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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楚虹剛拍完《巡城馬》。
這部戲在韓國取景,一是那邊制作便宜,二是有雪,沒錯,有雪。在大家對邵氏的假雪感到厭煩時,有點追求的劇組都會拍點實景。
可放眼周邊一瞧,大陸不能去,臺灣不下雪,日本成本太高,東南亞更別提了,也就韓國能下點雪了,所以韓國成了港片的主要外景地之一。
她冬天去的,剛回來不久,正在家里休息,莫名其妙的被叫到邵氏。
方逸華對陳奇點名要的人很好奇,上上下下的打量。
皮膚有點黑,臉盤有點寬,身材有點肥美,亂糟糟的頭發,穿著一件中䗼款式的外套,牛仔褲。
她的眉毛又粗又濃,五官都很大,嘴巴也大,單拿出來都不算好看,組合在一起卻格外的協調,笑起來露出白白的牙齒,還有兩個酒窩。
“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美人,確有獨到之處。”
方逸華心中暗想,問道:“你有戲在身么?”
“我剛拍完一部戲,在配合做一些后期工作,接下來沒有任務。”
鐘楚虹一喜,莫不是要給我一部新戲?方經理很看重我啊!
果然,方逸華開口了,一開口卻讓她傻了眼,“左派有部戲,請你做女主角,我已經答應了,你忙完這邊就過去吧。”
“左派?那,我,那……”
鐘楚虹懵逼,指了指自己:“您為什么同意我去拍左派的戲啊?”
“這涉及公司戰略,伱無需知道。”
“那總會怎么辦?”
“我們是邵氏,你怕什么?放心去吧。”
鐘楚虹沒辦法,只得應了下來。
郁悶的返回尖沙咀,她家住在一個赫赫有名的地方:重慶大廈!
重慶大廈有住戶和商戶,剛建成時很高檔的,經常有英國軍官和本地明星出入,后來慢慢變質了,印度和巴基斯坦裔占據了這里,治安也越來越亂。
她父親搞裝修的,母親賣衣服,下面有三個弟妹。
“阿虹!”
她到了母親的小檔口,母親瞧她樣子,問:“叫你去做什么,怎么悶悶不樂?”
“叫我拍戲啊!”
“那不是好事么?”
“叫我拍左派的戲啊!我拍了可能被封殺的,方經理說會保我,但誰知到時怎么樣,不曉得她在想什么,竟然答應了。”
“那你能不能不去?”
“我哪有資格談條件,讓我去我就去嘍,大不了回來陪你賣衣服!”
“哎呀,你不要這樣想,好好聽公司的安排,人家肯定比你清楚,沒事的……你從小就脖子硬脾氣大,在那個圈子混要圓滑點嘛。”母親勸道。
“知道啦知道啦!我上樓了。”
鐘楚虹進了家門,同樣很逼仄,自己有一張可憐的小床。
她往床上一撲,無精打采,滿腦子都是這件事,猛地又抬起頭:“哦,去年!我記起來了,去年你就點過我的名!”
她想到了在去年,左派的那位陳先生就在報紙上提過自己一句,說什么假以時日定可冠絕香江,獨領風騷云云。
“大佬我們不熟啊!你沒事提我做什么,還叫我拍戲,我只想安穩的賺點錢而已啊!”
鐘楚虹抓著頭發,對那位素未謀面的陳先生印象大壞。
“嘩嘩嘩!”
“嘩嘩嘩!”
長城公司的宿舍里,燃氣熱水器發出呼呼呼的聲音,劉德樺一手拿著噴頭,一手小心翼翼的揉搓著頭發,然后又仔細擦干。
“陳先生,可以了!”
“你坐在這里吧!”
“好!”
陳奇坐在一面鏡子前,刷的被系上一塊圍布,劉德樺一把剪子一把梳子,像模像樣的給他理發。
“你技術不錯啊!”
“我做過學徒的,什么都會,我要是沒進演藝圈,最大的夢想就是開間發廊,我最拿手的就是柯德莉夏萍的發型。”
柯德莉夏萍……
陳奇吐槽香港的神奇譯名,道:“她就算了,不是什么好人。”
“嗯?人人都說她是墜落凡間的天使啊,我也看過《羅馬假日》的。”劉德樺奇怪。
“我跟你講,好萊塢最被人誤解的有兩件事,赫本是天使,夢露是婊子!不要以為你們看到的就是真的,她們倆的評價完全可以反過來。”
陳奇隨口說了一句,又問:“你體驗生活怎么樣了?”
“很好啊!”
“說實話!”
“呃,很無聊,我在銀行待著一天不知道干什么。”
“人物小傳寫了么?”
“正在寫!”
“梁佳輝的已經給我了,我也給你們上了幾節課,你還有20天的時間學習怎樣進步,如果達不到我的標準,你就不用演了。”
咕嚕!
劉德樺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再吭聲。
他的合約已經簽了,八年!
第一年每月底薪800塊,第二年1200,第三年1800……逐年遞增,但提供宿舍,在片場也有食堂,生活成本驟降。
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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