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科研組就投入了緊張的電極試制試驗工作中。
大部分的活兒都是由科研組的人在干,這倒不是高振東偷懶,而是不得不如此。
一來,在具體的操作上,比如模壓、燒結、熱處理等等,自動化專業出身,在軋鋼廠還萌新萌新的高振東明顯沒有在這十幾或者幾十年的梁發明、方迎紅、易中海他們來得熟練,更別說專業的鉗工活兒了。
二來,科研帶頭人的作用,其實主要就三塊。一是能拿得來項目找得來資源,二是能及時解決疑難問題,三是能合理組織安排,能讓正確的人出現在正確的崗位上,正確的事發生在正確的時間。親自去做大部分具體工作,不是帶頭人的主要任務,特別是項目到了一定規模的時候。
第三,高振東想干,絕大部分活兒也都被別人搶去了,你都干了,別人怎么在這個項目里流汗?這每滴汗水,都是他們的蛋糕票啊。對于普通職工來說,分蛋糕的時候拿不出蛋糕票,分個屁的蛋糕,看著別人吃吧你。
當然,高振東也不全是當甩手掌柜,他也一直在一線和科研組成員一起,除了解決問題之外,他其實是在跟著這些軋鋼廠的老手學習相關知識和技術,不說了如指掌,至少也要做到心知肚明,畢竟現在他的工作單位就是軋鋼廠,不能讓人在軋鋼廠的業務方面輕易讓人騙了去。
總體來說,電極試制和試驗工作進度喜人,沒出意外,也沒超時間,沒人閑著,也沒人忙死,有些問題,但也能基本解決。
下午兩點,辦公室里一位技術員帶著保衛處作訓科的李科長,找到了正在小型真空感應爐實驗室忙活的高振東。
在單位里,看一個人的地位,其實可以從很多方面來看,尤其是這個人還不是領導的時候。
比如像這種不是某人的手下,卻愿意放下手中事情帶著客人四處幫忙找某人的,那基本上這個“某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就已經比較高了。正常情況下,一般就是一句“在真空感應爐那兒呢”,或者“不知道”。
很明顯,拋開其他辦公室的人不說,高振東辦公室的人是已經盯上了高振東,開始燒冷灶了,或者說,現在高振東都不算是冷灶,至少這火,是已經點燃了的。
高振東擦擦汗:“李科長,或者是李隊長?哈哈。有事兒?”
李科長立馬回敬:“高副隊長,有大事兒。”
高振東哈哈一笑,收起玩笑神情:“啥事兒?”
李科長拿了一份像是計劃的材料遞給高振東:“是這樣,明天基干民兵就要開訓了,你是副隊長,又是咱們廠在這塊兒的這個,”說到這兒,李科長比了一個大拇哥,“所以開訓這事兒,你無論如何得來一下,喏,這是作訓計劃,有你一份功勞的,你也看看。”
高振東愕然:“不是,李科長,當初咱們說好的可不是這樣的啊,我不是就掛個名嘛。”
李科長笑呵呵拍拍高振東肩膀:“那肯定,不過這個事兒實在是有代表意義,所以你還是得到場一下嘛。我知道你忙,也沒老來煩你,你看,今天的基干民兵作訓動員大會我都沒驚動你吧?來吧來吧,后面進入正式訓練就不煩你了,伱該忙啥忙啥。”
話說到這份兒上,高振東也知道自己這個副隊長名頭掛著,不去是不行的。考慮了一下科研組的進度和人員能力,自己去個半天一天的倒也不是問題,于是伸手把作訓計劃拿過來:“那行,明天我準時到。”
說完事兒,李科長知道高振東忙,也沒多寒暄,告辭走了。
忙忙碌碌到下午下班,因為第二天基干民兵的事情,下班前高振東還去陳總工那兒請了個假。
騎著車回到家,推著車進了院子,正好碰見閆埠貴在家門口。
閆埠貴看見高振東,開口打招呼:“喲,振東買車了?還是鳳凰的?鳳凰好,我那飛鴿的,老壞。”
高振東心里暗笑,現在不是飛鴿就是永久,不是永久就是鳳凰,這幾家跟這個時候的大部分工業產品一樣,誰也不比誰好哪兒去,不過有個好處,敲敲打打縫縫補補總是能用的,所以這時候的人為了有個備品備件,總是收一堆拉拉雜雜的破爛玩意在家里,某種程度上來說都是被逼的。
高振東也笑了笑:“沒車上班不太方便,這不運氣好,廠里給了張票,就買了一輛。”
閆埠貴順著話把兒往上出溜:“買車是個大喜事啊,這不請院兒里鄰居慶祝慶祝?”
高振東心想,你這個老同志啊,總是想找轍占便宜,蹭我飯?回頭過幾年風向變了,再把這事兒翻出來,劉海中去舉報我肆意操辦盤剝群眾,易中海再開全院大會教育教育我?三個管事大爺各取所需,只有高振東受傷的世界就完成了是吧?
倒不是高振東有被害妄想癥,實在是這個院子里的人和事兒吧,有些邪性。
搖搖頭,高振東笑著拒絕:“沒必要沒必要,芝麻大個事兒,麻煩鄰居多不好。”
閆埠貴應該是知道自己這話不靠譜,倒也沒糾纏,而是壓低了聲音,神秘的問:“談對象了吧?買車準備結婚?”
高振東擺手:“沒有的事兒,你跟哪兒聽的這亂七八糟的。”
閆埠貴眼睛一瞇:“別裝了,我都看見了,人家都找你屋里來了,就昨兒下午和你一起出院子的那姑娘。”
啊對,這時候你還不認識婁曉娥呢,高振東心想,沒想到你這個老同志還有聽墻根兒的潛質。
“那位啊,人家就是迷路了,進來問問道兒,就我家開著門,就進來了。”高振東隨口胡說了幾句,進了家。
進了家門,想想剛才的閆埠貴,這才覺得這個閆埠貴和電視里那個閆埠貴重合起來了,摳門八卦好面子。
想到這兒,高振東突然覺得不對啊,我來四合院十六字方針,有一條是“堅決吃瓜”,可是瓜呢?我那么大的瓜呢?都去哪兒了?進院子有幾個星期了,也沒吃著幾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