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彎道》積累了一些熱度之后,傅奇開始聯系南朝鮮和東南亞的片商。
左派有自己的發行渠道,只是之前的電影政治意味濃厚,海外片商都不要,發出去的作品比較少。《致命彎道》卻是徹頭徹尾的商業片,里面還干日本鬼子,在亞洲屬于政治正確。
南朝鮮就表示很感興趣。
當然,也有卡得緊的,比如新加坡。
新加坡的審查制度,某種意義上比大陸還要嚴格,像《古惑仔》送審的時候,特意找鄭伊健補拍了幾場戲,把他變成了警方派往洪興的臥底,最后將山雞、大天二、包皮一幫好兄弟全送進了監獄。
片名更是改成了《新警察故事之人在江湖》!
因為新加坡不許美化黑社會,也不許壞人最終獲勝。
港片當年為了吃飯,沒少干這種自我閹割、卑躬屈膝的事兒,但后來那幫人北上,卻各種抱怨大陸審查嚴,大陸毀了港片巴拉巴拉……
話說回來,傅奇覺得《致命彎道》能在亞洲賣出去幾百萬,而這種風格更適合老美,他也想出海。
夜晚,長城公司宿舍。
傅奇給汪洋和陳奇寫了一封信,告知了一下《致命彎道》的喜訊,那邊也回了一封信。此刻,他就在燈下細讀,讀罷笑道:“他們拍的那部武打片也想去海外呢!”
“怎么個說法?”石慧問。
“老汪在爭取去柏林影展,然后邀請我們去一趟京城,看看素材,想讓我們在香港發行。”
“感覺好怪啊!”
石慧一臉微妙,道:“什么時候制片廠會主動出擊海外了?還主動要求在香港上映?”
“老汪肯定沒這個思路,應該是那位小同志的主意。正好我們也想送《致命彎道》出去,回京商量一下,如果可以就一起走。”
“哎對了,我們要不要感謝一下小同志?人家說白送,我們卻不能白拿,條件艱苦也就算了,現在掙了點錢,起碼把人家的稿費給了。”石慧提議。
“那就按市場價,給最高吧!再多的話,他反倒有麻煩……”
傅奇笑了笑,道:“我現在對他大感興趣,以后有得來往呢,不在這一時。”
“是啊是啊,你51,我46,再給祖國守十年家業,我們也該退休了。老實說,我現在都已經有點累了,跟這樣的年輕人多來往,我倆還能堅持住。”
石慧嘆了口氣,忽地一扭頭,看見小女兒扒著門縫在偷聽,笑道:“寶貝,過來!”
“媽媽!”
傅明憲開門撲過來,問:“我們要去BJ了嘛?”
“是啊,帶你一起去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最喜歡出門了!”
“那等你放假了我們就走!”
石慧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傅明憲嬌憨可愛,還沒有后來養廢了的樣子。
香港圣誕節前放寒假,一直放到1月份,所以他們也就決定在年底去趟京城。
某家戲院。
袁和平抽空看了一場《致命彎道》,剛剛出來,對該片的評價一般般,里面沒啥動作設計,純靠虐殺和食人魔吸引眼球,最后靠打日本鬼子升華一下。
但他也承認,這個類型片在香港非常少見,左派是搞不出來的,因為編劇欄高高掛著兩個大字:陳奇!
憑借在京城短暫的相處,袁和平認為這個家伙的腦筋構造很奇葩,想常人所不能想,與兩地的電影人都不太一樣。
“希望我們也能開門紅!”
袁和平戴上帽子,低調的離開,袁家班正在拍攝《奇門遁甲》呢,那是他們的創業戲。
李翰祥倒是沒關注《致命彎道》,他一個文人,瞧不起這種低劣作品。
他的新片本打算拍《徐老虎與白寡婦》,結果被陳奇講魚玄機勾起了興趣,回來自己也查了很多資料,越查越沖動。
魚玄機這個女人太神秘了,歷史上的記載都不多,想象的空間很大。
他果斷扔了白寡婦,決定拍魚玄機的題材,并且寫起了劇本,順便等陳奇的劇本。李翰祥自持甚高,別人的本子再好,他也得改一改。
上午。
陳奇帶著龔雪又走進了那家銀行。
來到熟悉的窗口,遞過取款單,柜員小姐姐看了一眼,再度精神恍惚,反復確認,小心道:“您這次的稿費,真是六,六萬港幣???”
“上面不寫著么,我總不能偽造單據吧?”
“那您稍等,我還得找下領導!”
過了會,那位領導又出來了。
陳奇一共收了三次匯款,第一次是一萬港幣,第二次是三萬,這次是六萬港幣,《致命彎道》《黑暗侵襲》兩個劇本的錢,兌換過來,約合兩萬人民幣。
作為能用稿費掙外匯的特殊人才,相關部門早把他查的底掉,每筆錢的來歷都清清楚楚。
所以領導出來,也是照常聊了幾句,沒有多問。陳奇這次不取錢,就沒帶保鏢,直接把錢存了起來,存折里的巨款高達三萬,安全感瞬間又回來了。
三萬塊錢什么概念呢?
萬元戶這個詞就是官方發明的,地方每出現一個萬元戶,報紙都要大寫特寫,甚至地方政府當成政績和榮譽來看待,會給萬元戶頒發獎章和牌匾。
目前廣東、山東、甘肅等地,都陸續有了萬元戶。
而根據物價轉算,當時的一萬元,大概相當于后世的225萬。當年的萬元戶,現在開奔馳都屬于家道中落……
“這下蓋房子不愁了!”
陳奇美滋滋的出了銀行,渾身輕松,這心態就像還清了貸款,找到了媳婦兒,女兒考上了漣水中專,去按腳消遣一下,技師還長得像迪麗熱巴。
錢就是底氣!
他騎上那輛破車子,載著龔雪,又跑到了樂春坊6號。
這年頭談戀愛困難,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私人空間太少,工作在單位,吃飯在食堂,睡覺在宿舍,從早到晚整個都是公共空間。
好不容易休息了,出去約會吧,哎呦,滿大街都盯著,手不能拉,肩不能摟,嘴不能親,情侶在一起走都像革命同志似的,想找個隱秘的場所談情說愛,那只能鉆小樹林了……
所以這個破院子,某種程度上成了倆人約會的地方。
廢墟已經清走了,北房也扒掉了,土地鋪平,瞧著特別空曠,施工隊最近懈怠,因為天氣漸涼,磨磨蹭蹭的。等入了冬,那更干不了了。
陳奇一家都不敢吭聲,這是從別的單位請的,人家撂挑子一走,還得重新找。
龔雪臉一直紅紅的,她知道只要一到這兒來,自己就要被欺負。
果然,門剛關上,她就被摟進一個懷里,耳朵邊溫熱的呼吸讓她心尖兒發顫,那個壞家伙、臭弟弟、同時又讓自己很仰慕的男人,在耳旁笑道:
“咱倆都抱過了,伱怎么還緊張兮兮的?”
“這種事哪有習慣的!!”
“怎么不能啊,說明還是抱少了。”
陳奇從后面摟著她,突然親了下她的臉蛋,感覺懷中的身體立時繃緊,便沒有繼續,笑道:“有了這筆稿酬,我的焦慮頓去,只是施工隊太過大爺,明年我能住進來就謝天謝地了。”
“這么大的院子總得好好考量,你也不缺住的地方,別著急。”
龔雪低聲道。
“我沒著急,就是跟你聊聊。哎,我勻給你幾張僑匯券怎么樣?你買輛自行車,不用騎我那破車子了,我要是給你買,你肯定不要,就給你幾張券吧……對了,你自己攢多少錢了?”
“你問這個干什么?”
“隨便問問嘛。”
“唔……我不好意思講。”
龔雪害羞,他一萬一萬的賺,自己拿死工資每月才幾十塊,哪好意思說出來?但在他追問下,只得道:“我沒攢多少錢,不到兩千塊吧。”
“那很多了啊!”
“我工齡長呀!”
“噢,不愧是大姐姐,工齡長……”
“你!”
龔雪回頭,咬著嘴唇,帶了點幽怨:“你挑我的刺是不是?你知道我最在意什么。”
“沒有沒有,我愛開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
陳奇連忙哄,轉移話題道:“我手里還有一個給李翰祥的本子,快寫完了,還能賺一筆稿費,是講魚玄機的。”
“魚玄機?”
“唐朝的一個女詩人,很有才華,經歷也很傳奇。不過李翰祥那個老色批喜好風月,被他拿過去肯定拍成風月片了。”
“你寫黃色劇本!”
龔雪難以置信,仿佛他臟了。
“我寫的當然是純潔劇本,就算里面有內容也一筆帶過,這是寄去香港的,誰知道會不會被開包?你當我傻啊?”
“那還差不多,你真要寫那些東西,我就不理你了。”
那可不好說啊!
等我進軍日韓歐美的時候,還不知道怎么黃暴呢?
當然他嘴上不能說,只道:“其實不用視其為洪水猛獸,食色性也,人之常情。就像我們現在,手也拉了,抱也抱了,不該更進一步么?”
“你想干什么?”
龔雪又緊張起來。
“接著剛才沒做完的繼續做啊……”
陳奇又親了下她的臉蛋,沒等她反應呢,又順理成章的去找她的嘴唇。
龔雪察覺到他的意圖,耳朵紅的都燃燒了起來,她覺得自己應該推開對方,但軟軟的沒有力氣,只能緊緊的閉上眼,任憑他欺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