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振東應付了所有道賀的人之后,回到自己辦公桌,拿了個東西,往陳總工辦公室走去。
進了辦公室,高振東還沒開口,老陳倒是先開口了:“怎么樣振東,心里美不?是不是感覺自己飄起來了?”
明白老陳這是提醒自己別太飄,也是祝賀,高振東嘿嘿一笑:“沒飄沒飄,這算啥,后面還有個大的嘛不是。”
老陳一聽,氣笑了:“嚯,嫌小了?看不起廠里獎勵是吧?白替你們爭取自行車票了。”
高振東變魔術一般從兜里拿出一個鐵盒子:“那哪兒能呢,這不是感謝師父來了嘛。”
老陳變了臉:“打住,東西收回去,我還缺你那點兒東西?”
高振東拿著盒子在老陳面前一晃,從善如流:“好嘞,師父廉潔,那我拿回去了啊。”作勢就要往回收。
老陳卻突然抽抽鼻子,眼睛一亮:“等等!哪有東西送出來還收回去的?你小子,一點規矩都沒有。”
老陳這個漂移拐彎,就很靈性,主打一個真實。
伸手一把抓過盒子,打開蓋子,老陳深吸一口氣:“香!!哪兒弄的?這玩意可不好找。”
“我有同學在杭州工作,從西湖弄了寄給我的。”
“好,好,那就先這樣,你工作去,我去找老楊談點事兒。”老陳東西到手就翻臉趕人,拿著茶葉盒子就往往外走,明顯是想去找楊廠長顯擺,至于顯擺完了這茶葉還能剩多少,那就不好說了。
下午下班,高振東路過公告欄,公告欄擠了一堆人,遠遠望去,在上午保衛處的基干民兵通知旁邊,還貼了一張大紅紙,頂上“喜報”兩個字清晰可見。
隱約聽見人聲傳來。
“高振東這人怎么十處打鑼九處響,兩邊都有他,還都是好事兒.....”
“是啊是啊,這人,出息啊......”
高振東心里美滋滋的,精神抖擻的往家走,路上腦袋一轉,有好事兒肯定得找最鐵的人一起熱鬧一下。找了個沒人的地兒,取了幾個不需要怎么費功夫、只需要蒸蒸煮煮的預制菜,裝兜子里往王德柱家走去。
到了王德柱家門口,一敲門,正好王德柱在家,看見高振東,王德柱還沒說話呢,小梅先撲上來了:“高叔叔來了,高叔叔坐。”一邊跟小大人似的說話,一邊搖著小短腿兒,吃力的給高振東拖椅子。
高振東一把抱起小梅,小梅開心的咯咯笑。
王德柱開玩笑:“我看我這閨女就是替你養的。”
高振東得意的大笑著坐下。
王德柱看著高振東:“老排長,我聞著你拿的都是吃的吧,這么多,今天肯定有什么好事兒,說,說。”
高振東沒搭理他,先從兜子里拿出一個梅菜扣肉,一只脫骨扒雞,一個酸菜蹄膀,都裝在大小不一的陶碗里,招呼萬月芹:“嫂子,這個蹄膀加點水煮一下,另外兩個蒸熱一下就行,你和老二得多吃點好的,我和大老王喝兩盅。”
萬月芹絲毫不和他見外,答應一聲,拿著東西去灶臺邊忙活上了。
高振東轉頭,和王德柱說起了今天的事情,王德柱聽完,大拇指一豎:“老排長,要說還得是你。部隊上的把式沒落下,當起科學家來那也是一等一的棒。先進工作者我都不是年年能評上,你這剛參加工作就弄了一個。”
“科學家不敢,我這還差老遠呢。”高振東一邊拿糖逗小梅,一邊說,“不過總歸是好事兒,還是兩件好事兒,這不,第一個就想著來找你熱鬧熱鬧。”
“這種事兒你要不第一個來找我,我跟你急。正好,我看伱有表沒車,實在不怎么方便,前幾天給你弄了張自行車票,這下應景了,哈哈。”
聽見王德柱還關心著自己車的事兒,高振東挺高興,不過他還真不需要了:“那可得謝謝你了,不過廠里獎勵了一張,就是回風爐那個項目,你這張你留著,這東西有大用。”
“你們廠還真大方,那行,我可就省下了。”王德柱轉頭對萬月芹說:“算你弟弟運氣好,他快結婚了,這票給他吧。”
萬月芹一邊忙活一邊說:“這回他得高興成什么樣兒,謝謝振東啊。”
高振東喝著水,一臉茫然:謝我干啥?關我啥事兒?你不謝王德柱?噢,那是你男人,那沒事兒了。
說笑間,萬月芹把高振東帶來的東西弄好端上桌,王德柱拿了瓶酒,吃上了。
高振東和王德柱邊吃邊喝,萬月芹一邊吃,一邊照顧小梅,小梅左一口扣肉,右一筷蹄膀,五官擠到一塊兒,幸福得眼睛都瞇上了。
吃著聊著,高振東突然有點好奇:“你們所里不忙么?我看今天你下班挺早啊。”
王德柱搖搖頭:“忙啊,我們所片區大,又有你們廠這么大個廠在轄區里,那點兒人手加上聯防,也根本不夠用,治安天天叫苦。我也就是托你嫂子懷著老二的福,偶爾能早一點回來照顧她一下。”
高振東腦袋里一轉:“我們廠不是成立基干民兵了嘛,我看了,是安排了值班民兵的,三班倒,人數還不算少,每次30多個,但是廠里的人和事兒都好管,他們其實沒啥事兒。要不你們和我們保衛處聯系聯系,搞搞警民共建,我們廠民兵隊人員裝備都是有的,你們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從某方面緩解緩解你們的壓力。”
王德柱剛夾了一塊蹄膀,聞言定住了,仔細想了想,一口把肉放嘴里吞下:“嗯嗯,這事兒有點搞頭,警民共建,嘿,以前還真沒想過這噱頭,我回頭和所里合計合計,把你也拉上。”
高振東連忙拒絕:“別,我技術科的事兒已經夠多了,你們和我們保衛處商量就好,別拉上我。再說了,我擅長殺敵,可用我來對付小偷小摸,不至于,不至于,哈哈。”
一頓飯吃完已經是晚上8點多,高振東掐掐小梅的胖臉,和他們一家人道別:“走了走了,嫂子,奶粉喝完了告訴我一聲,別怕麻煩我。”
高振東哼著歌走回家,一路上總覺得好像在王德柱那兒忘記了什么事兒,想想沒想起來,搖搖頭,算了不想了,想不起來就證明不是大事兒,想起來再說,想不起來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