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響起了一陣激昂的音樂聲,一位臺灣本土的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出場,白發蒼蒼,一看就是在上海灘拍過戲的人物一一反正香港這邊都不認識。
他作為頒獎嘉賓巴拉巴拉又發言一番,方道:「讓我們看看最佳影片的提名「《省港旗兵》!」
「《風柜來的人》!」
《公仆》!」
「《搭錯車》!」
「《小逃犯》!」
「《玉卿嫂》!」
其他獎項都是三個提名,最佳影片卻是六個。
莊澄用目光搜尋王應祥,正好王應祥也在看他,二人眼神一對,王應祥做了個聳肩的姿勢,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豬肉是怎么分的。
莊澄緊張的揉搓著左手食指,祈禱能拿到一個大獎,拿大獎,后續效果才會好。而他花的公關費都有幾十萬港幣了,把新聞局和專家弄得暈乎乎的,沒見過香港人對金馬獎這么熱衷。
終于,老前輩顫巍巍的拆開信封,瞄了一眼,念道:
「獲得最佳影片的是,《搭錯車》!」
「嘩嘩嘩!」
掌聲在一剎那響起,葉童幾人在第一時間站起來,與莊澄擁抱祝賀。莊澄又與孫越、蘇芮等人擁抱握手,耽擱了十幾秒才走出座位。
全場的目光注視著這位影壇新貴。
還不到30歲,已經出品了《表錯七日情》《一屋兩妻》《搭錯車》《僵尸先生》四部片,要票房有票房,要榮譽有榮譽。他念過大學,正兒八經的讀書人,
氣質斯文內斂,才華橫溢。
臺灣便罷,香港人看他,總是不自覺的感受到另一個人的影子,因為各方面都很對標。右派報紙在力捧莊澄,稱之為「香江之秀」,必能干掉左派的那個家伙!
「哇!」
「老板好棒!」
李麗珍三人使勁拍手,與有榮焉,《搭錯車》12項提名,拿了6個獎,今晚最大贏家。
「多謝!多謝金馬獎,多謝組委會和評審!」
莊澄再度接過獎杯,站在臺上激動不已,
此刻他很想自爆,甚至喊幾句口號,但現在不是時候。真要干了,自己等人肯定出不了臺灣島一一他最近特意看了一些書,什么渣洞、白公館,那些特務的殘酷手段讓人不寒而栗。
所以他盡可能的穩定情緒,笑道:「沒想到能再次站在這個臺上,其實我敲定《搭錯車》的劇本和資金之后,就全權交給臺灣的朋友來做。
我信任他們的水準,他們也沒令大家失望,拿出了一部很好的作品,感謝他們!
兩地的電影產業一向親密無間,粵語片也好國語片也好,不必執著哪一類型,有好劇本就可以拍。我覺得《搭錯車》的模式可以多多運用,生產更多更好的電影作品,謝謝!」
哎呀!
在場的有很多專家和半官方人士,聽這番話太舒心了。
臺灣一直想打造「香港投資本土制作」的模式,可惜不太成功,莊澄就像一只自動癢癢撓,撓的每一分一寸都恰到好處。
「嘩嘩嘩!」
莊澄下了臺,一手一座金馬獎,全場最靚的仔。
其實他能拿最佳影片,除了公關之外,也有世界線改變的因素。
臺灣老兵多,他們住在眷村,不把自己當臺灣人,原住民又把他們當外省人,有社會矛盾,有濃濃鄉愁,有時代變遷—是一個很有藝術價值的電影題材。
但臺灣以前管得嚴,只能拍老兵的正面效應,不許拍負面。
80年代初期環境松動,涌現出一些表現老兵群體困境的片子,而帶動這股風潮的就是《搭錯車》。
歷史上《搭錯車》是在去年上映的,然后臺灣本土跟風,也拍了一部老兵題材的《老莫的第二個春天》。同樣是孫越主演,蘇芮唱主題曲,連編劇都是《搭錯車》的人員。
《老莫的第二個春天》本應是今年金馬獎的最佳影片。
但現在《搭錯車》晚了一年,老兵的風潮也推遲了一年,還沒有《老莫的第二個春天》呢。
莊澄不是穿越者,不清楚這些彎彎繞繞,6座獎杯在手已經完成任務,接下來就是不動聲色的離開臺灣島,越快回去越好。
金馬獎在最后的歌舞節目中落幕,豬肉分的很舒服。
莊澄恨不能連夜飛回去,可惜沒辦法,王應祥拉著他擺了幾十桌慶功宴。第二天還得見新聞局的官員和專家,接受媒體采訪云云。
他不是導演,不是明星,身為公司老板卻風頭十足。
莊澄很興奮的表示:「臺灣是香港電影最好的伙伴,現在不會變!將來也不會變!我希望兩地多多合作,我愿意投拍國語片,國語片很棒的!」
「林清霞、胡因夢、張艾嘉都是非常好的演員!」
「大陸不行的,那邊環境太差了。香港回歸也有問題啊,不是說幾十年不變么?我們照樣與臺灣合作的,我很喜歡這里的氣氛,再多來幾次我都算半個臺灣人了。」
「可以娶個臺灣妻子啊,你有沒有介紹?」
把臺灣媒體哄的心花怒放,大家投桃報李,漂亮話不要錢的往外撒。與此同時,香港的報紙也報了金馬獎的盛況,嗯,盛況。
「金馬獎落幕,《搭錯車》12中6成最大贏家!」
「《搭錯車》掀起老兵電影風潮,本土已有多部老兵題材的電影籌拍!」
《搭錯車》是兩地合作的最佳模版,何愁臺灣電影不興?
「莊澄自稱半個臺灣人,就算香港回歸也無懼大陸!」
借著金馬獎的熱度,半年來已經重映數次的《搭錯車》又重映了一遍,每次還真有觀眾看,好像看不夠似的,票房也逼近了1億新臺幣大關。
總之,莊澄耗費著最后一點氣力,與各方人士虛與委蛇,又在臺灣泡了一天。
第二日,機場。
包括王應祥在內的一干朋友前來送行,王應祥依舊樓著他肩膀,依依不舍:「你我兄弟,不只為談工作,想來就來。不管你什么時候來臺北,找我們就行,有酒有肉有女人。」
「是啊是啊!臺灣好玩好景,你有空多待些時日,我們去臺南臺東轉一轉!」
「或者我們約個時間,一起去澳門瀟灑!」
其他人紛紛應和,莊澄忽然體會到了「警察去黑幫臥底差點混成老大」的心情,也很復雜,勉強笑道:「澳門哪夠啊,有種就去美國瀟灑!
你們有空來香港,我也好好招待你們一番!」
「好了好了,上飛機了!」
莊澄與眾人揮別,過安檢、登機,直到起飛離地的那一刻,小心臟終于落回肚子里。
前后幾天時間,卻格外漫長,如今自己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就是小命要緊—哦對!他瞅了瞅三個女演員,她們的小命也要緊,不能白打工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