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謀已久的刺殺,終于在盧正醇的哭嚎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時,突兀降臨。
刑場附近的人群中,一群百姓的腳下先是的蕩開土黃色漣漪,泥土翻滾如泥沼,繼而好似泥土噴泉拱出,泥漿、土石、沙塵噴涌。
一個土黃色的虛幻而威嚴的“巨人”,從大地中鉆出地表,祂有著粗壯的臂膀,數十人合抱的腰身,披著奇異盔甲,面孔空洞。
赫然是民間祭祀的“地神”形象。
而在“地神”的胸口內,赫然蠶蛹般包裹著兩道人影。
一個是穿土黃色道袍,方臉塌鼻,眉毛泛黃,左手掐訣,右手擒握一根四面青銅錐的術士任坤。
另一個,則是武人打扮,背負一桿鑌鐵長槍的原皇宮禁軍統領齊遇春。
“拿命來!”
兩人于附近潛伏許久,之前那一輪劫法場時不曾出現,等分兵后,才借助“土遁”悄無聲息逼近。
此刻現身,絲毫沒有給予旁人反應的速度,便聯手朝監斬臺上的趙都安殺去!
“有刺客——”
欒知府腦子嗡的一下,嘴巴甫一張開,便見始終坐在趙都安身旁的那名矮胖術士飄出。
公輸天元的胖臉上滿是凝重,似早有預料般,踏空飛起的同時,左手從寬大袍子中抓出金色的撥浪鼓。
“咚咚咚咚——”
金鼓瘋狂搖動,熟悉的遲滯感籠罩前方,試圖阻攔刺客。
他的右手并未抓出桃箭,因距離太近,不適合使用,而是從袍子內部的儲物袋中拔除一柄竹節劍,其有六色拼成,通體碧綠,與其說是劍,更近乎于“鞭”。
“天師高徒,任某正想領教!”
任坤嘴角揚起,眼神充斥興奮。
這名曾經名動江湖,拒絕過天師府招攬的天才術士凌空漂浮,雙手捧著四面銅錐,隔空朝公輸天元一刺!
“定!”
他身后,那龐大的令人望而生畏的神明虛影腳踏大地,一圈圈土黃色的漣漪擴散,地神抬起雙臂,擺出環抱的姿勢。
“嗤嗤嗤……”
一股股黃沙突兀席卷,吹得整個刑場飛沙走石,百姓們驚恐喊叫,跌倒在地上。
欒知府被吹得跌倒在地,撞翻椅子,驚恐望見一股股流沙在半空凝聚為一個巨大的“球”,將公輸天元禁錮其中。
天師府高徒如遭雷擊,突破世間境不久的他,哪怕底蘊豐厚,終究不如任坤這等高手。
對方全力施展下,公輸天元如同琥珀,被神明駕馭的風沙禁錮,無法動彈。
作為代價,任坤也保持禁錮姿態。
而這本就是既定的計劃:由他負責控場,齊遇春單殺趙都安。
“趙賊!領死!”
滿臉青色胡茬,背負血海深仇的齊遇春如電光般掠過刑場,手中的長槍如蛇蝎,再無阻礙地刺向趙都安。
端坐在監斬臺上的趙都安似乎被嚇傻了,竟是沒有反應過來,依舊端坐著。
長槍毫無阻礙地“砰”的一聲,洞穿了他的頭顱,卻沒有想象中的腦漿與鮮血迸濺。
本欲一雪前恥的齊遇春得逞的笑容僵住,瞳孔驟然收窄。
只見被爆頭的趙都安半截軀體緩緩褪色,化為一只泥人,正緩緩軟倒。
“哈哈哈……”
半空中,被風沙禁錮的公輸天元突然得意大笑,眉飛色舞,略帶揶揄地掃視兩人:
“你們中計了。趙兄猜的果然沒錯,就知道你們沒安好心。”
地上的欒知府呆住。
任坤也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霎時間,一股涼意涌上心頭,眼中透出不可置信。
假的……趙都安是假的……一直是這個胖神官在操控……他什么時候離開的?不,還是說,臺上的趙都安從始至終都是假的?
真正的朝廷走狗又去了哪里?一種強烈的不安感涌上心頭。
“不好!走!”
齊遇春面色大變,身體先于頭腦,疾速暴退,閃電般出現在任坤身旁。
后者同樣反應極快,操控龐大的地神猛地蹲下,就要將二人抱入體內,轟然沉入地面,借土遁迅速遠離!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本能地執行失敗的撤退計劃。
“盧正醇!”齊遇春大聲提醒。
任坤猛地驚醒,冷艷瞥向刑場,單手掐訣。
“噗!”
刑場地面,泥土突兀隆起一道尖刺,從盧正醇的臀部刺入,從胸口刺出。
鮮血如泉涌出,盧正醇呆怔地緩緩低下頭,看著從胸口刺出的尖銳土刺,喉嚨“嗬嗬”響起,試圖說什么,卻失敗了,眼孔中的余光一點點黯淡,生機斷絕。
“臥槽——”
公輸天元剛掙脫神明凝視,看到這一幕都愣了,等他回過神來,兩名刺客已經遁走。
“趙大人他……這到底怎么回事?”知府欒成從桌子底下鉆出來,狼狽中透著震撼:
“趙大人在哪?”
公輸天元咂咂嘴:“他啊……”
金福客棧。
整座客棧閉門歇業,只有后院天井中的兩人。
趙都安坐在一張藤椅中,面前擺放著一張棋盤,手中捏著一顆棋子,輕輕敲擊桌案。
在他對面,另外一張藤椅中,蜷縮著小貓一樣的金簡。
少女整個人蜷縮著,睡得正香,發出低低的打鼾聲,白凈精致的臉孔上眉頭皺著,用袍子一角遮光。
“……所以,莊孝成肯定不會如我所愿,必不會真的營救盧正醇,呵,我甚至懷疑,盧正醇是他借我的手除掉的……雖然沒有證據。”
“但若我是匡扶社首領,必不會浪費這個良機,我會選擇在城中四處制造動靜,逼迫朝廷分兵,而只要分兵了,就有了刺殺我趙某人的機會。”
“如此,虛中有實,實中有虛,哪怕失敗,兩名世間高品聯手,且地神本就擅長逃遁,也留不下他們……怎么算,都不虧……喂,你聽著沒有?”
趙都安得意地說完一通分析,看了眼睡得瓷實的少女,無奈扶額:
“雞同鴨講,對牛彈琴。”
頓了下,他道:“五兩銀子。”
“啊?”金簡迷迷糊糊起來,揉著眼睛盯著他:
“什么銀子?什么五百兩?我聽到有個五。”
趙都安沒好氣地將風月寶鑒丟給她,一同丟過去小錠銀子:
“鏡子里法力耗光了,充滿它。”
“哦。”金簡也不失望,先將銀子認真放進荷包里,這才伸出青蔥手指,點在青銅小鏡上。
精純的法力源源不絕,灌入鏡子,鏡面掃去塵埃,滌蕩如新。
“充一次電五兩銀子,真貴……”趙都安吐槽,接過鏡子,這幾日里地無數次觀想蕓夕的樣貌。
鏡面緩緩蕩漾,云霧聚攏又散,鏡中出現了蕓夕的身影,她與幾名同伴一起,正沿著一處山道行走。
趙都安精神一震,忙嘗試調整“視角”,鏡中出現了一座建在山上的山莊。
遠處云山霧罩,山石嶙峋,借助蕓夕的視角,可以看到眾人前方出現了一座牌樓,上書“紫禁山莊”四字。
而當蕓夕走過牌樓后,鏡中畫面抖動,閃爍起“雪花”,似遭遇了某種干擾,失去了洞察追蹤的效果。
“找到了!”
趙都安興奮地站起身,嚇了金簡一哆嗦:“你干啥……”
“快確認下你師兄那邊如何?”他忙催促。
金簡“哦”了聲,從懷中摸出一只法力海螺,突兀海螺震動,她將其放在耳邊,聽了下,說道:
“齊遇春和任坤在刑場刺殺你,發現去刑場的壓根不是你后,就跑了,還順手殺了盧正醇。”
“反應這么快?”
趙都安咂咂嘴:
“看來得抓緊時間了,走吧,我們得快點了。”
睡眠不足的金簡一臉不情愿,嘀咕道:“值白班得加錢……”
“行行行,抓了莊孝成,我的賞錢都給你,快點吧。”
金簡白嫩小手憑空抓出法杖,在空氣中一點,無聲無息,一輪一人高的虛幻月亮浮現。
少女抓住趙都安的手,帶著他一頭扎入月亮,兩人消失無蹤。
奉城縣衙。
青鳥木然跟隨在隊伍中,闖入了縣衙,看著身旁的“仁人志士”們,果斷地將衙門里留守的幾名小吏殺死。
在地上留下數具尸體。
作為千面神君曾經的婢女,后來迷迷糊糊成為的朝廷間諜,青鳥是與蕓夕一同換俘回來的。
只是她儼然沒能獲得莊孝成的信任,被打散了丟入一支隊伍,臨時接受命令火燒縣衙。
一切太快,她根本來不及反應聯絡朝廷,只能遵照昨日趙都安送來的第二個任務相機而動。
“快!奉城不大,刑場距離縣衙也不遠,對方騎兵反應過來,很快就能趕過來。”
“將木柴放在案牘庫,火藥也都拆開倒出來,給他們來個大的!”
“七尺,你摘大堂的匾額做什么?浪費時間!”
身為女子,卻做儒生打扮的術士林月白大聲指揮,小隊的社員們忙碌著,從柴房中將木柴、稻草等易燃物取出,堆在縣衙重要的房間。
還有人抱著菜籽油,灑在地上,將布條丟在上頭,確保火勢起來,可以燒成一片廢墟。
少年寇七尺在縣衙大堂上,將“明鏡高懸”的牌匾摘了下來,抱著跳下來,得意道:
“這玩意好引火。”
林月白微微皺眉,道:
“我們是為了對抗偽帝,又非土匪山賊,此行殺這些吏員已是不算妥當,何以要損這牌匾?”
一名社員不甚在意道:“反正都是偽帝的走狗,有什么關系?”
另外一人道:“就是,林姑娘你拎得清,可那幫朝廷的鷹犬,那個趙都安可不這樣想。”
“對敵人手軟,就是對自己人殘忍。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林月白聽著周圍人渾不在意的話語,柳眉豎起,有些不悅。
今日的行動,已經超出了她的道德準則,按她所認為,冤有頭債有主,對付偽帝與狗官自然不必客氣,但肆意妄為,卻是不妥。
尤其她聽說,今日太傅還安排了人去燒毀糧倉,甚至去打開縣衙牢房,釋放所有囚犯……以制造混亂,牽制朝廷的兵馬。
林月白覺得很不對勁,燒糧倉損的偽帝,還是百姓?姑且不好說。
但釋放囚犯,絕對不是正義之士該做的,那些牢獄中的惡人,一旦放出,豈非又要為禍?
但礙于太傅的名望,林月白心中雖有意見,但也只能用“成大事必要的犧牲”來安慰自己。
“好了,就這樣吧,快些點火,等火燒起來,我們立即撤離。不要做無謂的犧牲。”
林月白道。
眾人麻利地點燃火把,準備在不同的地方點火。
卻無人察覺,青鳥無聲無息,來到了將牌匾丟在屋檐下的寇七尺身側,她眼神一冷,突然暴起,匕首瞬間刺入寇七尺腰肋,令其受傷。
而后將少年擋在身前,匕首死死抵住他的脖頸,冷聲道:
“立即停手!誰敢點火,我立即殺了他!”
“七尺!”
“青鳥?!你要做什么?!”
眾人大驚,林月白更是面色一下變了,下意識去抓腰間布袋中的法器。
“林姑娘!我勸你不要亂動,你也不想你弟弟死在這里吧?”青鳥冷漠警告。
“姐——”少年痛的齜牙咧嘴,想要掙脫,卻因負傷使不上力氣。
林月白急了,大聲呵斥其余人停下點火動作,她瞪大眼睛:“青鳥……你難道……”
青鳥環視眾人,冷笑道:
“沒錯,我早已投靠趙大人,奉命阻攔你等行禍端,林姑娘,你人不錯,我勸你看好其余人,若有任何人膽敢點火,焚燒縣衙,我不介意拉著你弟弟的陪葬。”
“為什么……”林月白難以置信:“是那個趙都安威脅你?抓住了你的把柄?”
青鳥眼神一斂,平靜道:
“我一開始的確是被他脅迫,但從我回到匡扶社后,見到了莊孝成這條虛偽老狗的嘴臉,以及社中許多披著匡扶社及的皮,實則包藏禍心的野心家的面目后,便已真心實意想幫趙大人做事了。
呵呵,你們口口聲聲說趙大人是小人,是惡人,是大奸臣,但我只相信我的眼睛。
起碼我看到的,趙大人雖不算好人,但比起匡扶社里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強出太多。”
林月白愕然,其余人呆滯后,紛紛怒罵。
更有人眼神一狠,當即就作勢將火把丟出去,儼然是不在意寇七尺安危,幸好被林月白用術法阻攔。
“你們做什么?七尺還在她手里!”林月白憤怒道。
一名社員冷漠道:
“做大事,如何會沒有人犧牲?林姑娘,你不覺得你太自私了么?”
其余人附和。
林月白愣住了,她難以置信看著這群以往以為志同道合的同伴,仿佛真正認識了他們。
這時候,縣衙外頭有馬蹄聲漸漸逼近,眾人臉色一變,其中好幾個人發狠,同時將火把投擲出去。
林月白以及隊伍中另外一個與姐弟二人親近的同伴出手阻攔,雙方竟是廝殺在一起。
“轟!”
縣衙的大門突然被劈開,破門小能手侯人猛跳了進來,身后是一群梨花堂的精銳,他們奉命馳援縣衙。
闖進來后,看到這一幕愣住了。
“不是……逆黨怎么內訌起來了?”侯人猛呆滯。
青鳥大聲朝他們喊:“快控制住他們!我奉趙大人之命阻攔逆黨。”
沈倦、錢可柔等人認出青鳥,這才一擁而上,將一群逆黨全部控制住,踩滅火把。
而這時候,跟在眾人后頭的霽月,才不緊不慢地飄進來……
她四下看了眼,確認這里沒有逆黨高手,正思忖著,是不是該去其他隊伍馳援,忽然面前緩緩浮現出一輪明月虛影。
金簡與趙都安從“月亮”中走出。
“大人?!您來了?”
梨花堂眾人忙行禮,飛快解釋了下情況。
趙都安點點頭,看了眼同樣被暫時控制住的青鳥,道:
“放開她吧,做的不錯,你們留下幾個守著,其余人繼續去城中其他地方幫忙,放心,莊孝成聰明反被聰明誤,我算準了,提前安排書生和紅葉去聯絡其余間諜動手阻攔,應該能拖延一段時間。”
他轉回頭,又伸出手,抓住茫然的霽月:“你跟我走,咱們得快點把人聚齊,趁著匡扶社總部空虛,立即行動。”
“啊?”霽月還沒回過神,就被拽著進入了明月虛影,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
類似的一幕在城中各個地方上演,趙都安安排的間諜各自施展手段,爭取時間。
而在齊遇春和任坤不參與的情況下,這群逆黨面對全副武裝的大虞官軍,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東城門外。
一輪巨大的明月虛影費力地緩緩浮現,繼而,一道道人影彼此拉著手,像是一串糖葫蘆似地鉆了出來。
“呼,水中月傳送太遠的話,金簡的法力撐不住,尤其是帶著這么多人,我們接下來得趕路了。”
趙都安靴子落地,扭頭審視身后的成員:
臉色發白,明顯有點脫力,顯得萎靡不振的金簡。
背著竹筒,昂起下巴,天師弟子逼格風范拉滿的“發明鬼才”公輸天元。
披頭散發,腰間懸著酒葫蘆和彎刀的浪十八。
至今腦子都是懵的,茫然不知情況的霽月。
以及實力雖稍差一籌,但綜合業務能力出眾,兩人合力也能與世間境短暫拼一拼的張晗與海棠。
“你到底搞什么鬼?帶我們出城來做什么?又要去哪里?”
海棠不適應傳送,落地腦子暈乎乎的,捂著嘴巴,彎腰一陣干嘔。
這會直起腰,沒好氣地問,點綴淚痣的杏眼有點生氣地盯著他:“你下次安排什么計劃,不能提前說么?信不過我們怎么?”
怎么會?我信不過誰,也不會信不過海公公的玄孫女啊……趙都安歉然道:
“我在此前,也無法確定,所以……”
面癱臉卷王張晗說道:
“趙少保,接下來我們要去哪,現在可以說了么?”
趙都安點頭,道:“我找到莊孝成的老巢了。”
這段日子,他反復將奉城的地圖看過無數次,因此,只憑借鏡中給出的畫面,就鎖定了位置。
“真的?”海棠難掩驚喜。
趙都安點頭,微笑道:
“如今,莊孝成將人手派出來,總部必然空虛,我們必須打下時間差,以精兵策略,趕過去擒王。只要拿下匪首,其余烏合之眾,不攻自破。”
“那還等什么?哎呀,我們都沒騎馬。”海棠一拍腦袋。
“哈哈哈……”
突然,公輸天元得意的笑聲響起,他背負雙手,挺胸抬頭,一副高人姿態,微微一笑:
“你們莫非以為,趙兄會想不到這點么?今日,就教你們瞧瞧我天師府的手段。”
公輸天元掀開袍子,從術士袍內側抓住幾張符箓,嗖嗖嗖,朝前一丟。
符箓表面朱砂亮起光芒,地上憑空出現了一塊塊……巨大零件。
大體由木頭與金屬制成,奇形怪狀,唯有幾個碩大車輪醒目。
“這……”眾人面面相覷。
“稍等片刻。”公輸天元瀟灑地抓出一只錘子,然后現場“叮叮當當”,開始將一堆零件予以組裝。
片刻后,一艘類似船只,卻有幾個車輪的不倫不類的東西出現在眾人眼前。
“此物,乃本天師的造物之一,名為‘陸地行舟’顧名思義,可以載著我們趕路,比尋常馬匹快出許多……”
趙都安打斷公輸天元的表達欲,率先跳上船:
“抓緊時間,我們必須比任坤和齊遇春更快,趁著他們還未必回過神來。”
其余人當即紛紛躍上船,公輸天元一副意猶未盡姿態,只好來到“駕駛”位,一陣擺弄。
船只緩緩懸浮,距離地面尺許,車輪“嘩啦啦”旋轉,尾部彈出的兩根扁平的“排氣管”吐出赤紅的流焰。
“轟……”
陸地行舟轟然加速,以堪比奔馬的速度,朝著東南郊的群山疾馳。
約莫半個時辰后,被寒風吹得面目僵硬、表情麻木的一行人走下“船”,仰頭望著前方的山道。
視線盡頭,是山上連綿的古建筑。
“紫禁山莊,就是這里了。”趙都安將畫面與鏡中映照的對比,神色凝重:
“走。”
“誒,等等我。”公輸天元將陸地行舟的關鍵零件扣下來,揣在兜里,跟上眾人。
一行人腳程極快,走到半山腰的時候,金簡忽然停步,扭頭朝山下望去,說道:
“有人來了。”
趙都安停步,扭頭回望,只見山腳下,大地上一股煙塵疾速奔來。
繼而,兩道身影從土遁狀態解除,仰頭與山上的眾人隔空對視。
“是齊遇春和任坤!他們趕回來了!”
海棠眼神一變,看向趙都安:
“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