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278、吾等參見……張天師

類別: 玄幻 | 東方玄幻   作者:十萬菜團  書名:女帝座下第一走狗  更新時間:2024-08-17
 
“開天!”

當趙都安遞出這一劍,時間仿佛有了一瞬的停滯。

在無數道目光中,這柄六百年前曾跟隨大虞太祖皇帝征戰四方的寶劍,劍身上好似掠過亮光。

劍刃無聲無息,尋尋常常地割破了空氣。

劍鋒前段,驀然牽引、卷起漫天氣流,凝聚為一道粗壯如狂蟒的龐大氣柱。

不只是擂臺!

這一刻,廣場上空,那烏云密布如塊壘的天穹上,云層驀然被一道細線分開。

恰如那一劍斷成兩截的東海,漫天烏云也居中裂開來。

陽光自裂隙透出,形成刺目的金線。

擂臺上。

突兀狂風大作,一股沛莫能御的強橫力量,將進入“神明附體”狀態的天海硬生生擊出。

額頭上豎瞳中聚集的佛光,突兀被生生打斷。

小和尚冷漠的臉上,也浮現出錯愕,驚恐,茫然等等,屬于“人”的生動情緒。

“怎么可……”

這個念頭升起的剎那,那粗壯龐大的湍流劍氣,已如泰山壓頂般降臨。

天海仰起頭,仿佛遮天蔽日。

他近乎本能地鼓蕩起全身法力,身軀驀然蜷縮,于身周撐起一座虛幻金鐘。

然而……

那堅固純厚的光罩,卻只在磅礴劍氣中支撐了一個呼吸,便轟然崩潰。

劍氣狠狠撞擊在天海小腹,少年僧人躬身如蝦,如炮彈般呼嘯朝后飛出,脊背撞在擂臺邊緣的光罩上。

然后,那瘋狂抖動的罩子,也第二次“轟”的一聲崩碎,席卷起狂風,掀起紊亂的湍流。

“噗!”

天海于半空中,便飚出一口血。

硬生生飛出十丈,狠狠撞在神龍寺看臺中,一時人仰馬翻,桌椅斷裂,塵土飛揚。

方才凜然如神的少年僧人躺在地上,額頭豎瞳閉合,且沁出絲絲血跡。

因“豎瞳反噬”,以及法力枯竭,劍氣撞擊的因素疊加,直接昏迷了過去。

一擊即潰!

塵埃落定!

而直到這時候,因屏障二次破碎,而驚慌呼喊的圍觀人群們,才終于后知后覺。

盯著風浪,望向裂開的天空,那投下的一縷陽光,以及擂臺上,持劍而立的身影。

寂靜!

偌大的廣場,竟有了片刻的落針可聞。

朝廷一方的諸多官員齊齊起身,難掩失態。

蟒袍老太監錯愕失神。

趙家女眷呆呆跌坐,兀自無法回神。

人群中的海棠、張晗等詔衙同僚,錯愕恍惚,懷疑看錯了。

“趙兄……”

公輸天元瞠目結舌,他寬厚的身軀后,吞服丹藥后,恢復了行動能力的金簡抻長脖子,探出頭來,顯得格外呆萌。

天師府深處,隔著水幕觀看到這一幕的女帝與老天師,也微微動容。

贏了!

一劍!

代表大虞皇室出戰的趙都安,憑借這神來之筆的一劍,奠定勝局!

嘩——

人群中,爆發出三日里,自斗法開始以來,最大的喧嘩聲。

百姓們并不知曉其他,只會通過本能判斷。

在他們看來,之前金簡與天海的斗法,對比眼前這一幕,儼然弱了一個大層次。

這個判斷也并不錯!

因為,從天海扯下額頭絲帶,暴露出“豎瞳”開始,這場力量層次,本該限制在“神章”境的斗法。

就已跨入了“世間”領域。

而趙都安這一劍開天……的力量層次,更是再明確不過的“世間”境。

“天海!”

神龍寺內,眾僧率先反應過來,驚呼著撲過去,檢查昏迷的小和尚傷勢。

而寺內戒律堂首座老和尚,身為“天海”的事實上的師父,更是暴跳如雷。

大踏步躍出,花白眉毛劇烈抖動,面皮因憤怒而漲紅,老和尚朝著擂臺怒喝:

“趙都安!你膽敢破壞斗法規矩?!這就是你的底氣嗎?當我神龍寺軟弱可欺?!”

一聲暴喝,立即點燃了眾僧的情緒。

一時間,類似:

“作弊!”

“違反規矩!”

之類的叫罵聲,竟沸騰如潮。

就連旁邊的辯機和尚,都臉色數變,沒了溫文爾雅。

而這突如其來的叫罵,指責聲,也將尚且震撼于方才那一劍的眾人的注意力,再度拉回了場上。

尤其朝廷一方的官員,更是齊齊變色。

口中慶賀的呼喊,硬生生卡在喉嚨里,沒想到神龍寺突兀發難。

“作弊?”

擂臺上,遞出一劍的趙都安緩緩收劍,感受著體內強烈的疲倦,也有些意外。

這開天一劍,雖然耗費的絕大部分力量,都依賴神劍內部,原本暗藏的。

但他身為執劍人,氣海內的氣機,此刻也已近乎被抽干,只能勉強站立。

戒律堂披著袈裟,眉毛花白,神色暴躁的老和尚憤怒指責:

“斗法規矩,不得借外力取勝,你這一劍,堪比世間,乃是仰賴太阿劍,調集劍中法力而已!莫不是作弊!?”

和尚聲如洪鐘,遠遠傳開,不少圍觀著才恍然大悟,明白趙都安何以翻盤。

原來是依靠太阿劍。

“這幫禿驢!”

遠處,莫愁也回過神,猛地意識到,神龍寺這是在挽回聲譽。

神龍寺為這場斗法,苦心孤詣,積累數十年,為的就是壓過天師府,以擴大勢力,謀圖吞并西域佛門祖庭,完成東西合流的大計。

原本已成功,卻被趙都安突然跳出來打斷。

天海輸的一敗涂地,若不及時挽回,非但數十年準備前功盡棄。

若給江湖人傳開,天下人可不管那么多,只會記得:

神龍寺不行。

而下一次佛道斗法,至少要幾十年后!

神龍寺接受不了這么大的名譽損失!

所以,這老和尚才反應迅速,借機澄清,反向指責,寧肯得罪朝廷,也要挽回。

“放伱娘的屁!老禿驢慣會倒打一耙!”

突然,天師府一方,胖乎乎的公輸天元如一個球一樣,彈射起步,沖了出來,手中拎著小喇叭,破口大罵:

“誰先壞的規矩?天海那只豎眼不也是‘世間’境?只許你們破格,趙兄就不行了?”

他身后,天師府神官們也如夢方醒,紛紛附和,指責禿驢倒打一耙。

漂亮!

朝廷一方心中暗贊。

天師府已經輸了,那與其將名氣拱手送給老對頭神龍寺,遠不如給趙都安拿去。

更是趁機指責天海作弊,給金簡的落敗找補。

見屎盆子扣過來,原本沉默不語,袖手旁觀的白衣法師坐不住了。

辯機皺了皺眉頭,不悅道:

“公輸神官此言差矣,天海的豎瞳,乃天生體質,并非外物,如何能與太阿劍這等兵器等而論之?況且,天海此前與金簡斗法,更不曾動用。”

公輸天元半點不上當,擼袖子,一副牟上勁頭的架勢:

“呸!少偷換概念!不愧是辯機,嘴皮子厲害,但我可不上當!眼睛是天海身體沒錯,但眼睛里的佛光,你敢說也是他自己的?!”

辯機淡淡道:“自然是他自己積攢修出。”

“哈哈!好一個積攢修出!”公輸天元氣笑了:

“天海日積月累,積攢法力到那豎眼里,等積累夠了,一下放出來,堪比世間境。

你若說這不算壞規矩,那我們天師府可有符箓大師,更有丹道大師,我干脆讓師妹在胳膊上紋一個人皮符箓,沒事就往里攢法力,然后打架時候當符箓丟出來,好不好?

算不算違規?

這可不是外物,是我師妹的身體!

或者干脆,在肚子里吞幾顆神品丹藥,臨時消化了……行不行?”

他喘了口氣,又道:

“還有,天海之前和我師妹打,沒睜豎眼,是因為高風亮節謙讓嗎?

還是因為自己心里知道,這玩意有作弊嫌疑,所以才蒙起來盡可能不用?你們這幫道貌岸然的禿驢自己心里知道!”

辯機眉頭越皺越緊,眼見周圍百姓紛紛議論,覺得有理,不禁心頭焦急。

他正要開口斡旋,旁邊的戒律堂首座和尚已率先調轉槍口,與公輸天元對罵起來。

神龍寺死咬著太阿劍內藏法力,為外力,而“豎瞳”不是外力。

公輸天元則咬死“豎瞳”犯規,所以趙都安借用太阿劍中力量,乃是合理反擊。

一時間,雙方各執一詞。

圍觀人群也分成兩撥,有的認為和尚不對,有的認為趙都安犯規無疑。

吵鬧不休。

“陛下在何處,昭容速速稟告才好。”

大青衣袁立也覺棘手,看向莫愁。

朝廷百官立場上,理應支持趙都安,但佛道斗法,朝廷外第三者,且為利益相關方,沒有女帝首肯,無人敢貿然表態。

莫愁搖頭,苦澀道:“只怕來不及……”

徐君陵則沒吭聲,目光投向擂臺上的趙都安,心想:你該如何收場?

這時,辯機見風向不妙,嘆息一聲,開口道:

“誰先犯規,有待爭議,然則,趙使君既有克敵制勝手段,何以下手如此之重?莫非,擊敗天海還不夠,非要將人打成這般么?”

公輸天元一時啞火,這的確是個問題。

趙都安下手有點太重了,方才那一劍,儼然超過了“合理”范疇,有點下死手的意思了。

而和尚也調轉槍口,紛紛聲討趙都安下毒手。

“辯機法師,話可不能亂說,”

臺上,趙都安方才沒有開口,此刻清朗中帶著疲憊的聲音,緩緩擴散。

他凝視著這位玄印住持身旁的“大管家”,神龍寺對外的“代言人”,平靜說道:

“旁人或不知,但以法師你的修為,之前應能透過罩子,聽見我與天海的對話。

他說,解開豎瞳,便留不得手,我回答說,我也無法留手。

我今日首次持握太阿劍,亦不清楚劍訣威力如何,浩蕩劍氣遠超神章,更非我能中止。”

頓了頓,他似乎費力地喘了口氣,神色平靜道:

“若法師偏要認為,我乃故意為之,那倒要反問,此前天海連打出三道佛光,已將我逼到絕境,又為何不曾收手?

無非,算作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罷了。”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辯機一時語塞。

事實上,以他的眼力,方才也的確看出,當劍氣卷過擂臺,趙都安已然失控。

“開天”有多強?

或者……更準確來說,借助體內的龍魄,踩空太阿劍,調集劍中蘊含的磅礴力量,施展“開天”會有多強?

趙都安不知道!

正如他所說,今日是他初次持握太阿,而“開天”劍訣,更只在意識中,練習了兩日而已。

兩日前,他破境那一晚,在武神圖中學會了這一劍。

尤其,當他在書房中,跌坐在一堆書畫里。

翻看他搜集來的太祖皇帝的諸多傳記時,曾發現書中數次記載,老徐當年屢次隔空喚劍。

再結合夢中所見,他才嘗試借助龍魄喚劍,彼時,他的確清晰感應到了,源于皇宮中深處的隱隱應和。

所以,才有了今天,他在臺上嘗試模仿傳記記載,隔空召喚太阿劍的一幕。

趙都安不知道能否成功,也不知太阿劍究竟有多強,能否讓自己足以對抗天海。

更不知道,“開天”斬出,會是怎樣的景象。

所以,他是真的收不住手。

當然……

即便被誤解成要下死手,那也隨意,若在乎外人看法,他也就不是“趙閻王”。

“一派胡言!分明是在找借口,太阿劍既受你操控,又豈會把控不了力道?”

戒律堂首座老和尚面沉似水:

“誰人不知,天海的‘慈眼’可分辨善惡,必是見你乃邪惡之徒,神明地藏王才予以懲戒,天海無力阻攔罷了,若你是個善人,豈會如此!”

說罷,老和尚似不想再做口舌之爭,揮手沉聲:

“神龍寺弟子何在?將這位趙大人‘請’下臺,以待調查!”

你瘋了?辯機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面色一沉,想要開口阻攔。

神龍寺內,亦有多股力量彼此掣肘。

戒律堂和尚乃是龍樹菩薩的擁躉,與跟隨玄印住持的辯機,并非一派。

“住手!”

這下,朝廷一方坐不住了,代表女帝在此的莫昭容臉色微變,開口阻攔。

她雖然和趙某人是情敵,也樂于見其吃癟。

但此刻,卻是決然不能坐視不管的。

海公公與薛神策同時上前一步,作勢出手。

戒律堂的僧人,手持禪杖僧棍,一窩蜂上臺,朝已經力竭,無法再戰的趙都安靠近。

公輸天元面皮一抖,扭頭看向身旁諸多年長神官。

這件事鬧得越來越大,已經不是他這個沒有實權,只有地位的朱點童子能做決定。

而就在這關鍵時刻。

突然間,一道略顯蒼老的聲線,從不遠處的天師府中,遠遠傳來:

“誰敢?”

第一個“誰”字還在天邊,下一個“敢“字,就已到近前。

公輸天元與金簡神官同時眼睛一亮,露出喜色。

風驟起。

廣場一側,那為數眾多的天師府神官忽然一齊朝前深深作揖,呈朝拜之勢。

與城內諸多建筑拱衛皇城如出一轍,似乎天機都被牽引。

一位身材高大,眉目狹長,披玄色柔軟神官長袍的老人飄然而至,恍然如神。

老天師不沾煙火氣地邁出一步,便從天邊,站到了持劍力竭的趙都安身側,灑然負手,神態淡然,環視眾僧。

“弟子,參見天師!”

諸多神官齊聲朝拜。

神龍寺一方,辯機法師微微變色,身旁的暴怒狀態的戒律堂首座也偃旗息鼓。

眾僧雙手合十,垂頭俯首:

“阿彌陀佛,吾等見過張天師。”

朝廷一方,莫愁、徐君陵、袁立、薛神策……乃至心高氣傲的海公公,也悚然一驚,紛紛行禮,以示尊敬。

“見過張天師!”

“參見天師……”

“拜見天師……”

霎時間,伴隨張衍一飄然而至,在場眾人忙起身行禮,那成千上萬的百姓,更有許多紛紛跪倒朝拜神仙。

趙都安腦子嗡的一下,沒想到傳說中的老天師竟然現身了。

來不及仔細思考,他下意識側頭,看向傳說中張天師的尊容,心中已經在琢磨,怎樣的姿勢才能討大佬喜歡。

然而當他看清了張衍一那張笑吟吟的臉龐。

趙都安整個人都懵了,張了張嘴,喉嚨里一句“天師”硬生生咽下去,眼睛瞪大,見了鬼一般:

“老……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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