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機部領導不傻：“嘁，想得美。我把這批東西往外商部那邊一送，就算是二手的，也絕對能把我1：1換裝的費用給掙回來，而且還絕對有得賺！”
現在59和60D都是上了出口清單的，雖然60D還要挑客戶，但是59是不挑的，主打一個“商業大舞臺，有錢你就來”。
我們做生意是誠信的，二手貨就買二手價，你別管這二手價貴不貴，就問你比新貨便宜沒？
對于有些真需要這東西的國家來說，二手不二手已經無所謂了，能不能用才是真的。
“又不是不能用。”高振東想起了前世某吧名言。
畢竟其他國家要么不賣，要么死貴，既賣又不算太貴的，偏偏運行成本高，還特么老壞。
當然，需要這東西的國家其實不多，總量也不太大，它的應用范圍現在還不太廣，對于大部分國家來說真是沒什么用處。不過就算再少，消化掉全國范圍內的在用DJS59還是問題不大。
這個話題，算得上是說正事了，防工委領導也正經起來：“嗯，的確有道理，以這個新機器的價格，是能做到N：1替換的。我們還真可以仔細合計合計這個事情。”
現在用量最大的，就是防工委和十二機部，其他的使用單位，其使用也在十二機部的指導之下，只要這兩個部委聯合行動起來，還真能快速的替換掉所有的DJS59。
說到這里，兩位領導不由得又在心里夸獎起了高振東，又新又好，又快又廉。
真是太貼心了。
聽見他們的話，高振東心里一動，想起了什么，要不，試試能不能整個大活兒？
說干就干！
“各位領導，如果要替換DJS59的話，我倒是有個建議，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在計算機方面，高振東的任何建議不說一定要照辦，但是一定得先聽聽！
“我在想，我們能不能把DJS59的技術，直接公布出去。”
高振東一臉帶點兒促狹的笑容，想一想日后會不會滿互聯網飆“ThankstoGodGaoopensource！”的英文，他就忍不住樂。
這話一說出來，幾位領導都帶著震驚的表情看向他。
你小子沒毛病吧？這是工作過于勞累，以至于心理出問題了？
防工委領導第一反應就是想大喊警衛員，然后把高振東送到療養院療養一段時間，這可是寶貝，不能出事。
——正兒八經的療養院，不是圣伊麗莎白那種療養院。
“振東，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防工委領導一臉的嚴肅，就算是這技術是你一手搞出來的，這個建議也有些過于離譜了。
高振東沒有退縮，笑著解釋：“各位領導，我這就是個建議，做不做是另外一碼事。但是先聽我分析一下，說說原因。”
也對，聽他說說他到底在想什么，至少能知道是不是真的精神上有毛病，有毛病得趕緊治。
“說吧！”幾位部委領導異口同聲。
“各位領導是否記得，我說過，用分立晶體管元件硬搭計算機這條路，是一條死路？”
高振東第一句話剛出口，各位領導就有點兒明白過來。
刮毒啊，這小子太刮毒了！有的領導心里，家鄉話都飆出來了。
“你是想把別人引到一條死路上，浪費他們的資源和時間？”
這好像也不是不行，用一套已經過時而且沒有前途的技術，達成科技戰略上的欺騙和誘導，誰說這小子脾氣好人畜無害的？
害起人來簡直要老命！
看來他打仗的本事，從來沒放下過，還會在不同的領域里靈活運用。
不過出乎他們意料，高振東點點頭又搖搖頭：“這算是附帶效果，但是我的內心，是希望他們能把DJS59的技術運用到極致，用到離不開，用到舍不得！”
這又是個什么操作？這年頭的人，是完全沒有被“應用生態”折磨過的，再厲害的人，一時間也想不到這個問題上去。
“這是為什么？詳細解釋解釋。”
高振東一一詳述：“只要我們公開了DJS59的架構技術，絕大部分有這個心思的國家，是沒有能力在上面做出修改的，特別是DJS59如此龐雜的一個機器，他們想要自行獲得DJS59，那就只能按照我們的路去走，對吧？”
這是必然的，別看這東西在高振東手上落后得不行，可拿出去，先進性還是有的，而且有修改能力的國家極少。
“他們有了機器，是不是要在上面做大量的應用？這些應用一旦成形并且投入運行，再想改換門庭，可就難了。”
“套牢？”十七機部領導笑道。
領導，可不興這樣說啊，擱后世幾十年，有人聽見這兩字兒都能跟你急。
“嗯，他們會形成路徑依賴，而且大量的已經投入的資源，也不是說報廢就報廢的，他們必然希望新的、更好的計算機，依然遵循這一套架構和標準。而這一套架構和標準做得最好的，是我們！”
太……妙了，所有的部委領導心里都贊了一句。
“他們不一定愿意跟著我們走，但是問題在于，就像剛才我說過，這條路的前路已經斷絕，當他們在DJS59兼容機上投入太多的時候，很多事情，就不由他們說了算了。電路容易仿制，集成電路可就不那么容易。這個領域，我們就有了極大的影響力和話語權。”
高振東這主意，其實也隱隱有把我們綁上這輛戰車的意思，一旦上了這條船，有足夠的利益，那帶動持續不斷的投入也就容易多了，也許對比他前世，這個領域的發展會有所改觀。
和想象中不同，哪怕這個時候，我們也不是“談錢色變”的，經濟問題一向都在重要工作方向上，經濟嘛，不就國計民生嘛。
而且我們搞起經濟，比運輸大隊那些人可強得多。抗戰的時候，相當部分的焦灼區域內，邊區幣比法幣和偽幣都堅挺，那可不是靠運氣辦到的。
所以高振東愿意冒一點風險，提出這個建議。
什么事情都四平八穩，那也就別干事兒了。
“嗯，你這個想法，倒也不是全無道理，不過我們得仔細琢磨琢磨，還得向上匯報。”見高振東振振有詞，條理分明，理由不說完美，至少是有思考、有來路的，防工委領導放下了心，腦子沒出問題就好，別的都好說。
高振東也不為己甚，提出來，引導他們往這個方向思考就行，至于結果不強求，自己只需要考慮IT技術的發展就好，他們作為掌管全局的人，要兼顧的事情就多了。
自己的想法不一定是最好的，前世鍵政經驗豐富的高振東，非常明白這個道理。
放下這個事情，幾位部委領導的注意力，又轉向了桌面上的計算機。
“振東，來來來，給這套東西起個名字，要不然宣傳口的同志不好辦吶。”
他們剛才已經商量好了，這東西，得宣傳！連帶高振東本人一起宣傳！
反正高振東在計算機方面早已名聲在外，都搞到花旗國去了，把他坐實在計算機這個領域上，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對于這個，高振東簡單粗暴。
“處理器芯片就C6108吧，C是處理器的第一個拼音，也有英文核心core、中心center的意思，61是年份，08是8位處理器的意思。”
高振東這個起名方式，其實隱隱有一點向C8008致敬的味道在里面，但是C這個字母，那是真的好用！
“噢，C啊，還是那個C，哈哈哈。”十二機部領導笑了，這小子，C語言的套路又來一次，還別說，挺好用。
各位部委領導都知道C語言C的來歷，笑了，這個名字不錯。
“至于存儲器芯片，C6110吧，C是存儲器的第一個字母，61是年份，10嘛，代表它的存儲容量是2的10次方位。”
你看，就說C這個字母超級好用嘛，哪兒哪兒都能挨著。
直接在型號尾數上標明容量，這也是存儲芯片的常用命名方式之一，而且這種命名方式大都是以位（bit）為單位的，不是字節（Byte）。
“嗯，這個建議不錯！朗朗上口，技術人員一看就知道這東西的容量。”
至于機器本身，那就簡單了，DJS61。
這就是這個世界上，日后某問答網站著名問題的來歷。
——“如何評價我國科技史上如此多以61命名的成果，1961年到底發生了什么？”
點贊最多的回答不太正經——“賽博降神！”
而此時的現場，幾個部委領導和高振東一起，一邊看著高振東的演示，一邊討論著這臺機器的未來，順便等著宣傳口同志們的到來，不是三軋廠的，是《日報》的。
這個級別的成果，三軋廠的宣傳級別是真的不夠。
高振東可以不當回事兒，但是他們不能，潦草的宣傳，在他們看來是不負責任的。
這臺計算機，具備了高振東最早提出的通用計算機的一切基礎。
易用性、擴展性、兼容性、可靠性、經濟性、維護性……
——未來已來！
這就是他們的感受。
