話來說是雙贏,互相成全。”

“所以要說謝就見外了,讓你搞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要不我給你拜個年吧!”

他這么說著,作勢就要站起身給李學武鞠躬,還是李學武笑著給攔下了。

瞧見了嘛,這也是個老雞賊,一點虧都不想吃的主兒。

你不是無緣無故地來給我拜年嗎?

那好,我現場就給你還一個,咱們還是話說開了,兩不相欠的好!

你別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坑了我,你李學武絕對做得出來!我告訴你!

為啥?

包培剛一定鬧不懂紅星廠來這出是為了啥,要真不是為了錢,那就有別的算計。

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好心?

紅星廠老李的名聲在京城工業,不,整個一機部系統里,那都是臭了大街的。

這老小子把京城工業不少單位捆一塊來了個聯合工業和三產工業。

結果呢?上車后就不是他了。

拿聯合工業和三產工業當平衡器和助推器,真就踩著他們的肩膀要漲行市,開始搞晉級和集體化了。

這一件事還沒完呢,因著征地的風波又賺了市工業和市里一筆子,硬生生地兼并了十六家周邊企業,一口給自己吃成了胖子。

得了,集團化的賦能有了。

你說他就可著京城地界的企業禍禍嗎?

也不是,冰飛聽說紅星廠把老外忽悠瘸了,這不是來參觀學習嘛。

結果呢?

紅星廠屬盤絲洞的,吃人不吐骨頭啊,硬生生地把冰飛的項目組給吞了。

就這么說吧,紅星廠委辦主動來電話,與信用社這邊溝通領導要來拜訪的事,包培剛聽了以后那都是思索再三才決定要見李學武的。

“真沒事?純拜年?”

兩人在辦公室喝茶打屁好一會兒了,不信邪的包培剛還在試探李學武呢。

“呵呵呵——”

李學武輕笑著說道:“您要不相信,那我就回去了,年也拜完了,我該去下一家了。”

“嘿嘿,這不是鬧著玩呢嘛。”

包培剛跟李學武還是有幾分私人交情的,李學武敢在大中午的來了,他能讓人走?

“我還想問你呢,你們廠的汽車工業項目怎么樣了?有啥好消息沒有?”

“這才多久啊,能有啥好消息。”

李學武笑著擺了擺手道:“除了坦途那邊有了技術上的突破,其他都在計劃當中。”

“哦?你說的坦途,是供應鏈大會上的那臺大型吉普車嗎?”

包培剛的興趣被勾起來了,他對那臺具有絕對威壓的大型吉普車記憶猶新啊。

“說說,都有啥技術性的突破啊?”

他也是倒霉催的,李學武的話能搭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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