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高振東騎車走遠,婁曉娥轉身開門進家。
沙發上,婁父半躺,雙目微閉,正在用留聲機聽戲。
聽見門響,看見女兒進門,婁父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沒開口。
婁曉娥卻眼睛一轉,坐到父親身邊:“爸,我記得咱們家有臺沒用的打字機是吧?”
婁父睜開眼:“嗯,是,在庫房里,你要?你拿去。”
雖然不知道女兒拿這東西干嘛,不過橫豎不是啥大事兒,婁父沒有在意。
婁曉娥想了想,鼓起勇氣又開了口:“那我想把我房間里電視機送人,好不好?”
這下婁父是實在摟不住了,這丫頭敗家還挺快。
坐直身體,婁父終于把這段時間一直想問的事情問了出來:“先說說吧,送誰,總不能我家里東西送出去了,我連這人是誰都不知道吧?再說看這樣子,我要送出去的可能還不止是電視機。”
婁曉娥害羞了:“爸,你說什么吶?”
婁父問都問了,自然不能白問,不問沒答案,問了還是沒答案,那他不白問了嗎:“你當我是瞎子?說說吧,是個什么情況?”
婁曉娥跟著家里廚師大姐學做菜,婁父又不是不知道,廚師大姐轉天就悄悄告訴了他。
不過從婁曉娥的出門時間,能估計到她每個星期去見的人是個有正經工作的,不是游手好閑的那種,而且這個人可能工作還比較忙,因而婁曉娥除了周日,都沒有去見這個人。
這個推斷讓婁父略微放心,這也是他沒有過多干涉的原因。
現在婁曉娥自己打開了這個話題,婁父還是想進一步了解一下情況。
婁曉娥想了想,這也沒什么不好說的,于是就把高振東的情況給婁父說了一遍。
一開始婁父還很欣慰,剛分配的大學生,體貌端正,軋鋼廠的技術員,工作能力強......
可聽到后面,越聽臉色就越擔心。
等婁曉娥說完,婁父就問出了最擔心的事情:“以他這個條件,以咱們家的成份,他沒躲著你?”
婁曉娥笑了,很篤定的說:“爸,我知道你在想啥,不過我們家的情況,他都知道,他也說了,他不介意,而且他自有安排。雖然我不知道他的安排是什么,不過我想他不會說謊。”
婁父想了想,還是不完全放心:“這樣吧,下周,請他到家里來吃頓便飯。”
婁曉娥有點不好意思:“是不是太早了一點?”
婁父點點她的頭:“不早了,你看你都開始往外送大件兒了,我還是早點看看比較好。你們是個什么結果暫且不說,但是家里人先看看總是好的。至于電視機,你自己決定就好,反正送的是你自己房間的又不是我的。”
相較于婁曉娥,婁父對電視機這個東西并不關心。
婁曉娥高興的點點頭:“好的,我明天送東西給他的時候就告訴他。他挺忙的,早點給他說,他好安排時間。”
看見婁曉娥這個樣子,婁父忍不住搖搖頭,這棉襖漏風,而且看起來還不怎么留得住。
星期一下午,工作完一天的高振東回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包得嚴嚴實實的婁曉娥,帶著幾位搬運工,抬著一大一小兩個箱子,站在他門口等著。
一看就知道是送打字機來了,不過道理高振東都懂,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打字機這么大。
門外不是說話的地兒,高振東連忙把家門打開,叫婁曉娥進門。
婁曉娥對高振東這兒房間的功能布局很清楚,招呼著搬運工師傅把東西放到日常被遮擋得嚴嚴實實的南屋,高振東把幾位師傅的工錢結了,送他們出門。
轉頭關上門,高振東抱了婁曉娥一下,問道:“你怎么這么急就把打字機送過來了?這么冷,等周日我去取也行啊。”
婁曉娥在高振東身上靠了靠:“我想著伱早一點拿到,能早一點開始工作啊,雖然我不懂,可是聽你說起來,你那工作挺重要的,能早一點算一點啊。”
說完又給高振東來了個大的:“電視機我也送過來了。”
高振東這回算是既懂道理,又懂打字機為什么這么大了。
還沒等高振東說話,婁曉娥跳起身,用手點了一下高振東,接著做了一個“噓”的動作:“不許說話,拿都拿來了。”
好吧,來都來了。
高振東知道這個時候再說什么拒絕的話那未免太過鋼鐵,他雖然工作是軋鋼的,但人不是鋼軋的,明顯不會在這個時候頭鐵,直接換了個問題:“那你家里人看啥?這可太不好意思了。”
婁曉娥有點奇怪,理所當然的說:“我爸他們看他們的啊,這是我房間的,沒關系。”
高振東頓時有了前世常說的“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力”的感受,嘿嘿一笑:“好,當我沒問。”
婁曉娥開心了:“你去看看合適不,我去做飯。”
看著輕車熟路往回風爐那邊走的婁曉娥,高振東笑了,也沒矯情,只是告訴婁曉娥一聲櫥柜里有饅頭,不用弄主食了,婁曉娥清脆的應了一聲,高振東就去了南屋。
拆開箱子,檢查了一下,打字機狀態很好,婁曉娥非常細心的擦干凈了上面的浮灰,整臺機器瓦光錚亮的,鍵盤部分的機械活動起來非常順滑,敲擊起來咔擦咔擦聲音悅耳,有點兒前世機械鍵盤的感覺了。
電視機高振東沒有多檢查,既然是婁曉娥正在用的,那就不會有什么問題,要解決的問題只是計算機顯示信號到電視信號的轉換而已。
兩人在這邊琴瑟和鳴,對門閆埠貴家在嘀嘀咕咕。
就在高振東送走搬運工師傅的時候,閆埠貴把眼睛從窗邊移開,和三大媽八卦:“看來對門高振東是好事將近了,這姑娘三天兩頭的來,現在連嫁妝都送來了。”
三大媽沒好氣的說他:“胡說什么吶,你見過把嫁妝先搬到夫家,然后結婚前再搬回去,結婚那天再搬回來的?瞎折騰么不是。”
閆埠貴想想也是,不過還是在放飛自我:“那這么大一箱子是什么?”
三大媽把沒摘完的菜往閆埠貴面前一放:“有那閑工夫,來,幫我摘菜!!”
晚飯后,高振東送婁曉娥回家之后,看看才八點不到,于是回家拿上打字機,一邊琢磨著周日去婁曉娥家的事情,一邊向中院易中海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