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房間,邱途跟在翠蘭身后。
他步子不疾不徐,氣度沉穩。走廊兩側燈光搖曳,投射出他修長的影子,宛如一幅流動的畫卷。
很快,兩人來到了一間裝飾典雅的書房門口。
書房門口,一位戴著金邊眼鏡,氣質儒雅的中年男子正等在那里,他身穿一件裁剪合體的中山裝,臉上掛著虛偽的假笑,宛如一只笑面狐。
邱途認識他,他是新界市探查署政治部主任,閻嗔的左膀右臂,第一智囊:賈樞。
別看他斯文有禮,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但只有真正接觸過他的人才知道他的手段多么殘忍,血腥。
政治部能成為整個新界市都聞之色變的部門,和他有很大的關系。
每天午夜從政治部里抬出的血肉模糊的尸體至少有一多半出自這個笑面狐之手。
他就宛如探查署龐大體量投下的一道暗影,無聲無息地滲透到城市的每個角落,既深不可測,又無處不在...
所以見到賈樞,邱途頓時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連忙站定,朝著賈樞敬了個禮,“長官!”
賈樞像是專門在等邱途,見到邱途,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笑著問道,“邱途?”
待看到邱途點頭以后,他的笑容更盛,“署長在等你。請。”
說完,他轉身打開了書房的大門,朝著邱途伸手示意了一下。
書房里光線昏暗,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邱途總感覺那洞開的房門像是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但他今天本來就已經做好虎穴里走一圈的準備,所以他不動聲色的深吸一口氣,邁步走了進去....
.....
閻嗔的書房很大,但光線很暗,寬大的窗戶掛著兩層厚厚的窗簾,把外面的光線遮擋的嚴嚴實實,留下大片陰影。
整個書房只有臺燈一處光源,而且光線被調得很暗,只能照到寬大紅木書桌上巴掌大的一塊地方,而閻嗔就坐在那張書桌后的陰影里,隱約只能看到輪廓...
“署長好!”
見到這個新界市的霸主,邱途連忙挺直腰桿,恭敬的敬了個禮。
但.....并沒有任何回應。
邱途保持著敬禮的姿勢,試著去尋找閻嗔的表情,但因為屋子太暗,他什么都看不清。
他只是感覺到閻嗔好像一直在觀察他,那目光陰測測的,讓人頭皮發麻,不寒而栗...
就這樣過了十幾秒,陰影里才傳來了沉悶的一聲“嗯”,“免禮吧。”
邱途輕舒一口氣,把手放下,然后眼睛的余光觀察著書房的情況。
書房里不只有閻嗔一個人,除了剛剛引邱途進來,現在站在閻嗔身旁的賈樞之外,還有站在自己不遠處的方明。
看到方明,邱途心中微動,大致有了猜測:看來自己下午的布置應該是起作用了。
果然,伴隨著他這個想法,站在閻嗔身旁的賈樞緩緩開口了。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邱途,夸獎道,“聽說...邱探員槍法很好?”
邱途聞言,一臉認真的說道,“回長官,屬下槍法稀疏平常!”
“哦?是嗎?”賈樞一臉夸張的驚訝,“但我好像聽到的并不是這樣。”
他目光掃過站在一旁的方明,似笑非笑的說道,“你可知道只是短短幾個小時。行政處出了個神槍手,六槍擊退聯陣的事就傳遍了整個探查署。”
“甚至連市政廳的一些工作人員都有耳聞。”
“我來這兒的路上至少接到了三個通訊,都是關于你的。”
邱途并沒有直接回答賈樞的問題,他看向閻嗔,然后誠懇的說道,“署長,當年您親自把我選進探查署,對我的能力是了解的。”
“我這人開開車、辦辦事還行。但槍法是真的不行。”
陰影中的閻嗔端坐在椅子上,一雙虎目深沉的注視著邱途,一言不發。
賈樞扶了扶鼻梁上的金框眼鏡,笑著說道,“邱探員,那你的意思是...這件事是假的?”
邱途搖頭,“不,不是假的。但另有隱情。”
說著,他看了身旁的方明一眼,認真的說道,“當時方探員在現場。聯陣的難纏,他也見到了。”
“特勤部滿火力進攻了一分多鐘,沒有傷到任何一個聯陣的成員。”
聽到邱途的話,方明臉上頓時有點難看。但在閻嗔面前,他不敢有任何隱瞞,只能微微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是。”
說完,他還主動認錯道,“是我們平時訓練不夠,加上沒經歷過實戰,亂了陣腳。”
“但署長,相信我,只要......”
他話剛說到一半卻被邱途給出言打斷,“方探員不要妄自菲薄。”
方明皺眉看向邱途,不明白邱途到底想說什么。
邱途卻是連看都沒看他,直接看著閻嗔說道,“署長,特勤部的探員們其實能力很強,只是,聯陣今天是故意在躲避他們的攻擊。”
聽到邱途的話,賈樞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邱探員說笑了,戰斗時不‘故意’躲避敵人的攻擊,難道還要‘故意’被敵人擊中嗎?”
說完,賈樞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下頓住,雙眼瞇著看向邱途。
而此時的邱途臉上也終于露出了進屋后第一個笑容。他點頭道,“長官明鑒!我的那幾槍就是他們故意讓我擊中的!”
可能因為邱途所說的話太過于天方夜譚,書房一時間都安靜了....
片刻,方明看向邱途,一臉茫然的說道,“邱途,你在說什么?故意讓你擊中?”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一直惜字如金的閻嗔就突然開口道,“方明,出去。”
方明一臉驚訝的看向陰影中的閻嗔,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要被趕出去。
但閻嗔并沒有做出任何解釋,只是深沉的看著他。
沉重的壓力一波波的席卷而來,讓方明額角都微微冒汗。
片刻,他低下了自己的腦袋,“是!署長!”
說完,他敬了個禮,快步走出了書房。
伴隨著書房大門關閉,閻嗔緩緩坐直了身子,一對虎目陰鷙的看著邱途,“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邱途應了一聲,然后緩緩說道,“署長,這件事說來話長,要從咱們掛斷通訊開始講起。”
他道,“掛斷了您的通訊以后,我回到舒曼小姐身邊,主動說了您和我通訊的事情。”
“她嚇了一跳,然后問我怎么處理的。”
“我告訴她,我找了個理由把您搪塞了過去,不會引起您的懷疑,并再次向她表達了愛慕之情。”
“可能她覺得這是我在交投名狀,所以也終于不再演戲,而是隱晦的告訴我,她的身份不一般。只要我忠心的跟著她,她就可以保證我的榮華富貴。”
“而為了向我證明她的能量,她說還會為我送上一份見面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