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蘇格蘭高地。
一個更熱情更短暫的夏天開始了。
這些炎熱白日雖然長,卻如旗幟般燃燒,在熊熊火焰中消逝。
而到了夜晚,短暫潮濕的月夜,一如夢境倏忽幻化,激蕩著一層層的光華。
暑假離校前的最后一天。
黃昏下的霍格沃茨,在天邊晚霞的映照下,依舊是美奐絕倫。
天文塔頂樓。
伊諾坐在一個簡易的畫板前,正專注的描繪著什么。
緩緩走近后,便能看到畫布上正是一副色彩斑斕的霍格沃茨城堡。
在畫板旁邊,趴著一只足有臉盆大小的蜘蛛,蜘蛛雖然個頭很大,但淡藍色長長的絨毛遮掩了節肢昆蟲的恐怖,乍一看還有幾分可愛。
大約,第一眼就能誤認為是一個大型布藝玩偶。
隨著最后一抹色彩的渲染,伊諾輕輕的放下了手中的畫筆。
不知不覺中,第二學年已經結束,而在這最后的關頭,他總想留下些什么,或者僅僅是想證明自己存在過。
“為什么感覺你有些悲傷?”
寂靜的塔樓上,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起。
“這不是悲傷,這是離別的惆悵。”
伊諾輕嘆一聲,站起身走向高塔邊緣,伸手撫著走著風化的大理石墻壁。
“你還小,以后就懂了!自今之后,將有一些人終其一生都無法再回到這座城堡,更無法再回到陪伴他們七年的寢室。”
感受到腳邊傳來的動靜,伊諾轉過頭,就看到用蛛絲把自己懸掛在半空的藍色八眼巨蛛,語氣有些無奈道:
“麗娜,我都說了不能亂吐絲,被人發現就麻煩了。”
“這有什么呢,而且他們都很怕你。”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懸掛在半空中,臉盆大小的八眼巨蛛竟然有違常理的開口說了話。
要知道一個能開口說話的八眼巨蛛,毫無疑問都是成年蜘蛛,就如同原故事里的阿拉戈克,直徑將近五米的龐然大物。
或許,奇跡之所以被稱為奇跡,就因為它們無法被解釋吧。
對于麗娜,也就是這只會說話的藍色八眼巨蛛。
雖然第一次開口時讓他有些驚異,但這之后也是見怪不怪了,畢竟庇護所本身就是奇跡。
但對于錯誤的認知理解,伊諾還是予以糾正:
“麗娜,那不是懼怕,那是一種尊敬。”
高塔邊,天邊最后一抹晚霞消失。
霍格沃茨也漸漸被黑夜籠罩,伊諾低頭望向不遠處的城堡。
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切種種,亦如幻燈片一般在他眼前閃過。
自從四個月前,用火焰籠罩了魁地奇賽場的整片天空后,其他小巫師們的態度也在悄然之間發生了轉變。
沒有麗娜所說的那樣夸張,彼此間卻也產生了隔閡。大約就像是學生見到了教授,雖然不至于懼怕,但一言一行間也充滿了敬畏。
而讓這份敬畏升級的,則是預言家日報以及科林的照片。
每每想起那份報紙,伊諾總有一種樹欲靜而風不止的感覺。
報紙頭條第一版,一個手持魔杖指向天空的巫師,而背景則是遮天蔽日的火焰。
科林大約是懂攝影的,無論是角度還是光感都恰到好處,再配上顯影藥水的浸泡。
整張照片,除了沒有聲音之外,其他一切就如同加了濾鏡的短視頻。
或許預言家日報也下了本錢,在這樣完美的配圖下,一份內容詳細的文章應運而生。
從一開始逃離孤兒院,兩年的流浪,風餐露宿、睡在泰晤士河畔橋洞,在麻瓜小學門口擺攤占卜為生。
到后來進入霍格沃茨,冰封洛哈特的黑魔法防御課教室,魁地奇訓練場變出四十英尺長的巨蛇,第一學年全科滿分成績,以及最后登記為本世紀第八位有記載的阿尼馬格斯。
林林總總、事無巨細,直接把他那點經歷揭了個底朝天。
但偏偏文章里措辭妥當,文風婉轉,字里行間中都透露著禮貌與尊重。
這讓他所有的不滿都化成了無奈,因為預言家日報是真的懂分寸。
該說的全部都說,而不該說的,諸如他在古靈閣賣金幣,在霍格莫德買房子,甚至包括房子住址之類,文章里一個字都沒提。
況且通篇都是褒義詞,勵志、上進、雖然出生坎坷,但永不服輸。妥妥的塑造出一個既悲情、又完美的形象。
預言家日報銷售額是提上去了,但自那以后的一段時間,伊諾總能在城堡里遇到手持報紙的小巫師。
別無其他,要簽名!而且都是希望簽在頭版火焰照片的下面。
就在他思索回憶間,麗娜清冷的的聲音又在高塔上響起:
“我感覺到了震動,有人上來了!我先回箱子。”
半空中,一抹藍光閃過。麗娜扯斷蛛絲,精準的落在了手提箱里。
與此同時,在麗娜進入的瞬間,天文塔頂端入口處,已經多出了一個身影。
“晚上好!鄧布利多教授。沒想到這個時間您會出現在天文塔,也是來觀星占卜的嗎?”
伊諾打招呼,同時小小的開了一個玩笑。
“晚上好!雖然我很喜歡占卜,但事實上對于占卜我一無所知。”
鄧布利多緩緩走進塔樓,看到支起的畫架,“很棒的油畫!這讓我想起了曾經的一位朋友,他也酷愛繪畫。”
“哈哈哈,感謝您的夸贊,我也是這段時間才開始培養繪畫的興趣。”
伊諾走到畫架旁邊,熟練的解開上面的畫布:“如果喜歡,它就送您了,畢竟您幫了我很多,而我卻沒有一件像樣的回贈。”
說話間,他不由想起了無痕延伸的箱子,要知道這口箱子現在依舊發揮著重要的用途。
要不是鄧布利多幫忙施展延伸咒擴容,僅僅靠箱子自身兩倍的空間,說一聲雞肋都是高攀。
“那我就收下了,很少有人送我油畫,他們總以為我喜歡書籍。”鄧布利多伸手接過畫卷,眼神不經意間掃向一旁的手提箱。
“伊諾!需要我幫伱再擴大些嗎?要知道它現在可不太夠一些‘大朋友’居住。”
“我就知道瞞不住您。”伊諾苦笑著揉了揉眉心。
他已經盡可能的避免在有畫像的地方打開箱子,但仍舊沒有瞞過鄧布利多的。
“這很正常,等你有一天成為了霍格沃茨校長,就會發現城堡里有太多的秘密,但我現在不能告訴你。”
鄧布利多笑的有些得意,就像是炫耀自己玩具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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