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考慮了一下：“各位領導，那我們干脆以研究室、涉密車間為基礎，成立一個特種產品分廠吧，另外，廠領導成立一個協調小組，專門對接這個特種產品分廠，給這個分廠提供調集全廠資源的能力，在必要的時候，可以臨時調動廠內其他單位的資源。”
領導順著他的思路，考慮了一下，點了點頭：“大方向上可以。”
說完，他把目光看向了部總工：“你覺得呢？”
部總工頷首道：“可以這么搞，技術力量和生產力量都有了，我的意見是這個分廠以技術為先，生產這一塊除了完成生產任務外，主要是要配合技術這邊的工作節奏，畢竟它和普通的廠子不太一樣。”
幾個人就順著這個思路，討論了不短的時間。
最后，楊廠長向兩位領導道謝：“謝謝兩位領導，我們回去就落實這個事情，盡快把計劃報到部里來。”
領導沉吟了一下，補充了一句：“分廠的名字，就不要叫特種分廠了，就叫三分廠就行。”
楊廠長一愣，我們雖然有分廠，可是從名字上來看，連一、二分廠都沒有，哪兒來的三分廠？
再往下一想，明白了，還是領導老成持重，考慮周全。
這些變化，高振東渾然不覺，他還是按照自己的節奏和安排在工作。
他在接待一個意料之外，卻在情理之中的客人。
京城工大效率非常高，包括啟動子課題的效率。
坐在他面前的，是班組槍族槍掛榴彈附件子課題負責人，羅副教授。
柳教授用最快的速度，敲定了子課題的啟動，然后給羅副教授下了一個內部任命，羅副教授得到任命之后，馬上第一時間向防工委拿到了相關許可，過來找高振東來了。
不得到這個許可，他也能找高振東，不過那就是只能全程靠猜了，就好像以前高振東和導研院一樣。
“高主任，柳教授從你這里回去之后，和我交流了很多從你這里得到的收獲，這讓我一下子打開眼界啊，這不，為了工作，就冒昧過來了，能直接和你溝通，效率更高一點。”
高振東把手里的水杯放下，笑道：“很歡迎羅教授過來交流啊，能多長長其他專業的見識，我也是很期待的。”
“呵呵，高主任謙虛了，我可是專程來向你討教來的，可不能用交流就把我打發了啊。”兩人哈哈大笑。
高振東也很誠懇的把情況說清楚：“羅教授謙虛了，在這方面，我也就是在突發奇想和實際戰斗經驗方面突出一點，論這類裝備設計的理論和實踐，我真是你們的學生。”
羅教授卻是搖搖頭：“高主任，你的這些奇想，卻是非常牢固的根植在現有的技術條件下的，既能解決問題，又沒有太高的要求，雖然奇但是非常務實，我們就缺你這種奇想啊。”
兩人打開了互夸模式，說了一會兒。
眼見差不多了，羅教授開始把話題轉入正軌上來。
“高主任，我在看伱對槍榴彈的想法的時候，意識到一個可能性，你是不是對反坦克槍榴彈并不看好？”
高振東聞言，也佩服羅教授不愧是搞槍榴彈的人，非常敏銳。
“是的，羅教授，我想反坦克槍榴彈的問題，你應該比我還清楚，我的看法只是感性認識，而你，應該是有基于數據和理論的理性認識的。”
對于羅教授來說，高振東這話說得太實在了，他就是搞這個的，手里的數據是個什么情況，他再明白不過。
“你說得沒錯，高主任，反裝甲槍榴彈存在一個嚴重的問題就是受發射條件限制，威力嚴重不足，只能勉強擊穿坦克的裝甲，而這個時候，威力、后座、射程、彈道性能等等指標之間，就已經出現了非常嚴重的矛盾，保證了一個就保證不了另外一個。”
高振東心想，實際上，你任何一個都保證不了，現在的槍榴彈，你去打草原拖拉機廠的復合和爆反甲，隨便哪個你都啃不動。
不過這話他不能明說，畢竟這兩個東西現在是不公開的。
羅教授的話其實就是反坦克槍榴彈現在最大的問題，與S2賽季期間大量的報紙殼殼不同，到這個時候，坦克坦克的裝甲已經不是槍榴彈4050mm的口徑所能對付的了。
為什么不用更大的口徑？比如80mm，有的，不過實戰效能嘛，就比較難看了。
60年代起，就很少有正兒八經使用的大口徑槍榴彈，至于國產的那個射程50m口徑70mm的67式槍榴彈，就更不用說了，只能說爛得可以，拋開硬指標不說，光是那個發射準備就能讓所有戰士罵娘。
舉個例子，高盧雞用的APAV40，一種40mm槍榴彈，能擊穿120mm/0度的均值鋼裝甲。這個穿深到了1960年，打坦克正面的話，基本上屬于努力刮痧，側甲和后甲都不能保證能打穿。
而且這玩意打人的時候，用曲射彈道，射程還行，打裝甲的時候，用直瞄彈道，那個射程就更特么著急了。
就這弱雞性能，代價是什么？普遍的不滿是這玩意后座力太大！
就這么小個東西，都被吐槽后座力太大，就別說更大的了。
高振東聽了羅教授的話，笑道：“羅教授自己都知道問題，我也就不班門弄斧了，所以在我看來，反輕甲/人員的兩用槍榴彈還有一些用途，可是反坦克的，意義已經不大，應該把這個任務交給其他裝備了。當然，這是一家之言，事情，還是要按照計劃來搞的，呵呵。”
羅教授知道他說這話的意思，槍榴彈是立項了要搞的，反坦克槍榴彈也是其中一個重要彈種，不可能他們兩個人就定下來不搞了。
可是眼看著浪費資金和資源，浪費在一個所有有技術、有理智、有經驗的科研人員都知道沒有意義的東西上，這讓他心有不甘。
不過，他想起了剛才高振東的一句話——“交給其他裝備”。
他轉過頭，看著高振東：“高主任，你說的其他裝備，它是否”
高振東抬了一下手，眼含笑意，但是什么話都沒說。
羅教授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露出掙扎，想了很久，說了一句話：“高主任，在槍榴彈這個事情上，我決定先集中精力，搞反輕甲/反人員的彈種，時間按計劃是要一年左右，然后才考慮反坦克彈種，還請你在這方面多多支持。”
嗯，兩種彈種總有輕重緩急嘛，這個安排很好，至于一年到一年半之后，情況應該就有變化了。
高振東點點頭：“羅教授，你放心，我全力支持，同時，到時候在反坦克槍榴彈這個事情上有什么需要，我一樣‘全力’支持。”
兩個“全力”，羅教授聽得懂高振東的意思。
兩人這種“默契”，只是優化了裝備的研究進程，本來從小到大，從易到難，就是裝備發展的正常路線，到時候如果情況不理想的話，繼續按計劃搞反坦克彈種就行了，不會有任何問題。
兩人放下了反坦克槍榴彈的事情，開始專心討論起輕裝甲人員兩用槍榴彈來。
兩用槍榴彈要考慮的事情，就比反坦克少多了，可以直接認為是把一個手榴彈給打飛出去，只是這個手榴彈的功能相對多一些。
實際上，也有不少在手榴彈上增加一些設計，可以直接轉為槍榴彈使用的設計，但是這種設計對于手榴彈本身的影響很大，會大大增加復雜度，對于我們要按照數以億計的生產數量來說，這個代價就大了一些。
“高主任，我知道你從實戰出發，對于空包彈發射槍榴彈意見非常大，從先進性和實用性角度出發，我們也對這種方式頗有疑慮，但是現在的問題是，實彈捕彈器想要可靠捕獲彈丸，同時對槍榴彈彈體、尾管的氣動外形不造成影響，以現有材料能力來說，這個捕彈器會非常重，甚至與榴彈本身的分量不相上下。”
這個事情，高振東也是理解的，他笑道：“關于材料問題，你可以考慮和柳教授溝通一下，他剛得到了一種剛度和韌性都遠超過往已有材料的鋼材，沒準你能用得上，如果這條路子能走得通，那我說過的那個穿透的方式就可以放棄。”
畢竟穿透式的，對于羅教授他們已經完成的設計會有影響，而且從實際上減少了裝藥量，倒不是不能用，日后這種方式的穿爆槍榴彈不在少數，只是會造成浪費。
說到這里，高振東想起來一個事情，他打電話叫來劉榮國：“老劉，麻煩你去庫房，把WT1和WT2厚板取一些來。”
等劉榮國帶人把東西取了過來，高振東對羅教授笑道：“羅教授，你可以在試驗過程中，試試這兩種材料做藥型罩，這兩種材料加工性能都還不錯，可以加工成你想要的樣子，也許和紫銅比，能有一定的驚喜。”
羅教授一臉驚喜的接過來，沒想到還能有這個收獲，雖然不一定就能替代，但是他打聽過，高振東在材料方面有很高的造詣和成就，他都說了也許有驚喜，那就值得一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