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五把范必從身上的歡火收走了九成,剩下一成在他后背上慢慢燒著。
秦小胖看著范必從滿身的煙塵,笑道:「你這熟了有七八成,按理說我該趁熱吃了,但我聽說有位前輩是你朋友,沖著這位前輩的面子,我多留你一會,帶你去見他一面。」
范必從活了這把歲數,自然知道秦小胖所說的前輩是哪位,見到葉尖黃的一刻,范必從挺直腰身,跪在了地上,厲聲喝道:「留我一條性命,我什么都聽你的!」
葉尖黃裝了一鍋子煙葉,用手輕輕壓了兩下,沖著范必從道:「先給我拿個火!」
范必從從床邊拿了盒洋火,劃著了,給葉尖黃點上了。
葉尖黃抽了口煙,煙霧繞著范必從的腦殼轉了兩圈:「說吧,想怎么死?」
范必從抬起頭,朗聲回答道:「不想死!」
「那你先告訴我,是誰讓你來的?」
「是墨如黑讓我來的。」
「墨如黑?」葉尖黃咬著煙袋鍋子,漸漸回憶起了這個人,「影修墨如黑,
和你一樣,十幾年前當上的地頭神,這些年你們倆沒晉升么?」
范必從面無懼色道:「地界太偏,攢不出人氣,修為也一直沒什么長進。」
葉尖黃又吐了一口煙:「就算你們沒晉升,壽命也不短了,為什么還要給內州做事?」
「內州?」范必從連連搖頭,「這里邊沒有內州的事兒,是我和墨如黑覺得地界太偏,看到何玉秀這邊有塊正地,就想把地界奪過來,
我們哥倆成名的時候,何玉秀還撒尿和泥玩呢,而今她攀上了李七,就能拿一塊正地,我們心里不服,所以就想把她殺了—」
蛋啦!
葉尖黃的煙鍋子燙在了范必從的臉上,連皮帶肉扯下來一大塊。
范必從忍著疼,不敢聲。
葉尖黃擦了擦煙鍋子,笑道:「搶地界?你跟誰扯淡呢?你們要真想殺了何玉秀,你們得把何玉秀從地界上弄出去,不然就犯了貨郎的規矩,就你這德行的,敢和貨郎叫板?你真覺得我那么好騙?」
范必從道:「葉老前輩,我不敢騙你,我和吹脫骨來這,就是想把何玉秀從地界上送出去,然后再和墨如黑一起下手,把何玉秀契書給騙出來,再把她給弄死。」
嘴啦!
葉尖黃又在范必從臉上燙下來一大塊皮肉,范必從先被燒,又被燙,這下真快熟透了。
「你說的吹脫骨是她么?」葉尖黃把風修女子的戶首拎了過來。
尸首好像很輕,一陣風就能吹跑。
范必從掃了一眼,發現吹脫骨雙眼毫無神采,一片空洞。
仔細看上片刻,還真是一片空洞,眼白和眼仁都沒有了,眼眶子里邊就剩下兩個窟窿。
不光沒了眼睛,腦漿、內臟、骨髓全都化成了煙,被葉尖黃給帶走了,擺在范必從面前的,只剩下了一副空殼皮囊。
葉尖黃又問了一次:「她叫吹脫骨?她和刃修老祖吹斷發是什么關系?」
范必從低著頭道:「她是吹斷發的后人,她的風修藥粉是吹斷發給她弄來的,葉前輩,我們真就饞了何玉秀這塊新地,我們和內州沒有瓜葛!」
「還不說實話?」葉尖黃拎著吹脫骨的皮囊,笑呵呵道,「你想和她一樣?」
清晨六點多鐘,滿身是傷的范必從來到一處荒僻地界,往樹下一坐,連連喘息。
一團黑影浮現在范必從身邊,小聲問道:「事情成了?」
「你覺得呢?」范必從冷笑一聲,「事兒要是成了,我能變這樣么?」
黑影從地上站了起來,急切的問道:「吹脫骨哪去了?沒跟你一塊回來?」
范必從搖頭道:「吹脫骨死在葉尖黃手上了,我想幫他一把,可沒趕得及。」
黑影一腳:「她不能死呀,她是年大人的干閨女!你說你回來干啥,應該讓她回來才對。」
范必從大怒:「放你娘的屁!這特么是人話么?」
黑影嘆道:「我這不是沒法向年大人交代么?」
范必從笑了笑:「我覺得呀,你也不用交代了。」
黑影一愣:「你這話什么意思?你——是怎么回來的?」
范必從沒言語,黑影覺察不對,迅速拉遠了距離,他想原地消失,可為時已晚,一團濃煙把黑影給圍住了。
黑影掙脫不開,原本虛化成影子的身子,在濃煙的包裹下變成了實體。
葉尖黃笑道:「墨如黑,咱們多少年沒見了?」
墨如黑連聲喊道:「葉老前輩,這里有誤會,我不是沖你,我是沖著何玉秀去的。」
「原來是沖我?」何玉秀從煙霧之中緩緩現身,上前踢了黑影一腳。
黑影被踢翻在地,他索性不起來了:「何家大小姐,我們看你有塊正地,一時眼饞,就想據為已有,這次我們認栽了,只求葉前輩和大小姐高抬貴手,放我們一條生路。」
煙霧里傳來了葉尖黃的聲音:「又一個嘴硬的,范必從把該說的都說了,你就別在這扯淡了。」
黑影回身看了范必從一眼,范必從面帶愧色,點了點頭。
何玉秀問道:「你們剛才所說的年大人,是年尚游么?」
墨如黑在地上躺著,沒有動作,也沒有表情,因為他整個人都和影子一樣黑。
這是他的地界,要說全無還手之力那是假的,他在等待時機。
現在時機就不錯,墨如黑身軀一陣搖晃,把周圍樹上十幾個黑影都放了出來,準備圍攻何玉秀和葉尖黃。
這些黑影是他老早準備好的,要論戰力,這些影子和伴峰乙、伴峰子沒法比。
可他們也有特殊用處,這些影子緊貼地皮的時候,身子就像泥土一樣糙厚,
很難被傷到,這是形影相吊之技所不具備的。
墨如黑想利用這些影子作掩護,給自己爭取一個逃跑的機會。
影子按照演練多年的陣型,在何玉秀腳下來回穿梭。
何玉秀沒有輕易出手,只是靜靜看著這些影子的走位。
墨如黑加快了影子的速度,趁著何玉秀沒做防備,兩個影子鉆到了何玉秀腳下,準備先把她雙腿給廢了。
可沒等墨如黑動手,地上的泥土突然飛離了地面,朝著煙霧深處飛去。
墨如黑沒明白,這是誰把泥土給收了?
泥土沒了,影子照樣還在,這分明就是無用功。
墨如黑還打算逃走,忽然發現自己的影子隨著碎爛的泥土一起飛到了空中。
這是什么狀況?
墨如黑從沒見過這一招,這是葉尖黃新研究的手段么?
葉尖黃是云上之上的煙修,云上之上的修者都能自創技法,有一些新鮮手段也在情理之中。
可煙修一般都是靠著滲透的手段作戰,沒見過這么強力的技法。
到底要不要把影子救回來,這讓墨如黑陷入了兩難,如果現在把影子收了,
他就失去了逃跑的機會,可如果不收影子,每損失一個影子,他就要損失一部分生命,這是影修最大的弱點。
只損失一部分,總好過傷了自己本體,葉尖黃雖說能把影子從地面上拉扯出來,但墨如黑賭他沒有快速消滅影子的方法,他選擇了繼續逃跑。
跑了沒一會,墨如黑的速度慢了,所有被拉扯到空中的影子,都被消滅了,
這給墨如黑造成了嚴重的傷害。
這是葉尖黃的技法還是何玉秀造成的?
何玉秀剛才好像并沒出手。
墨如黑咬著牙在地面上穿梭,恍惚之間突然聞到了些許煙味兒。
壞了!
煙霧滲透到了地面,墨如黑的本體被包圍了。
無奈之下,墨如黑鉆出了地面,朝著開闊處逃命,被何玉秀兩步趕上,一頓亂腳,端個半死。
何玉秀揪著墨如黑來到了葉尖黃近前,扔在了地上,墨如黑抬頭看了看,發現葉尖黃身邊還站著一個身形粗壯的男子。
墨如黑調查過與何玉秀相熟的人,他知道這個壯漢是三英門的大金印秦田九。
據說這小子什么本事都沒有,能走到今天,全靠李七照應,他來這想做什么?
難不成剛才滅了所有影子的是秦田九?
他怎么可能有這樣的本事?
不光墨如黑覺得驚訝,葉尖黃也有些不解,他親眼看著秦田九把墨如黑的影子全都給吞吃了。
這個技法,葉尖黃見過一次,叫風卷殘云,是食修的云上技。
這個技法的要領是,選取大致目標,不作分辨,一并吞噬,然后再加過濾,
把沒用的吐了,把有用的留下。
這門技法比較難,云上的食修一般都不學風卷殘云,葉尖黃覺得秦田九的修為應該還沒到云上,可他確實用出了云上技,這讓葉尖黃覺得不合情理。
秦田九是李七的人,而且是三英門的大金印,沖著他的身份,關于修為的事情,葉尖黃不能直接發問。
墨如黑蹲在地上,瞪了范必從一眼:「你個鳥人,你就這么把我賣了?」
范必從還在樹下坐著:「換成是你,你也得賣了我,咱們誰也別說誰。」
墨如黑轉臉對葉尖黃道:「前輩,你別聽范必從胡說,我們找何小姐是為了葉尖黃把一口煙吐在了墨如黑臉上:「說話之前,先想清楚后果。」
墨如黑低著頭,猶豫片刻,說了實話:「我在內州謀了一份差事,年尚游是我上司,這塊地界雖說是我的,可我已經不經營了,平時我都在內州當差,這次是年尚游給我的任務,讓我弄死何玉秀,搶了她的契書,
只要事情辦成了,年尚游會獎勵我一大筆人氣,我就找了范必從和吹脫骨,
想把這事給辦了,等事情成了,我把一半的人氣分給他們。」
何玉秀聞言笑道:「你這生意做的挺劃算,自己不用出力,白賺一半!」
墨如黑小聲說道:「這買賣是我找的,我也應當得這一份——
何玉秀端了墨如黑一腳:「別當著我的面說買賣,那是我的性命和地界,現在你事情沒辦成,回去和年尚游怎么交代?橫豎都是個死,不如我在這成全了你吧!」
話音落地,何玉秀抽出一把匕首,一刀撬開了墨如黑的腦殼,隱約能看見墨如黑的腦仁。
「這你都不死?」何玉秀盯著腦殼上的裂縫仔細看了看,「你這腦仁和別人不一樣,我這帶了把勺子,我留一勺你看看。」
秦田九道:「秀姐,墨如黑好歲是位前輩,咱們不能這么對待人家,你等我找點蘸料去。」
墨如黑嘶聲喊道:「何大小姐!你留我一命,我跟年尚游那邊好交代,事情辦不成了,我不要獎賞就是了,
我這人還有用處,我回了內州給諸位做個內應,內州那邊有個大事小情,我立刻回來給諸位報信!」
何玉秀用墨如黑的臉,蹭了蹭刀子:「你個嘍啰兵,能弄來什么消息?」
「有消息,有要緊的消息!」墨如黑按住自己的腦殼,生怕再被掀開,「我知道蕩寇營的下落,這不是聽說的,我親自去過,
我跟著年尚游辦差的時候,去給蕩寇營送過書信,我見過營盤,還見過里邊的皇族將土,以后蕩寇營只要有動靜,我就告訴諸位,你們早做準備,肯定百戰百勝,
要是你們現在把我殺了,年尚游肯定會懷疑,他肯定會知道蕩寇營的消息走漏了,到時候蕩寇營就搬家了,這么好的機會可就錯過了!」
秦田九聞言看了看何玉秀。
何玉秀也把握不準,他看向了葉尖黃。
葉尖黃問道:「蕩寇營在什么地方?」
墨如黑立刻回答:「在沫邑(MeiYi)。’
葉尖黃對商國有些了解,只覺得墨如黑說的非常荒唐:「胡扯!沫邑是樂舞之鄉,怎么會是練兵之地?」
墨如黑道:「我真沒撒謊,就是因為沒人想得到這地方,所以這件事才做的這么隱秘!」
葉尖黃沉默許久,從懷里掏出來一張契紙,朝著之上噴了一口煙,遞給了墨如黑:「普羅州的規矩,你懂。」
墨如黑自然不敢拒絕,他轉臉看向了范必從:「事情我肯定能辦好,但就怕這個人走漏了風聲。」
「不用怕。」葉尖黃看向了秦田九,「兄弟,餓了么?」
秦田九微微搖頭。
葉尖黃一揮手,范必從身上開始冒煙,嘴里卻喊不出來。
煙霧之中,一只蜘蛛在網上搖晃片刻,順著樹枝爬走了。
李伴峰站在侯爵府的后園里,距離玉翠樓有三十多米,他靜下心來,感知著江玲兒的一舉一動。
江玲兒坐在閣樓二樓,用手指彈了一下床邊的花瓶,發出一聲脆響。
李伴峰在樓外,指尖一顫,用連闊洞房之技,把屋子里的花瓶搬到了屋子外邊,正落在李伴峰身邊。
江玲兒又摸了摸手絹。
絲綢做的手絹,柔軟順滑,幾乎沒有聲音。
李伴峰感知了幾十秒,用連洞房把手絹也換了出來。
江玲兒打開了柜子上的第三個抽屜,在抽屜里打開了一個針線盒,摸了摸盒子里第五格里一根繡花針。
等了一分多鐘,忽聽李伴峰在樓外喊道:「你不要太過分!」
江玲兒陰森一笑,略微有些得意。
李伴峰正打算歇息片刻,羅少君送來了一封書信。
拆開一看,信是何玉秀寫的,書信中寫明了他們調查蕩寇營的過程,還特地強調他們在年尚游身邊安插了一個內應。
李伴峰反復讀了幾遍,總覺得這事情有些細節不太對勁,到底哪里不對他也說不清楚。
娘子拿過書信,看了一遍,問李伴峰:「這個叫墨如黑的人,相公可曾聽說過么?」
李伴峰搖搖頭道:「沒有聽說過。」
娘子又看一遍書信,把事情前后推演了一遍,搖搖頭道:「這個人知道的太多了。」
李伴峰也有類似的想法,但總覺得思路之中有幾處疑點:「娘子,你仔細說說。」
「殺何玉秀,奪契書,商國這個舉動的目的暫時不明確,不明確的事情就不要想,不管商國是什么目的,這是一件針對普羅州的事項,我們稱之為外事。」娘子在院子里的泥地上撥開了一層浮土,畫了一條線,循著這條線,一點點幫李伴峰把思緒整理清楚。
「重建蕩寇營是商國一等一的大事,不管營盤在哪,要練多少兵,練到什么時候,這都是商國自己的事情,我們稱之為內事,
無論內事還是外事,都有具體辦事的人,因此一個小嘍啰知道其中一件事,
倒也并不稀奇,
但如果一個嘍啰同時知道內外兩件事,這就有些反常了,尤其是這件事由喬毅主導,他應該不會讓墨如黑這樣的人物知道的太多,所以小奴覺得,這件事要慎重看待。」
娘子這邊剛說完,李伴峰已經提筆寫信,讓何玉秀等人按兵不動,等候消息。
他留在無邊城,繼續研習技法。
商國,沫邑。
和商國的其他城市不同,沫邑沒有復雜的九重城結構,也沒有太多工廠,這里有大把的茶樓、酒肆、客棧、樂館和歌舞坊。
內州沒有陽光,沫邑時時刻刻燈火通明,街邊店鋪輪流營業,歌聲、曲聲、
笑鬧聲,不絕于耳,陽春白雪、下里巴人,各有所好,雅俗共賞。
如果不是哨探前后三次在沫邑發現過軍土,左安娜絕對不會相信,商國的蕩寇營居然會駐扎在這里。
在易容術和幻術的遮掩下,左安娜的身形變得和內州人一樣高大,她多了兩條腿,走路時四肢并用,衣衫青翠,修長的身形看著像只螳螂。
在她身后還有一百多名身形同樣高大的女子,濃妝艷抹,衣著單薄,一看就知是舞娘。
要是在朝歌,一百多個舞娘當街走動,肯定會引起懷疑,但在沫邑,這是很平常的事情,一位卿大夫去年辦六十壽宴時,一共請了六百名舞娘助興,席間,
這位卿大夫還覺得場面不夠大氣。
左安娜帶看眾人走到一條冷清的街道,幻術漸漸改變,舞娘的數量越來越少,走了三分多鐘,所有舞娘全都消失了。
過往的行人當中,偶爾有人察覺到了異常,他們看向了舞娘原本的方向,但在某種力量的驅使下,他們的視線很快又游移到了別處,他們的注意力,被遠處的樂曲聲吸引,那群消失的舞娘很快淡出了他們的記憶。
處在隱身狀態下的左安娜,帶著眾人進入了一座宅院,宅院里不見主人,也沒有婢仆,卻有軍士站崗巡哨。
左安娜加大了幻術的力度,確保眾人不被發現,他們一并進入了后院的一座水井之中,在井里下潛數十米,左安娜等人浮出水面,來到了一座處在地下的校場。
校場之上,有軍士正在操練,每名軍士都有三個頭顱,證明著他們與眾不同的血統。
左安娜摘下了頭上的一支步搖,一股桃花香彌散開來,這是行動開始的命令。
跟在她身后的一百多名舞娘,拿起了各自的裝備,在隱身的狀態之下迅速沖進軍陣,做好了戰斗準備。
他們的裝備非常簡單,每人一根法杖,把法杖插在固定的位置上,即刻形成強大的法陣。
在這一百多名巫師的驅使之下,法陣將會爆發極大的威力,把在場的所有蕩寇軍全部殲滅。
所有法杖就位,左安娜把步搖重新戴在了頭上,桃花的香味再次彌散,所有巫師全都動用起了法術。
法杖蕩開光暈,化作無形的利刃,切割在蕩寇營的軍士身上,可卻不會傷到巫師們一分一毫。
這些巫師,是白隼盟的精銳。
一名蕩寇營的軍士倒在了地上,三顆腦袋全都掉了。
從傷口上能看到骨頭,能看到皮肉,可就是看不到血液。
旁邊的巫師有些驚訝,盯著戶體看了片刻。
這些人似乎有血液,但不是他們熟悉的顏色。
另一名巫師隱約聞到了一些油脂的味道,這些軍士身上流淌的似乎都是油脂「這是傀儡!」一名巫師喊出了聲音。
「都是傀儡!這里不是蕩寇營,這里是商國的陷阱。」另一名巫師在檢查了幾具戶體之后,意識到情況不妙。
左安娜立刻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巫師們收起法杖,準備原路撤回,卻發現原本的道路已經找不到了。
校場上到處都是軍土的戶體,可無論從哪個方向,他們都找不到校場的出口。
左安娜喊道:「不要驚慌,這是商國的迷魂陣,我們一起尋找出路!」
訓練有素的巫師,一起舉起了法杖,準備破解迷魂陣。
熊熊烈焰忽然從地面涌出,借著「軍士」的尸體,瞬間席卷了校場的每個角落。
商國,朝歌。
喬毅抽出一份文書,交給了年尚游:「沫邑遇襲了,知道那處營盤的人應該不多,最近去過普羅州的只有一個。」
年尚游點點頭,拿著文書走了。
到了三重城一座宅邸當中,年尚游把墨如黑叫了出來:「喬大人有要事與你單獨商量。」
墨如黑一證,以他的身份,喬毅很少單獨給他布置任務,看來這次有大事要他去做。
換做以往,墨如黑會覺得這是出人頭地的機會,可今天他十分志志,他在猶豫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何玉秀。
他不想告訴何玉秀,他不想斷送了自己在商國的大好前程,但他暫時還沒想到繞過契書的方法。
走到喬毅的官邸,年尚游把墨如黑帶到了廂房,讓侍衛鎖上了房門。
年尚游問道:「老墨,你是不是被他們活捉了?」
墨如黑搖頭道:「絕對沒有,屬下奮力相抗,殺出重圍逃回來的。」
年尚游面無表情:「現在說實話,還來得及。「
「大人,我說的句句屬實。」
年尚游一拍桌子,兩根釘子從地面上鉆了出來,刺穿了墨如黑的腳掌,這兩根釘子是一份兵刃,能阻止墨如黑施展技法。
墨如黑不敢掙扎,還在不斷解釋:「年大人,我沒有被俘,我真的是突圍跑出來的。」
年尚游的指尖在桌子上輕輕敲打,釘子越升越高,慢慢轉彎,很快刺進了墨如黑的膝蓋。
劇烈的痛楚,讓墨如黑難以忍受,不到十分鐘,墨如黑改了說法:「年大人,我確實被生擒了,我是被———”
一團濃煙,從墨如黑的嘴里飄了出來。
年尚游叫醫官進來搶救,等醫官進了房間,煙霧已經散盡了,墨如黑站在原地,軀殼之中空空蕩蕩。
感謝盟主神威校尉,感謝對普羅之主的大力支持,神農道君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