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目而七口,三頭而五臂,腹若深淵,面若幽窟……
還有,那股與孽生魔極其相似的氣息!
安靖認出了這個解開了懸命谷封印,又派遣孽生魔追殺自己的天魔,語氣恍然,帶著怒意:“原來如此……原來是你們!”
“天意真魔……此世兩大魔教,甚至是唯一的真正‘魔’教!”
“祭魔拜魔崇魔祀魔,天魔信徒,真魔邪教!”
上玄上清,星尊圣龍,天意真魔。
這便是北玄祭洲六大教派。
上玄教,又名上玄中央天樞法教,乃是橫跨諸大洲的強大法教,以皇天后土為尊,是懷虛最大的尊天法教,歷史悠久無比,其發源地在中恒道洲,也是懷虛界五色五方十洲大地最古老的祖地。
上清教,又名上清道德元始法教,神秘古老,尊道尊天,從不在無緣者面前顯身,亦是橫跨諸大洲的法教,其發源地不詳,但同樣是昔日上古仙人所設。
星尊教與圣龍教,前者是北玄祭洲南方諸域的信仰,諸多星斗天命之說在大辰內也廣為流傳。
而后者是大辰東北和北海群島,真龍王庭統轄之地的信仰,因龍師曾授道于武帝,故而在大辰北域也有些許信徒,朝廷也比較親近。
而后兩者中,天意神教,亦或是說天意魔教,是離經叛道,毫無拘束的邪派。
雖然同樣以皇天后土為尊,但和遵守法規到一板一眼的上玄教不同,他們卻會毫無顧忌地利用諸天邪魔之力達成自己的目的,為了自己的想法和欲望,隨意踐踏秩序和道德,蔑視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
從常人的角度上來看,隨心所欲,踐踏秩序的天意教已是人間至邪。
但在惡之一道上,居然還有高手。
真魔教便是這高手。
他們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可以將那天意魔教遠遠地超出。
那便是祭拜天魔。
就像是現在這樣。
隨著盧謹念誦咒文,暗室四壁處懸掛的半死人軀突然抬起頭,凄厲的慘嚎聲驟然響起,在這不算寬廣的暗室中來回回蕩。
仿佛被疊加了千次萬次的極致痛苦和怨憎之意打破了某種極限,開辟了某個通道,讓那血與命,魂與靈的獻祭可以超越太虛,直抵幽黎彼世。
然后,那邪異的魔像上,便有幽邃的陰影攀附而出,亮起一雙雙晦暗的瞳。
正在叩拜神像的盧謹驟然停頓了行動。
他的神魂為之所奪,開始呆板地進行單方面的對話:“是的,尊主,八大地脈節點,我們已經占據三個,大營,牢獄和武院這三處實在是占領不下,只剩坊市那邊的茶鋪,還有作坊那邊沒占住。”
“但只要再得到一個,一半節點,就足以讓那鄭墨箓合地脈,施展神通時遭反噬而亡……到那時,勘明城數十萬居民都將成為成就您大業的血祭!”
“啊!我撒謊了,我撒謊了——”
突然,盧謹開始凄厲地哭嚎,他用力錘打自己的頭與身,用怪異痛苦的腔調懇求道:“我錯了!我不該隱瞞的,我也私下設了血祭大陣,掠奪血氣凝結大藥來延續壽數……我不該隱瞞的,咕啊啊啊!!”
突然,一切都恢復正常。盧謹不再捶打哭嚎,恢復了平靜:“是的。目前沒有找到目標。地脈也沒有波動,‘玄眸金瞳’更是無人看見,應該不在我們這里。”
可他滿是皺紋的蒼老面頰上還滿是剛才哭嚎留下的涕淚,顯得格外滑稽又詭異:“是的。我會以萬靈為祭,污濁地脈,以地脈之力視天觀地,為尊主您找到您想要找到的目標。”
“什么?!”
而就在盧謹聲音越來越低,似乎要結束這次祭祀對話時,他的聲音突然又高亢了些許,開始對神像嘭嘭叩首:“萬謝尊主恩賞!萬謝尊主恩賞!”
呼——
在這瞬間,暗室四壁,四個半死的祭品身軀急速變得枯干,繼而化作骨屑灰塵墜落在地,而一道邪異的黑紅色光流從這些祭品中竄出,在半空演化出了大片大片詭異的圖案,線條和紋路,然后全部都涌入盧謹額中。
一瞬間,盧謹原本衰老的面色頓時就變得紅潤起來,疊起的皺紋也開始消退,整個人的面色變得年輕了十幾二十多歲。
與此同時,魔像上的諸多晦暗眼眸也都消失不見。
盧謹仍然保持著叩拜的姿勢,維持了近半刻鐘才起身。
他周身血氣澎湃,滾滾精氣內息溢散,甚至在頭頂燃起了一股虛幻的煙氣。
他已重歸年輕,血氣如煙!
直起身,盧謹用狂喜且不可思議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的雙手,他沒有說話,只是不斷地握手成拳,然后從喉嚨中迫出一聲聲壓抑的笑聲。
不過,他的雙眸也變得和之前天魔降臨時的朦朧眼眸一樣,變得晦暗森然起來……但這異象只持續了一會,很快就消失不見。
“哈哈,哈……哈哈!!”
盧謹狀若癲狂,卻又恭敬地俯身叩拜那天魔魔像,然后才走出暗室。
在此之前,蓮子無人機正準備撤離,但劍靈卻緊急叫停。
“等等。”
劍靈肅然道:“剛才我都做好了你這無人機被天魔發現,我提前斬斷聯系的準備……但祂居然沒有發現?這不可能,也不天魔!”
“別管那無人機了,把它隨便丟在哪里,不要再收回來了!”
“沒問題。”
安靖其實也沒打算讓這個無人機回來——開什么玩笑,實地觀察真魔教教徒和天魔交流過程的無人機還能要?他原本就打算把這東西送到什么地方自爆亦或是撞碎了事。
事實也證明的確如此——劍靈在認真感應后,的確發現了無人機中有著異樣的魔氣留存。
那降臨的天魔赫然是發現了這異常,卻不聲不響,要暗中探尋窺探祂信徒之人的真實身份。
切斷靈機,令無人機破碎解體后,安靖和劍靈都陷入了沉默。
“事情大了。”
安靖此刻眉頭緊皺:“真魔血祭……我早就該想到的,就連赤甲衛中都有天魔潛伏,這周邊的城市肯定也被侵蝕的一塌糊涂。”
“天魔的胃口也不是一般大,居然是打算趁著霜劫來襲,直接吞掉勘明城的地脈以及近百萬人?”
“而且,天魔的目標,果然也是那位王女……”
到了這個地步,其實也沒什么可想的了,安靖吐出一口氣:“看來咱們又被卷入莫大禍事中了,甚至就連帝血都牽扯其中。”
“我覺得不是被卷入,你顯然就是起因之一。”
而劍靈更加客觀一點:“不是你走到哪里哪里就有禍事,而是因為你的存在,這些事才會虬結在一起,發生在你身邊。”
這話倒也沒錯,安靖不否認這點,他看向崇義樓的方向,嘿然道:“新仇舊恨,可算是讓我找到機會。”
不能被動。
他得先下手為強。
當然,所謂的先下手為強,并不代表安靖要立刻沖過去把對方當街打死。
就像是真魔教想要把安靖抓來獻祭也不是立刻就派一大群人把他當街活燔那樣,雙方都得做好準備,等待時機,然后再以雷霆之勢出擊。
而安靖這邊的‘雷’肯定更多一些。
“我要買一些雷珠。”
沒有絲毫猶豫,安靖直接選擇穿越至天元界。
——比底牌是吧?讓伱知道什么叫做火力采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