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閻嗔的分析,賈樞眼神微微閃爍,靜靜的沉思。
片刻,他詢問道,“署長。您有懷疑的人選嗎?”
閻嗔沒直接回答,而是低沉的反問了一個問題,“邱途回探查署了?”
賈樞“嗯”了一聲,然后主動匯報道,“我給他打電話之后,不到15分鐘,他就來到了署里。”
“在路上,他接了六個電話。其中有五個都是秦四爺打來的。”
閻嗔“哦?”了一聲,明顯感興趣起來,“他怎么解釋的?”
賈樞笑著說道,“他解釋的非常完美。”
“說秦四爺給他打電話是為了罵他。罵他出賣了秦四爺。”
“他被罵的受不了,所以掛斷了電話,而秦四爺繼續打,繼續罵他。”
“最后他受不了,與秦四爺對罵,這才讓秦四爺不再騷擾他。”
“幾個電話的前因后果解釋的清清楚楚,非常合理。”
閻嗔聞言,難得笑了笑。他笑起來像是夜梟,“嗬嗬嗬”的讓人頭皮發麻。
笑過后,他問道,“你信嗎?”
賈樞此時也笑的嘴角都快飛上天了,“我信他個鬼。”
“這世界上怎么會會那么多巧合?而且還都被被他遇到?”
閻嗔“嗯”了一聲,慢慢收斂起了情緒。然后他低沉的吩咐道,“那就按照這個方向查吧。”
“看看咱們的這位小朋友到底準備做什么,竟然鬧這么大....”
“是!”賈樞恭敬的應道....
掛斷了電話,賈樞又在辦公室靜坐了一會,待梳理完所有的信息以后,他拿起桌上的座機,撥了個號碼。
片刻,通訊接通,賈樞笑著吩咐了一句,“該咱們了。”
說完,他掛斷電話,起身披了件大衣,然后離開辦公室,向著樓下走去....
走在黑洞洞的走廊中,不知為何,賈樞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半個小時前的場景。
當時,閻嗔告知他秦家著火、秦四爺潛逃了。
他當時的想法是想讓政治部第一時間入場,著手調查這件事。
畢竟這么重大的事情,每耽擱一分鐘,幕后黑手就有可能毀滅更多的線索和證據。
但是,閻嗔卻堅持要讓秦衡先回歸秦家,并在主動向探查署請求支援之后,再介入。
他的原因主要有三。
一是秦衡畢竟剛剛向他靠攏,要給秦衡和秦家留足面子;
二是白得東西沒人會珍惜,只有辛苦求來的東西才會珍惜。
三是新界市初建,各個勢力都是寫草臺班子,做事糙的狠。就算給他們一些時間處理痕跡,以政治部的手段也能查清楚。
兩人的角度都沒錯,一個是處于破案角度,一個是處于政治角度。
所以最終賈樞還是聽從了閻嗔的安排。
但是當現在準備開始查案的時候。不知為何,賈樞總感覺因為耽擱了這半個多小時,整件事好像發生一些不一樣的變化....
但,只是短短半個小時,又能發生什么呢?
自己甚至連頭號嫌疑人邱途都給限制在了署里啊....
這么想著,賈樞鏡片后的眼神閃過一抹深思。
片刻,他拿出通訊器,打了個電話。
“你這次行動先不用參加了,去監控室幫我盯著邱途。”
片刻,電話那邊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是。處長。”
做完這一切,賈樞臉上重新掛上了他標志性的假笑,然后下了樓梯,邁步走出了探查署大樓。
此時,探查署大樓門口已經停了一輛t型車,幾個一看就經驗豐富的中年男人早已經等在了那里。
他們都是跟隨著賈樞、閻嗔從庇護所下來的資深探員,到新界市原地提拔成了各科室的科長、副科長。
這就是閻嗔辦這個案子的底氣。
而今天,因為這場意外的大火,他們被緊急召集到一起,再次合作起來....
而與此同時,在賈樞一行人出發辦案的時候。
審訊科辦公室。
邱途也審視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幾位探員。
審訊科是政治部的一個大部門,內設審訊組、勤務組、心理分析組、法醫藥劑組、記錄與檔案組等多個工作小組。
和政治部其他部門類似,這些小組雖然各自成建制,但是當遭遇案件的時候,會從每個組抽人組成專案組。
像今晚在場的三男兩女就是這次間諜案專案組的成員。
宋晴,也就是剛剛開黃腔的那個小姑娘。女,三級探員,是記錄與檔案組的記錄員。
王喜,男,二級探員,剛才說話的那個青年,是法醫藥劑組的藥劑師。
另外兩個沉默寡言、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是勤務組的三級探員。負責審訊期間,探員們的安全和協助審訊等工作。
至于最后那名身姿妖嬈的少婦,當然就是剛才“桃瑟新聞”的女主角柳浮萍。
她三十歲出頭,喪偶,沒孩子。笑起來的時候,總喜歡用側臉看人,一雙含情脈脈桃花眼有點微微上挑,顧盼之間皆是風情。
這樣的女人天然是辦公室桃瑟新聞的來源。
目光在這位美少婦身上掃了一眼,邱途笑著說了句,“柳姐晚上怎么比下午還漂亮啊。”
聽到邱途的調侃,柳浮萍一雙桃花眼都勾起來了,眼波流轉間朝邱途拋了個白眼,看起來反而更有味道。
而少女宋晴和藥劑師王喜聞言對視了一眼,明顯也松了口氣,跟著笑了起來。屋內緊張的氣氛頓解....
一句話拉近了和幾位下屬的距離。邱途也就開始談起了正事。
他把手中的資料拍到桌上,然后開口詢問道,“今晚的任務是突擊審訊一位武裝的女間諜。”
說完,邱途點了少女宋晴的名,“記錄員先向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女間諜的情況。”
“是,科長!”宋晴聞言,往前一步,然后開口向眾人介紹道,“這位女間諜本名尹彩梅,是新界商會田副會長的秘書兼情婦。”
“按照田副會長的回憶。他是在去年的3月份,也就是新界市成立沒多久遇到的尹彩梅。”
“當時田副會長私下去下坊街的黑市考察藥劑生意。結果,半路遇到了尹彩梅。”
“據田副會長說,尹彩梅當時穿著一件綠色軍大衣,身上臟兮兮的,蹲在一個小巷子里,像一個乞丐。”
“而在見到田副會長以后,她猛地從角落里竄了出來,把軍大衣向兩邊掀開,詢問田副會長需不需要通訊器,都是來自庇護所的好東西。”
“田副會長本來就是做通訊器生意的,聽到她那么說,頓時有點好奇,于是也就細細的檢查起了她身上綁滿的通訊器。”
宋晴說到這,辦公室里響起了壓抑的笑聲。
宋晴被打斷,一臉委屈的看向邱途。
邱途面帶笑容的說道,“沒事,繼續。”
宋晴白了其他人一眼以后,繼續說道,“田副會長說,他檢查了一會以后,就確認這些東西都是假的。”
“但因為難得遇到了‘同行’,所以也就多問了一句,‘你這東西是真的嗎?’”
“結果誰知道尹彩梅直接掏出了一張庇護所的通緝令,證明她確實偷了庇護所的通訊器。嗯當然這張通緝令也是假的。”
“可能覺得眼前的女孩很有意思。田副會長對尹彩梅動了心思。所以向尹彩梅伸出了橄欖枝。”
“他說自己就是做通訊業務的,現在需要幫手,問她愿不愿意來幫自己。”
“一開始,尹彩梅還有點驚疑。懷疑是不是遇到了真的‘同行’。”
“但當看到田副會長的豪車以后,她相信了田副會長。”
“就這樣,尹彩梅進入了田副會長的公司,給田副會長當秘書。再之后,兩人關系越來越親密,一直到去年年底,尹彩梅順理成章的成為了田副會長的情婦。”
“但是,自從尹彩梅加入田副會長的通訊公司以后,怪事發生了:新界市的一些物資運輸公司,在離開新界市以后就總會遭遇武裝的搶劫。”
“頻率比其他城市同類型的公司高出了三倍不止。很快,這些公司就全都面臨了巨額虧損。”
“直到兩個月前,調查科在調查一起案件時,無意中發現該案嫌疑人的通訊器里藏有不明型號的竊聽芯片。”
“之后調查科順藤摸瓜,發現了更多遭到竊聽的商人與官員。”
“通過這些線索,調查科把嫌疑人鎖定在了田副會長的公司當中。最后,抓出了尹彩梅這個組織的間諜。”
說到這,宋晴頓了頓,她環視了一下其他幾名探員,又道,“另外,需要補充的是,田副會長身份特殊。”
“因為他在新界市建立期間提供過巨大幫助,且對整個新界市的商業環境有著巨大的影響力,所以庇護所在去年12月授予其‘三級和平勛章’。”
“所以,他不僅可以列席市政委員會,參政議政,而且還有三級豁免權:除非閻嗔署長書面授權并上報庇護所,要不然我們政治部無法對其發起調查。”
“再加上他與市政委員會的各位委員,各司司長交往甚密,且我們信息調查處跟他也有合作。所以我們在審理這個案子的時候要慎重。”
說到這,宋晴朝著邱途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匯報結束。
邱途聽完,其實感覺這個案子挺有意思。不過....就算再有意思,也和他沒多少關系。
他對自己今晚的定位很清晰:他并不是真的來審訊、查案的。
他,或者說賈樞對他今晚的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待在探查署,哪里都不準去!
所以,他只要完成待在探查署就可以了,至于能不能把案子查出來,無所謂。
當然...表面的工作還是要做的。
這么想著,他環視了一下整個辦公室,然后說道,“宋晴剛才說的案件資料,相信大家都聽明白了。”
“這個案子不是個小案子,很可能牽扯到一位獲得過“和平勛章”的大人物。所以大家都打起精神,千萬不要馬虎。”
說完,他拍了拍手,說道,“行了,現在開始提人,準備審訊!”
“是!”在場的幾名探員齊刷刷的應道...
因為都是審訊科的老探員了,知道接下來的審訊流程。所以都不用邱途吩咐,他們就按部就班的開始了行動。
宋晴和兩名勤務組的探員帶著授權文件去押解犯人,柳浮萍和王喜則是跟著邱途一起去審訊室,開始提前布置。
因為心態平和,所以邱途表現的也很自然、輕松。
到了審訊室,他就那么看著王喜和柳浮萍擺弄設備。甚至還有閑情掃幾眼柳浮萍那蜜桃般的屁股。
可能覺察到了邱途那不老實的目光,美少婦柳浮萍在拿取刑具的時候,還不忘回頭嬌嗔著送邱途個白眼。
只是可能因為正是熟透了的年紀,她的白眼沒有半分威懾力,甚至給她更增添了萬種風情。
所以邱途臉上的笑意也變得更濃了許多。
而就在和美少婦屬下眉目傳情的時候,突然,“嗡嗡嗡....”邱途左邊口袋里的通訊器輕輕震動了起來。
感受到左邊褲子口袋的震動,邱途一怔,然后不再那么吊兒郎當,而是恢復了警惕與冷靜。
因為...左邊是阿泰的通訊器。
他先不動聲色的把手插進口袋,掛斷了通訊。
然后他又看了看正在那準備藥劑、刑具的王喜、柳浮萍。
兩人明顯沒有聽到通訊器的震動,還在那搬著東西。
見狀,邱途自然的拿起通訊器,看了一眼,掛斷的通訊顯示的是....林左的號碼。
邱途心中微動,腦海中默默計算了下時間。
如果沒算錯的話,現在安保處應該已經把今晚所有的痕跡都清除干凈了。
而林左也應該已經接到了秦四爺,并對他進行了簡單的詢問。
那么,林左現在打電話過來,只可能一個目的,那就是:發現被自己騙了,秦四爺手里根本就沒有閻嗔與聯陣勾結的證據
這么想著,邱途心中有了定計。
‘嗯,看來,今晚自己最后一步棋也到了收尾的時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