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道胎之軀？天元界果然在研究這個。”
雖然的確很湊巧，但安靖也知道，在羽化道源頭的天元界肯定會朝著這個方向發展。
以安靖如今在天元界的身份，他已經可以確定，羽化道能輕松制造出契合紫府真人力量的軀體，近乎普及，幾乎每一位紫府真人都為自己準備了一具‘戰軀’。
而按照‘若是一個事物已經完全普及，那么下一代其實已經開發完畢，而下下代正在實驗性研發’的準則，堪比金丹的羽化戰軀肯定已經在大公司那邊實驗測試了，而道胎戰軀的研究開發就如自己眼前的資料一樣，已經有天君在著手研究。
“玄穹神傀啊。”
對于這個資料中的道庭遺物，伏邪還有點記憶，這位劍靈思索了一番后，恍然：“我想起來了，這是用來執行天道任務的神道巨靈械神！”
“玄穹者，蒼天也，此物乃是天道代行之傀儡。當然，說是天道，實際上在那時就是道庭直屬，改造天地的巨靈神，專職移山倒海，顛倒四極，改易天地，重塑自然……再怎么荒蕪的腐朽世界，經過玄穹神傀的改造后，也會變得宜居起來。”
“許多小洞天，小世界，其內部自然環境是不適宜絕大部分人類生存的，故而需要修者以大神通改天換地。不過，這種工作太苦太累，雖然報酬高但是標準也高，改造世界要留名，若是質量不合格后世世界出了問題還要被追責，故而很多仙神都不樂意去做這種事，就由此神代勞。”
“原來如此。”
安靖微微點頭，能改天換地的神傀，難怪能為道胎級羽化戰軀提供啟示：“看來天元界發掘出了不少好東西。”
“天元界不太像是有這種東西的模樣，我猜是在仙古遺跡中發掘出來的。”
而伏邪道出另一個可能：“仙古遺跡本質上是造船廠，那地方也負責改造開拓中的世界，神傀說是神傀，實際上常態也是一艘戰艦，需要降落在目標世界后才會轉換為巨靈神形態改天換地。”
“天元界對仙古遺跡的開發不淺，這東西都能發掘出來。”
安靖將這份論文連帶其他有關于羽化道的資訊都購買了下來，他大略研讀了一下，發現這位首陽山的閶闔天君寫的還挺深入淺出。
紫府真人，需以太虛寄魂，天地為爐煉化己軀，至此神通為我，我為神通，繼而神通七返九轉，化作一顆孕育不朽不滅之性的‘丹’。
此丹雖存，但卻是虛妄，乃是神通意志凝結而成，若是想要化虛為實，借假修真，真的證得不朽，需得達成‘心無朽滅’‘身無滯腐’‘道無虛妄’三真。
三真證就后，便可金中得性，徹底不朽不滅，至此壽無止境，乃是長生中人，云中仙客。
在那之后，‘道胎元嬰’境界將成就一種超乎四象五行，諸相因緣之外的‘大道之軀’。
此境界關鍵在于法證眾妙意斷諸緣力斬己道，乃是證就一法衍生萬物不假他物仍可施展神通縱然沒有神通造化，僅僅憑借‘自我之道’也可以永存三種大功業。
完成后，修士的本質就將超脫于天地，徹底成為一種無處不在的‘道相’，縱然身滅神隕，但只要相關的大道傳承還在流傳，就總是能復還于世。
羽化道在紫府境界可以普及戰軀，就是因為以天元界的技術，已可以通過太虛技藝人工寄托虛空，以羽化之軀為小天地，繼而煉化羽化元神，在中央元神芯片處凝練出一絲不朽本性。
這點安靖從酆都衛的鎧甲也能看出來——那酆都衛僅僅是煉氣所用，就可以模擬人造小洞天，若是紫府真人的戰鎧，模擬小天地簡直輕而易舉。
但金丹境界就有點問題，因為‘三真’是一個遞進關系，心身道必須從一而終，換而言之，金丹真君的羽化戰軀本質上就是他們的金丹，每個人都只有且只能有一具，雖然可以自己設計微調，但這本質上只是一具極其強大的身外化身，已不能隨便損失了。
雖然沒有了最大的優勢，但終究還是能造出來的，人均身外化身在同階斗法上也有極大優勢，可道胎戰軀就更加艱難了，因為道胎的本質就是‘不假他物，神通自足，毋需術法，道生長存’。
而羽化道作為外物成就之道，理論上是絕不可能成就道胎的。
但閶闔天君卻提出了一個問題。
自我的定義是什么？
經過實驗證明，天元人族與生俱來就有靈魂，但非要論先后，還是先有肉體再有靈魂，那么能說相較于肉體，靈魂才是自我之外的外來者嗎？
而后來吸納的天地靈煞，掌握的知識術法，理解的人情世故，難不成都不是自我的一部分，而是外來，后來，他源的他物？
并非如此。人之性命相輔相成，雖有先后強弱，但都是自我的一部分，而知識學習的理解過程也是將他物轉為己物的過程，萬物并非一成不變，而是在不斷變幻轉換的過程。
玄穹神傀作為能夠改天換地，掌握大道神通的傀儡，它為何能發揮出一般道胎天君都不會的天地造化神通？答案很簡單，因為玄穹神傀作為人造的外物，在降落在目標世界后，會融入本地的天道，將自我融入本地世界，成為本地世界的一股力量，或是火山爆發，亦或是巨大風暴。
玄穹神傀會先‘舍棄自己’，將戰艦之軀作為種子種入天地，然后催發此方天地的成長壯大，繼而從天地大道中再次孕育而。
如此一來，天地之力就變成了它的力量。
它雖然是天道的代行者，但天地卻要被它改造。
道胎級的羽化戰軀，原理應該也是如此。
閶闔天君指出，到了這一境界，羽化戰軀不能再‘先完工，后入駐’，應該先締造出羽化戰軀的‘道種’，然后將其融入修士的大道中，以其為核心，締造出一個‘羽化小世界’，然后從這個小世界中取出需要的材料，再組合成戰軀。
如此，便符合了己為萬物不假他物不借神通三種標準！
而且這種從小世界中取出物質，組成自己身體的本質，和道胎從大天地大道中復生，重凝道軀的過程是一樣的！
看到這里時，安靖愣住了。
“這不就是武道嗎？”
安靖又看了幾遍，發現這道胎級羽化道說白了，就是通過締造一個體內世界，斬斷外來因果，以自己世界的材料締造自己的戰軀，至此，羽化修士就不再是修士，而是一個世界的意志，祂的戰軀就是祂的代行者，一具更加強大的玄穹神傀！
閶闔天君的思路的確可行，不然的話，盡遠天也不會將其默認出售，這的確有成功的可能。
可是……
武道就是這樣的啊！
武道的道宮純陽，就是體內陣界衍化大道宮殿，純粹信念凝聚純陽之神，此神入駐道宮，執掌天地人三界萬道，完全掌控道宮后，純陽之神就能從體內小天地，‘飛升’至大天地之間！
塵隱子突破純陽失敗，就是因為他的純陽之神不夠強大，統御不了天地人三界萬道，所以在飛升時潰散了，以至于其根基心鏡都破碎。
換成羽化道的說法，就是神傀材料不夠強導致的，若是有一個大勢力在背后提供足夠強大的神材，哪怕是失敗了，也不會被反噬啊。
“若是紫府羽化戰軀，武道本就是體內有小天地，根本不需要用戰鎧模擬……”
安靖喃喃自語：“若是金丹羽化戰軀，對于武者來說，無非就是大天顯圣顯化的不是體內的洞天靈地，而是一具可以模擬洞天本質，蘊含天地真意的羽化戰軀……羽化戰軀潰散，一樣會變成靈地，無非就是多一道工序。”
“而道胎戰軀更是殊途同歸，本質上，就是通過種種方法強化純陽之神，是武道的進階修法！”
“仙武真的可以同修，尤其是羽化道，完全互補！”
安靖隱約有些明白，為何天道在自己談論羽化道后會警示自己了——這一道途若是給那些修真的煉氣士也就罷了，無非就是讓他們戰斗力更強一點，更不做人一點。
可若是交給本來就不怎么做人的武者，那可真的是離了大譜，這群武者以后戰斗起來死都很難死了，大家亂戰先滅戰軀，然后再攻本體，若是給武修足夠的時間，用體內陣界再把戰軀修復復原了，那等于又多了一條命。
武者是殺的痛快又死不掉了，但天道缺的身謝天地去哪兒補啊。
至于天道為何警示了但力度又不是很大，也是因為武者很難死這點。
歸根結底，戰軀也是需要消耗羽化道修士大量材料和神通才能制作出來的，換成武者，便是體內陣界本質了。
戰軀損毀，靈煞復歸天地，本質上也等于死了幾分之一個武者，若是死的多了，效率也不差。
越是強大的武者，越是難以培育，無論是自然成長還是宗門培養，想要締造出一位神藏真人都至少需要幾十年時間，顯圣真君更是漫長。
他們死了，對天道的滋補的確不少，但這等于又要花幾十上百年培養新的武者。
可若是人人都修羽化道呢？
且不談因為大家都沒有本質上的生死危機，廝殺起來可能更加慘烈——一位武者損失了戰軀，哪怕是傷到了本源，最多也就幾年便可以恢復，還能繼續廝殺。
若是損毀了四五次戰軀，本質上和死了一位真人差不多是一樣的，可對于武者來說，他們還活著，還能產出新的戰軀！
簡直就像是韭菜，割了又長，長了又割，幾無窮盡也！
當然，武者戰軀損失多了，肯定也會力竭而死，但到那時，本來也就該身謝天地了。
對于天道而言，同一單位的武者，理論情況下，肯定是羽化道收獲的更多！
這便是竭澤而漁和可持續性竭澤而漁之間的區別。
至于究竟是不是這樣……安靖懶得猜。
歸根結底，天道的反應力是一般人的無量大數倍，真的有什么事祂會自己劈雷的，到時候真的被劈了再說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