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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代的票房沒法統計,都是粗略估計。
像《少林寺》傳揚許久的票房過億,這還是官方發的呢,但也沒有確鑿的數據,最真實的還是拷貝數。賣100個拷貝,保本;200個,小爆;300個,大爆;400個,名垂史冊。
《廬山戀》上映半個月后,熱浪持續走高,拷貝加班加點的印,發往全國各地。
觀眾是看熱鬧,而隨著《廬山戀》影響力越來越大,電影界、文學界、評論界的聲音開始涌現,贊揚者無比贊揚,批判者往死里批判。
“大愛小愛融合的非常好,始終將濃濃的愛國情愫與男女主人公的甜蜜愛情結合在一起,奏響了情感追求和時代最強音,理應高歌!”
“《廬山戀》明明只有兩個人,卻也有一種狂歡的味道。這是時代帶來的狂歡感,剛剛走出黑暗的人們覺得世界光明而美好。影片展示的每一個鮮盛開的畫面,每一個精心的構圖,人物的每一次奔跑,都在傳達著一種欣喜的心情。”
“孤男寡女,游山玩水,談情說愛,宣揚享樂主義,是徹頭徹尾的資產階級生活方式!”
“國家還有那么多人吃不飽飯,你們卻在談情說愛,完全不符合中國國情!”
“資本主義正在腐化我們!”
陳奇作為編劇,也獲得了大量關注,《廬山戀》上座率爆滿,引來了文藝界邪神的低語:“年輕編劇不懂生活,脫離實際,對現實的認知一片蒼白,純粹靠想象來寫作品,這樣是不行的。”
這算比較客氣的,有不客氣直接罵:
“藝術垃圾,迎合小市民的低級趣味,群眾路線是要走的,但我們要摒棄低級審美,不要做群眾的尾巴!”
“看到結尾我更是恍然大悟,原來兩黨斗爭是歷史誤會,浴血四年的解放戰爭也是一場誤會,好大的誤會啊!”
陳奇在《故事會》寫了好幾篇了,都沒引起主流的關注,如今只寫了一個劇本,瞬間被推到高臺上。因為電影就是主流中的主流,焦點中的焦點。
《廬山戀》的名望紅利,一個給了龔雪,一個給了他,像王好為、唐國檣、張金玲,人家早就成名了。
作為編劇本人,他再度見諸報端,比中青報那次還翻了好幾番。
汲縣位于黃河北部,太行山東麓,境內頗有幾處山水。
《太極》劇組從新鄉轉移到了汲縣,這里不太富裕,嗯,應該說這年頭就沒幾個富裕的地方。大家住在一個老舊的招待所里,白天去小店河村拍戲,晚上回來。
食宿都很差,但大家平時也過這種日子,沒啥不習慣的。
今兒陰天,光照不達標準,李文化給全體放假。龔雪待在房間里,用塊磚頭墊著桌子的一腳,伏案讀信,時不時傻笑幾聲。
《廬山戀》熱浪滾滾,他們倒沒受太大的影響,龔雪出門沒人認識,因為縣級電影院還沒輪著呢。
但她知道自己火了,北影廠寄來了幾封觀眾信件,全是男同志寫的,個個情緒飽滿,情真意切,抒發了大海般廣闊的愛慕之情。
“噫!雪姐,這封信寫的真惡心,我給你念念。”
黃秋燕樂滋滋的幫忙看信,道:“我沉迷了,我瘋狂了,我喝了一碗叫周筠的酒……我從未見過你這般美好的女䗼,我像著了魔每天下班之后都去看一場《廬山戀》,伱那一顰一笑都深深的印在了我心里!”
“不要念了,好尷尬的!”
龔雪搓了搓胳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黃秋燕搖頭晃腦,道:“別急,這還有重點。你聽啊:我很幸運和你身在一個城市,原諒我的冒昧,但我的情感已經無法訴說。
我決定在下個禮拜天,站在北影廠門口等著你,如果得你垂憐,肯出來看我一眼,我死而無憾!”
黃秋燕念完與龔雪對視一眼,這人有病吧?
“我都不在京城,他怎么還北影廠門口,天啊!”
龔雪抱著頭,簡直莫名其妙,正此時,外面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她嗖的抬起頭,道:“別開門!”
“為什么不開門?”
“讓人看見多不好!”
“哎呀,人家來找我的,又不是找你的,但你剛好也在場,就變成來找你的了。”
黃秋燕說繞口令似的把門打開,外面果然是陳奇。
“小陳哥,又來找我聊天呀?”
“是啊是啊,你有空么?”
“你帶好吃的我就有空!”
陳奇晃了晃手里的飯盒,笑道:“我剛才在樓下瞧見有人擺攤賣菜團子,我就買了點,來嘗嘗。”
“嘻嘻,那我不客氣了!”
黃秋燕搶過來,自覺地蹲在墻角,啊嗚一口咬下去。幸好她是習武之人,每天拍戲運動量也大,不然就被陳奇喂成小胖子了。
“你們說吧,不用管我,我什么都聽不見!”
龔雪白了她一眼,低低道:“你不要總來找我,讓人看見多不好呀。”
“我們又沒干什么事,聊天還不行?咦,這是什么?”
“北影廠轉給我的信。”
“《廬山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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