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坐在龍椅上,面色平靜,手中的文書卻被他捏得幾乎變形。
這份來自皇宮文樓電報臺轉發自廣東布政使司的急報,如同一塊巨石投入海面,激起了千層浪花,打破了年底一片祥和的氣氛。
文書上,安南國搜查并劫掠大明使團的字眼,如同鋒利的刀刃,刺痛了朱元璋的雙眼。
他憤怒地站起身來,將文書重重摔在龍案之上,一時間,整個大殿內鴉雀無聲,宦官和宮女們連大氣都不敢喘,只有奏折落地時發出的沉悶響聲在空氣中回蕩。
“豈有此理!”他怒吼道,“我大明使團,奉咱的詔令,宣諭安南,竟遭此等羞辱!”
皇帝的聲音在空曠的奉天殿內回蕩,如同雷霆萬鈞,震撼人心。
軍機司當值的幾位軍機大臣見狀,紛紛跪倒在地,正所謂“主辱臣死”,按照儒家的價值觀,如果臣子不能為君王分憂,那就是對他們自己本身莫大的侮辱有人不信這一套,讀圣賢書只是為了當做入仕的敲門磚,但自然也有人信這一套。
朱元璋的目光掃過眾人,最終定格在兩人身上:“董倫,王景。”
被點名的兩人冷汗直流,匍匐在地,連聲請罪。
他們當然沒有什么罪,但君王面前這就是規矩,主要是表達態度。
朱元璋有些不耐:“爾等身為朝廷重臣,且說說吧,此事該如何處置?”
董倫跪拜在地,頭也不敢抬,但聲音卻很清晰地傳來:“陛下,安南此舉,實乃對我大明國威的公然挑釁。臣以為,當立即調集大軍,揮師南下,以雷霆萬鈞之勢,懲戒安南。”
王景卻有不同的看法,他抬起頭,直視著朱元璋的眼睛:“陛下,臣以為董公之言雖壯,但須三思.安南地處偏遠,地勢險要,長途跋涉,糧草轉運困難,加之安南民風彪悍,易守難攻。若貿然出兵,恐將陷入持久戰,對我大明國力消耗甚巨。”
董倫聞言,眉頭緊鎖:“此言差矣!我大明國力強盛,兵精糧足,豈會懼怕安南?若不出兵,豈非讓天下人恥笑我大明軟弱?”
“董公過慮了。”
王景不疾不徐道:“我大明自開國以來,討平明夏、收復云南、剪除哈納出、犁庭女真、覆滅北元,何曾軟弱過?但用兵之道,在于智取,而非力敵正所謂先禮后兵,臣以為,可先遣使者前往安南,令其國王對此事做個交代,交出領軍將領,嚴厲懲戒相干人等,若其不聽,再行出兵不遲。”
兩人各抒己見,朱元璋坐回龍椅上,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游移,心中權衡利弊。
不過,軍機司的軍機大臣顯然也就是給一些初步的建議,他們考慮到的事情未必周詳。
良久,朱元璋緩緩開口:“兩位愛卿所言皆有道理,出兵之事,事關重大,不可輕率,不過咱也須讓安南知道,我大明國威不可輕犯去傳太子、圣孫,大九卿與五軍都督府的國公們前來議事。”
所謂“大九卿”,指的是吏、戶、禮、兵、刑、工六部與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九個部門的主官,而既然有“大九卿”,自然也有“小九卿”,也就是太常寺、詹事府、京兆尹、光祿寺、太仆寺、鴻臚寺、國子監、翰林院、尚寶司這九個部門的主官。
如果是正常議事,那么一般都會宣旨大小九卿一共前往,而眼下是商討對外大事,便只有大九卿了。
正好,此時正值歲末,出鎮邊境的國公也都回來述職了,因此五軍都督府這邊陣容也相當強大,魏國公徐達、曹國公李文忠、宋國公馮勝、潁國公傅友德這幾位開國名將都在,可以說是將星璀璨。
半個時辰后,文武高官齊聚,朱標和朱雄英父子二人也被召了過來。
朱元璋站在龍椅前,目光如炬,掃視著眾人:“今日召集諸位,是為了商議安南搜查劫掠我大明使團一事。”
朱元璋先是給事情定了性。
“此事關系到大明國威,絕不能輕易姑息!”
不過,話也沒有說死,事關大明國威不假,但維護國威也有很多種方式,并不一定是動用武力,實際上,動用武力只是最終手段而已。
但戶部尚書楊靖聽到朱元璋的話,心中卻是一緊,他深知皇帝對國威的重視,更明白此事處理不當將給大明帶來的財政壓力。
他深吸一口氣,出列一步,拱手道:“陛下,臣以為出兵安南,除了考慮軍事上的勝負,還需細算經濟賬。”
“我朝雖國力強盛,但連年征戰,北疆初定后財政已是捉襟見肘,還要建造遠洋艦隊更是靡費甚多,若再興兵南下,糧草軍餉、兵器甲胄,無一不是巨大開支.且安南地處偏遠,補給困難,長途運輸必將耗費巨額財力,此番下南洋本就是為了求財,如何財未求來,反而投入到泥潭之中?”
楊靖的話語中透露著深深的憂慮,他的話不是沒道理,但是只對了一半,畢竟,此番下南洋,也有展現大明軍力,震懾藩屬國的目的。
可如今非但沒有震懾,反而被打了臉,自然是事與愿違了。
刑部趙勉也說道:“陛下,《孫子兵法》有云: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合于利而動,不合于利而止。怒可以復喜,慍可以復悅,亡國不可以復存,死者不可以復生。故明主慎之,良將警之,此安國全軍之道也愿陛下三思。”
隨后,大九卿挨個發言,基本上都是建議皇帝不要貿然動兵的,這也沒有太過出人意料,畢竟對于文臣們來說,戰爭是基本上沒有任何好處的,打贏了是武將們的功勞,打輸了他們還得跟著吃掛落,何必呢?
而且如今明初本來就是重武輕文,大九卿被一茬又一茬地頻繁換人,跟根深蒂固的國公們在話語權上本來就無法相比,若是再給武將們來一次滅國之功,文官的話語權就更少了。
朱元璋微微皺眉,文官所言確實是也有道理,他轉向五軍都督府的國公們,問道:“對于出兵安南,你們有何看法?”
其實這件事情,在很多年前,關于小冰河期危機的時候,武臣們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所以這時候重新提及,也算是老調重彈,不用再去組織語言。
魏國公徐達率先出列,他面容沉穩,聲音洪亮:“陛下,臣以為安南此舉實乃挑釁,我大明若不予以嚴懲,國威何在?臣愿領軍出征,必速戰速決,減少開支。”
既然文官們主要反對的點在于動武的支出,那么作為如今大明臣子中地位最高之人,徐達自然也是針對這個點進行了隱約的反擊,并且先擺出了符合朱元璋定調的正當理由。
而且,作為大明的“塞上長城”,作為真正的大明戰神,徐達說這個話,是相當有分量的。
別人說領兵能速戰速決,或許還會有人質疑,但徐達說這個話,那就是真有把握,畢竟徐達作為常勝將軍,這輩子打的敗仗真的不多,也就王保保巔峰發揮的嶺北之戰讓作為中路軍統帥的徐達吃了一次虧,而那次的鍋其實是先鋒官藍玉的,其他的時候,徐達基本上都處于無往而不利的狀態。
曹國公李文忠緊隨其后:“陛下,臣亦贊同出兵。安南雖小,但地理位置重要,若我大明不能在此樹立威嚴,周邊小國如占城國、真臘國乃至麓川等三宣六慰恐將紛紛效仿,到時候南疆事態將會更加嚴峻.至于財政壓力,臣以為可號召百姓認購國債,共度時艱。”
李文忠顯然也對南疆的局勢有所了解,畢竟,在大明開國二十多年的時間里,各地都指揮使司乃至衛所,早就形成了盤根錯節的關系,而北疆的明軍更多地受到徐達、馮勝、藍玉等人的影響,南方則是受傅友德、李文忠的影響更多一些,李文忠有相當數量的老部下,現在都在南方的湖廣、浙江、江西、福建、廣東、廣西、云南、貴州等都指揮使司任職。
所以從內心上來講,李文忠是支持對南方用兵的,畢竟以前大明用兵的主要方向就是北方,哪怕是收復云南,也是為覆滅北元這個大目標服務的。
當然了,內心的傾向是一回事,大是大非是另一回事,不過現在既然武臣的整體立場還是傾向于用兵的,財政的事情在他們看來,總會有解決的辦法按照武人思維就是沒錢就不能打仗了?要是真打不了仗,那歷史上那些動輒幾十年連年交兵的亂世都是怎么來的。
“陛下,臣以為出兵需慎之又慎。”老將宋國公馮勝則表達了不同的意見,“安南北部山區多煙瘴蚊蟲,若陷入持久戰,對我大明不利,且百姓捐輸雖能解一時之急,但長此以往,必將民怨沸騰。”
馮勝雖然老成謀國,但也不是反對出兵,他只是把出兵的代價說的更清楚了一些,畢竟從古至今,南征的最大問題其實不是作戰本身,而是瘴氣、水土不服、有毒蚊蟲.當年秦始皇數十萬大軍歷時五年,死了多少精銳秦軍才終于征服百越地區,可以說是后世都無法忽視的。
而秦始皇征服百越,雖然極大的開拓了中國西南地區的領土,設置了南海、桂林、象郡三郡,隨后趙佗在征服甌駱之后,又建立了交趾郡,但千年之后這片地區卻再次脫離了華夏的統治。
白藤江之戰后,安南國吳朝建立者吳權擊敗了五代十國地方割據政權南漢開始獨立,宋朝沒有收回這片土地,距離如今已經很久了,因此對于安南國內的情況,大明也可以說是知道一些,但是并不徹底。
再加上地理條件惡劣,這種情況下貿然動兵顯然是馮勝所顧忌的,畢竟眼下這是“廟算”環節嘛,多算勝少算,少算勝不算,考慮到的事情越多越好。
“陛下,臣以為可先遣使者前往安南,觀其反應再做決定——若其國王能識時務,交出罪人,賠償損失,則可免去刀兵之災。”國公里面,潁國公傅友德最后發言道。
文武重臣發言完畢后,朱元璋的目光看向了朱標。
“太子怎么看?”
朱標輕吸了一口氣,他明白此刻自己站在了一個重要的決策當口,他掃視了一眼大殿內的文武百官,定了定神開始陳述自己的觀點。
“父皇,兒臣以為,安南此次搜查并劫掠我大明使團,無疑是對我大明國威的嚴重挑釁,然而,出兵之事確實需慎重考慮。”朱標的聲音沉穩有力,他繼續說道,“從財政角度來看,連年征戰已使國庫緊張,若再興兵南下,糧草軍餉、兵器甲胄等開支必然巨大,且安南地處偏遠,補給困難,長途運輸必將耗費巨額財力。”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給眾人思考的時間,接著又補充道:“但國威亦不可輕辱。兒臣贊同諸位大臣的建議,可先遣使者前往安南,嚴正警告其國王,勒令其交出罪人,賠償損失,并明確表達我大明對此事的嚴正立場,若安南國王能識時務,和平解決此事,自然是最好不過,若其冥頑不靈,我們再作打算也不遲。”
朱標的話音剛落,大殿內便響起了一片低低的議論聲,文武重臣們紛紛點頭。
朱元璋微微頷首,對朱標的意見表示了贊賞:“太子之言,甚合咱的意思,出兵之事,確實需慎之又慎。”
隨著朱元璋的話音落下,大殿內的氣氛漸漸緩和下來,重臣們已經準備好接受這個方案了,朱標站在一旁心中也暗自松了一口氣。
然而就在這時,站在朱標身旁的朱雄英卻拱手出列了。
按理說,朱雄英雖然身份尊貴,是親王之尊,但如非皇帝允許,是不能在這種場合參與議政的。
不過,朱雄英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可以預測未來的圣孫,因此重臣們也清楚,既然能參與這場會議,就已經體現出了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這種獨一無二是根本不需要多說什么的。
朱元璋眼見朱雄英打算諫言,并沒有阻止。
他很鼓勵大孫的發言,除了朱雄英本身不會亂說話以外,這種場合對于正常的青年來說肯定是畏懼的,畢竟是在一群年長的重臣面前發言但對于帝國未來的繼承人來講,有的時候不怕說錯話,反而是怕不敢說話,唯唯諾諾。
“孫兒以為,大明需要一個臣服的安南。”
朱雄英已經思考許久,因此這時候毫不猶豫地說道:“若是就事論事,那么自然不是必須要出兵,但如今安南國內局勢動蕩,陳藝宗與胡季犛之間勾心斗角,不過胡季犛已然占據上風,若是大明不能給予干預,安南的王位很快就將被胡季犛所篡奪,等到胡季犛整頓好安南國內局勢,打服南方的占城國,到時候對我大明的南疆,就會構成主要威脅。”
“同時,既然我們要進行下南洋乃至下西洋的海上貿易,離我大明南疆最近,也是距離南洋最近的安南國,就不能成為變數,否則則有肘腋之患,望皇爺爺深思!”
朱雄英的思路,都是基于“下西洋”戰略出發的,打仗確實需要考慮成本,但對于大明而言,開啟大航海時代才是真正能擺脫內卷,走向世界的未來方向,因此,朱雄英才會一力支持水師的造艦,而安南這件事情也是一個道理。
如今安南作為大明艦隊在南洋的第一站,是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的地區,所謂萬事開頭難,只要震懾住了安南國,那么以后,起碼在南洋地區,大明的威名就算是打出來了。
畢竟除了收復云南,大明這么多年都沒有在南疆采取過任何大規模的軍事行動,而無論是人還是國家,都是尊重強權的,如果不展露出大明的武力,就會難免讓這些國家產生誤判.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更何況安南這個地區,無論什么時候都會有種自大的錯覺,所以軍事行動是必須的。
“大孫認為,胡季犛以后會成為大明的威脅?”朱元璋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凌厲。
“不錯!”
朱雄英點了點頭,而他的預測,顯然是可以成為決策的依據的,既然以后胡季犛篡奪安南王位后,會對大明不利,那么眼下先下手為強,顯然就很有必要了。
實際上也確實如此,如果大明放任安南不管,那么這樣繼續下去,胡季犛篡位以后,是一定會與大明產生更多的邊境摩擦的,因為只要安南國想要成為區域性強國,那么雙方的根本利益就是沖突的,或者說強權就這么多,容不得別人崛起。
而且,如果如朱雄英所言,把目光放的更長遠一點,從整個“下西洋”的大戰略出發,安南國也確實不能視而不見。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是趙大都知道的道理,難道老朱不知道?
朱元璋坐在龍椅上,目光深邃,心中卻在權衡利弊,思索著最佳的對策。
“接著說下去。”
大臣們都在注視著朱雄英,他繼續說道:“如果要出兵安南,面臨主要的困難就是地形復雜、瘴氣蚊蟲以及后勤補給不便,而如果詳細分析,地形復雜的問題主要是在富良江(即紅河)以北與大明接壤的茫茫森林,但不論是云南方向,還是廣西的雞鳴關(即鎮南關),都是有路可走的,大軍出動并不需要翻山越嶺,而攻城拔寨,如今我軍火炮先進,再配合炸藥,攻堅力量可以說已經極大增強了;瘴氣蚊蟲則可通過陰陽炁海輸送的相關解藥來抵御;后勤補給不便,也可以通過海路運輸來解決,海路運輸的成本遠遠低于陸路運輸,只要海運到到廣西,然后再向前補給即可,兵站和補給站沿途設立,補給問題不是不能克服。”
“即便如此,出兵安南,對于大明來講又有什么益處呢?”
文官們的顧慮還是很多,其實朱雄英雖然把他們顧慮的點,都給一一解釋了,但文官們需要的并不是解釋,也不是被說服,而是壓根就不想出兵.出兵是要花錢的,也是會增加武臣的話語權的。
所以,如果光是提出解決困難的對策,而沒有足夠有說服力的理由,文官們依舊會持有反對態度,或許朱元璋可以無視文官的反對,但這種大事,如果內部不能思想統一,那肯定是不利的。
而且朱雄英今日的發言,雖然得到了武臣們的進一步認可,但對于文官們來說,他們也通過此事,更加清楚了朱雄英的立場,可以說是有利有弊吧。
不過朱雄英這時候還沒有細細思考自己發言所帶來的后果,而是繼續說道:“益處自然是有的,第一個就是收復交趾故地,延續漢唐雄風,這片土地地力肥沃,作物可以一年三熟,完全能夠作為未來大明人口不堪重負后的移民區,可以提前布局,以緩解人地矛盾;第二個就是徹底解除安南的威脅,如果沒有邊境崇山峻嶺的阻隔,而是把邊境線推到富良江一線,那么大明將擁有隨時直插安南腹地的能力,讓安南在未來數百年內,再無威脅大明的可能。”
這個道理,顯而易見,拿淮河和長江做例子就懂了,華夏自古有云“守江必守淮”,對于安南國來講,富良江就是他們的“長江”,而北部的崇山峻嶺,則是“淮河”,如果敵人直接把國境線推到了富良江,那結果是顯而易見的從古至今沒聽說過單靠守長江能不滅亡的王朝,長江是天險不假,可若是與敵人共有,那就不算什么天險了。
“換言之,大明并不需要真的將安南滅國,只需要瓦解胡季犛的勢力,將邊境線盡量向南推到富良江一線即可,畢竟蒙古人一百年前已經證明過了,如果越過富良江沿岸平原,繼續向南推進,那么需要付出的代價,是不斷成倍增加的。”
嗯,“會說話的樹”確實是所有來到這片土地的帝國的噩夢。
朱雄英的話音剛落,大殿內便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一些武臣眼中閃爍著贊同的神情,而文臣們則眉頭緊鎖,似乎在權衡利弊。
魏國公徐達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向朱雄英投去贊賞的目光,朗聲道:“圣孫所言極是!收復交趾故地,不僅可延續漢唐雄風,更能為大明開疆拓土,增加回旋余地,此舉利國利民,老臣全力支持!”
曹國公李文忠也附和道:“不錯,圣孫所言極有遠見,若能將邊境線推至富良江一線,我大明南疆將再無后顧之憂,此舉實為明智之舉。”
這兩位重臣都是跟朱雄英有交集,而且對朱雄英頗為欣賞的,再加上他們也力主出兵,因此這時候也毫無保留地表達了他們對于朱雄英的支持。
然而,戶部尚書楊靖卻面帶憂色,他出列一步,拱手道:“陛下,圣孫所言雖有道理,但出兵安南所需耗費之財力物力巨大,恐將對我大明財政造成不小壓力,還請陛下三思。”
刑部趙勉也補充道:“陛下,出兵安南之事,不僅涉及財政問題,更關乎國家安危,臣以為還是應先派遣使者前往安南,觀其反應再做定奪,若安南國王能識時務,和平解決此事,自是上策。”
一時間,大殿內再次陷入議論之中。
朱元璋端坐在龍椅上,目光在文武重臣之間游移,心中權衡著各種利弊,畢竟出兵安南不僅關乎大明國威,更牽涉到國家的長遠利益。
不過,朱雄英這種“有限度出兵”的解決方案,顯然是更符合朱元璋心意的。
當然了.在絕大多數的時候,戰爭絕對不是發起方能夠決定最終走向的,畢竟你說打到富良江就不打了,安南如果不屈服的話,是不會同意的,而且如果不把安南打疼了,對方也絕對不會割讓這么一大塊領土出來,畢竟富良江沿岸平原,可都是上好的良田。
而且還有一重考慮,那就是這樣會增加大明在南疆的駐軍以及花費的成本。
不過這倒還好,畢竟在廣西也得駐扎這么多軍隊,而土司叛亂的問題,就更是都一樣了。
良久,朱元璋緩緩開口,聲音沉穩有力:“諸位愛卿所言皆有道理,出兵安南之事,確實需慎之又慎,但咱也須讓安南知道,我大明國威不可輕犯。”
“給廣東布政使司發報,令其嘗試轉達給南洋艦隊,若是聯系不上,再派船只前去安南外海尋找傳旨安南國王,令其獻上領軍諸將頭顱,將此事追查到底,查出幕后之人解交大明,否則大軍壓境,安南上下玉石俱焚!”
此言一出,大殿內一片默然。
出征安南,這可不是小事,需要慎重考慮,但皇帝心意已決,此事關系到大明的國威,也確實不容有失。
只要安南能把大明的面子給了,那自然里子也就保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