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令既出,各派聞聲而動。
師春回頭,恰好見童明山看來,當即拍了拍他胳膊,“到你出手的時候了,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專注這場比試!”
童明山聽出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的味道,之前在神火域,冒著各種風險、想盡辦法的幫他搞來各種神火,他幾乎是坐享到現在,現在也確實到了他為大家出力的時候了,否則真枉大家喊他那么久的‘宗主’名頭。
他當然也知道大當家想要什么,簡單直接,就是要好處,要大好處,要奪魁的獎勵!
“宗主,專注比試!”褚競堂也喊了聲。
“宗主,放開手腳跟他們一較高下!”
“對,我們明山宗是嶄新的沒錯,但也不是吃素的!”
面對一伙同伴們的鼓勵,童明山忽視掉了百煉宗那邊投來的關注目光,轉身面對大家用力點了點頭,然后毅然轉身登場。
吳斤兩立馬又振臂高呼一聲,“宗主一出,誰與爭鋒?”
這話是朝左右自己人喊的。
一伙人愣一下,褚競堂忙振臂配合道:“宗主一出,無以爭鋒!”
于是其他人立馬跟著振臂高喊,“宗主一出,無以爭鋒!”
先是喊得亂七八糟的,喊了三四遍后,才喊成了齊聲。
他們都很興奮,又都知道童明山剛才承受了百煉宗的壓力,所以紛紛為童明山鼓勁打氣,希望能掃除其心頭的陰霾。
只是這吶喊在旁人聽來有些刺耳,惹來附近齊刷刷一片的目光投來,如同看一群二了吧唧的傻子。
大家真不知這群二貨哪來的信心敢當眾喊出如此豪言壯語的,就本屆神火盟約的現實情況,也敢喊出誰與爭鋒來?
往屆的話,四朵興許還真有可能,然本屆可謂英杰輩出,盛況空前吶,四朵確實沒戲。
“我說,你們別喊了,小心喊得越響,回頭臉上越難看。”
后方,不知哪個門派的長老好心好意提醒了一句。
換來了明山宗一個個的回頭望,關鍵那眼神仿佛都像是會說話似的,說的好像還是同一個意思,關你屁事!
他們高喊的底氣來自于知道童明山吸收的神火數量,那個什么羅生生吸收的十朵神火算個屁,古練妮吸收的都是我們牙縫里漏出的渣渣,拿什么跟我們比?
然后他們又繼續揮臂為童明山鼓勁,沒辦法,關鍵在吳斤兩不知道啥叫風度,也不怕顯眼和礙眼,更不知啥叫羞恥心,還在那振臂喊,其他人不好讓他一個人干嚎無回應,昊斤兩嚎一聲,他們就跟著揮臂吼一聲。
唯獨師春一人淡定抱臂,他很清楚,事情做到了這一步,他已經盡力了,剩下的比試已不是他能左右的。
那位好心提醒的長老則被這伙人會說話的眼神給噎了個夠嗆。
一旁的百煉宗也在齊刷刷看著明山宗一伙,燕宗主心頭冒出‘物以類聚’四個字。
當然,不管是不是看起來有點傻,能心齊到不要臉也是一種團結,這讓童明山的師父羅頑心頭發沉,隱約意識到那個徒弟怕是覆水難收了。
半山腰觀望的南公子只看到明山宗一伙在揮拳頭,還成了那一快區域的關注點,心頭十分好奇,不知明山宗一群人又鬧出了什么幺蛾子。
他如今的心情是輕松大好的,在知道煉天宗最多只吸收了三朵神火,而大銘閣有人吸收了十朵后,還有其他四朵、七朵的,他便大大松了口氣,知道煉天宗奪魁的希望基本是沒了。
也有了閑心拿著子母符不時跟谷外的人聯系一句。
勝神洲王都校場內,看臺上的邊惟英三人窮極目力,終于找到了鏡像中的師春一伙。
本來因為光景和山谷里陰影的原因,再加上俯天鏡的畫面距離,是很難找到師春一伙的。
然而師春一伙太顯眼了,倒不是行為舉止上的顯眼,而是穿著打扮上,其他門派都有統一的門派服飾,最多也就是門派高層的服飾有區別于門下弟子,一個門派服飾顏色和款式能以五花八門方式呈現的,大概也只有明山宗了。
這種風格對邊惟英來說,也不算陌生,在天雨流星大會的時候就跟著經歷過,深知那兩個家伙對門派服飾是真不講究,我可以不穿任何門派的服飾,卻可以是任何門派的弟子。
不過也只看了個隱約大概,畫面中看不清師春一伙的個人面相。
“都過來坐吧。”一個男人的聲音傳出。
邊惟英三人聞聲回頭,只見域主衛摩不知什么時候來了,坐下的同時也在對他們招手。
在場的席位上,已經有十幾人零星落座,邊惟英三人一個都不認識,知道這里是坐貴客的地方,不敢同坐,故而才站在了邊角上,此時得了衛摩招呼才敢湊過去打招呼。
衛摩無視了他們的客套,盯著鏡像打量道:“能看到師春他們?”
羿華淳和殷蕙馨長老下意識互相看了眼,能讓這位域主開口閉口提名字的待遇,令二人倍感訝異,何況師春已經離開生洲這么久了。
二人隱約意識到其中可能有什么名堂。
殊不知,若非是為了來看師春,衛摩才沒興趣過來看一群低級煉器弟子玩什么初級煉器比試,他認識的煉器大能多的是,境內也有一些煉器門派,他一句話就能讓那些煉器門派的掌門表演給他看,不帶著目的來的話,犯得著浪費這時間?他又沒下注參賭。
邊惟英當即指了鏡像畫面,道:“那一撮雜色衣裳湊一起的,應該就是師春明山宗那一伙。”
看不太清楚,衛摩愣了一下,腦子里轉了幾個彎才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那幫家伙可能連門派服飾都沒搞出來,不由莞爾一笑,再看向身邊恭恭敬敬三人,又神情淡淡道:“待會兒可能會來一人,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三人一怔,然后紛紛欠身領命,在衛摩揮手示意下,矜持著往椅子上坐了半個屁股。
沒在客棧找到象藍兒一伙,又回到了谷口等待的安無志和朱向心,倒是挑了個好角度,斜躺在了山坡上看空中的鏡像,他們也根據服飾找到了師春他們所在的位置。
多少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就不該出來,一門心思的留在現場多好。
段相眉站在沙灘上滿滿當當的人群里仰望著,她自然也鎖定了師春一伙在鏡像中的位置,也看到了童明山的登場。
身邊也陸續響起了一陣什么七朵神火、十朵神火的議論。
兩界通道關閉后,器云谷內外的聯系就攔不住了,谷內的一些消息開始隨時對外更新了。
她對那些什么神火數量并不在意,偶爾會環顧四周,個子本就不高,發現又不見了象藍兒她們的人影,腦海里又閃過了那個青衣人的畫面,她對此隱隱有些憂慮。
而此時的象藍兒和鳳池也確實又跟那青衣人在一塊了,在較邊角的位置,人群里對神火數量的議論,他們也聽到了。
盡管如此,鳳池還是突兀冒出一句,“我們可能被盯上了,如果師春他們在比試中奪魁了,東西還帶得走嗎?”
象藍兒和青衣人立馬雙雙扭頭看向她,如同看怪物一般。
象藍兒忍不住提醒道:“童明山吸收了四朵神火,暑道山有人吸收了七朵神火,大銘閣有人吸收了十朵神火,你沒聽到?”
鳳池反問:“那又如何?能引得各派覬覦追殺,這是事實,暑道山沾了師春的光才有人吸收到了七朵,這也是事實,師春自己這邊怎么可能才只吸收了四朵神火?若沒奪魁把握,師春為什么要讓吸收了四朵神火的童明山上場比試?”
象藍兒和青衣人的眼神透著震驚,如同見了瘋子一般,想問問她,參與比試而已,人家吸收了一朵的不也照樣上場了?
象藍兒嘆了聲,道:“里面反復修改比試規則,就是沖師春他們去的,壓根就不會給師春他們奪魁的機會,他們已經對童明山嚴格仔細檢查過了,只吸收了四朵神火是絕不會有錯的,否則根本不可能讓他們上場。”
“不到最后誰知道呢?天雨流星大會時,誰能相信他能奪魁?”鳳池神色堅定,語氣亦堅定道:“神火域里鬧出那么大動靜,搞得各派聯手追殺,才四朵神火,這個過程怎么看都透著蹊蹺,其中一定有什么問題,我相信他一定不會輕易認輸,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
繼而扭頭看向青衣人,“青爺,必須提前謀劃怎么將東西給轉移走,要防患另兩家硬搶。”
象藍兒對鳳池真的是無語了,知道鳳池看好師春,似已當成了精神支柱,但真沒想到已到了心理扭曲變態的地步,睜眼瞎似的,竟完全無視現實,已到了說夢話般的地步。
她為她的精神狀態感到擔憂,緩緩回頭看向了空中的鏡像,不言語了。
這女人是不是瘋了?青衣人心里也在犯嘀咕,怔怔與鳳池對視了一陣后,喉結聳動,干咽了咽后,順了對方的話茬敷衍道:“真要能奪魁,只要能過木蘭今那一關,帶走應該不是問題,有木蘭今在,另兩家也不敢輕舉妄動。”
鳳池:“就怕那兩家不惜代價硬來。”
青衣人:“放心吧,上面既然說有辦法制止,那就肯定有辦法,這個不用我們操心。”
鳳池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喟嘆道:“但愿吧。”
對此,青衣人無言以對了,也抬頭看向了空中鏡像,但又會忍不住下意識回頭,悄悄把鳳池從上到下給看一遍,反復如此。
四大部洲,所有能看到鏡像的人,都在抬頭看著畫面里參加比試的人登場。
繁華城中,客棧里,一堆客人圍在一起嘰嘰喳喳,他們都是下了注等待比試結果的人。
被圍在中間的漢子手里拿著子母符,他雖沒資格去校場看現場,卻有朋友在里面,能隨時轉發現場的消息給他。
一旁擦地的老嫗,一邊跪行著仔細擦地,一邊側耳傾聽著一堆圍在一起的客人嘰嘰喳喳,聽到議論到‘師春’這個字眼時,她總會停下動作細聽。
因為她也是東九原出來的人,跑到無亢山山腳下罵師春的人里也有她一份,也罵的賊難聽,說師春小時候還吃過她的奶。
停泊了無數船只的浩大港灣里,一艘巨桅沖天的大船下,一個扛著小山似貨物的黝黑漢子不時上下船裝卸,縱是修士,也累出了一身的汗水,聽到聚集的船員們議論到‘師春’時,他也晃了神。
嘩啦,浪花起,棧道旁有海中巨獸翻出魚刺脊背,海水濺他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