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進度條跑完，高振東打開被傳送的文件，與原始文件一個字符一個字符的對照。
他沒有時間去做MD5之類的散列校驗，同時MD5的運算量對于現在的計算機來說有點兒超標了，而CRC之類的校驗碰撞率又比較高，所以高振東為了完全確認第一次傳輸的準確性，干脆，瞪眼法！反正數據并不多。
花了一點時間，高振東長舒一口氣，對上了！
是時候走出第一步了，老毛子的網絡搞不成，也許我們這里會有所不同，至少，用于科研、防務和政務的，也許會快一點？
第二天，高振東上班，就給運算所池總工那邊打去了電話。
“池總啊，有沒有空？有空的話，配合我搞個試驗啊。”
池總工一聽他這話，立馬就來勁了，連高振東都需要配合的試驗，肯定不簡單啊。
“好啊好啊，需要我們怎么配合，高主任你說。”
高振東在電話里向池總工提了幾個要求，便把幾個東西往挎包里一裝，往運算所趕去。
池總工一掛電話，就叫來工作人員：“找兩間辦公室，要都有電話，然后各部署一臺DJS59，再找兩臺步話機來。”
也幸虧DJS59個頭不大，要不然這個各部署一臺DJS59的要求就有些麻煩，換成老毛子M3那種，一個星期也不見得部署得了一臺。
前者還好辦，可是后者反而有些麻煩。
最后是從隔壁的通信院那邊，找來了兩臺步話機，他們就是干這個的，有步話機用于研究，也有步話機用于維護實驗設備。
運算所順便請通信院向通管部門做了報備，這個年頭電臺可不多，又是在京城，不在備案范圍內的任何頻率的電磁波，可都會惹麻煩。
對于運算所的要求，通信院那邊很爽快，馬上就把設備支援過來了，順便還支援了兩個步話機的操作人員，這個年頭的步話機，比日后的使用起來要麻煩一些，有操作人員跟著，更方便工作一些。
運算所的人對于這個陣仗感到有些好奇，當聽池總工說是高主任的要求時，大家就釋然了，是他有事兒要辦啊，那沒事兒了。
沒人問高主任是誰，在運算所，提起高主任，除了那一位，沒別人了。
沒多久，大家等來了高振東，高振東一到，池總工就迎了上去。
“高主任，你這是又有什么好東西啊？”
高振東神秘一笑：“好東西，可以改變世界的好東西。”
這讓池總工的好奇被拔到了頂點，后看著高振東開始做準備。
運算所找的兩間辦公室一個是原本的計算機房，那個地方的管理室本來就有一臺電話，把電話線引到一臺DJS59旁邊很容易。
而另外一個地方，則是池總工干脆把自己的辦公室給拿了出來，在自己辦公室里部署了一臺DJS59。
雖然他是運算所的總工，可是也沒有高振東那個便利，能把DJS59日常部署到自己辦公室的人，除了例如大漠那邊或者一些特殊的科研人員，其他人暫時也辦不到。
高振東在計算機房這邊，把Modem接到了電話線上。
池總工很好奇的問道：“高主任，這是什么東西？”
高振東笑道：“這是調制解調器，讓計算機之間可以通過電話線直接進行數據通信的設備。”
這句話讓池總工興奮了起來，計算機間通信！
周圍的其他運算所同志聞言，也一陣轟動，交頭接耳起來。
回答了大家的問題，高振東又把DJS59的通信口和Modem連上，接上磁帶機，把Modem驅動和telnet程序跑了起來。
這是一個telnet服務器端的值守程序，不過它被高振東特化為可以直接顯示telnet客戶端發送的消息，同時也可以向指定的已連接telnet客戶端發送消息。
然后他請聞訊趕來的厲所長等在計算機房的這臺計算機旁邊，自己和池總工去了池總工的辦公室那邊。
他來到池總工辦公室，做了和在那邊一樣的準備，然后他拿起電話，開始要計算機房那邊的電話。
運算所不是一個大單位，所以并沒有自己的總機，就算距離再近，單位內部的兩臺電話也是要通過郵電局的人工轉接臺轉接才能打通。
這也是高振東要到這里做試驗的原因，除了向運算所的人展示Modem及通信程序之外，這里的試驗條件與正常情況下的通過電話線異地連接通信是非常相似的。
也正是人工轉接臺的存在，讓Modem的撥號控制指令沒有了用處，高振東不得不通過人工先要通通話之后，再通過聲耦合器進行Modem之間的握手操作。
計算機房那邊，電話響了，厲所長按照高振東的要求，接起了電話，話筒里傳來高振東的聲音：“厲所長，請把話筒放到調制解調器旁邊。”
厲所長按照高振東的要求，將話筒放到了調制解調器旁邊。
高振東在這邊，啟動了Modem驅動的連接指令。
然后大家在兩邊，都聽到了一陣有節奏的“滋滋滋”的聲音，這是Modem正在進行握手。
沒多久，池總工看見這邊的顯示器上，跳出了一行字。
“Modem1已經連接。”
Modem1是對端Modem的名字，池總工很激動：“高主任，這就接通了？”
高振東笑笑：“你問問厲所長那邊確認一下就知道了。”
池總工伸手就去抓電話，被高振東一把拉住了手：“池總工，步話機，步話機，電話線占用著的。”
池總工拍拍自己腦袋，暗笑自己太過激動。
他請通信院的步話機操作員要通了對面，里面傳來了厲所長的聲音。
還沒等池總工問話，厲所長就在步話機里激動的喊：“通了通了，老池，高主任，通了！！”
池總工連忙問：“老厲，顯示的什么？”
厲所長對著顯示器，讀道：“Modem2已經連接！”
池總工一拍桌子：“真通了真通了，高主任！”
高振東笑道：“還沒完呢，厲所長，你在那邊看著點哈。”
然后在兩頭所有人的期待中，高振東啟動了telnet程序。
輸入用戶名和密碼之后，顯示器上出現了一串提示符。
這是客戶端已經登錄telnet服務器ZJ2的提示符。
高振東通過步話機問厲所長看見了什么，厲所長把telnet服務器端的提示信息讀了出來：“telnet客戶端ZJ1已經登錄。”
高振東在提示符后面輸入了一個send指令，發送了一條漢字消息過去。
他敲下了，池總工是懂send的意思的，稍微一想，他大喜過望，還沒等高振東提示，直接拿起步話機，大喊著問對面的厲所長。
“老厲老厲，你那邊是不是顯示器上出現漢字信息了？”
“對對對，是”
還沒等厲所長說出來，池總工就搶答了：“哈哈哈，一定是”
“萬物互聯！”
在步話機的兩端，兩人異口同聲的說出了這句話。
兩人都知道高振東在干什么了，他已經實現了在兩臺計算機之間進行直接的數據通信。
雖然現在看來只是一條簡單的短消息，可是這意味著以后可以傳送更多的東西！
這是漢字第一次出現在網絡上，這條漢字信息傳輸了四個言簡意賅的字：萬物互聯。
很多年以后，國內信息技術的先行者池總工接受采訪的時候說道：“那是我們第一次發出漢字網絡消息，那個時候，我們完全沒有意識到，高振東同志發出的這簡簡單單四個字，代表著他多么遠大的目標，直到今天，我們也還沒能完全做到這四個字。”
而現在，步話機兩端的人都沉浸在一片歡騰之中，步話機里傳來那邊同志們“嘩嘩嘩”的掌聲。
高振東退出telnet客戶端，啟動了ftp服務器，現在的機器速度，加上沒有多任務操作系統，想兩個一起跑就有點兒想多了。
然后叫上池總工：“走，我們過去看看。”
池總工放下步話機話筒：“走！”
高振東和池總工還沒走進計算機房，已經聽到里面激動的喧鬧。
當他走進房間，所有人看向他，自發的重新熱烈鼓掌，所有人臉上都帶著興奮的笑容。
厲所長在掌聲中迎向高振東：“高主任，祝賀你，你又打開了一個新的世界！”
高振東笑道：“既然有了計算機，我們總要讓它擁有更多的可能性才行，一臺計算機能力是有限的，結合上網絡和通信，才是信息技術的未來。”
這句話讓厲所長和池總工一下子就陷入了思考，再回想一下高振東發出的“萬物互聯”四個字，他們好像想到了什么，卻又一時間什么都想不起來。
等大家從激動的情緒中走出來，有人想起來一個疑問。
“這個也是要通過電話線傳消息，那和直接打電話有什么區別？”
高振東沒有去嘲笑他目光短淺眼界狹窄，剛接觸到這東西，哪兒就能一下想通這東西的方方面面，沒看見厲所長和池總工都還在懵著圈兒嘛。
他只是哈哈一笑：“它能干的事情可多了，比如現在我要做的這個事情。”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