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海風,帶著些許咸濕和微涼,輕輕拂過面頰。
朱雄英站在游艇的前甲板上,隨著海浪的起伏,游艇向那座熟悉的海島駛去,遠處海島上的小碼頭在陽光下若隱若現。
游艇終于穩穩地停靠在了小碼頭旁,兩人走下游艇,沐勝帶著朱雄英向別墅走去。
他們的腳步聲在石板路上回蕩,與海風和海浪的聲音交織在一起,一時間竟有些兵荒馬亂般的急促。
進入別墅,里面的陳設還算簡約,沐勝走到一面書架前,輕輕地按下一個按鈕。隨即,兩側的書架緩緩地向兩邊展開,露出了一個隱藏在書架后的密室入口。
踏入密室后,頭頂的感應燈自動亮起,又穿過兩扇指紋加人臉識別的合金門,一個相當大的地下室出現了,地下室里有很多作用各不相同的房間,在地下室的一角,再次推開一扇門,走過一段狹窄且向下傾斜的通道后,一部電梯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冷色調的電梯里,沐勝的面色很嚴肅,朱雄英看著鋼板也沒說話,剛才他已經從沐勝口中大概得知了現在的情況.別古崖的蟲洞時隔十年已經開啟了第二輪,但現在出了點岔子,作為現代世界到古代世界的入口,不知道為什么傳了兩個古代獵戶出來。
數十米的下降過程并不算長,但卻仿佛將朱雄英帶到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秘境。
當電梯門再次打開時,朱雄英發現他站在一個鋼架平臺上,而周圍則是自然形成的巖石。
這里有一處地下溶洞洞頂鐘乳石林立,洞壁上滿是歲月的痕跡,溶洞中央,一條暗河緩緩流淌,河水在鋼架平臺架設的探照燈下閃爍著幽幽的光芒。
穿上雨靴,他們沿著暗河岸邊小心翼翼地走著,腳下的巖石濕滑,每一步都得謹慎,暗河的水聲在溶洞中回蕩,伴隨著偶爾滴落的水珠聲,讓人心里有些瘆得慌。
朱雄英順著聲音抬頭望去,洞頂上的鐘乳石在微弱的燈光映射下顯得奇形怪狀,有的像是尖銳的利劍,有的則像是婀娜多姿的仙女,這些鐘乳石經過無數年的沉淀和積累,才形成了如今這般壯觀的景象。
繼續前行,溶洞中的空氣逐漸變得渾濁,又走了一段距離,才有一個面積較大的空間豁然出現,這里顯然被人工改造過。
有兩個穿著獸皮獵裝的人被綁用手銬銬在了鋼質承重柱上,嘴巴被貼上了黑膠帶,旁邊還有幾個人高馬大的黑西裝外國人守著,而這兩個獵戶隨身攜帶的弓箭、匕首等物品則被放在了不遠處的空地上。
這些外國佬是沐勝在雇傭的私人武力,這倒不是說國內沒有同等水平的,而是這些聽不懂漢語且在這邊沒有牽掛的外國人,對于沐勝來說用起來更放心,畢竟他們在沐勝這里干活風險小薪資高,聽命令就行什么都不用操心而如果離開沐勝,那現在的薪資,得在戰場上作為承包商玩命打仗才有可能拿到,還不穩定。
聽了沐勝的話,一個黑西裝把兩名獵戶嘴上的膠布給撕了下來,疼的兩人呲起了牙。
“介似啊達?”
“這里是海島的地下溶洞。”
“恁莫開花攪”
獵戶的眼眸里泛起了驚懼,但他左顧右盼,卻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穿過了那個黑窟窿,他們竟然出現在了一個陌生的海島下面!
天可憐見,他們這輩子到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西安城都沒去過,更別說見見遙遠的海了這驟然發生的一切,如何不讓他們腦袋發懵?
不過好在,雖然有幾個金發碧眼的蠻夷聽不懂他們的話,但這兩個奇裝異服的漢人,顯然是能聽懂的,就是溝通起來有點費勁。
“沒人跟你開玩笑。”
沐勝從一個黑西裝的腰間摸出了一把尼泊爾軍刀,對于這些古代獵戶來說,槍他們根本沒概念,所以還是刀比較有直觀的威懾力,一把明晃晃的彎刀擺在眼前,總是能讓人心平氣和的交流的。
沐勝用刀敲著地面:“我問什么,你答什么,分開回答,等你倆都答完了,我再看情況回答你們的問題,公平嗎?”
“么麻達。”
這句話在陜西方言里類似于東北話的“老鐵沒毛病”,見獵戶同意了,沐勝讓幾個黑西裝合力挾持著把其中一個人拉到遠處平臺的位置,對眼前的這個人繼續問道。
“你們是哪里人?哪個府或州,屬于哪個縣,哪個村?”
大明的官方行政區劃里沒有“鄉”或“鎮”,這種低于縣高于村的地方,都是自然形成的小型經濟中心,甚至“村”也不是官方規定的,而是自發形成的,在大明的官方那里,只有“里甲”,不過對于平民來說,他們一般都是默認自己是屬于某個村子的而非屬于某個里甲。
“西安府,藍田縣,陳家溝。”
作為獵戶,他們可能沒有商人那么精明,但因為平日里既要跟野獸打交道,又要跟商人打交道,所以他們的見識和察言觀色的能力,比普通村民強一些。
因此在形勢比人強,而且對方看起來沒有明顯殺心的情況下,獵戶們配合的很好,有問必答,即便有些問題超出了他們的認知范圍,也會給個“大概”、“應該”之類的模糊答復。
兩人很快就被輪流單獨訊問完畢,相同的問題得到的結果差別不大,在兩人沒有提前串供的前提下,得到的應該就是實際情況了。
這兩個來自藍田縣秦嶺北麓山村的獵戶,在打獵的時候誤入了別古崖對應在大明世界的蟲洞,所以被傳送到了這里,而檢測到有人出現,在別墅里值守的幾個黑西裝就把他們控制住了,緊接著通知了沐勝,沐勝又通知了朱雄英。
這兩個獵戶因為所處的環境相對閉塞,所以對于整個大明世界也知之甚少,最大的新聞也就是聽說縣里新來了一個年輕的知縣,其他更遠地方的事情,就一概不知了。
“你問吧。”沐勝該問的問題都問完了,示意朱雄英問。
朱雄英點點頭問道:“你們知道朱雄英這個名字嗎?”
兩個獵戶茫然地搖了搖頭,實際上,皇室成員的名諱是平民百姓根本不可能知曉的,甚至皇室都有什么人,除了京城以外地區的平民,可能都不太清楚。
而大明世界,只有在江南有因為得益于牛痘的接種而廣泛建立的圣孫祠,其他地方則是官員們私立的,百姓的參與度不算特別高,饒是如此,祭拜圣孫祠的百姓,也只曉得這是陛下早夭的孫子,以“圣孫”稱呼,并不曉得具體名諱。
所以,問這兩個不識字的關中獵戶這個問題,朱雄英算是問錯人了。
朱雄英的其他問題,兩個獵戶也大都回答不上來,他們的見識太窄了,地方也偏遠了些。
隨后,沐勝又選擇性地回答了兩個獵戶的問題,兩個獵戶在得到了不會害他們性命,但是要先關押一陣子的保證后,倒也放下心來。
兩個獵戶被關在了地下室的房間里,這里設計的時候就考慮到了這種可能需要關人的情況,所以里面的布置跟精神病院差不多,全是特制海綿,想自殺或者逃跑是不可能的。
“這兩人怎么辦?”
“怎么辦都行,但肯定不能現在放出來,現在放出來是會出亂子的這段時間你就多跟這倆獵戶交流一下,學一學他們的口音和生活習慣,有這倆正經的古代人,總比自己閉門造車強。”
“袁珙沒有派人守在這個出口嗎?”
“那邊都過去十年了,誰知道是什么情況?他是否還活著,人在哪里,都是不一定的事情。”
沐勝用指節用力摁了摁眼眶:“別古崖這里的蟲洞現在剛剛開啟,還不夠穩定甚至出現了這種逆向的情況,伱最好還是接著等待,等到蟲洞足夠穩定,試驗幾次都成功以后再考慮要不要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