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薩斯，奧斯汀。
卡萊爾集團總部。
老布坐在辦公桌前，拿著被余三元掛斷的私人手機，昂首看向遠處的拼接屏顯示器。
畫面中，3Dfx的全資控股股東兼董事長、蒂華納集團董事長、北美遠洋運輸集團董事長、北美新鋼鐵集團董事長、懷俄明州大農場主，大衛·恩斯格，正在脫口秀節目中，夸夸其談。
“電腦包含的所有硬件中，顯卡是最沒有技術含量的東西，制造它的難度，或許還不如主機箱。”
“我們千萬不要被‘顯示芯片’這個類似‘CPU芯片’的稱呼所誤導，認為它非常高大上。”
“如果用簡單的話語描述，CPU是培養一位大學資深教授，他什么都懂，什么都會，可以計算，可以發郵件，可以運行游戲等等，所以CPU需要更先進的制程工藝，令教授的大腦更復雜，它不需要太多的線程用于同時處理數據，2個，6個，8個，都可以。”
“而GPU卻是培養一群小學生，讓他們把數據轉換成一個個方格子圖像，然后再把這些圖像拼接成一幅640x760，或960x1080等分辨率的畫面，所以GPU需要更快更多的數據傳輸通道，或許以32線程為一組，構成數百個，或許上千個總線程，以便更快的完成繪圖和渲染，卻不需要太復雜的大腦。”
“總的來說，若想讓顯卡強大，堆疊數據傳輸效率就可以了。”
“這跟顯存速率、載板速率、讀寫運行內存或讀取存儲數據的速度有關。”
“至于顯卡如此簡單，強大的3Dfx為什么忽然不行了呢？”
“我們要知道，在圖形顯示領域，誰掌控了API，也就是應用程序編程接口，誰就掌控了圖形硬件的制定標準。”
“97年之前，90的3D游戲，只支持3Dfx公司研發的GlideAPI，畢竟3Dfx開創了3D游戲時代。”
“這對微軟來說，怎么可能會讓一個外人主導win下面的3D圖形API？”
“為了賺更多錢，也為了更進一步壟斷電腦市場，微軟必須干掉3Dfx的GlideAPI，必須擠掉3Dfx的圖形編程接口，用于渲染2D和3D矢量圖的OpenGL。”
“很快，微軟切入游戲主機市場，推出Xbox，扶持末流顯卡商英偉達跟3Dfx廝殺……”
“目前90的電腦采用win系統，人家微軟不兼容3Dfx顯卡插件，或者無法讀取3Dfx顯卡，再推出內置的Direct3DAPI，我們自然無法再繼續生存。”
“可以說，這是一場壟斷性質的不公平商業競爭。”
“感謝加州法院，感謝先鋒領航，感謝支持3Dfx的人們，令我們用法律作為武器，戰勝了邪惡，也令3Dfx重新獲得了win系統兼容。”
“而在這里，我正式宣布，Voodoo復仇者系列獨立顯卡、外掛3D專用子卡，將在今年8月份上市。”
“最低版本采用0.12um制程工藝，擁有8管線，128M顯存，256Bit顯存位寬，支持160個硬件指令，可同時操作16個材質數量……”
“全新的設計，全新的高精度浮點數據規格，可以使用多重紋理貼圖，也可以令游戲畫面呈現出影院級享受。”
“這將是顯卡領域劃時代變革！”
老布看到這，拿起大衛·恩斯格的資料。
對方原本是一個落魄的中產階級業務員，失業后，忽然獲得上帝眷顧。
走路撿到錢。
拿撿到的錢玩游戲機，連續十次大滿貫。
拿大滿貫獎金前往拉斯維加斯，一夜贏了2億美刀……
之后買下蒂華納造船廠，又意外收獲五百多名資深機械工程師。
簡單維修，造船廠重啟，不到一個月就造出多艘豪華游輪，并賣給墨西哥……
然后跟史密斯家族合作，一飛沖天。
現在不僅是加利福尼亞最大的資本家，還是民主派系的第二金主。
據說北美中期競選，對方要聯合克林的夫人稀拉里，圍攻小布。
這正常嗎？
若非知道對方跟老史密斯關系密切，若非知道老史密斯跟歐洲猶資鬧翻。
老布幾乎要懷疑對方是羅斯柴爾德財團，繼沃爾頓家族之后，在北美扶植的又一個代言人。
但現在……
很明顯，對方是老史密斯安插在西部的一枚重要棋子。
用于借助加州資源，遏制盤踞在德克薩斯的老布家族。
而3Dfx能夠再度復活，肯定是老史密斯通過華爾街資本，對硅谷企業和先鋒領航施壓，并與微軟、因特爾、英偉達等等，簽署了秘密協議，允許3Dfx重新上市。
至于協議內容……
參考老史密斯和通用電氣傾銷到東方的300萬500萬張二手顯卡。
不難看出，3Dfx今后的業務，主要面向東方。
這跟微軟、英偉達等企業，幾乎沒什么業務沖突，估計這也是硅谷企業向老史密斯服軟的重要原因。
但東方的余三元，正在研究‘可以連網看視頻玩游戲的鍵盤’。
如果把以上種種因素串聯起來，再加上老史密斯從無到有，組建北美遠洋運輸集團……
形勢已經非常明了。
三元農業與史密斯家族聯合在了一起。
老史密斯幫余三元完成科技側的產業部署。
余三元反過來幫老史密斯完成在東方的下一階段戰略。
比如等高速鐵路開通后，老史密斯可以乘坐余三元的高速列車，把北美涌入東方的產品，運送到東方各地，然后對老布家族的商業版圖進行全方位打擊。
更甚至通過遠洋運輸，擾亂老布家族的補給線。
猶如失蹤的兩艘30萬噸郵輪。
說不定那是老史密斯故意搞丟，專門交給海盜，用于劫掠趙家遠洋船只。
所以老布考慮到越來越不值錢的顯卡矩陣，以及越來越嚴峻的局勢，再次撥打余陽電話。
老史密斯能給的，他也能給。
霧都三元藥業總公司。
遼闊昏暗的職工餐廳內，僅有東南角落亮著燈。
余陽坐在長桌前，左側是時而品酒，時而拿起公筷處理火鍋食材的老廚師。
右側是剛剛提拔上來的西南地區總經理，原霧都三元藥業總公司負責人，近50歲的姜文慶。
余陽再次掛斷老布電話，剛打算開口，這邊公司的前臺小姑娘，一路小跑走進來。
由于不認識余陽，先看向姜文慶……
“這是余董，有什么直接說。”
“余董好！霧都市警副負責人，登門拜訪。”
余陽夾起老廚師處理好的毛肚，“咱們都吃一半了，讓人家入席，未免有些不合適。”
姜文慶起身道：“大當家，他非常上進，只是之前一直被律法總管壓著，已經十三年沒有晉升。”
“好家伙，看來上進心非常強烈……有請。”
片刻后。
一身便裝的霧都市警副負責人，獨自跟隨前臺小姑娘走進來。
余陽不是傲慢之人，起身迎接道：“領導，終于見面了。”
“余董，非常抱歉，您剛到這邊，就令您有些不愉快。”
“算不上，是老姜的工作，做的不到位，已經批評過。”
余陽示意就坐，“重新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姜文慶，三元農業西南地區總管。”
“姜總！”
“使不得，都是為西南發展做奉獻。”
市警副負責人微微一呆，“是，是，我們一起努力。”
說著，拿出自己的手機，“余董，就在剛剛，我發現了這個。”
“嗯？”
余陽拿起翻看，上面有一個跟已故地頭蛇的通話記錄，“這是？”
“這是我的手機。”
“做什么？交給我，當做你的把柄？還是你給我的投名狀？”
“拿回去吧，我用不著這玩意……對了，老姜，你聯系新泰數據中心，讓那邊找通信商，把相關記錄給刪了。”
“好的余董。”
余陽示意市警副負責人，“坐吧，嘗嘗霧都頂級火鍋料理。”
后者雙手微微顫抖，壓抑著激動，坐到桌子一邊，“謝余董。”
“工作上，我幫不了你什么，但在生活上有什么困難，你盡管說。”
“在這邊，豢養黒惡勢力的比比皆是，有的拿他們看家護院，有的拿他們四處撈錢，有的拿他們當做晉升之本……律法總管只是其一。”
“看來這里比十里營還亂啊。”
“余董，我希望可以把家人送到十里營……否則很快就會遭到報復。”
“你是警察。”
“余董……”
“不是不幫你，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硬起來？”
“拿你家人當誘餌，誰來抓誰，然后連根拔起，一塊送去修黃河，明白了吧？”
“余董，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放心，我給你一批好手。”
“多少？”
余陽微微一愣，“50人？”
市警副負責人咬咬牙，“最低3000。”
余陽原本對霧都印象挺好，但看著對面嚴肅認真的表情，忍不住倒吸一口氣，“真假？”
“真的。”
“怪不得東山劉副主任，給我精挑細選的地區負責人，來到這里竟然畏手畏腳……”
余陽說著，剛打算找ADM專項研究小組的老任聊一聊，前臺小姑娘再次跑進來。
“余董，市總管前來拜訪。”
“就說我休息了。”
余陽說完，放下筷子，“不如撤資，這里本就不屬于南方四省項目，只是感覺地理位置好，方才設置了總公司。”
姜文慶連忙道：“大當家，撤資的話，高鐵線路也要調整。”
“這個簡單，找鐵路系統聊一聊，做個預算就是了。”
話音未落，前臺小姑娘又一次走進餐廳。
“余董，市總管說，務必要見一面。”
“人家是擔心我了解具體情況后，忽然撤資啊。”
市警副負責人搖頭道：“應該是得知我過來了。”
“消息都很靈通，這讓我想起我們那邊的地市，安置在各個路口蹲守招商、上級車輛的臨時工。”
“其實都一樣，畢竟上級領導來了，總要提前知道，不然怎么安排。”
余陽若有所思，看向姜文慶。
后者嚇得雙腿一軟，“余董，我壓根不知道您要來，是市警副負責人給我的消息，說整個霧都高層都已經知曉，直到那時，我才知道您的行蹤暴露了。”
“不，我的意思是，既然都知道我來了，不如搞一條江船，請所有人上去吃火鍋，然后咱們鎖上船艙，把船沉江。”
姜文慶：
老廚師：
市警副負責人：“……”
前臺小姑娘：“……”
“開個玩笑，我親自去迎接吧。”
余陽擦擦嘴，起身示意前臺小姑娘帶路。
等來到一樓大廳。
一位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帶著四個同齡人，站在大門右側，低聲交談著。
余陽通過前臺，了解到誰是正主，上前握住對方的手，“抱歉啊領導，想不到這么晚了，您還能日理萬機，下來視察。”
“余先生，萬分抱歉，時間這么晚了，卻來叨擾。”
“領導，咱們會客室。”
伴隨談話，八個前臺小姑娘，有的引路，有的跑去布置會場，有的準備茶水點心……
稍許。
鋪著紅地毯的大堂內。
余陽與市總管坐在沙發中，雙方身后是記錄員，下方是各自隨行人員。
“余先生，霧都非常重視三元農業的各個項目，如果您在投資過程中，有何難處，可以盡管找我提。”
“也沒什么難處，就是最近資金告急，打算撤資。”
“再就是，高鐵線路太繞了，我打算走南邊的貴區進入南云，再北上巴蜀。”
“余先生……”
話音未落，卻見余陽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看看屏幕，怒吼道：
“布老頭，幾個電話了？你還想不想讓我睡覺了？”
“余，談完事情再休息。”
“我說了，我對你的那批顯卡，絲毫不感興趣。”
“余，我知道你的計劃，你準備把高速鐵路產業，包裝的更華麗一些，所以需要大量顯卡，我可以幫你。”
“不，二手顯卡終歸落后了，我打算等Voodoo復仇者上市。”
“新顯卡成本太高，折算成紅鈔，一張少說2000元，而你采購我的二手顯卡，300萬張，單價不到100美刀，況且3Dfx公司兩度破產，研發進度已經跟不上ATI和英偉達，我可以幫你搞到更先進的。”
“真假？”
“真的，我誠心找你合作。”
“容我考慮考慮。”
“那我明天早上再找你。”
余陽掛了電話，看向市總管，“抱歉，這個布老頭，太粘人了。”
“布老頭？”
“哦，老布，小布的父親，北美總管的父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