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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三萬多年前,御神大廷破滅以來,長存于塵黎的坐幻宗,至此覆滅。
不僅僅是坐幻宗,整個塵黎,甚至整個北玄祭洲都陷入了一片混亂。
遠方,流光宗宗主,方天真君正在逃跑。
帶著宗門一起逃跑。
“他媽的,泰冥宗這群狗娘養的,真敢啊!”
早就在泰冥宗啟動大計劃,在塵黎各地釋放出吞噬萬物的幽冥淵洞的瞬間,方天真君就做出了判斷:“立刻就走!”
流光宗祖師乃是御神大廷昔日的馭日真靈之驅者,簡單來說,就是帝君的馬夫。
馬夫身份并不卑微,甚至與之相反,正因為是御神大廷帝君的馬夫,所以流光宗祖師比起其他職位更高的神靈強者要知道更多秘聞,也有更多的資源,實力更是強勁。
所以,他留下的流光宗所知的上古秘辛,遠比其他四個宗門加起來要多。
也正因為如此,方天真君一看塵黎現在這情況,立刻就明白過來泰冥宗要做什么了:“瘋子,一群瘋子,他媽的要殺光塵黎所有人然后再造輪回?這群人真不知道當年御神大廷是因為什么被滅的嗎?!”
當年御神大廷,突然遭遇鬼神之亂,被各方反賊聯同大廷內部的造反者粉碎,締造了一個無邊亂世,聽起來挺無辜,但只要知道內情,誰都會覺得御神大廷活該。
因為這群管天管地,管人管魂,就連靈煞都想要全部都管上一手的大廷人,把手管到了‘分配命格’上了!
通過將整個北玄祭洲洞天化,再加上針對幽冥輪回進行計劃轉世,御神大廷在那最后的巔峰期,甚至可以辦到讓新生兒降生時,就擁有完全適宜某種命格的性格,肉體與靈魂屬性。
如此一來,他們就可以確保整個北玄祭洲每誕生一百名新生兒,便有一位擁有命格。
聽上去百中有一,似乎不算很多,但這可是天道栽種之根苗,原本幾萬人都不會有一個命格的天地,突然需求量增加了幾百倍,而且御神大廷還意圖將命格完全用血脈傳遞,確定一個人可器化,從出生開始就保證一個人生生世世就做這一個工作且會非常開心,每個人各司其職,每個人都無比幸福,上下尊卑永恒確定的永恒秩序。
于是,那一代的御神大廷末期,連出了五位七煞劫。
誓屠所有‘無心器人’,橫掃十七大域,殺的血云遮天的七煞天屠。
一劍斬碎大廷地脈,粉碎神庭地祇網絡的七煞絕鋒。
沖破天海圣域,將十萬天兵天將全數覆滅的七煞神滅。
徹底引爆鬼神叛亂,粉碎御神大廷對鬼神控制權的七煞禍淵。
以及最后與眾起義軍一同踏碎大廷,與御神帝君同歸于盡的七煞圣魔。
作為那個時代最強大的天宗之一,御神大廷的硬實力就連上玄教都不愿輕易伸手,哪怕是天命降世的七煞劫,他們也能憑借底蘊硬生生地將其按下擋住,但一連五位七煞劫,哪怕是最支持御神大廷的神魔在那時也明白,他們這是真的把皇天大老爺惹得震怒了。
當然,如果是一般人,可能會覺得,御神大廷之所以‘獲罪于天,無所禱也’,是因為他們管天管地,要代行天權。
但流光宗祖師卻從帝君口中,知曉了真正的真相。
天道根本不在乎這種事……我們做錯的地方,在于我們消除了因果
哪怕是我們讓人人都有命格,若是能全部都成長起來,那天道為何不發?越多武者,廝殺越多,因果越多,天道就越滿意,越高興
我們做錯的唯一的地方,在于我們設定了一個永恒太平的世界,清空了過去的一切因果
所謂的因果,就是一切矛盾的源頭。做了什么就會有什么結果,這便是鐵律。
人世之間,無窮因果交錯,所以有紛爭,有戰斗,有歧視與欺壓,有不甘與反抗,這無窮躍動的心與心的碰撞,這咬牙切齒的怒火與決心定下的冷靜,便是武者之道的源頭。
御神大廷熔斷一切,意圖讓人世再無競爭,壓迫也不會有人反抗,將一切錯綜復雜的因果清零,這便是他們真正的罪。
而泰冥宗殺盡所有人,輪回重生所有人,都歸于泰冥,也就是等同于直接將塵黎乃至于小半個北玄祭洲的因果全部都清零,徹底將一域變成白紙。
這般作為……不是不能成功。
天道允許所有的可能性,包括這種可能性——前提是,泰冥宗能撐得過這一‘劫’。
流光宗最擅遁法,而方天真君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最擅的遁法,便名‘避劫’。
此法不是什么速度,不是什么奇詭,也不是什么神異神通,它本質上就是一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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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流光宗就是塵黎的小透明,要強不強,要弱不弱,有好東西但沒什么大用,真的要打絕對一口包,若是真的遇到什么天大的麻煩……
他們就會跑。
避劫遁法全開,整個流光宗的山門,殿堂,傳承秘典,大道底蘊,積蓄靈物,全部就自發化作一道道流光,流星一般朝著四面八方散去,由流光宗的另一位真君和其他真人護送,他們中只要有一位能活下來,就足以讓宗門保存元氣。
與大劫正面對抗的下場,不用祖師的教誨,哪怕是流光宗后來自己所見,就足以明白,那必然是尸山血海,傳承成灰。
只要能逃就逃,只要能留下宗門的血脈和元氣,總是有機會重新開始,這也是有可能的,至少比從大劫里活下來更簡單。
但是,跑著跑著,就在方天真君已經跑出塵黎,要直接轉向去太淵時。
他突然停下了腳步,露出苦笑。
“該死的……這次劫有多大?”
在方天真君的感應中,流光宗分散離開的真君真人,全部都一個接著一個消失訊號,而其他種種在過去設下的暗手,為了防備類似泰冥宗發癲,明鏡宗自爆,潢洋宗發狂這種大禍而設置的后手,全部都被一一截下。
每一點感應消失,他的心就下沉一分,直到所有的感應都被切斷,他才嘆了口氣,高聲道:“上玄的還是帝廷的?給個痛快話,事先說好,我幾乎什么都不知道!”
“當然是帝廷。”
兩個聲音響起,出現在方天真君眼前的,赫然是大辰八方鎮王中的西北成王與鎮北德王。
“方天,別廢話。”
其中,德王沉聲道:“也別說什么不知道的話,咱們手里都有御神大廷的遺產,現在得互相印證一下。”
另一側。
“這就是泰冥宗的計劃?為何天書沒有揭示?!”
大辰作為本地地頭蛇,多少還能掌握一點情況,而上玄教一側卻麻煩了。
被覆滅的坐幻宗中,也有上玄教的暗手——當然,也有大辰的,所以他們都能第一時間察覺到不對,繼而震驚發現,哪怕是潢洋宗那邊,也有泰冥宗侵擾。
不知為何,潢洋宗的‘鴻武天君’并沒有出手,他現在還在閉關,而根據雙方的探子匯總各方情報,眾人才愕然發現,鴻武天君在霜劫之后狀態就不對,他很可能是在和霜劫交戰時被暗算了,如今被好幾位大天魔的心魔之毒纏上了。
然這些大天魔不可能奈何的了一位純陽,但卻加上鴻武天君自己的心魔,卻足以讓他被惡心好長一段時間。
毫無疑問,這是上玄教情報之外的事情。
上玄教的力量涵蓋十洲,負責北玄祭洲的一方能申請到的天書預測次數并不多,但是,按理來說應當完全足夠。
可現在看來,還是太小覷了這些偏遠州域的底蘊,泰冥宗作為最虛弱的上門之一,一旦爆發,居然還真能顯露無匹威能!
短短一個時辰內,流光逃,坐幻滅,潢洋只能自保。
五宗中,居然還是只有明鏡宗在直面泰冥鋒芒!
也就是在繆云影放言,‘玉輪真君’沉祭圓紗峰,開啟幽冥淵洞后。
明鏡宗的穹鏡之外,天地間的所有幽冥之氣開始旋轉著揚起,天穹之上的太陽雖然早就黯淡,被幽云與穹鏡分薄了所有光輝,但另一種冰冷的光芒卻如霞光一般蔓延,將天地間的一切塵埃都照徹。
朦朧之間,一個虛幻的影子在無窮幽云的環繞下凝實起來,澤天君從幽世中踏出,來到了明鏡宗對面。
而另一側,無數青藍色的飛蝶從所有的鏡中飛舞而出,化作了倒懸的龍卷,它們匯聚在天,就在穹鏡之下,與澤天君相對。
乘光天君凝視著眼前這位老對手,縱然是早就做好了準備,但祂還是感覺極其驚訝,甚至堪稱感慨:雖然預料到你會賭,卻未曾想賭的這么大……怎么,不是說打算熬死我嗎?怎么突然改了主意,主動出手?
熬死你?等你帶著神鏡碎片把我泰冥宗山門拆了?
澤天君哈哈一笑,雙方明明已經是死敵,態度卻仍然非常熟諳:乘光,別開玩笑了,你若是死了,我泰冥宗哪來的磨刀石,踏腳石,哪來的氣運更進一步?你就得活著,而且越強越好
無劫便無仙,無災便無道,我也不瞞你,如今我泰冥宗已全宗全力壓上,事到如今,要不就是我宗覆滅,全入幽冥當孤魂野鬼,要不就是完成‘重立輪回’之大功業,令我成就凌霄,執掌完整三生,帶領泰冥成為巔峰上門!
話畢,澤天君也不廢話,他抬起手,對天地間的所有幽冥鬼物下令:上吧,殺死所有活物,若是萬物皆亡,幽冥便不是冥府,而是新的現界!
看來而乘光嘆了口氣,雙眸中的神光閃動卻愈發璀璨:真得把你們全殺了,老頭子的葬禮才能清靜
宗外。
天地震蕩,兩位天君已經交上了手,化作兩道糾纏的飛星,直入天穹之頂端,成了兩顆璀璨的太陽。
宗內。
因為驟然出現的諸多幽冥鬼物,明鏡宗山門內外,無數民眾驚呼戰栗,完全不知道應該怎么辦。
也就是在這時,隨著穹鏡微微轉動,一道道光芒閃爍,整個明鏡宗內外所有前來觀賞大典的明鏡宗虔誠支持者們,就全部都被塵隱子等真君收納進了明鏡洞天。
不過,這收納的速度有些慢,因為人實在是太多,而明鏡洞天中能夠供普通人生活的地方并不多,若不是最近這些日子塵隱子等人一直都在準備,事情恐怕就糟糕了。
當然,進入洞天,也就等于將自己的性命交托于洞天之主手中,若是洞天之主別有想法,被容納進去的人可就糟了,而若是洞天被打破,進入其中的人就更慘了。
對此,安靖倒是覺得無所謂。
如果明鏡宗滅了,這些人本就要死,如果明鏡宗沒滅,這些人在洞天也相當安全。
真正值得他注意的,還是宗門內逐漸出現的,一個個陌生氣息。
泰冥,天魔,上玄,大辰,天意……一個個所屬組織完全不同的暗手探子,還有潛入宗門的行動部隊,讓安靖瞇起眼睛。
的確,現在各方大亂,明鏡宗的各位真君真人都在維持秩序,將人保護起來,沒有時間管其他,正是渾水摸魚的好機會。
而且,他也隱約有些明白,為何泰冥宗要針對明光塵了。
“日月無明……不就是現在嗎?”
抬起頭,安靖注視著被幽冥之云和穹鏡遮蔽的天穹,心中若有所悟:“若是沒有我的話,師父其實不會在勘明城那邊被堵住,既然如此,他大天顯圣,還有命定之刻的時機,都在這里了啊。”
當然,泰冥宗以為明光塵的命格是如日中天,這個命格也頗為克制如今的情況,但敵人們都沒有想到,明光塵是更加合適的日月無明!
而且……明光塵的存在,對各種臥底來說,也是一個降維打擊。
玉輪真君雖然更早成為真君,想要在乘光老祖之后成為宗門的宗主,但這還是需要競爭的。
明光塵的出現,就讓玉輪真君感覺頭疼不已,因為明光塵顯而易見地是被精心培養的宗主種子,再拖下去,就是天君找著泰冥宗爆,等著明光塵成長起來。
如此一來,針對明鏡宗,就不能像是針對坐幻宗那么做了,而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泰冥宗決定,與其繼續拖下去,不如直接出手。
此刻,安靖也察覺到了,有一股股氣息正在鎖定自己。
然后,急速靠近。
——來了。
安靖能察覺到,來者全部都是精銳,全部都是好手,他們有信心,且有極強的能力,足以將自己這個意外的變數鏟除掉,亦或是抓捕起來。
自己,是獵物。
但,最高明的狩獵者,正會將自己偽裝成獵物。
“大事大事,大事終于來了。”
天空的盡頭,細碎的烈焰藍線從天而降,與地相互接,將天地砸的一片轟然破碎,燃起大片大片的火海。
混亂天地,鬼神出沒。萬魔齊鳴,整個世界仿佛在瞬間就變了一個模樣。
就是在諸多參加明鏡宗大典的客人絕大部分還沒有被收入穹鏡,而眾天魔和泰冥鬼神在城內顯化,大肆破壞之時。
就是在各方真人強者從四面八方而來,朝著暴露在外,沒有經歷過真實戰場之殘酷的安靖沖鋒而來之時。
一具太白戰鎧,浮現在少年武者的身后。
和之前偽裝的不一樣,現在的太白戰鎧,體表的靈紋閃耀無比,與安靖如出一轍的鏡中我分身入駐其中,素靈劍蓮的紋路隱約浮現在背后,化作光輪。
全力運轉的太白戰神,釋放出了恐怖的氣息。
而安靖本人,則是展開雙臂,大笑著對在場的所有友方,所有敵人宣布:
“表演賽,現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