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坐在院子中央,直接質問呂默生:「為什么派人殺我?」
呂默生看了看李伴峰和他身邊熟睡的隸人,他已經推斷出了對面人的身份。
「來人可是李七殿下?」
李伴峰笑道:「知道我是李七,你還派人殺我?」
「李七殿下駕臨,寒舍蓬華生輝。」呂默生在觀察他和李七之間的距離,同時在思考讓外邊用什么武器支援自己。
李伴峰道:「別扯那些彎彎繞繞,我問你為什么殺我?「
一陣威勢襲來,呂默生放棄了幻想,
外邊有三件二等兵刃,如果全力出手,應該能拿下李七,可自已必然會受到殃及,家人很可能全部喪命,這么做實在不值得,呂默生決定先把李七穩住。
「李七殿下,想找你的,不是呂某,是無邊城的君侯。」”
「你說的是新任君侯豹應君?」
呂默生點點頭。
李伴峰嘆道:「咱們去見他一面,我聽羅家姐妹說,豹應君這人不錯,我和他之間,可能有些誤會。」
呂默生對此表示贊同:「君侯就在侯爵府,李七殿下親自把事情說明,彼此的誤會肯定能夠化解。」
李伴峰面露難色:「我沒去過侯爵府。”
「老夫派人為殿下引路。」
「我和豹應君彼此并不相識。」
「老夫派人為殿下引薦。」
李伴峰搖頭道:「隨便派個人前往,只怕少了些誠意。”
「老夫派心腹之人隨殿下同去。」
「老驢,你就跟我走一趟吧。」李伴峰跳到了呂默生的背上。
呂默生愣然道:「你騎著我去侯爵府?」
李伴峰道:「你是有身份的人,我就不用給你戴韁繩了吧?」
呂默生回頭看了奚一眼,馱人馱物,這種事情都是隸人做的。
李伴峰拍了拍呂默生的腦袋:「叫人伺候好我這位朋友,他要是有閃失,你就沒命了。」
呂默生在后院,被妻兒婢仆看到這副模樣已經很狼狽,要是走到正院,被一家上下看個遍,這張臉可往哪放?
出了宅子還得上街,堂堂卿大夫,身上背著個人,以后讓他在無邊城怎么立足?
這些倒也不是重點,真正的要命的是,呂默生就這么把李七給背出去,豹應君肯定會提前收到消息,他會派人把呂默生和李七一并攔殺在路上。
李伴峰也知道其中的兇險:「要不咱們遮掩一下,我化身成個木箱子,趴在你身上,你看如何?
經過李七這么一提醒,呂默生回頭又看了看院子里的奚,難怪在他身上找不到那件二等兵刃,
原來是李七化妝成了箱子,混進了府邸。
而李七明顯要故技重施,借助呂默生,混進侯爵府。
李伴峰也不想費這么大周折,但內州的兵刃太兇悍,一件二等兵刃差點把羅家五姐妹全端了,
李伴峰費盡力氣把那件兵刃給拆了,這件兵刃居然還有自行修復的能力。
倘若硬闖侯爵府,還不知道有多少這樣的兵刃等著他,甚至還會有李伴峰不曾見過的一等兵刃。
呂默生不想陪著李七玩兒命,可他沒得選,李七就在他背上,隨時能要了他的命。
鐘擺給李伴峰抹了胭脂,李伴峰脫下西裝,往自己身上一蓋,放映機對光影又做了一下修飾,
呂默生馱著李伴峰,從宅子里走出來。
正院里站著幾十名侍衛,看到呂默生背上馱著個箱子,箱子上蓋著綢布。
什么東西這么金貴?非得呂大夫親自馱著?
后院的事情怎么樣了?隸人奚去哪里了?到底要怎么處置他?
眾人正覺得好奇,獅子狗管家在眾人的扶之下,來到了呂默生面前。
說話之前,管家先調整了一下氣息,說話的氣息必須要虛弱,要讓主子知道,他傷的有多重,
他為了這個家拼上了性命。
在保持氣息虛弱的同時,還得保證把話說清楚,要讓主子知道,奚這個隸人有多可恨,管家面對窮兇極惡的隸人,無懼無畏與之抗爭的英勇和忠誠。
「老,老爺,我,我—.”
呂默生問道:「你還能走路么?「
管家艱難的搖了搖頭:「老奴,走不動了,老奴為了,您,跟奚那個畜生,拼了——”
呂默生道:「奚,立功了,我現在封他為士人,你進去給他磕個頭,好好認個錯,
你要按招待士人的規矩,好好伺候他,就算你不能走路了,也得讓手下人把事情做好。」
「我,我.」這下不是裝的,管家這口氣差點沒上來。
呂默生沒再多說,馱著李伴峰走向了侯爵府。
身后幾名侍從跟了上來:「主子,這東西不該您馱著,您交給我們·——”
嗯啊!
呂默生叫了一聲,嚇得眾人一哆嗦。
「都別動我身上的東西,這是送給君侯的禮物,必須我親自馱著!」
眾人不敢再動,呂默生馱著李伴峰,一路到了侯爵府。
門前衛兵通傳過后,豹應君讓呂默生去明晰大堂。
呂默生正要往里走,衛兵又攔下了呂默生:「呂大夫,您背上帶著的是?」
呂默生道:「這是獻給君侯的一份薄禮。」
說完,呂默生直接往侯爵府里走,蟋衛兵攔住呂默生:「呂大夫,您要帶禮物進去,得先讓我們看一眼。」
呂默生搖搖頭道:「君侯有過吩咐,事關機密,此物不能為旁人所見。」
衛兵還是攔著不讓走:「君侯既是有過吩,請容我等再去通傳,等待君侯允準,再請呂大夫去明晰大堂。」
李伴峰此刻很緊張,侯爵府是個兇險之地,李伴峰感知到了。
如果在這出了紕漏,府邸里的大小兵刃一并招呼過來,李伴峰未必有脫身的機會。
呂默生倒很淡定,他抬起驢頭,看著一眾衛兵,問道:「適才通報過了,為何還要通報?」
衛兵解釋道:「適才是通報呂大夫覲見,可沒有通報您身上這件東西。”
「適才我身上沒背著這件東西么?你們沒看到么?為什么不一并通傳給君侯?」呂默生瞪起碩大的眼睛,「你們這是有意刁難我?」
衛兵連忙解釋:「我們之前沒想到您要把這箱子帶進去,而今我們要查看,您又不允,我們并沒有·.
嗯啊!
呂默生一叫,所有衛兵安靜了下來。
李伴峰只覺得耳膜陣陣作響,這老驢聲音這么大,名字里卻還帶個「默」字。
呂默生看著一眾衛兵道:「我是君侯敕封的卿大夫,終日為君侯奔波效力,任勞任怨,幾時容爾等宵小為難于我?」
衛兵們不敢作聲了。
呂默生邁著大步進了侯爵府,過了廊道,轉彎進了前庭。
衛兵統領,一只金翅長須的兒,來到一群衛兵面前,問道:「適才何人喧嘩?」
一名衛兵道:「是呂大夫,他帶了個箱子要見君侯,不讓我們查驗,就這么進去了。”
「憑什么不查?出了事情,誰能擔待得起?」衛兵統領穿過廊道,來到了前庭花園口,看到了呂默生。
呂默生想加快腳步,但已經晚了,衛兵統領追近了。
如果背上的李七暴露了,他這條命鐵定是沒了,李七肯定不會放過他。
可現在要藏也藏不住,想賴也賴不過,衛兵統領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嚇唬住的。
呂默生汗水直流,只能拼命往前跑。
衛兵統領縱身一躍,跳過了花圃,拐個彎,縱身再跳,跳過了池塘。
呂默生撒蹄狂奔,衛兵統領看出這里有隱情,他全力一躍,馬上要跳到呂默生近前。
放映機猛然回身,打出一道光束,籠罩在了衛兵統領身上。
碩大的金翅兒,在半空之中轉眼消失了。
凋零之技!
李伴峰朝著放映機豎起了大拇指,放映機出手變快了。
呂默生一哆,差點把李伴峰給顛下來。
「李七殿下,你,你這是,一等兵刃?」
凋零之技能算得上一等兵刃么?
李伴峰沒見過一等兵刃,不敢妄下定論,
可要是放映機能一直能以這么快的速度輸出,威力確實驚人。
李伴峰拍拍呂默生,示意他趕緊走,別多問。
呂默生馱著李伴峰,進了明晰大堂。
「呂大夫,你回來了,」豹應君笑道,「家里那個隸人處置好了?我琢磨著這點事兒應該不會出什么亂子吧?」
「都處置妥當了。」呂默生含混答了一句,身邊一根廊柱,不停的顫抖。
豹應君皺起眉頭道:「呂大夫,你怕什么?怕我責罰你?你背上背的什么東西?「
呂默生平定一下心思,把背上的箱子放在了豹應君面前:「君侯,我給您帶了份薄禮。」
說完,呂默生退出去老遠。
豹應君一驚,沒等做出反應,李伴峰縱身而起。
大堂里的侍衛都帶著近戰的兵刃,李伴峰能感知到,重重兇險從四面八方襲來。
眼下容不得半點猶豫,李伴峰迎著兇險沖向了豹應君。
兩名侍衛率先提起了長刀,豹應君也抽出了腰間的長劍。
這兩把刀和一把劍的尺寸都不算大,可這都是上乘的二等兵刃,真要發揮出全數威力,李伴峰肯定招架不住。
生死關頭,只聽唐刀喝一聲:「刀刀取敵首!」
兩名侍衛人頭一并落地,手套趁機把兩把刀都給收了。
豹應君的長劍剛剛出鞘,李伴峰拍了拍他臉頰,示意他不要亂動。
長劍還在豹應君手里著,隨時可能被觸發。
老茶壺燙了豹應君一下,豹應君吃痛,手一松,手套趁機把長劍也給收了。
幸虧這一家足夠默契,哪怕稍微慢了一點,李伴峰都有可能把性命交代在這。
大堂眾人都驚呆了,先看了看豹應君,再看了看呂默生,又看了看李伴峰。
豹應君面色慘白,臉上的花斑都變淡了不少。
呂默生渾身顫抖,低頭不語,
李伴峰面帶笑意,看著豹應君:「你想殺我?」
豹應君驚呼一聲:「你是何人?」
李伴峰捏著豹子頭道:「你們請我來赴宴,卻還不認識我么?」
這是李七!
兇險還在,李伴峰的脊背陣陣發冷。
豹應君看向周圍的侍衛。
侍衛們各自拿著兵刃,沒人敢輕易動手,李伴峰道:「叫他們離遠些!”
豹應君揮揮手,侍衛們散開了幾步。
僵持片刻,豹應君稍微平靜了一些:「原來是李七殿下,你不去朝歌赴宴,為何來我無邊城?
李七笑道:「路途遙遠,跋涉艱難,路過無邊城,想進城歇歇腳,沒想到君侯這么大脾氣,派人帶著兵刃去殺我,咱們到底有什么仇怨,值得你下這么重的手?」
「誤會,這必然是誤會,」豹應君解釋道,「無邊城出了些盜匪,我讓呂大夫派人剿匪,不期誤傷了殿下,我代呂大夫向你賠罪了。」
李伴峰一笑:「原來是場誤會,我就覺得這事情里有蹺,君侯就算和我有仇,也不至于連骨血手足都不要了,
羅家五個姐妹隨我一塊來的,君侯是想趕盡殺絕,還是想見她們一面?」
「我五個姐妹也來了?」豹應君伴裝驚訝,「不知她們人在何處?」
李伴峰喊一聲道:「呂大夫,勞煩你叫上我朋友,讓他帶你去把羅家五姐妹請來,千萬記住,
是把人請來,不是把人綁來,我和君侯就在這等你!」
呂默生看向了豹應君。
豹應君面色鐵青,沒有回應。
呂默生看清了自己的處境,他把李七帶過來,豹應君就不可能放過他。
現在說什么都晚了,只能按李七說的辦。
呂默生小心翼翼離開了明晰大堂,等出了侯爵府的大門,他立刻帶上了自己的衛兵,回府邸找到了士人奚。
呂默生跟著士人奚到了胡翅紅的外宅,羅家五姐妹以為呂默生是來抓捕她們的,都做好了拼命的準備。
羅麗君咬牙道:「李七太魯莽了,終究被他害了。’
羅燕君看了看玉君和秀君:「連累你們姐妹,跟我們羅家受苦了。」
玉君和秀君倒不含糊:「不要說那些有的沒的,一天是姐妹,一輩子是姐妹,咱們跟他們拼呀少君說了一句:「七哥肯定有主張,咱們先看看情勢。」
玉君咬牙道:「還看什么情勢,殺一個夠本,殺倆賺一個!”
羅玉君剛要沖出去,忽聽呂默生喊道:「且慢!」
他這聲真是嚇人,羅家姐妹都知道這叫驢動靜大,可還是被他給嚇了一跳。
羅麗君自知身陷絕境,可氣勢上沒掉下來:「老驢,你好膽色,敢沖著我大呼小叫?」
呂默生獨自一人進了院子,神色冰冷,掃視眾人道:「李七殿下,命我請諸位到侯爵府上敘話羅少君面露喜色。
羅麗君看了看呂默生,她可不相信老驢說的是真的。
呂默生不卑不亢,回頭喊了一聲:「把奚帶來。”
手下人把士人奚帶了過來,奚朝著羅家姐妹不住的點頭。
羅麗君還是懷疑。
呂默生掃視眾人,忽而雙膝跪地,大喝一聲:「罪臣呂默生,恭迎君侯回府!」
明晰大堂之上,雙方還在僵持,彼此言談還算從容,可大堂之上的每一根廊柱都在顫抖。
在大堂上的每個人,都很害怕。
豹應君的腦袋在李七手里著,他真怕李七一時沖動要了他的命。
如果李七真要了他的命,拿著兵刃的侍衛們肯定也不會放過李伴峰,跟豹應君一命換一命,李七實在不劃算。
等羅家五姐妹來了,李伴峰松了半口氣,拎著豹應君道:「你家姐妹來了,快去打聲招呼。」
一群衛兵端著兵刃,看向了羅麗君。
羅麗君看清了大堂上的情勢,也來了些底氣,怒喝一聲道:「敢拿兵刃指著我?你們好大膽子大堂上的衛兵,一半是豹應君帶來的,還有一半原本就在侯爵府。
聽到羅麗君這一聲吼,原本就在侯爵府的衛兵,都把兵刃放下了。
剩下一半衛兵很糾結,他們看向豹應君,豹應君不敢說話。
羅燕君怒喝一聲:「你們瞎了還是聾了?君侯來了,你們還拿著兵刃做什么?」
威嚇之下,剩下的一半士兵也把兵刃放下了。
豹應君心里暗罵,可罵也沒用,衛兵雖說是他帶來的,但一年到頭才多少俸祿?豹應君連話都不敢說一句,衛兵憑什么在這玩命?
李伴峰這顆心算徹底放下了,豹應君低下頭,沖著羅麗君道:「姐,你回來了!”
羅麗君看著豹應君道:「你是不是特別怕我回來?」
豹應君搖頭道:「姐,我一直盼著你回來,老驢做的事情,我是真不知道,
咱們倆從小一塊長大,以前確實有過不少爭斗,學武藝要爭個高下,學詩文也要爭個高下,
可無論咱們再怎么爭,對外邊的事情,咱們從沒含糊過,要是有外人動了羅家,咱們誰都沒慫過!」
羅麗君冷笑一聲道:「你還算羅家人么?」
豹應君嘆了口氣:「十五歲那年,我被送去了豹家,這不是我能選的,我到今天都沒改過名字,我心里到什么時候都裝著羅家!
聽說姐姐落難了,我想盡一切辦法把無邊城接到手里,我就怕咱們羅家的家業,被別人搶去了,
姐,你今天要是不信我,就當場殺了我,弟弟把這條命交給你,算是還了羅家的養育之恩!」
豹應君伸著脖子,等羅麗君殺他。
羅麗君不敢動手,她可不是舍不得豹應君。
一旦動手,她就等于殺了一方諸侯,喬毅那邊怎么交代?以后還讓喬毅怎么幫羅家翻身?
羅麗君先說了句軟話:「應君,姐姐也不是要奪你的爵位,姐姐就想借無邊城,送李七殿下前往朝歌。」
豹應君點頭道:「有姐姐這句話,小弟縱使粉身碎骨,也得把姐姐們護送到朝歌!」
這姐弟倆重歸于好了!
至少現在看著挺好!
大堂上其他人也該表態了。
白良辰前腿跪地道:「骨血之情,有如崇山峻嶺之基石,血脈不斷,山峰不倒,手足冰釋前嫌,委實可喜可賀!”
一眾大夫都跟著道喜。
呂默生依舊趴在門口,一語不發。
道喜還早,難說后邊會出什么狀況,也難說最后誰是主公。
姐弟倆敘話片刻,豹應君壓低聲音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諸位大夫心思各異,咱們的家事,不能被外人聽到,還應在家里細說。」
羅麗君看看李伴峰,她不確定是不是該離開明晰大堂。
李伴峰微微點頭。
眾人跟著豹應君,到了府邸后園,豹應君單獨找了一座閣樓,和姐妹們敘話。
這座閣樓叫玉翠樓,李伴峰看著閣樓環境不錯,樓上樓下大致轉了轉。
豹應君的心提到了喉嚨,他怕李七看出破綻。
接管侯爵府后,玉翠樓該被他改建過,里邊布置了一件一等兵刃。
這件兵刃有靈性,能分清敵我,只要到了合適的時機,豹應君一聲令下,就能把李七和羅家五姐妹全都收拾了。
現在時機不太合適,李七離他太近,
他聽說過李七是旅修,也知道普羅州的旅修速度極快,可就剛才李七在大堂上出手那一下,還是把豹應君嚇到了。
得想辦法把李七支走,至少得讓他離自己遠一點,否則李七隨時可能搶先一步取走他性命。
可怎么才能把李七支開?
豹應君還在思索對策,李伴峰忽然打了個哈欠:「這一路,可真把我累壞了,你們在這先商量著,我得找個地方歇會。」
李伴峰確實累了,提心吊膽,一路搏命,確實不容易。
豹應君心下大喜,時機終于來了:「李七殿下,別的地方不安全,你就在樓上歇歇吧,我讓人給您拾攝下房間。」
羅麗君心下叫苦,這李七真是心大,都什么時候了,他還睡得著?
眼下眾人正在火上烤著,豹應君一旦翻臉,后果不堪設想。
可看李七的樣子,確實疲憊不堪,羅麗君也有些心疼。
她對玉翠樓也很熟悉,小的時候,她們姐幾個總在玉翠樓里嬉鬧,在這歇息片刻,應該沒什么大礙:「李公子,就聽應君的,你別走遠,就這里歇息吧。」
李伴峰點點頭:「也不用找人拾房間了,我剛才上去看了,有床有被子,還都挺干凈,我上去睡著了。」
羅少君放心不下:「七哥,我陪你!」
羅玉君皺眉道:「挺大個丫頭,不知道羞臊,男人睡覺,你陪著干什么?」
豹應君笑道:「妹子大了,管不住了,就讓少君陪著去吧。」
說話間,豹應君從案幾上拿起一方手帕,看似是要擦手,實則牢牢在了自己手里。
去吧,只要你們上了樓,就讓一等兵刃動手。
到時候羅少君和李七死在樓上,其他人都死在樓下。
李七,能把我逼到這一步,你也算個人物,難怪你在普羅州名聲那么大。
可惜你落在了我手里,只能怪你選錯了敵手,
這世上要是后悔藥吃,我保證你一輩子都不敢在我面前放肆,李七呀李七,你說你真是——
李七哪去了?
李七剛要上樓梯,身影突然不見了。
豹應君愣了片刻,隨即嚇得渾身顫抖。
他想喊出一等兵刃的名字,沒等張口,砰的一聲,身子炸成了一團血肉。
豹應君炸了!
李伴峰也一直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能把豹應君帶走,又方便善后的機會。
剛才在大堂肯定不合適,人太多了。
這座玉翠樓就挺合適的,還是豹應君親自選的。
羅麗君擦了擦臉上血跡,愣然道:「走,走馬觀花———.”
殺死一方諸侯的罪過坐實了!
五姐妹抬眼望去,見李伴峰從樓梯上一步一步走了下來。
羅麗君驚呼一聲:「你怎么把他給殺了?咱們怎么和喬毅交代?」
「交代,交代,哪那么多交代?」李伴峰回到桌邊,倒了杯茶水,茶壺太大,茶碗也大,這一碗茶夠李伴峰洗臉用。
他還真就用茶水洗了臉,洗的滿臉都是水,他還特地往眼睛周圍點了些水珠。
羅麗君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李伴峰掛著滿臉「淚水」,問道:「你弟弟死了,你不哭么?”
「我哭———」羅麗君徹底茫然了。
李伴峰道:「是呀,你得哭,告訴大堂上的大夫們,他們都得哭,哭過之后,無邊城還是你們羅家的!」
「羅家的————.」羅麗君還沒反應過來。
「還在這愣著?」李伴峰催促道,「自己家的地盤,自己搶回來去!哭著搶!」
羅少君第一個醒過神來:「應君哥呀,你就這么死了?」
羅燕君道:「在這哭沒用,去大堂哭去!」
姐幾個一并去了大堂,羅玉君還沒弄明白:「到底為什么哭呀?
羅秀君道:「你問那么多做什么?七爺讓哭,你就哭!」
李伴峰兩手一抄,蹲下了身子,看著豹應君的尸首。
「應君啊,你這孩子打小就要強,看你炸成這樣,我心里也不好受。」李伴峰抽泣兩聲,流下了眼淚。
眼淚落了下來,一片飛灰也跟著落了下來,豹應君這下死干凈了。
李伴峰想找個東西擦擦眼淚,尸首上正好有一塊絹帕。
李伴峰把絹帕撿了起來,擦擦淚珠,順便看了看絹帕上文字。
絹帕上只有三個字,寫的比較狂放,李伴峰看了許久才認出來。
「江玲兒!」
「哎!」
屋子里有人答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