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需要硬來,蒙面人已經離地了,到了空中,無處借力,也就難以靈巧躲避了。
對面帶微微笑意的李紅酒來說,將蒙面人逼到空中后,事情就已經結束了。
身在龍卷風中的二人,一個身不由己地隨風飄,一個則自由自在地輕松御風兜圈,想快就快,想慢就慢。
速度由心把控的李紅酒很快就兜圈追上了師春,又是一劍脫手而出,他倒要看蒙面人那身在風中的笨拙動作該怎么躲。
一旦躲不掉,這借勢一擊的威力,他相信人仙境界以下無人能接得住,就算不廢掉也要重傷。
這一路追擊下來,他基本上已經可以肯定了,應該不是哪位長老,真要是哪位長老的話,不可能被追殺的這么狼狽。
真是師春嗎?高武上成修為,就能正面連殺大成境界的,這越境之殺,對他來說,比神火更有趣。
事實似乎如他所料,之所以‘似乎’,只因現實又有些偏頗。
飛劍那看似不可能避開的一擊,蒙面人笨拙不穩的身形竟以荒誕的頓挫姿態給堪堪避開了,雖然顯得手忙腳亂。
師春其實能更利落地避開,但還是那句話,裝慫,麻痹對方。
他避開這一劍之后,李紅酒果然從附近乘風兜圈而過,他假意手忙腳亂的動作去麻痹對方,一掌推出了那定身物質,去攔截李紅酒。
事實同樣證明,明著打不贏,搞暗的還是有效果的。
那定身物質順利撞在了李紅酒的身上,而李紅酒也不能免俗,畢竟還是個大活人,很快便感受到了動作的遲滯,立馬意識到自己著道了。
也意識到了那蒙面人實際上并沒有那么慌亂,完全是慌亂給他看的。
只此一回,他便感覺到這了蒙面人的陰險狡詐。
同時也差點驚出一身冷汗來,不是被師春嚇的,而是被自己嚇的,因為自己的一時不能動彈,自己借風順勢召回的那一劍,差點插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幾乎是擦著他胳膊旁劃過的。
與此同時,他法隨意動,醞釀之勢借體之能,由內至外而發,周身突然閃過一些動亂情況下不易察覺的細密電弧,瞬間破了這定身之術。
還是那句話,他之前觀戰時,就看到了那將東西定住的術法,之前便劈指借風感悟過,若無絲毫把握,哪敢輕易與這蒙面人近戰。
看到李紅酒的瀟灑身形亂了陣勢,且僵住了,師春立馬知道對方著了自己的暗算,頓大喜,本想提刀沖上去砍死對方,然目中突閃過一絲警覺的疑慮。
他之前逼不得已在眾目睽睽之下施展了定身術,對方明明看到了,還敢與自己正面交鋒,難道就不怕嗎?
念頭一轉,剛想穩住的身形,又繼續浮浮沉沉了,采取了安全第一的行為,又掏出了絞仙綾,直接甩手射出,欲以法寶將其絞殺。
其實在這龍卷風內,一切應力皆在李紅酒的操控和感應之中,他就算不回頭看,也知道蒙面人又用了絞仙綾,都被打出經驗來了,身形驟然一動,甩袖間就滑向了更高處,堪堪躲過了絞仙綾的張網一擊。
心里其實也有些罵娘的沖動,他本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也假裝被定住了,讓蒙面人過來著個道,誰知對方壓根就不按正常人的來,明知道他被定住了,都不敢上前來動手,竟直接扔法寶砸他。
對一個被定住的人使法寶,是不是謹慎的有點過分了?
這哪像是之前那個敢在各派面前跳出來耀武揚威的家伙,要不是他一直盯著,差點以為是不是換人了。
師春一看那家伙突然又活蹦亂跳地躲過了他的法寶攻擊,立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里也同樣在罵娘,看似笑嘻嘻無害的東西,敢情是個笑面虎,太陰險了,還好老子被人坑過無數次,已經被坑滿了,容不下你這橫著的一回。
更多是心驚肉跳,五品法寶干不掉,定身術也定不住,自己這是遇上了個什么怪物。
龍卷風中的飛劍兜圈射來,李紅酒抬手一抓,揮劍又至師春前方,甩手又是一劍。
然后師春又是很驚慌失措的樣子,堪堪躲過了一擊。
也就在李紅酒不慌不忙地從他不遠處輕松飄過之際,趁其不備,趁其人與劍分離了,短促間無武器防身,師春又第二次發作突襲,突然橫向破風疾馳,那真是于虛空中如履平地一般,破風狂襲,橫刺里殺出。
這可不是什么東西直來直往的襲擊,這是大活人突然沖到了身前的襲擊,是能跟著李紅酒躲避的身形變換招數的襲擊,嚯嚯刀光照著李紅酒的身形狂斬。
別看李紅酒能在風里來去自如,這所謂的‘來去自如’其實講究的都是一個順勢而為,他也不能逆勢而為,故而其實躲避的幅度是有一定朝向角度的。
而師春正是觀察到了這一點,也觀察到了笑面虎總有那么一下失去武器防身的時候,觀察到了這兩相結合的破綻,才果斷抓住了機會偷襲,可謂狠穩準。
不時微微閃爍的電光,剛好將這一幕照的清清楚楚,仰頭觀戰的衍寶宗弟子們亦驚,不明白蒙面人在強大旋風中橫向移動爆發的原因何在。
躲在暗處的許、尤二人也隱約看到了。
那一刀也確實是殺了李紅酒一個心驚肉跳,他確實是毫無防備,因師春殺出的違背常理,空中無處借力,尤其是這般強風中,人仙境界的怕也沒這么利落吧,這廝怎么沖過來的?
此時此刻,他之前觀戰時感覺看不太順的個別‘疙瘩點’,蒙面人與忘情谷一干交手時似有的空中借力行為,這一刻終于得到了驗證,確實有!
最要命的是,蒙面人這次選擇出手的角度很刁鉆,稍稍落后他一點,使的是順風招,他招架就要逆風發招,他一時間也沒空摸向腰間乾坤袋再施法拎把武器出來招架。
人家這是把他給各種算死了,要在他的領域里一招把他給干死。
這次他真的被殺的只有躲避的份,可以說是將他能順勢而為的速度發揮到了極致。
也是一種順勢與逆勢之間的交錯運用變化,袖袍突然通風膨脹了一下,不但沒有順勢飄離,反而有逆風而上、迎著刀鋒撞去的感覺,差點把師春都給搞愣住了,不想活了故意找死不成?
然后李紅酒在風中的身影驟然以更快的速度彈射了出去,瞬間在刀芒下脫身的驚險可謂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真正是驚險至極。
砰,外有一聲炸響,帶出紛飛的布片。
刀鋒還是砍到了李紅酒的袖子,發出了爆炸動靜。
也驚的李紅酒側目看向了自己已經赤條條暴露的胳膊,繼而持臂一抬,抓住從風中歸來的劍,扭頭看向了蒙面人。
此時的蒙面人哪還有一絲身形紊亂的樣子,已經是提刀在風中狂奔追來,明白無誤的告訴他,老子之前就是裝的!
一群仰望的衍寶宗弟子驚了,師叔好像吃了虧的樣子,衣袖都破了,胳膊沒事吧?
他們委實難以想象,以師叔的能耐,對上這蒙面人居然會吃虧。
許、尤二人也驚住了,深深感覺到了上面對這次的奪魁果然不是一般的重視。
看著提刀奔襲而來的師春,深深凝望的李紅酒漸露笑意,赤膊舉劍指天,然后整個人迅速繞著旋轉的旋風螺旋而上,速度之快,是師春追不上的。
人到半空的李紅酒,指天的劍突然一劈,天空中紛卷的云氣立馬從四面八方云集而來,繼而倒灌而下,灌入了旋風中。
衍寶宗弟子和許、尤二人頓時看不清了旋風中的情形。
前者大喜,看不清了東西,看那蒙面人還怎么和小師叔打。
許、尤二則大驚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關鍵是沖去幫忙也幫不上,沒有云霧迷眼都不是李紅酒的對手,如今沖進去更是送死。
然最吃驚的還是李紅酒,他又一劍射殺師春不成,反見師春再次提刀朝他奔襲而來,頓意識到了自己引入的迷霧根本遮不了對方的法眼。
他一劍又一劍的射殺,師春都能避開,避之不及的時候會提刀護體側擋一下。
只要不是正面迎接那恐怖一擊,師春刀上魔功護佑的爆炸之力也足以幫他卸去大部分攻擊力道,所以完全是和李紅酒打了個有來有往。
然卻也奈何不了李紅酒,沒人家在風里的速度快,自己看似一直在提刀追殺人家,實際上一直處在被動挨打的局面。
這怎么行,人家耗得起,他耗不起,一旦各派人馬被動靜引來了,那就麻煩了。
于是沒辦法也要想辦法,云霧旋風中疾馳的他,竟翻手抄出了一面銅鏡,正是之前從忘情谷手中搞來的‘三尸鏡’。
他是不知道怎么用,但他可以現場揣摩,趁著對方一時間也難以奈何他的空隙,趕緊試試看。
不多時,瞎鼓搗之下,銅鏡竟真的射出了一道烏光。
衍寶宗弟子和許、尤二人都看到了那從云霧旋風中亂晃出來的烏光,看著眼熟,難道…皆面露驚疑。
師春也不知自己用的對不對,或有沒有用,首先確定了這是件不含器靈的法寶,施展起來要消耗他的法力,不管了,反正發光了,管他三七二一,右眼異能的目光一抬,鎖定了李紅酒的位置,立馬將鏡光照向了李紅酒。
他希望亂用之下能直接照死李紅酒才好。
他不知道李紅酒被照中的感覺,而突然被烏光籠罩的李紅酒卻有些懵了,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感覺陷入了無盡黑暗中。
什么都聽不到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立馬意識到了不對,雖不知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但已經猜到了是師春搞的鬼。
未知才是最危險的,他哪還敢有絲毫猶豫,立馬全速升空,不給對手絲毫接近自己的機會。
他速度再快,也快不出師春手中光的籠罩。
全速之下未能脫困的李紅酒,舉劍向天,天空之上頓時電蛇翻滾。
躥空的他,劍鋒一觸及上空電光,便引的萬千電蛇匯集而來。
他劍鋒下指,頓如同從高空拉下了一張精光閃爍的電網。
左手并二連指拍在劍身,赤膊右手握劍如拉弓而起,無數電蛇頓匯集成了一支寬達丈余的巨劍形態。
強大威能似能破開一切迷障,蕩滌一切宵小,瞬間照亮了那無盡黑暗,也照出了下方拿個鏡子發懵傻眼的師春,眼里有發自靈魂的震驚,配合那蒙面大盜模樣,他就像是一個滑稽的小丑。
那種光明太強大了,無論是仰望的衍寶宗弟子,還是許、尤二人,皆被這無比震撼一幕給驚呆了,天亮了一般,連遠處的人亦回頭看來。
“修我雷劍,以震乾坤!”
李紅酒的一聲清冷怒喝嗡嗡回蕩的同時,空中巨劍亦從電網中破網而出般,真正的雷霆之勢而下,直直轟殺向師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