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三看書,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陛下……”趙都安心頭沒來由打了個突,下意識往后縮了縮。
孩怕。
“……”徐貞觀無奈,心說你平常不是很大膽?當初在宮中,還敢朝自己表白。
眼睛什么的也不怎么老實,怎么今日卻慫了?
“朕命你過來坐。”只能加重語氣。
趙都安只能硬著頭皮,起身,邁步坐在了女帝一側的車廂小塌上,保持了一定距離。
“過來些,”徐貞觀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自己身旁位置。
“哦。”趙都安愈發驚疑不定,他敏銳察覺,今日的女帝有點奇怪。
繃緊心弦,小心翼翼挪著屁股,在女帝身邊坐下。
因太近,坐下的同時,身側便敏銳察覺到一股熱氣。
那是女帝身子透出的熱氣,伴隨著幽香,夏日伏天悶熱的空氣,匯成一股難以形容的氛圍。
兩個人都正襟危坐,卻靠的很近。
直視前方,活脫脫像是年代劇中,在照相館并排面對相機的夫妻。
突出一個僵硬。
“陛下……”趙都安緊張的一批,總覺得大難臨頭,愣是沒心思心猿意馬。
徐貞觀雖外表沉穩鎮定,實則身體細微動作,也暴露出心中,并不如外表這般平靜。
她說道:
“你突破高品,已過了些時日,朕方才觀你氣息隱有不暢,只恐修煉出了岔子,今日索性替你查驗一番。”
這話自然是信口胡謅,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
“多謝陛下圣恩……”
趙都安覺得女帝這話有點假,但他沒證據,小心翼翼試探:
“陛下以神念,便可觀臣體魄吧?”
徐貞觀淡淡道:
“神念探查,終歸有缺,朕等下會以氣機渡入你體內,探查經脈。”
又在扯謊。
她今天,主要是想驗證下,是否與這小禁軍,在修行上存在互相影響。
自然無法以神念替代。
當然,女帝必不可能,在這馬車上,如海公公所說,嘗試什么西域佛門高僧的陰陽大樂賦……
所以,也只準備稍作試探,但哪怕不去嘗試什么“雙修”,總歸也要肢體接觸。
驗證起來,才更清晰。
“哦哦。”趙都安更慌了,總覺得,是女帝察覺到了自己的小秘密。
但又無法反抗,沉吟了下,問道:
“需要臣觀想么?”
他在想,等下觀想,便不與老徐說話,盡可能掩飾。
“不必。”徐貞觀壓根不知道,身旁小武夫的心思:
“只渡送氣機即可,稍后,伱吐納搬運,以尋常法運轉周天,不必觀想。”
趙都安無聲松了口氣,心想難道自己猜錯了?
只探查經脈,不涉及武神圖的秘密?
徐貞觀見他一動不動,只好板著臉道:“手。”
“啊?”
“……渡送氣機,需手掌接觸。”
趙都安頭頂緩緩升起一個問號,如果他沒理解錯的話……
他扭頭,下意識朝白衣女帝的纖手望去。
皇家車輦內,摘去冠冕的女子帝王正襟危坐,渾然天成的冰肌玉骨,只坐在那,便是世間絕好的風景。
她的兩只手,微微蜷縮著,放在兩腿上,這是個尤其僵硬的坐姿,帶著刻意與不自然。
左手邊,也就是靠近他的一側,那白皙纖長的玉指緩緩舒展開。
在大腿根上,掌心朝上攤平,指縫張開。
想了想,又抬起來,放置在兩人之間夾縫的空氣里懸停。
“……看前邊。”徐貞觀命令。
趙都安刷地扭頭,與她并肩坐著,瞪眼望著前頭伴隨馬車行走,微微晃動的明黃簾幕。
哪里還需要指示?
他張開骨節勻稱的右手,掌心朝下,心臟突然跳的有點快:
“臣……來了?”
“廢話那么多,”徐貞觀似乎不悅,“醫者診病罷了,你不必顧慮。”
一副正大光明,理直氣壯的語氣。
“哦……”
趙都安心說這可是你讓的……無須用眼,只憑記憶,大手便自然地覆了上去。
接觸,調整位置,十指相扣。
沉默。
如何形容?
趙都安很想找一句文雅的詩句形容,但一時愣是想不出,只覺柔弱無骨,在這炎炎夏日中,竟帶著些許的涼意。
令人心海中,那一葉扁舟微微蕩漾。
“……”徐貞觀有了瞬間的僵硬,雖目不斜視,但她可以作弊,無形的神念早已籠罩周遭。
心頭冒出第一個想法:
自己的手這么小嗎?
平常看著也相差不大,怎么這會對比,竟懸殊了起來……
然后是難以言喻的細微感受。
天下境的大修士,哪怕面臨千軍萬馬,也不曾動搖的心神,有些搖曳。
其實本不會如此,正如她所說,醫者診病罷了,哪里會有別的心思。
但許是因海公公當日那番話,進行了不大不小的暗示。
再加上過往這段時日的接觸,以及那刻意放出的“謠言”,共同于此刻,些微地撼動心神。
但女帝還是很快鎮定,開始搬運氣機。
趙都安也閉上眼睛,清晰的感受到,掌心有一股清涼灌入。
一股純金色,高貴的湍流,從女帝經脈中流出,渡入體內里。
氣海內色澤相較寡淡太多的氣流應激而出,本能地試圖抵抗,卻輕而易舉被鎮壓,沒翻起絲毫浪花。
若是不同的傳承,氣機相撞必然損傷。
但此刻,兩股同源同宗的氣機交匯,當即融為一體。
接著,趙都安清晰感知到,體內的氣機完全不受控制,在女帝的操控下,緩緩流經周天。
活像是開啟了掛機模式,身體會自己修煉。
等走過了完整一個周天,那股融合二人的氣機,又回流到女帝經脈內,也轉了一圈。
等再轉回來,趙都安隱隱察覺出,那股氣機雄壯了些許。
但也沒多想,只以為是女帝太強,逸散的些許。
徐貞觀的感觸則更為清晰。
她確鑿無比發現,伴隨兩股氣機融合,她吐納修行的速度,有了些許加快。
很小的幅度,但確實存在!
女帝愣住了,所以,海供奉說的是真的……與元祖廟無關,而只與這小禁軍有關。
可……為什么會?
修行皇家武道的人雖少,但也不是沒有。
且不說那些公公們,單是同為皇室子弟的太子,二皇子等人,當年兄弟姐妹一起修煉,也沒有這等效果。
難道,真的是體質相配?
她不確信,又嘗試了一輪,然后是第三輪。
不知不覺,隨著運轉周天次數增加,趙都安覺得越來越熱,原本鎮定的心神,也莫名心煩意亂。
徐貞觀同樣如此,但她很清楚,是修行方式導致。
天地陰陽二氣一旦交匯,便會有靠攏的趨勢。
她果斷停止了吐納,睜開美眸,道:
“還好,許是伏天緣故,你陽氣燥熱,并無大礙。”
趙都安也睜開眼睛,點頭:
“多謝陛下診斷。”
徐貞觀嘴角抽搐,無奈道:
“那你還攥著做什么……快到詔衙附近了,你且下去吧。”
“哦哦。”趙都安依依不舍抽回手,起身告辭。
女帝開口命人停了皇家車輦,目送趙都安離開。
等寬敞的車廂內只剩下她一個,才沉沉吐了口氣,抬起手,看著掌心的汗水,有些走神。
竟然真的可以……不過……
意義不大。
雙方的修為境界差距過于懸殊。
導致修行加成的確存在,但……增加的很有限。
至于如那晚,在元祖廟中觀想,獲得的領悟,今日也沒再有。
以女帝如今的修為,趙都安提供的這點加成,不能說毫無意義,但也微乎其微。
再考慮到代價……
“呼,還好。”徐貞觀莫名松了口氣。
但腦海里,不由自主轉出一個念頭:
凡胎境的他沒什么用,但若是等他到了世間境呢?
是否會不一樣?
“罷了,想踏入世間,談何容易?哪怕有皇家功法,也得耗十年苦功……”
徐貞觀搖了搖頭。
總之……還早。
與其想這個,還不如搜尋太祖遺留下的“龍魄”。
她始終懷疑,龍魄可能還存在于世間,甚至就藏在皇宮里。
但卻始終找不到,不知藏于何處。
搖了搖頭,徐貞觀開口,喚來跟在后頭的莫昭容:
“今晚,朕會閉關些時日,不會很久,大概半月。
若無要事,不得打擾。如今修文館已設,些許決斷,你與董太師商定即可。若拿不準的,便等朕出關。”
她勞心政務,已許久沒有閉關過,如今總算解脫。
至于新政,短時間不可能制定出來,有董太師坐鎮,她只要最后審閱裁定即可。
莫昭容點頭應下:“是。”
等明黃車簾垂下,車輦重新駛向皇宮,莫愁站在原地,表情變幻不定。
憑借女子某種敏銳直覺,她意識到陛下今天有點不對勁。
“呼,可算逃出來了。”
附近,一處街巷胡同口,趙都安沉沉吐氣,表情古怪。
方才在車廂中,分明是在認真修行,心思澄澈,后面卻莫名心猿意馬,小趙蠢蠢欲動。
“這不正常!有古怪!”
趙都安揉了揉臉,運轉“寒霜氣機”,平復心緒,卻死活想不明白原因。
“奇奇怪怪的……”
趙都安頭疼,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否暴露了什么。
沉思半晌,他搖了搖頭,將疑惑拋在腦后,避免精神內耗。
定了定神,他從巷子走出,肚腹咕嚕嚕作響,更餓了。
視線一掃,便準備先找點吃食。
然而就在躊躇中午吃什么的時候。
忽然,一輛素雅的馬車緩緩停在了他的面前。
車簾掀開。
顯露出,“京城第一才子”韓粥,那張溫潤面龐:
“趙使君,我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