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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轟鳴著。
雨幕與雷霆之下,由朽壞的血肉,尸骸與泥石根系虬結而成的巨獸攀爬起身,十幾頭不同的血肉畸獸齊齊朝天噴吐魔氣毒霧,將周邊化作暗紫色的死域。
“小心,是法域!”
“咳咳,這天魔怎么就會放屎啊?”
“有魔氣,大家快退!”
雖然都知道這些魔怪的目的就是通過制造大范圍污染環境逼退其他人,保證它們可以在圍攻安靖一事上占得先機,但大部分武者都對法域沒有辦法。
所謂的法域,便是釋放出高濃度靈煞,扭曲周邊時空的環境,達成類似‘光線進入水中會產生折射’‘震動在固體中傳遞速度會更快’之類的現象,輔助修者戰斗,強化強項,彌補弱項。
在懷虛,施展法域的大部分都是方士和風水師這種新時代的術士和陣法師,武脈宗師也可以借助體內陣界與外界共鳴釋放,但大多范圍不大,絕難像是天魔這般,憑借魔氣輕易就制造出籠罩整個山林山脈的法域。
“該死,必須要消滅這些血肉畸獸才能削弱,攻破這法域!”
血鏈糾纏,化作雙翼,赫文鼎為了躲避魔氣法域飛至半空,還挨了一記雷劈。
不過雷擊對他來說算不上太大傷害,赫文鼎能看見,大地之上一共有十四頭血肉畸獸,其中有三頭是神藏階的巨獸,一頭狀似蛟龍,一頭如披甲猛虎,一頭是雙首惡狼,一人首一狼首。
這三頭神藏巨獸一出場,便噴吐咆哮,魔氣森然,令本就黯淡的雨夜更加伸手不見五指,深沉的法域擴撒,宛如一張巨口,不僅僅要吞下安靖所在的無名山,更是要將所有意在安靖的武者都化作血食吞服。
其中有些武者撤退遲了,被核心法域籠罩,下一瞬,蛟龍巨蟒吸氣,便將滔天魔氣連帶那十幾位武者全部吞入腹中,化作口糧。
吃完后,它甩動尾巴,橫掃山林,又擊飛擊殺了七八位各方武者,一道道雷霆宛如天劫從雨云中劈落,卻只能在它堅固的黑鋼鱗片上濺出些許火花。
但血肉畸獸終究不是真的神藏真人,它的速度偏慢,巨蟒滾動間,便又有好幾位武者施展輕功步法,一瞬間就越過了它的法域,遁光如線,筆直向前。
但那雙頭惡狼卻靈動至極,一躍來到旁邊的丘陵上,它的人首漆黑的雙目睜大,迸射出兩道魔光橫掃,當場便擊墜了大半飛遁武者,而后狼首張口,噴吐出大量扭曲如彩虹般的元磁虹光。
霎時間,周邊天地間的重力一沉,剩下的飛遁武者速度也變慢,被魔光一一掃落。
赫文鼎也不例外,他沒有飛遁,但飄在半空,也在雙首魔狼的攻擊范圍內,他騰挪移轉,避開了魔狼的一連串魔光追擊,但最后還是被元磁虹光籠罩,身體一沉,被魔光打碎了半邊翅膀,直墜在地。
而披甲巨虎咆哮一聲,天地間萬千幽綠色的熒火閃耀,無數尸骸從泥土中復蘇。亡魂早已消散,但不妨礙尸骨中蘊含的煞氣被利用,成為了魔倀大軍。
巨蟒如墻,攔在最外側,惡狼掃視天空,堵截一切突襲者,餓虎率軍前進,帶著腐化的法域浩浩蕩蕩地逼近無名山。
三頭大妖魔的魔氣法域,扭曲了這片天地的一切,紅塔城外,草木花葉枯萎,長出荊棘毒刺,地綻裂縫,噴出刺鼻硫磺黑煙,就連從天降下的雨水,也與沖天而起的魔氣結合,化作了腐蝕鋼鐵血肉的酸雨。
一時間,一個巨大的天魔法陣便出現在了山脈之間,堵住了所有武者的來路去路,其他血肉畸獸都是法陣陣基,供應此陣源源不絕的力量。
“嘿,得對付這些傻大個……”
赫文鼎被雙頭惡狼擊落,魔光本質上是一種被加速到極致的金屬塵,人首漆黑的眼睛并不是感知器官,而是兩個炮口,而這金屬塵一命中就會產生極大的重力,將人壓制在地,難以起身。
而地面,因為魔氣法域的存在,已如活物一般蠕動,發出臟器腐爛時的咕嘰聲,若是長久呆在一地,必然會被它吞噬,成為其他血肉畸獸的養分。
赫文鼎不得不甩脫那些被命中的血鏈才能站立起身,他甩手,氣刃如斧,將周邊同樣開始魔化,長出觸須蠕動起來的山林劈斷,掃開,露出一片開闊視野,可以直接看見三頭大妖魔。
在他的身后,一頭碩大的鬼車化現而出,九首鳴叫,一首淌血,邪異兇殘至極,甚至煥發著明亮無比的血光。
奇命以血還血乃是昔年西巡使赫武昌所持之命,作為天意魔教的神藏真人,他掌握了可以通過命格轉生的奇術,只要用自己的血制作出是自己的復制體,又讓復制體傷害自己,那么他就可以憑借‘以血還血’的力量,以‘報復’的名義將自己的魂魄心智轉移至自己的復制體上,達成幾乎毫無后遺癥,只是不能延長壽命的復生。
但是因為教內的一些原因,赫武昌在被明光塵擊敗殺死后,魂魄心智被粉碎,唯獨命格在一些教內強者的操控下轉移至他的復制體身上,締造了一個新生的人。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一種《化命替生》秘法的運用——赫武昌的復制體與赫武昌的因果是如此緊密,本身就是對方的‘香火繼承’,乃至于可以在赫武昌死后輕松承接他的命格,不至于讓這個快要進階神命的奇命格消散。為了作出區分,這復制體便被取名為赫文鼎。
赫文鼎的頭腦很清晰,他很清楚,自己不過是活著的,寄存命格的容器,甚至就連赫武昌本人,恐怕都是相關秘法的‘實驗體’。
但就如同赫武昌對于自己實驗體身份欣然接受那樣,赫文鼎對于這個結果也樂于接受,畢竟相較于成為本體的轉生容器,成為神教的命格容器至少還能有天下行走的待遇。
繼承了赫武昌的命格,赫文鼎的實力精進自然是神速,諸多修行經驗和斗戰技藝從身體靈魂中復蘇,面對這些神藏階的血肉巨獸,他半點也不慌張,反而將它們視作獵物審視:“這些巨獸看似強大,實則能力全都在法域上。”
“它們的巨軀也完全是由血肉殘片縫合而成,依靠中間的‘魔心’驅動,若是沉淀個十幾年或許能融為一體,成為真正的大魔之體,但現在不過是比一般武脈強個十幾倍的聚合物,若是使出絕招,應當能攻破軀殼,直取魔心!”
武脈勝神藏,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任何一位神藏,哪怕是最弱最奇葩的神藏,至少也符合‘體內陣界四象五行齊具,內外天地互通靈煞,真人法軀圓滿無漏’這三個條件,而且最少也是常人眼中的天才,因為哪怕是灌藥,至少也得有能理解相應功法和神異本質的智慧,才能將藥力轉換,重塑真人法軀真身。
但之所以是幾乎不可能,并非絕對不可能,正是因為這世間有許多特殊的條件和特殊的神藏——譬如說在一個完全沒有靈煞,勾連不了外界大天地的絕地,神藏就有了被擊敗的可能,而類似血肉畸獸這般天魔速生的戰力,也會有自己難以掩蓋的弱點。
“唯一的問題是,如何越過魔氣,進入法域深處,在巨獸反應不過來時突襲它們的要害!”
赫文鼎的性格與赫武昌年輕時非常相似,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沒有完全長歪,以另一種軌跡成長的赫武昌。這感覺有點像是大號養廢了養小號,但赫文鼎現在的確是生機勃勃,少年意氣的思維狀態。
他興致勃勃地分析巨獸們的弱點,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完美的計劃:“在那之前,得先消滅幾個武脈境的血肉畸獸……這肯定會被神藏巨獸發現,嘿!還真有點挑戰!”
已經想好計劃,赫文鼎便足下發勁,整個人化作一道血影,朝著魔氣法域邊緣處,一頭巨熊形態的血肉畸獸飛馳而去。
斬殺這頭武脈畸獸并不難,在對方察覺到年輕武者的突進時,赫文鼎已經沖破狂風,血翼化刀,一瞬便將其腰斬,破壞了其身體中央的魔心!
呼吸間,這頭畸獸便在慘嚎中崩碎,消散為大團大團的魔氣,繼而被轉換為玄元之氣。
龐大的,籠罩了大半個山脈山林的魔氣法域也動搖了一瞬,縮小了一些。
“嗯?”
血霧飛濺,吸收玄元之氣時,一直關注神藏巨獸的赫文鼎的確注意到了,巨獸們身上的魔氣光暈微微搖晃了起來,它們正在急速調動自己的法域。
但……奇怪的是,已經做好應對神藏攻擊的赫文鼎在準備閃避時,突然發現了一件事。
那就是,巨獸們身上調動的力量,似乎并不是朝著自己來的。
不,不對。
赫文鼎眉頭緊皺。
那不是神藏巨獸的法域。
那是同樣黯淡,但卻并不邪異,而是深沉瞢黯,宛如幽黎冥海一般的死寂……并非是渾濁的混沌,而是純粹且徹底的晦暗。
——是有其他人,和自己想到了一塊!
但不同的是,這人一動,便是直接對神藏巨獸出手!
“是誰?”
赫文鼎下一瞬地順著這死寂法域的來路看去,他瞳孔微縮,抬起頭,看向了天穹之上,有一團令人窒息的濃郁漆黑霧氣化作了云山云墻,緩緩向前推進著,一道道雷光在其中轟鳴旋轉,隱約構成了一個巨大的陣法,降下不祥的黑雨。
黑雨所過之處,所有生機都泯滅了,無論是各方武者還是披甲巨虎呼喚出的倀魔,所有的生機都在閃爍間熄滅。
就像是被雨水澆滅的熔爐,被寒風熄滅的燭火。
同一時刻。
黑云之中,一尊尊身著戰將甲胄的武者寂靜地屹立在冥霧中,扼殺一切生靈的死寂之云,侵蝕萬物的煞雨和宛如刀鋒的疾風都無法穿透它們身上那厚如墻壘的鎧甲,那鎧甲的內部并非是血肉的實體,而是一道道流轉著幽光的符箓。
它們不需要呼吸,不需要心跳,若是凡人見到它們的面容,定然會驚呼為惡鬼,這稱呼并沒有錯,因為那猙獰的獠牙與五官,都證明它們的確是來自幽世的鬼神。
但它們并非是今日的主角,而是護衛者。昔日曾在冥土猙獰肆虐的惡鬼如今不過是宗門的仆從,鬼神們沉默地構成陣勢,將真正應當守護的目標環繞在中心。
雷與雨在云中亮起,撕裂令人窒息的暗穹,在這些以丈計算身高的,披堅執銳的鬼神們身后,那陣勢的中央,一個嬌小的人影手托一本薄薄的玉冊,手中執筆,高高在上地書寫著。
她身披一身溶于夜色的長袍,衣擺和及踝的黑直長發如墨水般流淌,玄色的面紗將臉龐遮蔽,一雙墨綠色的眸子宛如寶石,透露著無機物的光澤。
少女裸露在外的皮膚蒼白,宛如最冰冷的雪與月,她在云間俯瞰魔域,持筆撰寫無人知曉的文字。
“成了。”
終于寫完,她輕聲道,宛如寂靜街道中悄然響起的鈴聲。
玉冊中,無數文字浮動,最終凝練勾勒成一個猛虎的輪廓。
而在這一瞬,幽黯的法域靈光隨著雨水降下,就如重云隙間垂落的夜雨,幾不可見,卻又冰寒徹骨,真實存在。
夜雨落,陰風起。
最早被那死寂法域纏上的披甲巨虎咆哮了一聲,它只是魔物,并不知曉恐懼,但隨著陰幽冰寒的法域之力侵入它的軀體骨髓,無形的死亡已經開始包裹住它的軀體,要滲入它那拼湊而來的魔軀之中,滲入那顆躍動的魔心之中。
“吼!”魔虎周身紫焰騰起,深紫色的魔痕宛如奇異的花紋擴散至周身,它的心臟如同熔爐引擎一般發動,轟鳴一聲巨響,爆發神藏級的罡氣,身體外圍爆開一陣陣宛如颶風般的劇毒魔焰,巨大的身軀似乎與燃燒的魔火融為一體。
下一瞬,它飛躍而起,化作一道幾近于黑的紫焰流星,直襲天上的死云!
“吒!”
但在諸多鬼神的結陣護衛下,漆黑的死云化作泛著黑曜石光澤的銅墻鐵壁,神藏大魔足以翻天覆地的合身撲擊爆發開來,的確將整個黑云都撞得向后平移近十里,爆炸般的狂風四散,吹飛了大片雨云。
但死如附骨之疽,如影隨形,永不消散。更不用說,這魔虎操控的諸多魔倀,本就是死氣最為濃郁的魔物。
萬千倀魔身上都升騰起了一道道黑氣,在魔虎墜地的瞬間就再一次纏繞了上去,就如同發芽的植物那般纏繞,蔓延,又如一雙雙溺死在冥海者絕望伸出的手,緊緊抓握著魔虎的四肢。
它掙扎,卻無法對抗自己的力量,自己體內淤積的死亡。
很快,隨著漆黑的法域徹底籠罩了魔虎,這頭神藏級的血肉畸獸就這樣沉默,寂靜了下來。
然后,再一次站起。
而這一次,它雙眸中閃爍的,就并非是混沌的魔光,而是一雙漆黑的,如歸墟般的死寂坑洞。
瞬息間,一頭神藏大魔隕落,并被轉換為了尸傀戰軀,原本堅不可摧,籠罩山嶺的魔氣法域,就這樣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就如所有勢力手下的武者那樣,承載著諸多鬼神和少女的死云,與被轉換為尸傀的魔虎一同,朝著無名山脈靠近。
“夜月朧……”
已經斬殺了第三頭武脈畸獸的赫文鼎眉頭緊皺,死死盯著率先打出缺口,奪得戰果的死寂黑云,他已認出了那少女的真身:“真君之女,幽醮祭主,泰冥宗真傳……該死,泰冥宗居然派她來?還讓她帶了神兵‘執死書’?”
赫文鼎并不覺得自己比對方差,若是自己也有神教的法衛結陣,且有神兵相隨,他也能斬殺神藏巨獸——但問題是他沒有,這下就糟了。
與此同時,夜月朧平靜地看向那座仍然沒有任何波瀾的無名山峰,那個冷眼俯瞰著山巔之下,眾多廝殺死亡的人影。
——安靖……這就是你的目的?讓所有人都為你而奔走,為你而戰斗,成為因果的中心?
——如果這是你刻意而為,那么你的確擅長命格秘法……如果是本能,那神命真就有如此不同?
既然如此,那便讓我看看,你是否有這能力!
若是尋常武者,她的想法定然是沒錯的。
但安靖并不是尋常武者。
就在黑云逐漸迫近之時,夜月朧突然一怔。
她感覺到了一陣宛如雷齏般的顫動與寒意,少女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穹隆,極致的危險感從中傳來:“有埋伏?”
不,不是埋伏。
而是突襲。
只是目標并不是她,而是安靖!
就在地上,赫文鼎獵殺畸獸,夜月朧鎮殺神藏大魔之時,遠方的天際盡頭,卻出現了奪走人所有眼球的異變。
一道煌煌而來的金色劍光,自西邊日月交接之處而起,自千里之外一劍筆直而來,僅僅是數個呼吸的時間,就已殺入視界,朝著安靖當頭斬去!
而就在這道劍光斬落后的近十息后,才有千百道雷霆炸響從天砸落,繼而便是狂風如刀,扯碎了漫天雨云,無數激蕩的雨水落下,竟然如刃鋒利,將大地山林劈出條條溝壑。
又有一劍,自月而來,垂落一線,其光皎潔凈白,孤潔耀明,全無金色劍光那般浩蕩聲威,卻悄無聲息,綻放凜冽殺機,直搗安靖顱首!
還有一擊,卻并非是劍光,而是一個人影不知從何處突兀出現,他一現身,便手持短刃,劈開太虛一斬,漆黑的太虛之刃堅不可摧,劈開大氣,劈開靈煞,劈開罡氣,直取安靖心口!
第一擊乃是威,第二擊乃是隱,第三擊便是最為純粹的,毫無它意的銳!
大辰神兵衛,天意玄壇持劍者,上玄密使!
三擊由遠至近,由動至靜,在夜月朧打開局面,撕開天魔法域的瞬間,三方的強者立刻就抓捕到這一瞬的機會,同時發起了攻擊!
而這三擊,終于要觸及到安靖的三擊,也的確讓年輕的武者有所動容。
“終于來了。”
安靖抬起眼皮,他睜開雙眼,瞳孔深處浮現起赤金色的色澤。
太白皓靈神禁全力催動,太始元一完全運轉,多重武脈陣圖同時加持,安靖深深吸氣,而后凝練無比的赤金色罡氣先是猛地膨脹起來,爆炸般綻開了太陽般的煞焰,然后又猛地收縮,在其體表凝練成一層薄薄的光膜。
就在‘了’字還未落下的瞬間,他的足下便綻開蓮臺,素靈劍蓮加持,安靖凌空虛握,殺生劍浮現,執天時運轉。
然后,他便以在場所有人雙眼都難以捕捉到的速度,朝身側揮出一劍!
全力五倍速,枯榮爆破劍!
這一劍與在天元界的爆破劍截然不同,因為在天元界,他不能展露太多武脈境的力量,太始元煞也無法動用,更別說執天時,天地根這種太過匪夷所思的神異。
但是在懷虛界就不一樣了,因為在這里,他是神命,是明鏡宗真傳,是真正的武脈宗師,是在特殊條件下,正面擊敗過神藏真人的天驕!
沒有任何異象,就是單純的強,單純的力,單純狂猛的赤金色劍光亮起,距離安靖最近的上玄教密使只能看見一道朦朧的血影自左至右朝著自己的脖頸斬來。
劍鋒未至,狂猛至極的力量就已迫開大氣,引發爆炸,足以吹飛小樓,讓人尸骨無存的沖擊波不過是這劍光余波的余波,就連無物不摧的太虛之刃居然也不知何時被湮滅,已然消失不見!
——他身上的伏邪果然是破虛天劍!
太過盡忠職守,還在思考任務的上玄密使‘看見了’排山倒海般朝著自己涌來的,實質化的聲波和轟鳴。
他還未切實地看見安靖的爆破劍光,就已經看見了自己‘死’的結局。
轟!他的脖頸,頭顱和身軀都被這一劍斬得爆散開來,一瞬間,沒有任何感知,這位手持破空之刃,可以穿梭太虛,足以暗殺神藏之下任何人的上玄密使就失去了所有的意識,尸骸的碎片隨著白茫茫的沖擊波朝著四面八方擴散。
與此同時,素靈劍蓮綻放出一道道陣紋,白金色泛著琉璃紋的光壁層層疊起,就如當初對抗天魔沖擊之時那樣,牢牢地頂住了那道如月劍光。
月光之劍本應悄無聲息,直擊安靖要害,它的絕對殺傷力不強,素靈劍蓮可以頂住,但它源源不斷,似乎真的如星月之光那般,持續地從月中垂落。
擋住它沒問題,但同時擋住金色劍光就超出了素靈劍蓮的能力之外。
不過,安靖也從未想過讓它去擋。
他自己的力量就夠了。
一劍劈開太虛之刃,素靈劍蓮頂住月光,面對聲勢浩大卻因為發起地太遠而稍慢一籌的金色劍光,安靖所做的,便是向前一步,單手抓握。
轟隆!
恐怖的力量在覆蓋著金膜的手中爆發,安靖居然真的空手入白刃,握住了那道金色劍光!
但與此同時,隨著一聲聲轟鳴巨響,他也被這劍光的力量轟擊在地,撞擊在無名山峰的頂端,引發了一場浩大的山崩!
轟隆隆隆!山頂的巖層開始四分五裂,不斷地崩碎潰解,無數巨巖大石,泥漿黑土順著山體不斷地向下滑坡,化作浩大的浪潮。
就如半個無名山峰的山頂都因為金色劍光劈落的沖擊而崩潰,如潮水一般滑落那樣。
沉重的,宛如鋼水一般金紅色的血,也從安靖的掌心滴落,順著他的手腕和手臂不斷流淌,化作了一條赤色的痕跡,浸透了衣袖。
安靖受了傷,流了血。
這本應是值得慶幸的一件事。
但所有看見這一幕的人,都面無血色。
因為在那受創流血的手中,那從山體凹陷的大坑中走出的安靖手中,緊緊握住的,正是一把染血的神兵長劍。
“就你們嗎?”
古拙玄奧的紋路在長劍的劍脊上流轉,釋放著足以劈開城墻,破碎丘陵的巨力,但這力量卻被安靖完全壓制,動彈不得。
他甚至還有余力,戒備地環視周圍:“沒有什么老牌真人?顯圣真君呢?”
沒有任何人能聽懂安靖說的什么瘋話,真人真君都是戰略級的力量,怎么可能就這樣在明鏡宗轄地出手?
武脈還能說小輩切磋,真人來了,豈不是要打全面戰爭!
所以,他們都愕然地注視著那掙扎得愈發激烈,但卻毫無用處,被死死鉗制的神兵。
不僅僅如此,隨著修行太白皓靈神禁之人的血液流出,蘊含在其中的太白法禁也開始侵蝕著這神兵的結構,劇烈蒸騰的高熱血霧升起,化作煙柱,而本應堅不可摧的神兵刃口,也因此綻放裂紋……
然后,破碎。
“鏘——”
神兵哀鳴著退開,它原本完美的劍體如今缺少了一塊,而那一塊碎片被安靖握在手中,太白煞氣翻涌,赫然是將其煉化,彌補了手掌處的傷口。
“既然都沒有,那就不要隨便出手。”
年輕的武者通體流淌著白金色的光輝,一道道道紋擴散,纏繞在他的面頰和體表,讓武者的身形顯得堅不可摧。
安靖就用那只曾受傷的手,對著身前的神兵,死云,天魔法域和血霧,以及眾多隱藏在暗中,亦或是顯露在星月之光下窺視者,做了一個勾手的手勢。
“你們得一起上,我才省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