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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重崗鎮的城墻之上,嚴承矩抬起頭看向頭頂的天穹。
源自于仙古遺跡的仙靈之氣沖天而起,破開了煞云,令天穹洞開,顯露出漆黑的太虛與錯亂的星辰,猶如一顆不斷旋轉,詭異森然的眼眸。
而在四面八方,一艘艘空艇飛梭破開長空而來,宛如一顆顆流星,降臨墜落在城市周邊,然后綻放出一道道或是幽邃,或是醒目的光柱。
一道道光柱刺破陰云,此起彼伏,最短的為百丈,最長的約為三百丈,其色炎紫,隱約有炎蛇縈繞,舔舐著天空。
“真喜歡顯擺……”
嚴承矩嘟囔了一句,但并不感覺奇怪。
吞吐靈氣,幻化異象——每次四城大比,各方學院的隊伍都會彰顯自己實力,打響自己名頭。
名與實,都很重要。以實得名,理所應當。無論是民間天才未來吸引公司投資,還是說世家子弟增強在家族中的競爭力,都需要這個資源,嚴承矩自己也不例外。
他其實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大場面。雖然是一中這一代的首席,嚴家的第一繼承者,天賦實力也都足,但哪怕是他自己都知道,嚴家的底蘊并沒有辦法完全發揮出他的天賦,在學生時代還好說,但等到未來,那些真正的大世家大公司繼承人都將會超過他,將他甩開。
所以現在,才需要竭盡全力去爭取。
深深吸了一口氣,嚴承矩周身泛起五色靈光,隨著一道道玄紋古篆在其周身旋轉,極巨量的靈氣吞吐,融合,一瞬間就化作了一道醒目的白光,破開七百丈天穹,觸碰煞云,隱約可見山岳大鼎虛影在云中沉浮。
在這剎那,之前所有的光柱都被壓下,只剩重崗鎮中這一道光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嚴家那小子吧?”
“七百丈靈光,道紋虛影,的確根基扎實,比以前更進一步,未來紫府不成問題,是我輩中人。”
“也不知何時嚴家才能再現一位真君,若是如此,我羅浮的煉器工業能力肯定還能更進一步。”
“若是嚴家小子的子嗣比他還強,那說不定就有可能了。”
見到這一幕,遠方玄夜城中,一些早就匯聚在此,來自各方的真人甚至是真君得到羅浮的宴請,正在仙臺中俯瞰這一幕。他們指指點點,飲用瓊漿,談笑著評價小輩們的實力和天資。
對于嚴承矩的表現,眾人的評價都還不錯,但并不驚艷,哪怕是那些自己隊伍中的學員遠遜于嚴承矩的真人,也不禁調笑起來:“天奕道友,這一代有點一般啊,羅浮年青一代如果就這個水準,可壓不下其他過江龍。”
被稱之為‘天奕’的,正是一中董事,一位羅浮陳家的真人。
他神情平靜,留著濃厚的黑色長須,端著青玉杯盞卻并沒有飲用。
天奕真人沒有回應其他人的調侃,而是看向天際彼端:“玄都的人來了。”
話音未落,北方突然傳來一道尖嘯,天穹之上的太虛突然被一道幽邃的劍光貫穿,緊接著宛如流星,墜落在了地面之上,騰起一道塵埃。
然后,便是一道沖天靈光暴起,清幽冷然,淺青帶白,一瞬就破開云層,越過千丈,屹立在煞云之中!
在場的眾真人紛紛訝然:“玄都的高速破虛飛梭開發成功了?”
“這靈光,當真渾厚!越是高聳,就越是貼近煞云,到那時,想前進一寸都艱難無比!”
“七百丈,能破開煞云,就已經是一流的天才,千丈高……來的是誰?”
“是玄都的尹玄衍!”
聽這姓氏,便知曉對方乃是玄都尹家之人,貨真價實的洞天血裔。但千丈靈光,即便是洞天之人也極其罕見,令眾人驚嘆不已。
但很快,西南方向云層突然亮起,一艘大型空艇破開煞云,緩緩降下,又是一道千丈靈光亮起,色澤幽玄,雖不明顯,但卻宛如實質。
“連山啟家的啟羅陽,又是一個大世家傳人。”
很快,隨著又是一艘艘云舟飛梭,空艦空艇降下,靈光此起彼伏,如林豎立,千丈高的光輝的確只有兩個,但五六百丈,乃至于七八百丈的靈光已經并不罕見。
雖然嚴承矩的光柱仍舊耀眼醒目,排名前列,但卻已經不再被人關注,只是一流,而無法爭鋒魁首。
環繞重崗鎮,數百道靈光氣機互相交織碰撞,雖然仙道謹慎,但來者都是年輕氣盛的年青一代,哪怕真的有天生城府極深的怪胎,遇到一次次同輩挑釁卻選擇隱忍,也不會被同齡人視作有耐性喜怒不形于色,而是會被人指著腦袋,大聲嘲諷縮頭烏龜。
嚴承矩面色微變,他雖然的確是一流天才,但此刻卻有七八個只是略遜于他一籌,同樣有六七百丈靈光的外城天才故意來與他爭奪靈氣,而那幾個比他高的靈光雖然不至于去自降身價去和他打對臺,但他們之間隱約對峙的波瀾也加大了維持靈光的難度。
“啟羅陽,連山是沒人嗎?怎么就你一個懶鬼來?姜家的人呢?你啟家的大哥去哪了,怎么讓你這個小弟露面?”
“尹老弟,咱老姜家年輕一輩現在還在小學呢,你不會想要欺負小孩吧?不過我聽說你個洞天血裔在玄陽宴上差點被一個小公司的女學生打落手中劍啊,我看你也是年紀大了,老了不中用了。”
淺青劍光與玄幽靈光互相對撞,雖然嘴巴上火藥味很重,但兩人的確只是氣機交鋒,并沒有真的起沖突,可即便如此,劇烈的靈氣變動也讓其他根基不夠扎實,只是一味抬升靈光的學生面色一變,自己的靈光搖搖欲墜,宛如風中殘燭。
原本嚴承矩是不至于被打落靈光的,他根基相當扎實,尤其是和安靖與念泉切磋后更是愈發看重自己的底蘊,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群外城屌人商量好了,一個二個都來找他麻煩,害的他靈光搖曳,降了五十丈。
“哪來的傻逼,不會是覺得能群毆贏過我就等于能踩我們玄夜城一腳吧!”
嚴承矩面色一黑,他算是看出來,這很可能就是曦山城,清宇城和三元城那邊人串通好了,故意壓他們東道主玄夜城一頭,來一個下馬威!
但他們搞錯了一個事情。
“蠢貨,他們沒打聽過,現在玄夜城年青一代誰最強嗎!”
又是一道道飛梭劍匣,靈光躍動——隨著數個大世家的傳人也依次帶隊降臨,千丈光輝都有了五個,玄夜城一方的靈光徹底成為了路邊野草,毫不起眼。
可就在這時,重崗鎮一家平平無奇的雜貨鋪倉庫中,驟然亮起一道通天金芒!
白金色的靈光宛如一道利劍,更似逆飛的流星,一瞬間就撞破層層交織氣機,劃破云層,豎立于天地之間!
其高度破開煞云,直接打穿了一個洞,直抵高天不知何處。
也就是這么一破,煞云原本對靈光的壓制頓時削弱,其他原本七八百丈的靈光不僅僅沒有被這似乎根本沒注意到他們,也像是根本就沒把他們當成對手的白金靈光壓制,一個個瞬間又拔升了百丈數百丈,瞬間千丈靈光漫散開來,璀璨奪目!
嚴承矩也是其中之一,白金靈光一躍而上,破開氣機壓制,令他也感覺自己的靈光驟然暴漲,一瞬間居然飛竄至一千二百丈——而原本就有千丈的,更是驚人的恐怖,全部都翻倍躍升,抵達了兩千丈以上!
而那白金靈光卻更是夸張到了恐怖的地步,它足有三千丈高,且余焰不消,將天穹都染成了一片白金焰霞,幾近于,甚至就可以說是紫府境的天地異象了!
靈光如林,這白金劍光卻如山!高聳雄渾,雖然勢不壓人,可存在本身就令人下意識屏住呼吸!
原本最為頂尖的那些天才和大家子弟,全部都怔然呆愣的注視著這道‘陌生’的光輝,若是說之前,他們還有點心中暗暗較勁的想法,但現在,除卻少部分狂妄者,絕大部分人心中只是倒吸一口涼氣。
“這誰啊!怎么名單上從未出現過?!”
“不對!最近玄夜城發生了不少大事,我看看……難道說,這就是……”
“安玄!”
玄夜仙臺之上,眾真人面色一怔,而后肅然:“雖然聽過他的傳聞……但居然如此恐怖?!”
“這是什么天賦?他現在就可以突破紫府了吧?我聽說是仙靈根,但仙靈根過去有這種表現嗎?”
“超乎尋常。而且,果然是太白皓靈神禁,正統仙道,天帝修法,恐怖如斯!”
顯然,他們都知曉安玄之名,但具體細節卻不太清楚,而今日第一次見到,令在場眾人全部都大吃一驚。
“安……玄。”
城郊,已恢復貴公子打扮,不再蓬頭垢面,宛如路邊野修的陳云飛身披墨衫,若有所思地注視著這道靈光:“這是什么根基?仙靈根,居然如此可怖?”
他本不打算拋頭露面,和其他大世家和洞天血裔爭鋒,因為他的強不需要其他人的弱作為證明,但……安玄的強,居然可以讓其他人也變得強?
“有意思。”
垂下眸光,他的神色認真起來:“果然,老祖說的不對,這安玄……或許并不是我的威脅!”
而原本互相較勁的啟羅陽和尹玄衍也愣住了,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然后各自收手,全力催動靈光,卻還是不及安靖!
“哪來的?”
尹玄衍神色愕然,而啟羅陽卻露出了極感興趣的笑容,目光明亮地看向三千丈高的劍光:“有意思!真有意思!”
“安玄,真不讓人無聊!”
“居然,還有這種事情?!”
場中,嚴承矩愕然了,他想過安玄一出手,頓時橫壓八方,讓所有外地來的全部都被強壓一頭,只能伏低做小——卻未曾想,安玄根本就沒想過去壓制其他人,他反而打破了天地煞氣,讓所有人可以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突破自己的極限……
但!就算是如此,即便是所有人都因此而受益,靈光暴漲,可卻還是沒有一個人能追的上他!
三千丈靈光,還不是極限,安玄,你這家伙……根本就沒把任何人當成對手嗎!
此時此刻,安靖其實根本就沒想這么多。
按照古典,靈墟鳴玉,這鳴玉之意,就在于此,各方天驕齊聚,分出強弱上下,手段高低,原本寂寂無名者亦可一鳴驚人,原本就有名望者更是可以成為各方焦點。
依照念泉的計劃,他從最開始,就應該展露自己的強大,得到所有人的注視,但念泉的計劃中,并沒有刺破煞云這種細節。
安靖也從不介意,自己的存在可以打破隔膜,讓其他人變得更強。
他前世曾是軍官,也是武館的大師兄,強大的存在就應該成為其他人的指引,引導出更強大的自己和更強大的同輩,繼而讓整個世界都變得更好。
若是強者只能依靠欺壓弱者而卓顯自己,只能證明……下賤!
“這或許,也是一種‘自然師’吧。”
顯化出自己的靈光,安靖環視著在場的其他靈光。不得不說,天元界的底蘊絕對不少,僅僅是這么一次四城大比,年青一代中,居然就能找到二三十個堪比嚴承矩的,超過他的也有近十指之數,出幾個真君也不奇怪,這可都是絕對能成就真人境界的種子,還只是一代人。
若是明鏡宗也能每一代都出好幾個真君,那即便是以武者的壽命,也絕對可以很快就積攢出十幾二十個同堂,到那時,天君恐怕也會涌現出幾個,上宗之名,就徹底名副其實!
“差不多就這樣了,應該沒人能超過我,按照念泉的計劃,第一步先打好這個名頭就夠了。”
思慮著,安靖繼續打量著周邊靈光,他隱約分辨出了幾個念泉和他說過的,值得關注的光焰:“的確都還不錯,靈光明亮,沒有陰霾,看來校長董事他們沒騙我,的確只能用這種沒有絲毫魔氣侵染,心靈還算是正直的年輕人才能探索仙古遺跡。”
“不過反過來說,這天元界的老一輩怕不是全都爛了,不然的話,依照道庭的關系,仙古遺跡里的凈土之民怎么可能和他們打這么久。”
安靖心中,類似泰冥宗那樣‘把天元界老一輩殺光光,殺光光’的‘凈土’想法一閃而逝,這是七煞劫的本能沖動。但就在安靖漫不經心地掃過角落的一縷劍光時,他突然愣住,瞳孔微微一縮。
“咦?”
那一縷劍光并不高,哪怕是在安靖打破壓制后,也沒有千丈長,但它非常內斂,看得出來,其主人正在壓制自己,并沒有展現出完全實力。
而這劍光中的劍意……
與伏邪有些相似!
安靖運轉觀命瞳,直接看向那個方向,卻看見一位遮住面容的白衣青年沉默地屹立在連山陣營的一側,并不起眼,也沒有注意到安靖的觀察。
“伏邪,他身上有你的碎片嗎!?還是說他接觸過你的碎片?”
明鏡宗人和劍修從不謎語,安靖直接了當問話,伏邪也認真觀察,然后沉聲道:“和我碎片無關,但的確有一點劍意!”
“而且……很奇怪!”
思慮了一會,伏邪直言道:“他的劍意,有點像是斷刃山下,苦寂封印中,我那碎片的氣息!”
“換而言之,安靖,這可能是被天魔侵蝕過的,我的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