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皆燼  第189章 武者的問候禮儀 (1w3大章)

類別: 玄幻 | 東方玄幻   作者:陰天神隱  書名:天命皆燼  更新時間:2025-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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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黎西部,明鏡宗。

與外界截然不同,呈現半透明狀的冰晶雪花在這片土地飄落,然后又融化為水汽。

隨著一支明鏡宗的武者隊伍穿過天空,塑造云層,原本彌蓋整個天穹的陰云都化作了一面晶瑩剔透的鏡,而從中飄落的雪花也化作了近乎于透明琉璃一般的晶,天上驕陽的熱力被云鏡聚焦,將本應寒冷的明鏡宗周邊土地變得溫暖如春。

這等改天換地,重塑自然氣象之手段,自然是為了那十年一度的真傳大比。

年末將近,真傳大比將開,諸多在外冒險的弟子與真傳從北疆乃至于北玄祭洲的各地歸來,而環繞整個明鏡宗的塵黎城市群與城鎮鄉村亦是都逐漸活躍起來。

古老的宗門恒久統治著這片土地,歷經諸多災劫而不倒,在那些同樣歷經漫長歲月的塵黎部落眼中,明鏡宗就是天,就是神,就是秩序本身。

它的興衰喜怒,便是這片天地的興衰喜怒,故而當明鏡宗宣布,又一次大典即將展開之時,它所轄之地的萬民也因此而熱切地歡喜起來。

真傳大比,并非是正確的名字。

準確來說,它只是明鏡宗十年一度的醮祭大典中的一個重要部分。

在這大祭中,明鏡宗會祭拜歷代祖師,皇天后土,四方天靈,諸星列宿,以得古今未來天地之正氣;且大開門廳,對整個塵黎開放,招收符合要求的弟子,廣傳教化,演傳己宗大道之威名。

在最終,明鏡宗還將以宗門之力,規劃明鏡宗未來十年內八方各地的天候走勢,避免極端的旱災寒災,洪災蟲災等情況發生,定世道清平之法理。

告祖師,祭天地,興教化,定世理。

簡單來說,明鏡宗要通過這個大典,向天道世人展示自己的力量和傳承:我傳自祖師,世系明朗;我祭祀天地,正道名門;我廣傳教化,后人不絕;我治理四方,太平清明。

這,便可在冥冥中,甚至明確無比地從天地人心中,獲得虛無縹緲的‘氣運’。

大典越是隆重,越是來者眾多,越是廣受歡迎,氣運就越多,也即是,愿意加入明鏡宗的人越多,明鏡宗的敵人越忌憚,天道降下的命格種也愈發強大。

真傳大比,不過是后人向先祖展示自己實力,招生時展示給塵黎萬民的一次表演賽,證明年輕的真傳‘不遜前人’,這一代宗門執掌者‘可育來者’的儀式,理論來說,重要程度并不高。

只是。不過,對于塵黎普羅大眾而言,整個醮祭大典中他們唯一能看懂并且完全理解的,還就是只有這個‘打起來相當好看的大擂臺’。

明鏡宗山門內,老牌的八峰山下諸城,大典前的氣氛已經濃烈至巔峰,幾條主要大道上已經掛起了明鏡宗的鏡中日月之旗,各殿武者正在維修改建城市中的陣法,微調地脈走向,保證在大典之時,整個城市都能倒映出海市蜃樓,浮現在天上的‘穹鏡’中。

在那時,整個明鏡宗都將被倒映在天上,以契‘映鏡通天’之吉兆,而在大典開始時,倒映了整個明鏡宗的穹鏡將會聚焦天日之光在明鏡山頂端,薈萃‘大日紫炁’,籠罩整個明鏡宗,讓所有來訪者,無論男女老少,是否武者門人,全部都能被滋養些許,緩解病痛,增益元氣。

如此與民同樂,所有人都可以受益的大典(甚至還是本地官方節假日不會調休),自然會迎得所有人的歡迎,只見家家戶戶門口都懸掛各式各樣的明鏡,孩子們在街頭用光鏡,一種可以用靈石殘渣邊角料制造的發光筒互相照射,模擬術法攻擊,一路歡笑著跑過街頭巷尾。

而在路旁,宗門門人的家屬與武者穿著外黑內白的官方儀典服飾,談論著最近的大事與新聞。

“這次真傳大比,能奪得第一的肯定是安靖,有伴生神兵,也有過逆伐神藏戰績,我看擂臺上真的遇到上一代神藏真傳也會贏!”

“哈,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安真傳現在是實權峰主,他早就和其他年青一代的真傳較量過了,沒一個能打得過他的!這次真傳大比,他大概率只打一個表演賽,真的要上場,誰能和神命比?”

“對,現在安峰主那可是在臺上觀典的那批人,看各位真人真君的表現,這位未來恐怕就是咱們明鏡宗空閑五千五百年的新宗主了!”

明鏡宗自乘光天君卸任宗主,成為太上長老后,就沒有宗主了,因為大家都知道,這位前門主現太上長老就是明鏡宗說一不二的話事人,再來一位宗主毫無必要,除非他也有天君之資,故而五千多年來,明鏡宗一直都是五峰六峰,到后面就是八峰峰主商議共治。

上一代的羲一真君,曾是最有機會成為明鏡宗宗主的人,乘光天君也相當看好他,可惜早些年受了重傷,壽命有損,如今沉寂了數十年,或許是……已經坐化了。

“唉。”

想到這點,一位曾經見過羲一真君當年雄姿的老人長嘆一口氣:“真君他老人家一生肆意張揚,真希望他的最后一步能驚天動地,而不是這樣默默無名地離開。”

這話聽上去不禮貌,實際上在懷虛界卻是對武者最大的祝福和期望,周圍的眾人也都紛紛點頭,為羲一真君祈禱:“皇天在上,萬望真君一生如若景皇,升乃煌煌,落亦燦燦。”

安靖被所有真君乃至于宗門老祖乘光天君看好,甚至越過了目前仍然行蹤不明的明光塵,預定為了下一代的宗主這件事,基本已被整個宗門上下知曉,所以大家聽見安靖不與年青一代比較,而是只打一場表演賽后,除卻遺憾,也感覺理所當然。

這些理解不了整個塵黎大勢的普通人,從出生到死亡,都見不到幾次真君亦或是真人隕落,在他們的視角中,自己生前明鏡宗是如此,死后明鏡宗自然也是如此。

他們并不知道自己所處的時代,正位于狂風驟雨的前夕,而他們將要經歷的百年,必然是最為波瀾壯闊的百年。

不過,卻并非是所有塵黎人都無法預見。

總有一些隱約能察覺到大勢的人,知曉自己處于怎樣的時代。

明鏡宗山門。

“老天爺啊……原來宗門如此強大……”

塔古部酋長,塔廓狼肩膀上趴著一條不知道是鯨還是企鵝,黑白二色,有翼長尾的奇特生物。

這生物表面掛滿了黑白羽毛,乍一看還以為是某種怪鳥,但若是認真端詳一段時間,就可以察覺這羽毛不過是偽裝。

一人一‘鳥’站在明鏡宗宛如回廊之鏡的山門下,不由自主地發出了感慨:“僅僅是這個山門,就比咱們部落的后山還要高了——小企,你也這么覺得吧?”

“啾!”小企發出了一點也不和它體型相襯的可愛聲音,還非常活躍地撲騰了一下——也就塔廓狼是巨靈種,不然尋常塵黎人這下指定要被拍翻在地,斷幾根骨頭也不是不可能。

“老安的兒子居然如此厲害……俺們過來,會不會被人看不起?不,老安兒子肯定不至于這樣庸俗,但我們就這么過去,應該會被攔住吧?”

塔廓狼看似粗獷,實際上心思頗為細膩,他倒不是真的患得患失,害怕自己進門沒辦法見到安靖,只是隨口一語,和小企開玩笑。

因為他身上有著安靖白輕寒那邊轉交的信物,只要展示,明鏡宗便會通知安靖。

至于他為何會來此,主要也是因為小企。

這頭安千山從龍蛋孵化的‘幼龍’在誕生之后很快地長大,平日也不吃什么食物,只吃一點魚肉和嫩葉,更多的是日夜吞吐日月精華。

不過,當小企來到三尺長后,吞吐精華就有些入不敷出了,原本肥肥胖胖彈彈的小企肉眼可見地消瘦了下去。

安千山與塔廓狼兩人對此十分憂慮,不過他們意外發現,小企居然會在半夜狩獵那些幽冥鬼怪,吞食它們的精華,維持自己的狀態。

毫無疑問,小企對幽冥鬼怪的克制幫了塔古部大忙,相較于其他忙于對付那些怪物的塵黎部落來說,塔古部甚至還在這期間擴大了自己的勢力范圍,得到了不少鬼怪靈核,發展速度更快一籌。

但,這顯然是有后患的。

安千山知道,小企應該是潢洋宗真人伙伴,那頭黑龍所留,雖然完全看不出兩者之間的形象有什么血脈關系,但小企源自真人太虛法器中的龍蛋這點確鑿無疑。

當小企暴露后,潢洋宗的人會有極大可能將其要回,而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培養這頭神異的‘幼龍’——吞食鬼怪精華只能讓小企‘不餓’,但卻無法繼續成長,而且小企的狀態正在以緩慢的速度下降,若是再不解決問題,過不了多久,它或許就會虛弱到鬼怪都無法捕獲了。

事已至此,只能問詢安靖。

安靖也不知道具體辦法,今衍華和絳紫極如今隱藏在明鏡宗,也不能出面幫安千山看,所以只能拜托塔廓狼帶著小企來到明鏡宗,親自讓今衍華和夜魄真君看看。

至于為何不是安千山親自帶過來……

安靖對塔廓狼實話實說:大典時期,明鏡宗或有大事發生,若是安父在場,被人刻意針對,想要保護實在是太過艱難,反倒是塔廓狼來了,他還有余力庇護些許。

當然,兩人也可以等到大比之后再來,到那時,無論什么事都塵埃落定——可問題在于,小企大概率也要虛弱到極點,甚至要死了。

更不用說,塔廓狼自己也想要趁著‘有大事’的時機,好好歷練。

這就是懷虛界的武者,聽見要發生大事,第一時間想的不是走,而是覺得‘機遇到了’,得去試一波!

而塔廓狼在來到明鏡宗集市時,也的確察覺到了一些非同尋常的事態。

山門兩側,便是明鏡宗大典時期的部落集市,宗門內的城市村鎮,會在這個時候將宗門內的靈物與各種造物朝著外界販賣,這也是唯一被許可,可以公開販賣宗內靈物的時候。

而明鏡宗治下的塵黎部落,也會準備好大量明鏡宗指定要求的,可以兌換靈物的物資進行‘上供’——從某種情況上來說,他們上供的靈物和物資論起絕對價值,肯定是超過了明鏡宗內部靈物的,但明鏡宗獨有的各種可以輔助其宗門功法的靈物卻只有宗內可以出產,這對于大部分都是明鏡宗弟子外出開拓擴散開來的宗外城鎮來說,就是必須品。

塔廓狼背著小企,走過街道,街道兩側有不少商販正在叫賣,其中有不少甚至不是塵黎本地人,甚至不是大辰人。

塔廓狼甚至看見了一群頭發鮮艷如火,身材細長,衣物頗為清涼的人,這些人是北玄祭洲南方妖靈所轄之地的火鳳之民,他們擺的攤子前擺滿了一排排南方特產的陽靈漿,朱血橘等水果,橙紅相間,而在柜臺上,還有一罐罐蜜餞可以試吃,有頗多塵黎本地人好奇地過來品嘗這異域風情。

這就是異常。

——來到明鏡宗周邊的‘外人’實在是太多了。

這次大典,一如既往地邀請了塵黎其他四宗還有大辰的人,他們的代表團也已經入場,這原本就是極限,畢竟明鏡宗只是宗門,地方性勢力而已,大辰愿意派人來,恐怕還是看在乘光天君的份上。

但這一次卻不同:不僅僅是塵黎五宗代表齊至,大辰與淵龍海那邊也來了人,而現在,就連南疆以南的妖國之人都能看見了,實在是不可思議。

塔廓狼試吃了一下攤上的朱血橘,和正常橘子的味道差別不大,但朱血橘吃完后渾身上下血氣運轉速度會越來越快,越來越激烈,直到整個人都變得通紅,散發熱浪,在有可能對經脈造成損傷的同時,也能加速修行速度。

這的確是好東西,塔廓狼買了一些回去——巨靈種身體素質極佳,就很適合這種有副作用的靈物,部落中的兒郎們肯定也很喜歡,若是遇到大寒,還可以用來御寒。

“若是霜劫時有這玩意,很多人都不會死了。”

塔廓狼想要試試分一個朱血橘給小企,對方居然一改‘什么都不吃’的態度,居然非常迅速地一口吞下,露出非常暢快的表情,抖彈了一下尾巴,令大漢愕然:“怎得,你之前除了鬼怪什么都不吃,這下居然不挑嘴了?”

“啾,啾啾!”

塔廓狼又試了試,發現小企居然真的有了食欲,開始大啖血橘了。

它的狀態也肉眼可見的好轉,原本有些干癟的血肉充實有彈性起來,羽毛之下的鱗片也愈發有光澤。

見狀,塔廓狼整個人都愣住了,他其實相當聰敏,不然的話也不至于知道綁安千山過來當軍師,又壓住部落的反對意見,讓這位大辰文人改革他們部落的諸多制度。

所以,在略微思索后,這位巨漢恍然:“幽冥鬼物之精華是陰,是魂靈,是死……而這朱血橘內蘊血氣陽性,是實體,是生機……日月精華……原來如此,你不是只吃一種一類靈物,而是需要兩種一同喂養!”

“居然是這樣!”

塔廓狼恍然大悟,搞明白了小企的食糧,但很快,他又發愁起來:“所以說,難不成,小企啊,你這黑白二色,難道代表的不是黑白無常,而是陰陽?”

——真的假的,哪怕是龍,也不可能在這么幼小的時候具備陰陽二屬啊……難不成……真的和千山他兒子說的一樣?

小企,就不是龍?

“多吃點,多吃點吧,差點讓你餓死,俺們這些山里人也的確不會養靈獸啊。”

想明白后,塔廓狼豈能不知道,小企一直都只吃鬼怪這點,相當于人類只吃蔬菜亦或是只吃肉,倒也不是不能活,但絕對算不上健康,對身體成長有很多影響。

他干脆花掉了自己的那份靈石,買了一大袋朱血橘,就專門來喂小企——不談未來,單以最近小企驅逐鬼怪保護部落的功績,這也是完全值得的。

也就是在此時,那位擺水果攤的鳳血之民也察覺到了小企的神異:朱血橘和砂糖橘其實本質上是一樣的,前者吃了整個人發紅后者吃了整個人發黃,而小企吞噬了這么多朱血橘,且不談食量問題,它居然完全沒有變色!

這代表什么?代表這頭看似不起眼的靈獸,有著遠比一般武者強韌十幾倍的體魄,且對朱血橘中蘊含的躁動陽炎之炁承受力極強。

這對他們火鳳國來說……可是極其珍貴的一種能力啊。

“那位塵黎大漢,你那靈獸可否能割愛?”

站起身,一位男性火鳳之民開口:“我看這靈獸肌體衰弱,神色也不甚健康,怕是不適合你們這地方的風土。”

“看它如此嗜食朱血橘,我看,它很可能更加適應我們那邊的環境,賣給我們,對它也是一件好事。”

“不賣。”

塔廓狼轉過身,他很堅決地回絕道:“小企是我們部落很重要的一員,而且我敢說,它也不適應你們,那邊的環境。”

不可能暴露小企陰陽二屬的本質,塔廓狼也非常喜歡小企——這玩意雖然長得古怪,但非常精神雀躍,每天早上太陽剛出,它就會啾啾叫著起來,而晚上月亮一出,也會立刻歡呼著躍出。

事到如今,小企已經是塔古部的鬧鐘和入夜的象征了,甚至有些塔古部的部落民認為,塔古部還沒定下的中等部落旗幟,完全可以就用小企做象征嘛。

這種未來部落象征的靈獸,怎么可能賣給其他人。

“兄弟,你也別急著拒絕。”

火鳳之民還以為是自己沒報價的原因,便抬起手:“我出這個數,一百五十兩靈銀,如何?足夠你修到武脈了!”

一百五十兩靈銀,的確價格不菲,一個火鳳之國的商販開口就是這個價,讓周圍其他商家老板齊齊側目,露出驚愕之色。

塔廓狼也對此人的決心和出擊啊有些驚訝,但還是迅速搖頭:“真不賣,兄弟,此乃我們部落的圖騰靈獸,絕無可能外賣。”

“怎么可能。”

火鳳之民明顯不信:“你們都快把它養死了,還圖騰靈獸?要加錢就直說,有的是商量。”

“的確不賣,就不是錢的問題。”

因為小企之前的狀態的確不好,火鳳之民就的確就不相信塔廓狼是真的喜歡小企,他又加價了一次,還是得到‘不賣’的回答后,頓時就有些急了:“你個北蠻子,裝什么圣人啊,非得給你養死后虧的本都不剩是吧?”

“會說話嗎南蠻子,說了這么多遍還要糾纏?”

塔廓狼也有點煩躁,毫不客氣地回嗆了回去——這頓時就讓火鳳之民更加生氣:“你再說?”

塔廓狼畢竟是部落酋長,怎可能慣著對方?當即便滿足對方要求:“南蠻子,聽不懂人話?”

雙方身上都爆發出了氣勢。

塔廓狼的命格乃是歷霜雪,一種看似是霜雪水元,實際上卻是純粹肉體方面天賦的命格,經歷的磨難越多,肉體就越堅韌強大。

憑借霜劫帶來的助益,塔廓狼直接超越了歷代先祖,成為了塔古部有史以來最強大的人,他此刻心中怒氣生,頓時一股渾厚的血氣爆發,纏繞在他四肢軀干處,肢體四肢更是膨脹,胸膛與肩背層層肌肉凸起,宛如歷經無數風霜,被打磨至無比堅韌的巖塊。

而火鳳國人也毫不畏懼向前,他的命格乃是某種陽炎之命,周身皮膚毛孔中甚至滲透出火星,構成了宛如流體般的護體焰鎧,若是輕易觸碰,必然會被灼傷。

“要打起來了!”

“嚯,還有這種熱鬧可以看?”

“可別掀了我攤子……”

“快叫宗門武者來!”

眼見一場毆斗即將發生,周邊商販紛紛驚呼,他們能在明鏡宗坊市開店,也都是武者,不是真的害怕危險,但塔廓狼和這位火鳳人實力都在內壯中高階,一般武者還真插不了手,阻止不了。

不過,管不了,不代表他們不會聚成一團看熱鬧,也不代表他們不會叫人。

而隨著呼喚,看守這邊坊市的明鏡宗武者便出場了。

“諸位,別看熱鬧了,這有什么好看的?還有。兩位,坊市嚴禁打斗,若是非要動手,我也只能請兩位出去了。”

明光峰內門弟子,前打灰七杰之一,徐克己從坊市中心走出,周邊圍觀的群眾頓時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從中分開,讓出了一條通暢的大道。

自明光峰有了偃傀,再也不必打灰后,徐克己便揚眉吐氣,開始享受起了作為明鏡宗武者的正常人生——每天完成宗門任務,進行宗門勞動,積累宗門貢獻,然后兌換自己需要的靈物修行。

雖然聽上去還是很上班,但這種程度的辛苦,徐克己還是能接受的,尤其是有些任務,譬如說現在他所做的這個‘鎮守山門外坊市’這種事,雖然頗耗時間,但和沒日沒夜地打灰比起來實在是太過輕松了。

見到明鏡宗弟子前來,塔廓狼下意識地先收了手,而火鳳人則皺起眉頭:“怎得,一個內壯初中期的小子也來管閑事?明鏡宗無人不成?”

此話一出,任誰都知道,這火鳳人絕對不是來做生意的——做生意的哪有這般說話的?不過徐克己也不在意,他先看了塔廓狼這位明顯是塵黎本地巨靈的大漢一眼,然后又看向對方肩上的小企,頓時睜大了眼睛,似乎想到了前段時間在大師兄那里聽到的幾句閑言。

“又魚又鳥,你說它是虎鯨鯤鵬鵝我都信了,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那時,大師兄正在大殿和顧葉祁聊天,他路過時聽到了一聲,還在想究竟什么奇葩生物能長這樣——現在一看,嚯,可不就是這樣嗎!

難道說,這人和大師兄有關系?

雖然這么想,但他也沒偏袒,而是秉持公正,平靜地對火鳳人道:“虹燮,我不知道你們南方是怎樣的,但在明鏡宗這里,無論你實力強弱與否,都得守規矩。”

“而我的實力,也容不得你質疑,我能被委派到此,就證明宗門相信我有擺平絕大部分事情的實力。”

若是真做生意的,聽見這話,也就借坡下驢,和事了賬,但虹燮明顯卻是個不怕事,就是想要惹事的,他冷哼一聲,向前邁步:“我倒要看看……啊!”

他突然大喊一聲,然后整個人就被轟飛了百丈之遠。

而在被轟飛時,這位火鳳人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么。

他,的確不是來做生意的,亦或是說,整個火鳳之民的商隊,乃至于那些從四面八方而來,絕非塵黎和北疆范圍內的隊伍,主要的目的都不是來做生意的。

他們或是有人邀請,或是得到了暗示,亦或是某種無形的大手操控,總之,因種種原因,來到了明鏡宗,參與這次有神命出場的‘醮祭大典’。

當然,他們并沒有被要求去做什么事,所以他們大多也就懷著‘大不了過來做個生意’的想法擺起了攤,但哪怕是隊伍最下層的人也明白,他們并不是過來賺錢的,所以態度自然和商販有極大不同。

這一次,虹燮還的確真想要試試‘明鏡宗弟子’的實力。畢竟,明鏡宗在外的稱號,可一直都是‘北玄祭洲第一中門’,也是整個北玄祭洲最有可能躍升為上門的幾個宗門之一。

整個國家整體同樣位于‘中門’一列,虹燮還真的挺好奇,明鏡宗的弟子,和他們究竟有什么不一樣。

所以,當他看見徐克己就這么大大咧咧,沒有絲毫架勢地走出,要求自己等人停手時,他的心中,涌現的其實是一種荒謬。

——沒有實力,就因為背靠宗門,所以就敢這么說話?

——早就聽說大洲北方因為大辰的影響,變成了講究秩序道理,武者風氣軟弱的地方,卻未曾想居然如此軟弱!

看不起這軟弱的風氣,以及徐克己的硬實力的確比他更弱,所以,他才主動向前,意圖壓進徐克己內圈,占據出手的主動。

而就在他向前邁步的瞬間,虹燮也看見徐克己動了。

他收臂,捏掌,握拳。

在這瞬間,身經百戰的虹燮心中出現了至少九種接下來可能的變化,他絕對能將所有攻勢化解。

只要他能看得見。

但他看不見。

因為徐克己的手臂和拳,就如驚雷爆破那般,一拳轟開了火鳳人的架勢,打穿了他的護體炎鎧,然后又猛地爆發了第二重拳勁,將他整個人都轟飛。

草木枯榮歸炎土·二重爆破拳!

徐克己滿意地收手,他看向自己的拳,感慨道:“大師兄教導的武藝就是管用,正適合我!”

徐克己之命格憑風借力本就是木,木在天即為風,火木亦可生風,修行草木枯榮歸炎土正是恰到好處,尤其是爆破拳,本就是積蓄之力爆發,正如火木燃燒釋放其中蘊含的能量,釋放出狂風,他在此技上一日千里,若是突襲,尋常武者根本擋不住他這一擊又快又沉的爆破拳!

看見這一幕,在場的所有圍觀群眾都發出歡呼,大聲叫好——雖然吵起來是塔廓狼和虹燮人兩個人的原因,但虹燮畢竟是外地人,又太過囂張,自然就是反派。

“各位,千萬不要鬧事,在下的勁力還能收著點力道,若是其他師兄弟們來了,那位火鳳人恐怕就要半死不活了!”

徐克己朗聲道,也令一旁水果鋪中有些騷動的其他火鳳人冷靜下來:歸根結底這事他們也不占理,非要在明鏡宗地盤鬧事,死的肯定是他們啊!

而另一旁,塔廓狼卻是雙目一亮:“好拳法!”

以他的天賦,大致能看出來枯榮爆破拳的些許精要,那便是以極快的速度將自己體內的兩種亦或是多種力量混合,無論是燃燒還是對沖,釋放出龐大的爆發力然后轟出。

這種本質,其實就是一種‘雷法’,塔廓狼能看出這點,天賦在塵黎中的確是不俗,也完全理解了安靖是從何種技法開發出了這種拳意,但更細節的方面卻看不出了——具體怎么操作,怎么對沖而不傷害到自己,怎么才能發揮出更大力量就搞不明白。

他走上前,對徐克己抱拳行禮:“多謝小兄弟相助,這次的確是俺不對,不當在坊市和人吵架。”

如此說道,塔廓狼豎起大拇指:“還有你這拳法,當真是好俊的功夫!”

“哈哈,也是大師兄教得好。”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更何況塔廓狼這種粗獷蠻人大漢的形象顯得真心實意,更是讓徐克己心中舒坦,他也笑著伸手,示意塔廓狼前去坊市中心:“你先過來登記一下吧,沒事,小沖突而已,只是我需要做個記錄。”

“沒問題。”

在塔廓狼干脆答應之后,徐克己就將其帶回坊市,然后聯絡安靖:“這大漢,或許是大師兄的熟人,不然沒可能那么巧,前段時間說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靈獸,這幾天就在宗門遇到了。”

所有災劫之子都有安靖的玉鏡聯絡手段,平日若是有什么想請教的直接留言,基本馬上都能得到回復。

但今天卻有些奇怪——在徐克己提高了自己信件的重要程度后,安靖還是沒有回話,甚至就連已讀都沒有。

“奇怪,這是為何?大師兄沒帶玉鏡嗎?”

徐克己有些奇怪,但無所謂,他還可以聯絡顧葉祁:“顧師姐應該也知道那種奇異靈獸的來歷,大師兄知道的事情她也知道,問問她吧。”

顧葉祁倒是回話了,但是聲音很小:何事,阿徐?現在有點忙,不太方便

“什么事不方便?”

徐克己也知道,大典在明日就要召開,安靖和顧葉祁肯定都會很忙,自然想要分憂:“我能幫忙嗎?”

你……幫不上

雖然說很忙,但顧葉祁的語氣卻帶著一種復雜的感覺,那是既凝重,又輕松,就像是知道要面對的事情很大,但卻半點也不擔心這件大事會失敗那樣的情緒:不過,你倒是可以過來見見場面——你在山門那邊吧?正好,應該趕得上,速度要快,就在本宗迎客峰廣場那邊,大師兄已經過去了,你去得慢,事情就已解決了

“和大師兄有關?”

聽見這句話,徐克己就不能忍了,災劫之子有一個是一個,都是安靖的死忠粉,聽顧葉祁這語氣,似乎安靖還要出手?

真有意思,這熱鬧他看定了!

放下玉鏡,徐克己本想要和塔廓狼說失陪,他還有些事要做,但考慮到塔廓狼很可能也是安靖熟人,他便嘗試問道:“不知你是否要去明鏡宗找人?可問有信物嗎?”

“是啊。”

果不其然,塔廓狼的回答并不出徐克己意料之外,還對徐克己展示了自己的信物,只需一眼,徐克己就看見了明光峰的標識,心中更是篤定:“那便跟我走吧,我們先去辦件事,然后我便帶你去找人。”

“啊,實在是多謝了,小兄弟!”

塔廓狼未曾想到事情居然如此簡單,他還以為是信物的原因,實際上卻是因為他肩膀上的小企。

也沒有多言語,在叫了下一位內門弟子過來接班后,徐克己便帶著塔廓狼進入明鏡宗山門。

山門不遠處,便是迎客峰,此峰說是峰,實際上不過是一片小丘陵,專門招待一些不宜入內的他宗人士,而迎客峰的廣場上此刻已經密密麻麻地圍滿了人,其中除卻明鏡宗弟子外,還有不少受邀前來的外宗人。

大辰德王的使節,肅王的使節,帝廷的使節站在一處。

潢洋宗的使團也在一旁,淵龍海的使節正在和為首的潢洋宗武者交談。

坐幻宗與流光宗位于廣場外圍,互相似乎很不待見,除此之外,類似南方的火鳳國使團,幽國使團,九鼎山使團,也都混雜在一起。

這些使團的帶隊武者,每一個都是真人,每一個都實力強勁,他們聚攏在一起形成的異象,已經讓整個迎客峰周邊風云變幻,流水凝冰,就連風都好似成為了實體,令實力不夠的人根本就寸步難行。

原本因為穹鏡聚焦而溫暖的天象失去了意義,一種既冰寒,又熾熱,無數種錯綜復雜的感覺聚合在一起,干擾人的靈煞與五感。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廣場,那所有異象聚集的中央。

在那里,有著兩個人。

明光峰副峰主,天機殿殿主,明鏡宗年青一代真傳第一,武脈武者,安靖。

泰冥宗使團團長,瞋滅真君之徒,泰冥宗上一輩真傳之一,神藏武者,商羽真人坎幽離。

“伊青,沒事吧?”

此刻,安靖正在問詢一位手臂上有扭傷,顯然是脫臼的明鏡宗女弟子,這位女弟子是明光峰門下,自然是災劫之子的一員。

伊青搖搖頭道:“沒事,就是切磋的時候一著不慎,被對方用擒拿傷了。”

“歸炎土不適合你,你是木土之屬,但卻偏靜,下次習練,你和葉祁一起修行‘承春色’吧。”

安靖抬起手,一股精純的靈煞轉換為近乎于長生青木的生機,治好了伊青的傷。

然后,他站起身,轉過頭,看向一側的真人。

坎幽離是一位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的中年人,雙眸幽青,目光掃動,便能令人心魂動搖,宛若被冰凝。

他是夜月隴的師叔,也是瞋滅真君最看好的弟子之一,曾在上一屆五宗大比上奪得過魁首,雖然那一屆比不上明光塵那一屆眾星云集,出了許多真君種子,但也是歷史中的平均水準。

如此人物,既算不上老一輩,實力也完全足夠,由他擔任泰冥宗使節團領團,參與明鏡宗的大典,毫無疑問是從任何方面都說得過去的。

然而,這樣一位神藏真人,在面對眼前的武脈武者時,氣勢卻并沒有呈現出壓倒性的優勢。

甚至,皺起眉頭。

“安真傳,塵黎五宗,同氣連枝,本就近乎一體。”

他微笑著道:“小一輩互相切磋,也沒鬧出什么大事,何必咄咄逼人?又不是外人。更何況,要我說,這是你們明鏡宗不講情理。”

在一旁,幾位明鏡宗弟子和泰冥宗弟子互相憤憤地對視著,幾臺偃傀沉默地屹立在一旁。

顯然,這是出了沖突。

沖突的起因也很簡單。

醮祭大典本就要邀請各方同道前來觀禮,一是展示實力,二也是借此機會互相交流,商談一些平日難以聚集在一起交流的大事。

自然,各大宗門之間也會嘗試互相探探虛實,這種舉動從來都少不了,無論是哪一方的大典都一樣,若是被主辦方發現,自然就有更多拉扯爭取利益的機會,反過來若是沒有被發現,刺探到了一些機密,那么就算是刺探一方的勝利。

不過這一次,明鏡宗卻用了一種更加直截了當的手段。

那就是‘陪伴’……或者說,‘監督’。

每一位迎客峰上的使節團成員,若是想要外出,都會有一臺偃傀跟上,這些由明光峰打造的初等偃傀論起靈智遠遠比不上安靖最初帶來的那些工程偃傀,但跟著人行動錄個像還是輕而易舉——若是有人質疑,那明鏡宗也有話要說啊,這玩意不過是一個傀儡,本來就是打下手的,而且明鏡宗內部有很多地方是不歡迎外人的,總需要一個人帶路吧?

明鏡宗自己的弟子要修行,不可能全天候陪他們玩,如此一來,用偃傀代替人力,引路前進,不是很好嗎?

但對于那些別有用心者而言,這么一個不講情理的偃傀跟在屁股身后,實在是有點太煩人了——互相試探本就是雙方的默契,明鏡宗這么搞顯然是心虛了啊。

既然如此,就像是過去其他宗門總是有手段應對防備那樣,幾位泰冥宗的弟子便打算悄悄誤導這偃傀的觀測系統,由他們來引導偃傀來帶路。

當然,這有點難,所以還有些泰冥宗弟子干脆就直接動了點手腳,走到路上一半,就將偃傀的一些關鍵地方破壞失靈,如此一來,他們也就可以自由行動了。

但結果,他們在破壞偃傀后還沒走多久,就遇到了幾位明鏡宗弟子,他們攔下了這些泰冥宗弟子,要求他們在偃傀修好前暫時回到迎客峰,而泰冥宗弟子這下便不愿意了,認為明鏡宗這根本就不是迎客之道,雙方言語沖突愈發激烈,到后面就變成了沖突斗毆。

非要說的話,雙方打了個旗鼓相當,都有人受傷,也沒出什么大事。

不過,因為這些弟子中,有一位災劫之子負責維修偃傀,所以安靖便直接趕了過來。

見狀,坎幽離自然也頗覺欣喜——原本這種小打小鬧幾乎每次大典都會發生不下十次,其實也鬧不出什么事,更偵測不到什么東西。

可安靖現在出現,卻完全是意料之外的驚喜:作為接下來許多事最核心的目標之一,除了直接當和氣佬外,無論安靖作出什么舉措,都將暴露自己的一部分手段,讓他們有更多的準備。

那,安靖有可能當和氣佬嗎?

這話說出來都惹人發笑,整個懷虛界的武者除卻極少數人,亦或是為了做大事而鋪墊外,就真沒幾個會當和事佬的,與之相反,那種大喊著‘好樣的,精神點,別丟分!’的拱火大師才是真的滿山滿谷,到處都是。

所以,坎幽離反而就愿意當一個‘和事佬’,用聽似頗為理智客觀的中立語氣,想要‘平事’。

他相信,這樣絕對能刺激到安靖,讓這位年輕氣盛的武者暴露出自己的些許實力。

計劃很好,想的很美,實際上,坎幽離想的的確沒錯,因為安靖的確就不是當和事佬的性子。

但他搞錯了一點。

那就是,安靖的暴脾氣和護短,超乎他的想象。

“廢話說完了?”

沒有給神藏武者,上門真人任何面子,安靖緩緩抬起眼皮,一雙赤瞳愈發明亮,直至從初誕的紅日升作中天金陽:“明明是武者,卻這么多歪理邪說,泰冥宗看來不是個習武的好地方。”

此言一出,這絲毫沒有留任何情面,沒有任何回轉余地,滿溢著敵意和嘲弄的言語,瞬間就讓原本圍觀看熱鬧的各大使團,甚至是明鏡宗的自己人都沉默了下來,整個廣場周邊都是一片冰寒死寂。

所有人面面相覷,睜大眼睛,完全想象不到,原本多少還會留點臉面的明鏡宗,居然會這么直截了當地和泰冥宗撕破臉——真的假的?這么大膽?這么直接?

如此一來,豈不是說……

嗜血的欲望升騰,所有武者看熱鬧不嫌事大,唯恐天下不亂的本心全部都躍起:“難不成,現在就要開打?!”

“好啊,好呀!我要看呀!”

雖然沉默,但顯而易見地,廣場周邊的氣氛驟然熱烈了起來,遠方眺望這一幕的徐克己和塔廓狼更是倒吸一口涼氣:“真的假的,大師兄……嘿,他還真的是這種性格!”

“厲害啊。”塔廓狼感慨萬分,眼露欽佩:“俺做夢也想這么硬氣地和起沖突的大部落這么說話,他娘的,這就是神命嗎?”

“這和神命無關。”徐克己篤定道:“這僅僅是因為他是大師兄,是安靖!”

而隨著安靖言語,坎幽離周身的氣勢為之一凝。

雖然心中有很多言語,很多謀劃,但是作為真人,作為泰冥宗的使團領隊,他絕對不可能在聽見安靖這般近乎羞辱泰冥宗的言語后無動于衷……不,這就是他媽的羞辱!

怒火,在升騰,靈煞,在躍動。沉默寂靜的幽煞運轉了起來,轉換為了升騰的業火,坎幽離嘴角帶著的微笑徹底消失,一雙灰青色的雙眸也愈發深沉,眉頭亦是豎起。

他寒聲道:“安峰主,你可知你道何言?這是針對我虛神山的羞辱,若是不收回,你必要付出代價。”

“哈。”而安靖更是嗤笑一聲,言語更加辛辣:“你可知爾等做了何等荒謬絕倫之事?在我明鏡宗,傷我明鏡宗弟子?今天不給你點教訓,怕你泰冥宗自以為是到真以為自己塵黎無敵了!”

武者的交流問候就是這樣,若是都心懷惡意,那么便是一方更比一方咄咄逼人,絕不退讓也絕難妥協,最終的結果也就只有一個。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無論什么身份,無論什么實力差。

戰斗,就會開始。

坎幽離此刻壓下什么以大欺小,真人壓武脈之類的思考,他就要出手,好好給安靖這口出狂言的臭小子一個教訓!

但,正是因為他腦海中有以大欺小,境界壓制之類不知所謂的低純度思想,所以,他便遲了一瞬。

至關重要的一瞬。

在他發起攻擊之前,沒有任何思考,直截了當就握拳的安靖,先揮出了一拳!

轟隆隆!

長空震鳴,大氣爆散,浩浩蕩蕩的沖擊云從廣場上升起,化作了一條筆直無比,直通天穹的大道!

滔天熱浪擴散,令如潮氣浪滾滾翻騰,原本圍觀的群眾,無論是何方使團,全部都被吹飛,吹開,整個圍觀的圓圈被怒濤般的氣浪迫退并擴大了整整三圈。

廣場中央,原本還站在原地的坎幽離,整個人都消失不見!

而同樣是廣場中央,安靖收回升龍拳的姿勢,可在他的身后,一尊太白戰鎧卻不知何時,浮現在他身后,仍然維持著出拳的姿勢,在所有人震撼地注視中才緩緩收回。

“天,天啊……”

所有人,包括徐克己和塔廓狼,全部都被這一拳震撼地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一拳就將一尊神藏真人打飛?雖然目前看來其實不會有什么傷害,但僅僅是這個出手的速度,這個氣勢……

而徐克己因為學過同樣的武道,所以他很清楚,安靖剛才所用的,和自己剛才對火鳳人所用的招式完全一樣,同樣是枯榮爆破拳,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

這是,草木枯榮歸炎土,二十五重爆破拳!

天穹之上,幽云翻騰,似是怒海狂嘯,滾滾黑云如山,卓顯著一位真人的憤怒。

但地面上,安靖卻怡然無懼,太白戰鎧半虛半實,浮現在他身后,少年本人雙手抱胸,抬頭冷視天空,而戰鎧卻對天上,做出了勾了勾手指的動作。

——怎么還不反擊?

難不成,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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