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屋外不遠的地方,潛伏著幾個人。
“周圍的群眾疏散完沒有?”
“正在疏散,事發突然,又不能驚動敵人,動作有點慢。”
“嗯,一定要確保人員都疏散了才動手,這名敵人潛伏多年,是典型的死硬派,心狠手辣,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什么樣的敵人都有,有貪生怕死的,就有冥頑不靈的,有膽小怕事的,也有喪心病狂的。
今天這一個,就是典型的頑固分子。
在負責抓捕的同志看來,哪怕讓他暫時跑掉,也不能讓他傷著了群眾。天下雖大,他又能跑到哪里?
“嘎吱”
不是敵人的房子,而是周圍某間房,傳出來開門聲。
幾乎所有的房子,開門都會傳出這種刺耳的聲音,不是沒辦法處理掉這種聲音,而是故意留下的,為了防偷盜。
雖然這時候的風氣和治安已經好了很多,但是這種無傷大雅的老習慣,自然沒有人會去專門改。
這一聲過后,又沒了響動,已經停下吃喝的敵人放下了一點心。
沒多久,另外一個方向,再次傳來同樣的開門聲。
“不對!”正在養精蓄銳的敵人突然警覺起來。
雖然以外出做木匠活的名義,他自己在這里停留的時間不太多,但有心算無心的他,對周圍的鄰居情況,卻是了如指掌。
正常情況下,半夜三更,周圍鄰居連續出門的情況微乎其微,極為反常。
這時候,他甚至有些后悔,為了夜晚進出方便,周圍的狗都“意外”死光了,沒狗發現他,自然也沒狗發現別人。
他馬上站起身來,向后門走去,后門往外是一片玉米地,穿過這片玉米地,就是一片山區。
他沒有急著出門,而是透過窗子往外看去。
4月下旬的玉米地,還是光禿禿一片,剛剛播種,起不到“青紗帳”的作用。
此時已經接近農歷三月十五,月光很亮。
月光之下,一個人都沒看見,但是一個房子的拐角處,卻有一個人的影子緊貼著墻站在那里。
人貼得很緊,如果不是敵人對周圍的情況了如指掌,都壓根發現不了。
后門有人!敵人沒有行動,而是耐心的等了一會兒。
人影還在那里沒有動作,敵人心下了然,這是他們來抓自己了。
不動的人影明顯比走來走去的要可怕得多,這說明對方目的很明確,并不是附近半夜瞎溜達的村民。
雖然只有一個影子,但是敵人沒有敢往外沖,能看見一個影子不等于只有一個人,后門這么明顯的目標,絕不可能只有一個人守著。
他心念電轉,幸虧自己已經收拾好了。
前門是不行的,那兒人肯定更多。
走到院子里,一架爬梯靜靜的靠在墻上。
他想從這里上房,仗著自己地形和路線熟悉,從鄰居的房頂上跑出去。
沒想到吧,爺也懂地道戰!地道戰可不只是地道,而是地道、街道、房頂結合起來的一個立體交通網。
剛從梯子爬上房頂,就看見兩個人影一聲不吭的飛撲過來。
沒有怒吼,沒有大喊,就是那么突然的撲了過來。
壞了!沒人比他們更懂地道戰!
敵人反應很快,嚇得一松手,直接從梯子上滾了回去。
已經徹底暴露,敵人也顧不得隱蔽了,為了制止房頂上兩人的下一步動作,他剛掉到地上,就拔出腰上的花口擼子,對著房頂方向“當當”就是兩槍。
打不打中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制止住對面的行動,給自己一點緩沖時間。
他轉身就往屋里跑去,他知道自己沒有任何優勢和退路,他只是想著,能不能靠著懷里的這份密碼本和潛伏代號名單,談談條件。
他是頑固分子沒錯,亡命也的確亡命,但是但凡有一點機會,他不想死,好死不如賴活著。
留此有用之身,等著自己人反攻回來。他這么安慰自己,雖然明知道這個希望已經極為渺茫。
他剛進屋,院門就破了,透過窗子,影影綽綽好多人影沖了進來。
他連忙在屋里大喊:“別進來,否則我就把這份密碼本和名單炸了!”
來人止住了腳步,后門的聲音也停了下來。
他心中得意,只要你們還想升官發財,那我就還有一絲希望,至少能保住這條小命。
自己手上可是有鮮血的,絕對不能讓對方直接稀里糊涂就抓住了,那樣可就沒有談條件的余地。
投降可以,但是要先談好條件了再投降,對方的信譽還是很好的,反正投降過的都說好。
見對方都停止了行動,敵人開始談條件:“叫你們能做主的來和我說話!不然我就炸情報了!”
聽見敵人囂張的叫聲,屋外的同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隊長,試試新式武器吧?”一位隊員小聲道。
隊長聽著敵人的聲音,表情充滿了厭惡,點了點頭。 屋內的敵人見沒人回話,心里有點慌神,繼續叫囂:“快一點兒!我給你們30秒,再沒人出來,我就先炸密碼本!”
這時,他看見院子里的一位我們的同志,拿起步談機說了幾句什么。
嚯,為了抓老子,可夠下血本兒的啊,這東西可是連級部隊使用的。
看來他們的領導不在,躲在外面的,現在沒辦法了開始叫人進來了,呸,還說我們貪生怕死,你們也沒好多少。
就在這時,后門被輕輕推了一道縫,這時候的門,就算鎖上了,也是能推開一道縫的。
敵人亡魂大冒,這是要強沖?他來不及思考,抬手就是一槍。
“不許進來!”
這一槍誰也沒打著,我們的同志是躲在側面輕輕用手推開的。
“咕嚕嚕嚕。”
敵人眼看著縫隙里掉進了一枚圓乎乎的東西,滾了過來,魂兒都嚇沒了。
與此同時,屋外的同志們全部將臉轉向,同時捂住了雙耳。
敵人心里還在罵,對面這也太不講道理了,哪兒有談都不談,直接拿手榴彈炸人的。
還好,手榴彈時間長來得及,我先進里屋躲過手榴彈再和他們繼續談!
作為老特務,敵人很清楚,手榴彈的引信時間長,這么近距離扔過來,自己還有時間躲到里屋,手榴彈這東西別看電影里一炸一片火光四射,實際上隔一道結實點兒的墻就沒啥用了。
但是這枚“手榴彈”好像有點不同,正當他抬腳往里屋沖的時候,剛路過手榴彈邊上,然后……
就沒有然后了。
接下來這段過程,對于他來說,被硬生生的挖掉了。
“砰!!!!!!!!”
一聲巨響,眼前一陣強烈的白光閃過。
天亮了?
他已經完全失去了所有思緒,別說炸密碼本了,他連自己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
主動靠近,臉接震爆。
如此的勇士,實在是不多。
屋外的同志雖然不太受閃光的影響,但是這聲巨響還是隔著墻壁和雙手,將他們嚇了一大跳。
這玩意得勁!
訓練的時候倒是用過這東西,但是這種巨響,還是讓他們感到震撼。
稍微回過神來,隊長帶著同志們,一腳踹開房門,沖了進去。
兩頭的同志剛進屋,就看見一名敵人像是死狗一樣,在地上無意識的掙扎蠕動,同時還在不停的往外“哇哇”的吐。
這廝吃得倒是挺飽,同志們心想。
為首的幾人收起槍,將敵人架起來,一個反剪,另外一名同志,在他身上摸到了那份捆在手榴彈上的情報。
小心翼翼的解除拉環,將情報取出,同志們嚇出一身冷汗。
要是真讓這位亡命之徒以取情報的名義,在人群中拉響這玩意,后果可就嚴重了。
此時,敵人好像恢復了一點意識,看著周圍的同志,嘴里發出意義不明的囁嚅聲。
不是他不想說清楚,而是現在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壓根說不清楚。
良久,可能是進一步恢復了意識,才能大致聽清他的話。
“我是誰?我是誰?”
同志們都樂了,隊長笑道:“你是誰?張老六,我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誰。”
不過這話敵人完全沒聽進去,因為他這時候還是聽不見,還在不停反復說著這話。
隊長將情報本子往懷里一揣,對同志們叫了一聲:“帶回去!”
同志們將敵人往遠處的車上押去,整個過程除了敵人開了三槍之外,我們一槍未發,僅僅只是扔了個閃光彈。
這個村子里,從此就留下了公安同志抓特務的傳說,只是到底怎么抓的,卻成了村里一樁永遠的無頭公案。
“你們是不知道,為了抓這個敵人,公安同志連炮都拉過來了。”
“別聽你叔胡說,公安同志哪兒有炮,是炸藥包,炸藥包炸的,我當時聽得可清楚了。”
“扯吧,用炸藥包還能活捉?收尸都得用掃帚吧?是手榴彈!”
“你懂個屁,手榴彈哪兒有那么大動靜?我當年在戰場上的時候,哪天不扔上十個八個的,一定是炸藥包!”
“張老六,不對,張特務那房子到現在都還好好的,怎么可能是炸藥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